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尘尘三昧 > 第4章 酸甜往事

第4章 酸甜往事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时钟已经敲过了十点。忆玮抱了靠枕,专注的盯着屏幕上的时政要闻,几乎没有听到身后动静。一转头见到陆少俭,免不了有些吃惊,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抱怨:“哎!不是下午就回来了么?我一直在等你啊,本来打算请你吃黎家私房菜的。”

    “哦。这就是你打算等我的结果?”陆少俭的语气有些好笑,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微笑,“等到几点?”

    “哎,本来看你一直不回来,还想打个电话问问。结果你手机也没开。就先吃了。”忆玮走进厨房,又端了菜和饭:“喏,还给你留了一些。”

    她敏感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酒味,有些优雅的微醺之意,不过这个男人的脸颊并不泛红,依然淡然如玉。

    “你吃过饭了?那算了,我收拾下吧。”

    陆少俭拦住她:“外面的应酬哪能吃饱?还剩什么菜?”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餐具里放了几色小菜和米饭,被小心的隔开,防止窜味。

    忆玮没好气:“什么剩菜啊?专门给你留的啊!”

    他放开手,看着她的背影,由衷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就是年轻的大男生。

    微波炉转了几分钟,她将热腾腾的饭菜递到陆少俭手里,又赶他到沙发上:“你去那边吃吧,我来收拾一下。”

    他端了饭菜,听她的话,转去沙发上吃。而她三下五除二,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又抢过了遥控,皱眉:“我要看新闻。”

    陆少俭似乎真的很饿,一时间没顾上说话,沉吟了一会:“面试怎么样?”

    “恩,还行。下个星期开始上班。”

    “脖子也不疼了?”

    忆玮一提这个就眉飞色舞:“陆少俭,黄伯伯简直神了啊。他来针灸了一个疗程,我现在好像完全没事了啊!”

    他沉下脸来:“你别大意,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开始长时间上网了?”

    忆玮像是有些心虚的转开眼神,嘀咕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陆少俭神色微微一滞,大概为了掩饰尴尬,轻轻哼了一声,目光瞥到了茶几上那台笔记本上。

    忆玮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了。下星期开始上班,一定每隔一个小时就休息一下。”

    “哎,中介公司给电话了,说是我租的房子提前腾出来了。过几天就可以搬。就不用打搅你了。”

    陆少俭不置可否,似乎心情不错:“行。”又若无其事的补上一句:“那这几天都你做饭吧?”

    忆玮简直哭笑不得:“陆少俭,那你还请阿姨干什么?”

    话是这样说,因为还有半个星期才上班,忆玮忙完其他的,常常在逛回家的时候顺便把菜买了,后来索性就让阿姨休息了几天。

    有一次钟阿姨早上来打扫卫生,笑着和忆玮聊天:“陆先生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

    她正试着左右活动脖子,闻言大惊,差点没扭转三百六十度。

    阿姨笑呵呵的:“还打电话来关照我,说是看着你点,别让你整天坐着上网。”

    她在帮阿姨叠衣服,听着这句话,一声不吭,“哦”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人总是这样,就算真心关心人,也要死撑着要面子。

    “以前我隔天来打扫,工作很清闲。陆先生几乎不回来,现在天天都回来吃晚饭。”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些的阿姨们对年轻好看的单身男人都特别有爱?忆玮想起自己的妈妈,放弃了准备详细解释的企图,保持沉默。

    不过他现在真的不像刚工作的时候那么拼命了。尤其是这几天,按时下班,然后吃饭。当然也和她聊聊天,等她睡了,才去书房工作。

    下午接到他的电话,心血来潮说是要一起去菜场买菜。忆玮正好要给自己租的屋子里添置些东西,于是先去了超市。陆少俭看着购物车里东西越来越多,又看看买的兴高采烈的小女生,半开玩笑:“要搬走了,这么快活?”

    忆玮扬了扬头,笑:“哪有?要搬出高级公寓了,我舍不得也没办法。有的人说限我半个月之内就要走路啊。”

    她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一个凉水杯,陆少俭拨开她的手,轻松的替她拿下来,语气若有所思:“你一直在我家呆着也行,做做饭、打扫打扫,我可以付你工钱。”

    黎忆玮敲敲他的手背,嘴角的笑容像是宠物小猫,又狡黠的忽闪着黑亮的眼睛:“我看你赶紧去找个老婆结婚比较划算。”

    他漫不经心的立定,目光清淡如水,从她脸上划过:“我会觉得你在挑逗我。”然后又自顾自的推着车往前走了。忆玮想了想,觉得自己被他占了小便宜,于是气鼓鼓的跟着他去排队付钱了。到了收银处,他还是不放过她:“我觉得你这个建议不错,我们要不考虑下?”

    “考虑个头啦!”忆玮意兴阑珊的转过身子,“没空和你贫嘴。”

    他的目光却没放过她,她的马尾扫到了自己肩侧,陆少俭用手指轻轻一卷,像是有华美的丝绸缠在了指间。他心底微微一动,似乎那卷绸子,把自己的心也慢慢的包裹起来。

    又去了趟菜场,忆玮挑了一只鸡,老板杀了就装在塑料袋里。她眼角一挑,陆少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拿?”

    她学着他的语气,照样奉还:“难道我拿?”

    塑料袋不大结实,总是会滴滴答答的往下渗水,还是散发异味的血水。他不小心,裤脚沾了几滴,回家的路上皱着眉头,被忆玮狠狠的一顿鄙视:“这就板着脸了?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陆少俭难得语气倒像个孩子:“那你怎么不提?”

    忆玮气结:“你那些衣服裤子,是你自己洗的么?”

    他得意洋洋的斜睨她一眼:“喊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又不愿意。”

    这么愉快的拌嘴,一点都不辛辣,反倒是透着点点的温馨。他们都是嘴角上扬,还不到春天,却又好像春风拂面,如沐清阳。

    回家换了衣服出来,陆少俭挽了挽袖子准备进厨房帮忙,忆玮正在切姜块,大声说着:“喂,有没有啤酒?”他一愣:“医生说你最好不要喝酒。”

    姜汁的味道有些辣,忆玮转过头,眼泪汪汪的:“好了啦陆少俭!我马上就要搬出去了!今天就当庆祝一下嘛。”

    他微微一愕,过真是快,转眼她就要搬出去了。他想了想,把她从厨房拖出来:“刚才去超市你怎么不说?走,一起去买。”

    她连手都没洗,穿着家常的一套运动服,披头散发,就被拉进电梯里。

    “你去不就好了?这样一顿饭要做到几时啊?”

    陆少俭只是淡淡看着镜面反射出两人的身影,低眉一笑:“有的是时间。”

    两人都是一样的休闲装扮,像是下了班后去便利店买东西的小夫妻。

    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同学。

    李泽雯停了车走进来,一双高跟鞋把身材拔得更高挑。她的目光轻轻的在两人身上一转,像是做了个小小的选择,转头对忆玮微笑:“好久不见。”

    忆玮简单的招呼了一声:“嗨!”

    李泽雯点点头,似乎不经意间对上陆少俭的视线,笑说:“陆总也在呢。”她打招呼的语气很从容,似乎不急着离开。

    忆玮几乎想大笑:这年头x总也太不值钱了——最后被陆少俭拍了脑袋,他似乎有些尴尬,板起了脸:“你傻笑什么?”又对李泽雯说:“你也住这里么?”

    李泽雯笑了笑:“忆玮,记得去同学会。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先走了。”

    她拿了东西,付账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很小的店,一眼可以望到底。黎忆玮蹲在货架前,专心的比较两瓶啤酒。身材修长的男子半俯下身子,皱眉说了句什么。她就有些不耐烦,伸手推了他一把,自己站了起来。而那个男人一点都没生气,身子都没退开半步,接过她拿的啤酒,拉着她一起去付钱。

    不知是太阳还没落下、光线刺眼的缘故,或者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幕刺痛了眼睛,李泽雯嘴角微微一沉,快步出门。

    其实那天忆玮一直很清醒,因为陆少俭根本不让她多喝。顶多让她抿了几口啤酒,就给她换上了橙汁。他自然也不会醉的,眼神清明,说出的话却像醉了:“我觉得……我们像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对啊,他们也曾有过蜜月期的。在她古怪的个性没有暴露的时候,在他的耐心没有告罄的时候。只可惜现在,知根知底的两个人,听到这句话,更像是笑话。

    忆玮专注地看着陆少俭,最后试探着问:“要是回到大学那会儿,你应该不想再认识我了吧?”

    他挑了挑眉毛:“你呢?不想认识我了?”

    她不自然的笑笑,一只手无意识的抚着另一只手臂:“没有。”他有哪点不好?在外人眼里,英俊,温柔,才华横溢。可是偏偏,恋爱的感觉,永远只有两个人心里清楚,如人饮水,甘苦自知。

    忆玮开始正常的上班。一起实习的有三个人,除了她,另外两个都是研究生。因为知道最后的两个名额是从三人当中选择,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小小的刻意疏离。忆玮天生不喜欢勾心斗角,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

    而上班的内容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每天遵照主任的指示,打开新华网人民网,将重要的新闻复制、粘贴到自己的网站上,然后维护下页面,开个聊天工具,上上自己爱上的网站,悠闲似神仙。

    头一天,陆少俭短她:记得休息。这才觉得脖子果然有些不舒服了,忙走到窗口,看看外边的景色,略微放松了下。窗外很大的一片绿绒绒草坪,赏心悦目。

    一回头,主任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向自己招手:“小黎啊,来我办公室一下。”

    原本以为主任要训话,然而主任招呼她坐下,递给她三本书:“小黎啊,回去好好看看。”

    她疑惑,翻了翻,《信息时代的媒体》,《当代媒介传播》……

    “呵呵,年轻人嘛,多看些书总是有好处的。”主任那双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一亮,似乎意味深长,“就算是对考试,也有好处嘛。”

    恍然大悟。可忆玮却警觉,狐疑的打量主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中年上司对下属的某种骚扰,她支吾了一声:“主任……”

    主任久经沙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好了,你走吧。小黎啊,我们单位现在很缺你这种人才啊,努力考试。”

    忆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空无一人。大概都去吃午饭了。她无意识的看到镜中的自己,想起主任的话,止不住好笑。人才……她这种人才……莫非惊才绝艳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才让领导刮目相看?

    下午的时候和另外两位实习的同事闲聊,他们似乎还在发愁:“考试应该怎么准备啊?也没给个参考书,真愁人。”忆玮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那个装着书本的抽屉,暗暗吃惊:难道只有自己被特殊关照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刻意掩饰了脸色,心中却觉得很是不解。

    下班的时候包里塞了沉甸甸的三本书,她随便找了家小面馆,胡乱解决了晚饭。回到家,打开电脑,泡杯清茶洗洗油腻,开始看书。

    那些理论就是把最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在忆玮看来,网络时代,信息对人的挑战就在于公开、透明环境下对道德原则的维持,以及所谓“公开、透明”的程度,这对于信息发出者和接收者都是考验。而事实上,自己现在的工作:小心的维护一个网站的稳定,遵照上级的指示,毫不留情的删除任何“逾矩”的信息。有时删着删着,忆玮心里就会忍不住算一笔很有喜感的账。她一个月的实习工资多少,每天删多少帖子,发多少帖子,那么折算下来,一个帖子是多少钱。

    对比理论上的知识,总叫人觉得很有喜感。

    还没翻完几页,就接了浅容的电话。

    “明晚聚会别忘了!”

    她哎了一声,怎么会忘?她和她们很久没见了,期待了很久。

    “要不你把陆少俭喊上吧?可以带家属啊。”

    “他算我哪门子家属?”忆玮答得郁郁,“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死皮赖脸?”

    浅容在电话那边想,如果这话被陆少俭听到,应该会气得吐血吧。

    “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这一次,忆玮难得想了几秒钟,然后静静的说:“他从来不真的得罪我,真的。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他。”

    其实自己对于另一半的要求很简单:正直,善良,甚至不要求是外貌协会的成员。这一点被几个朋友仔细研究过:她和陆少俭能在一起,典型的无心插柳。

    彼时陆少俭温文尔雅的问自己:“你对我有什么要求?”自己吃惊不小,在一起也不过是个巧合,那么自己在这方面,还真是没什么奢求。于是答他:“没什么要求。就这样挺好。”

    他很耐心:“就怎么样?”

    “喏,就这样啊。”她随手翻了一页书,继续趴着查单词。

    后来有一次大吵的时候,忆玮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以前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想出来了。就是你的反义词,丑点笨点都没关系。就是别像你这样,什么都要管,真把自己当成神了。”她噼里啪啦一顿说,眼看着陆少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

    她毫不畏惧:“闭嘴就闭嘴,反正我们没共同语言。”

    于是那一阵,陆少俭就成为她心中最无耻的人,骗她初吻初恋,还天天搅坏她心情。对着好友提起,就是一脸的沉痛,仿佛倒了八辈子的霉。

    所谓的“骗初吻初恋”,也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

    那是在校运动会的时候,系里见忆玮长得挺瘦小,竟然认定她是长跑能手,不由分说,给报了一个八百。后来忆玮见着谢浅容,差点没大哭出来:“他们什么眼神!我那是瘦小么?明明是瘦弱啊!”

    她自然是没什么运动细胞的,反正也没打算给系里增光添彩,从来也不去训练,就等着比赛那天混混过去就得了。

    到了比赛那天,忆玮被领到了起跑线一边。因为女子八百排在男子后面,她就站在那里看跳高。想不到又碰到熟人。有个高个子的男生穿了黑色的运动裤,腿很修长,远远的在看着横杆,似乎在盘算距离。

    起跑、腾空、跃起,不过还是碰到了横杆,周围一片惋惜声。

    男生轻松的站起来,转头对工作人员示意。附近一片窃窃私语声:“不是吧?他还要升么?”

    忆玮也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个人疯了,太自不量力,大概想赢想疯了。等到他转过身,原来是熟人,天天在自己对面坐着呢。于是有些兴奋,大声冲他喊:“陆少俭,加油!”

    他就微微转头,漫不经心的向她挥挥手,大约表达了谢意。又转身,在原地踮了踮脚尖,助跑,跃起,干脆利落的越过横杆。

    杆子纹丝不动,而他似乎尚有余力,从软垫上起来,径直走向忆玮:“呦,你也比赛啊?”

    忆玮点点头,问他:“你跳完了?”

    他轻松的点头,拍拍她肩膀:“加油!”

    原来他早就是第一名了,难怪没有压力。最后一跳,破了校记录,难怪笑得懒洋洋的,颇为得意的样子。

    广播里开始催女子八百的选手去准备了,忆玮懊丧的转身就走。

    真的开始跑了,忆玮才觉得之前自己说“混混”的话很不靠谱。她发现,众目睽睽下,如果自己安安心心的跑在最后一个——还真是丢不起这份人!于是咬紧了牙关,努力跟在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

    天气很好,蓝得很明澈,阳光也温柔不刺眼。忆玮却只觉得喉咙像是吞了一把炭火,眼睛辣蒙蒙的睁不开,云里雾里的开始无意识的机械跑动。这个时候,早就不在乎名次,能跑完已经成为毕生的心愿。

    最后大概真是跑晕了,冲过了终点线自己还在往前跑,一把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同学,到了。”

    这大概是黎忆玮听到最动听的话了吧?

    她立刻止住步子,一片慌乱中,什么都顾不上了,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说来也巧,系里派去接她的女生愣是在人群中找不到她。于是黎忆玮被一双极有力的手硬生生的从温暖的大地上拉起来:“喂,别坐着,站起来走走。”

    她恼怒的一甩:“别管我。”自己就想坐着,她恨多管闲事的人,恨那些非让人跑完就站起来,还威胁她坐着屁股会变大的人。

    可是那个人丝毫没有妥协,半拉半抱的把她弄起来,声音很冷静:“这里马上要开始投铅球了。你不想被砸晕就起来。”

    幸好扶在腰侧的手很有力,忆玮只觉得没费什么力气,已经被转移到了运动场外。她坐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小路上来回奔波的学生,只是觉得口渴,似乎嘴唇都开始龟裂。

    陆少俭蹲在她身边:“缓过来没有?”又喊住了远处一个男生:“扔瓶水来。”

    那个男生匆匆忙忙去找水了,独有这一隅,像是被隔绝开,没有人注意到,那样安静,像是天边流云拂过的悠远。

    忆玮闭了眼睛没说话,陆少俭离她这样近,简直可以数清她长长的睫毛。几丝头发凌乱的挂下来,黑发雪肤,隐约像是童话里的少女。陆少俭忽然心头微微一热,恍惚间发现自己盯着她泛着青白色的嘴唇看了很久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向她俯下身去,唇瓣和唇瓣间,互相温柔摩挲。

    黎忆玮猛的睁开眼睛,一时间难以置信——他们的睫毛惊人的相似,纤长而微卷,几乎可以触到彼此。他先时吻得小心翼翼,然后等到彼此熟悉,才开始有些肆意。

    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于是忆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被他身影遮住的地方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声,才猛的推开了他。

    几个男生,还有四处寻找自己的谢浅容,以尴尬又强忍住微笑的神情站着,像是免费看了场香艳的好戏。

    后来他们吵架,忆玮每次提起运动会就口不择言:“谁知道你那么闷骚啊!都快毕业了还去什么运动会,光想着出风头!还借机强吻我,不要脸。”

    陆少俭则从来沉着脸,语气有些嘲讽,眼神锋芒毕露:“你真是圣女。你敢说那次我吻你你没一点回应我?”

    都讨论到这种话题了,忆玮红了脸,大声的喊他“滚”。于是不了了之。

    晚上的同学会,谢浅容有些喝多了,抱着忆玮开始絮絮叨叨往事,点着她鼻子说:“忆玮,陆师兄对你那是真的好,你真是不靠谱啊。”

    她嗯嗯的应着。

    李泽雯来敬酒,手随意的往忆玮肩上一搭,像是在替忆玮解围:“浅容,他们好着呢,你别瞎操心。”

    忆玮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别胡说了。我们就那样,老朋友了。”

    “哦?那天见你们不是挺好的么?”她坐下,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问道,包厢里的灯光昏黄,而李泽雯不知有没有擦口红,那样饱满的红色,有低调的奢美。

    浅容一拍桌子:“不带这样的!李泽雯,你是不是想横刀夺爱吧?”

    忆玮哈哈大笑:“你在发酒疯吧!”又转头对李泽雯笑:“你别理她,又开始发神经了。”李泽雯手指轻轻拨弄手中的酒杯,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浅容还在说:“忆玮,你不把人家陆少俭当回事,一旁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忆玮一下子沉默下来,当初分手时自己提的,陆少俭一直不置可否——也正是因为当时他的不置可否,所以现在一直拖着,互相耽误。

    有几个男士远远的在包厢另一头喊:“不尽兴啊!要不再找地方玩玩?”

    于是向下一站进发。

    要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堪堪装下这十几个留守下的人马。其实男多女少,有熟稔的男生就开始暧昧的笑。忆玮很少来这种地方,听见浅容低低的对自己说:“这种地方,要是咱们几个女生不在,那群男生就可以放开玩了。”

    “什么放开玩?”

    浅容绘声绘色:“喏,站进来一排小姑娘,各个国色天香,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这么堕落?”忆玮有些发呆,看着眼前的同学,忽然觉得暗色光线下那样陌生,谁又认得谁?

    谢浅容“嗤”的一声笑:“切,逢场作戏呗!女人就应该睁只眼闭只眼!”

    忆玮心情极好,虽然喝的多,并不觉得醉了,起身去卫生间。才推开门,走廊上光线刺目,一下子竟然觉得有些晕眩,忙在墙壁上靠了一会。

    隔壁的包厢半开着门,她顺便瞄了一眼,果然像是浅容说的,灯红酒绿,男男女女纠结成暧昧的黑影幢幢,一股靡靡的气息。

    可是——为什么推门而出的男人这样面熟?

    忆玮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顿时头晕目眩。

    分明是陆少俭,半低着头从包厢里出来,侧脸棱角分明,有些倦怠冷漠的样子。

    她转瞬又恢复了理智,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来都来这种地方了,居然还装出这幅冷酷的表情,真是恶心又欠扁。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巨大的罗马柱,恰好挡住陆少俭的视线。他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然后拿出了电话。

    接通的刹那,几乎同时,在不远处,柱子后面响起了他熟悉不过的铃声。

    两个人都有些愕然,似乎一时间都搞不清状况。

    陆少俭的反应比忆玮稍稍快一些,直起身子,快步绕过了柱子,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哎呦,陆总,真是巧啊?”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揶揄。

    他却反而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嘴角的微笑仿佛小小而温暖的阳光,催开了阴霾:“我是哪门子陆总?”

    话音未落,听见那个包厢的门被人推了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嗓门极大:“娇娇,去看看陆总怎么还不回来?”

    忆玮冷着脸,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穿着吊带裙,一步一摇的走出来,脚步婀娜生姿。而陆少俭仿佛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视线专注,轻柔的问她:“你怎么样也在这里?”

    那个小姐看不见站在罗马柱后的两人,于是黎忆玮咬了咬牙,用尽力气推了陆少俭一把。这次力道惊人,像是小宇宙爆发了,硬生生把他推到了前面。小姐一惊,转头看了一眼,才要开口招呼,却敏感的嗅出了异样,于是只是轻轻一笑,转身进了包厢。

    忆玮努力做出了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许你玩还不许我来玩?”又刻意高傲的甩了甩头发,还记得打个道别:“各走各路,再见啊陆总。”

    陆少俭神色自若,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嘴角轻撇,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忽然舒畅至极的微笑起来。

    忆玮当然不会知道后面那个男人的表情,进了卫生间,用温水冲了脸,脸色愈发素净,只是因为激动,脸颊泛起了淡粉色。她像是凶神恶煞般撸了撸脸,努力控制着情绪,像是因为自己不知所措的愤怒而困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不敢多喝酒,于是刻意控制了些。闷坐在那里听同学唱歌,连回答都份外懒散。

    浅容惊诧:“出去一趟见着鬼了?”

    她真真切切的点头,一脸嫌恶:“比鬼还恶心。”

    后来连敷衍的情绪都没了,和浅容一起找了个借口先告辞。

    站在门口,浅容才拿出手机要男朋友来接,忽然拍手笑:“不用了,找到司机了。”

    陆少俭的车朝着她俩的方向开过来,忆玮跺了跺脚,赌气说:“我不坐他的车。”

    他放下车窗,淡笑着对浅容说:“回家么?”

    浅容看看好友的脸色,恍然大悟:“陆师兄,你也在里面玩呢……”她轻轻笑了一声,“难怪……”

    陆少俭看了一眼两人,对浅容笑:“上车吧。”

    浅容微微犹豫了一下,生怕忆玮又不愿意,说出叫陆少俭下不了台面的话。谁知这次她转瞬就变了态度,爽快地说:“好的。那麻烦你了。”

    她们一道坐了后座,陆少俭眼光一抬,后视镜里的忆玮笑容满面,暗色中神色柔和。他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着一言不发。

    先到浅容家,她走之后,车里的气氛很平和,却有淡淡的粉饰太平的意味。

    陆少俭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镜中的女子扭过了头,正专注地看着飞驰而过的霓虹,于是找了个话题:“今天玩得怎么样?”

    忆玮答得很妥帖,嘴边微笑贤良淑女:“挺好的。”

    “工作之后还没请我吃个饭吧?”陆少俭放慢了车速,恰好跳出了红灯。

    “行啊。哪天你有空,你约我吧。”

    “新家呢?上次搬进去之后还没再看看。”陆少俭似笑非笑,“好歹我也帮你搬过东西啊。”

    忆玮唇线一抿,脸色沉了沉,轻轻吐了口气:“行。哪天有空吧。”

    “那就今天吧。顺便把饭请了,给我做顿宵夜,面条就行了。”他答得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试探她的极限。

    忆玮深呼吸一口,又把车窗略微放下一些,有风吹进来,仿佛是清凉油轻轻抹在太阳穴上。

    “今天?算了,我家都没吃的,还得现买。”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忆玮楼下,陆少俭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微微皱了眉,像在微笑,又像挑衅:“就今天了,我们一起去那家便利店买些吃的。”自顾自的下车,站在她面前,拖了她手腕就往前走。

    黎忆玮拼命的反手想要甩开,指甲便在他手背上划了长长一道血痕。

    “真恶心!你别碰我。”

    陆少俭语气淡然,眸子里的光像是这夜晚中唯一的光亮:“怎么,你终于装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