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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遭劫杀护宝奔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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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三两腿发软,实在是走不快。凤宁一咬牙,把剑背到他的背上,又拉过他的双臂由后搂上自己的肩,然后弯了腰,背抵着他的胸腹一用力,将他背了起来。

    龙三比凤宁高了近一头,凤宁双手托勾起他的腿走得甚是吃力。龙三小声道:“我很重。”

    凤宁喘着气,大步向密林里奔,一边答道:“我有的是力气。”想想又道:“我平素吃得多,这会子可不就派上用场了。所以以后可不许再笑话我食量了。”她对当初被讥笑一事仍耿耿于怀。

    龙三被她逗得很想笑,可是却没甚力气大笑,倒像是呛着了直喘气。可凤宁还是听出来了,她恼了:“笑什么笑,都这般了你还笑。”

    “有你在的地方,总是能让人笑。”

    “你是在笑话我吗?”凤宁不服气,往上垫了垫,免得他滑下来。

    “我是在夸你。”龙三身上的毒性上来了,他眼前发黑,觉得自己快要昏倒。可他知道若是他失去意识,凤宁怕是会慌张,他咬咬自己的舌尖,吃了一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可听不出来你在夸我。”凤宁拌着嘴,忽地脚下一绊,险些将龙三给摔了,她忙稳住了,借着月光却发现落脚的坡壁上似有个隐蔽的土洞。

    凤宁放下龙三,近前拨开长草藤蔓,确认那真是个大土洞子,她把龙三拖了进去,再加上自己,这洞居然将将能容下。

    凤宁大喜,急急拨些长草枝条过来挡在洞口。她站在洞口一看,正正挡好,若不细看,真是瞧不出异样来。

    凤宁很是振奋,掩好洞口,探身进来,觉得这下安全了。就算那些人再返回来,也不容易找着他们俩。

    洞里头奇黑,洞口的掩护把月光都挡了,凤宁摸索着,摸到了龙三的手,他的手冰冷,身上也是极冷,凤宁担心起来:“那毒怎么样?”

    龙三一直在运气试探,最后答道:“不是要命的毒,只是能让人麻痹失去意识,该不会有事。我若是没了动静,你莫慌。看情形他们是想活捉,并非要下毒害命。我现在知道了,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拖累了你。”

    凤宁将他紧紧抱着:“我不怕。”

    “嗯,你胆子最大,又有力气,是个顶好顶好的大家闺秀。”龙三安抚着她,觉得意识慢慢飘远。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讲笑话呢。”凤宁觉得他冷得厉害,心里有些害怕。毒是要不了命,可他受了伤,又在这湿冷的土洞里受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她把他紧紧抱着,恨不得把身上的热量全给他。”龙三,龙三,你别丢下我啊!”

    不论凤宁如何紧张如何不希望发生,龙三还是没了意识,再答不了她的话。

    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凤宁紧紧抱着龙三,心脏“怦怦怦”的乱跳,她真怕他再醒不来,真怕他再不能跟她瞪眼叹气说俏皮话。她把他紧紧抱着,挨得这般近,终于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这轻悄的声音安抚了她。

    凤宁缩在龙三身边,静静的,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纷乱的马蹄声,她心里一跳,那些人果然折返回来了。

    远远有人在大声骂:“娘的,就这点地方,他们还能跑哪儿去?”

    另一人道:“那边有个坡,下去看看。”

    紧接着,就是重踏地面的声响。几个人该是从坡上跳了下来,在周围乱转着。

    这夜里头寂静,声音传得远,虽隔了一段距离,但凤宁还是听到了。

    那几个人到处搜查,过了一会竟然朝着凤宁他们藏身的方向而来。凤宁放轻动作摸索着,摸到了那把剑,她握在手里,倾身挡在龙三身前严阵以待。

    有两个人走近了,他们举着火把,火光在凤宁藏身的洞口外头刺眼明亮。凤宁屏住呼吸,绷紧了身上每一根神经。那两人返来复去的走了两趟,终是喊了声:“什么都没有。”而后一众人又骑马离开了。

    凤宁又等了好一会,听得外头确是再无动静,这才舒了口气。她放松下来,转身复去抱龙三,黑暗中没把握好位置,一搂之下,脸贴着脸,头对着头。

    凤宁一愣,说不好自己心里头的滋味,她慢慢抱紧了,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肩上。

    抱了一会,觉得他身上开始热了起来。凤宁一惊,可不敢再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她知道他正如她所料的,开始生病了。

    此刻外头也不知是何情形,那队人是否会再回头发难,凤宁全无把握。可这样放任龙三不管,也不是个办法。

    凤宁想了又想,终决定先把龙三放在这,自己去探探路。她小心探头出来仔细观察,确认安全,爬了出来,又回头把洞口好好整理了一番。心里对龙三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凤宁施展轻功,一路急奔,一口气跑出近十里地,终于看到一座农家小院。凤宁按捺住兴奋之情,悄悄潜到那家人的窗外。

    屋里是老实巴交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正准备收拾屋子就寝,两口子念叨着一些琐事和家长里短,听着应是良善之人。凤宁又转了一圈,确认这附近没有危险。于是她调转头奔回龙三藏身处,颇费了劲把他拖出来背上了。

    这次凤宁的体力可没有原先那般好了,熬了小半夜,往返又跑了二十里,再加上晚饭她根本没吃饱,所以背上龙三,凤宁只觉一块巨大的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自己,差点没脚一软跪下。

    凤宁咬咬牙,深呼吸几下,提气运力,迈开步子用尽全力的朝那农户家快走。这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林中偶有些动物虫鸟的声响,伴着幽洁的月光,着实有些阴森诡冷。

    凤宁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大道,她怕那些人再找来。于是挑了些隐蔽的小路爬走,越走速度就越慢,越走就越是气喘。两条腿累得似被这泥土地给粘着了,拔脚都难。

    凤宁一边喘气一边给自己鼓劲。看,离那农家又近一步了,到了那,就有屋子可以呆,有炉火有床有被,说不定还有吃的。又迈了两步,又近了。

    凤宁正数着步子,冷不防脚下踩着了石子,她本就是勉强运力,这下平衡再撑不住,一下给摔了。

    这一摔非但把凤宁的手掌划破,膝盖擦伤,龙三也给摔醒了。他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凤宁一见,顾不上自己,忙扑了过去摇他:“龙三,龙三,你醒了,你觉得如何?”

    龙三看着凤宁,微眯了眼对自己的处境反应了一下,回道:“摔得很疼。”

    凤宁拍拍他胳膊,说道:“醒了就好。”

    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接话方式又让龙三想笑了,可他觉得冷又觉得热,身上还疼,实在是笑不出。

    凤宁扶他坐起:“你病了,不能呆在土洞里,我找到家农户,该是可以投靠的。现在便是要把你运过去。”

    龙三试着想站起,可腿脚发软,竟是一点气力都使不出。凤宁蹲他身前,把后背露给他:“来,你只能靠我了。”

    龙三眨眨眼,感谢的话终是没说出口,一边嘀咕”我很重”,一边趴到了凤宁的背上。

    凤宁咬着牙费劲地站了起来,过程中差一点又栽倒。她站稳了,喘口气,勾着龙三的两条腿把他往上踮了踮,他身长腿长的,都拖地了。

    凤宁抱怨:“你不但重,你还高,背着太不方便了。”

    她抱怨的语气终是让龙三乐了:“真是对不住,没长好。”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龙三醒了,凤宁忽又觉得自己增了百般气力,有人拌嘴的感觉就是好。

    凤宁走了一段,又差点摔了,只得停下来喘喘气。

    龙三终是不忍,便提议:“不如把我放在这,你去找了帮手再来接我。”

    “不好,不好。”凤宁接着往前走:“没多远了,快到了。把你放在这,弄丢了怎么办。我把你家宝物弄丢了,好歹保住了那小盒子,算是抵过了,若是把你弄丢了,我拿什么赔啊?”

    龙三不说话,脑袋靠在她的脑袋边,双臂抱着她的肩,两条腿半拖在地上。她背人辛苦,他这被人背着的也辛苦,可这黑夜里,如此处境下,他心里却似有安宁。

    凤宁道:“龙三,你说话呀,你不用回答我,说说话就好。你一说话,我便有力气了。”

    龙三忍不住乐,他道:“我实在是没力气,你莫要逗我笑。”

    “哪里好笑。”凤宁嘀咕着,但似乎确实是走得快些了。

    过了好一会,凤宁撑不住又有问题了。“龙三,你有没有听过花娘唱小曲?”

    “嗯?”这问题让龙三晕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这可得小心应对,她接下来不会该问哪个花娘唱得好,唱的什么,他中意哪个了吧?

    果然凤宁是接着问了,可她问的是:“那你听过这许多,总该会唱一两首吧,我这么累背着你,你哼个小曲我听听,给我鼓鼓劲,行吗?”

    龙三无语凝噎,他明明受了伤中了毒,他还生着病受着冻,为何会有人要求他给哼小曲?他考虑着他不说话,能不能让这疯女人以为他又晕过去了。

    “龙三,你说句话啊,你现在挺精神的,能哼几句的吧?”凤宁一边喘着气一边还非要勾搭龙三聊天。

    龙三继续虚弱地装聋作哑。

    “龙三,你是不是不会唱?那是因为听得少还是因为听得太多?”凤宁这话让龙三终是忍不住扭头在她耳上一咬,他何时说过他听过很多花曲了?

    他这一咬并不重,凤宁却“啊”的一声吓一大跳,然后迅速面红耳赤起来,她那个不自在,要不是身上压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她就该蹦起来团团转了。

    “啊,啊,我没有手,痒痒,痒痒……”凤宁是转不起来,也蹦不动,只得原地跺脚嚷嚷。

    龙三笑得不行,没了力气也只是喘气,伸手帮她揉了揉她那红得快滴了血的耳朵:“好了没?”

    凤宁扭着头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好像还痒。”

    还痒那就继续揉揉。

    月光下,她的耳珠圆润,发丝调皮的拂在耳畔,那耳朵红得甚是明显。

    龙三又想笑了,他给她揉了好一会。凤宁终是觉得舒服了,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

    两个人经过这个小事一打岔,皆变得安静起来。凤宁闷头卖力走着,龙三头靠着她的头,忍着不适不想给她再添麻烦。

    可是凤宁实在安静不了多久,过了好一会,她一边喘粗气一边挣扎着说:“龙三,你刚才那样,算是轻薄我了吧?”

    原本这话的语气,要么羞,要么恼,可凤宁累得跟拉犁的老牛似的,整个像是干苦工的在讨债。别说气氛,连调子都走偏了。

    其实龙三刚才那一嘴下去,心里真个是悔死。明明都盘算好了,保持距离,理智待她,可是她总能把情况弄得乱七八糟。一时冲动之下亲近了,见她似没什么反应,不羞不恼的,他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如今隔了这许久才来质问,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重要的,她问的口气,让他又有些想笑了。

    见他没说话,凤宁急了:“你是不是又偷笑?明明是你不对,你还敢偷笑。”

    龙三这下是真的笑了:“你先头使唤我给你哼小曲,也是调戏。”

    凤宁一时语塞,哼哼着不服气:“那我调戏成了吗?你唱小曲了吗?你明明没有。可我的耳朵确是被咬了。人家长这么大,耳朵还没被咬过呢。”反正怎么算都是她吃亏的。

    龙三真的很想求她,别再逗他笑了。为什么有她在,就这般教人欢喜呢。他道:“那个,确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

    “哼。这般重要的耳朵,赔不是就成了吗?”

    “那你是想如何?”龙三很想让她停下来喘喘气再拌嘴,可是他也知道她如今状况已是强撑,一停下怕是再难迈动步子。他劝道:“你先莫恼莫说话了,等到了地方再骂我可好?”

    “不好,别打岔。”凤宁气喘如牛,却是不依。她费劲地道:“赔不是可不行!你且交代了,你咬过几个姑娘家的耳朵?”

    龙三哭笑不得,他是那种去咬姑娘家耳朵的轻浮之人吗?这么一想更悔了,他怎么就没把持住咬了她耳朵呢?他没了办法,只得故作沉着的不说话。

    凤宁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可得说,装聋作哑那可是不能够的。”

    龙三挪了挪双臂,紧了紧,头靠在她的脸旁,他个子高大,这样似把她抱在了怀里,他轻声悄语:“莫恼,莫恼。”

    凤宁一下脸又红了,不知说什么好,赌着气闷头走,再不与他说话。过了一会,龙三悄声唤她:“凤宁……”

    凤宁”哼”了一声不理。龙三又唤:“凤宁……”

    凤宁神气了,粗声粗气的回道:“烦人,叫什么叫?”

    龙三道:“你说的那个农户,快到了吧?”

    “咦……”凤宁抬头张望:“你如何知晓?”

    “这里有人为铲出来的小土径,定是附近有住家走动的缘故。”龙三解释着,这个发现实在让他高兴,再走下去,他估计他们两人都要撑不住了。

    凤宁细一瞧,确是如此。又走了一段,马上就要看到农屋了。她找了个隐蔽之处,把龙三暂时放下:“我再去打探一下,若是没问题便回来接你。”

    龙三也知须得如此。凤宁无须交代便想得周全,倒是聪明。他点点头,把剑交给她:“你多加小心。”

    凤宁点头,走出两步又折返:“这剑还是留你这,你行动不便,有个什么万一,剑可防身,我能跑能跳的,没关系。”她把剑塞到他手里,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