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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海路需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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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大公爷看见卓飞一脸惊讶的模样儿,顿时得意一笑,言道:“贤弟走时不就已经新募了一万多的青壮嘛,后来为兄看那两万多降卒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干脆就挑拣了挑拣,编在一起操练了。”

    卓飞恍然大悟,想了想,言道:“这两万多吕师夔部的降军确是质素颇佳,弃之不用太过可惜,放任自由更是不妥,能尽量收编为我所用也是好事儿,只不过这忠心却是堪虞......”

    马大公爷点了点头,言道:“行联保之制,辅以厚利诱之,此当为稳妥之计也。再者,咱们的新军还要扩编,待人数一多,自可无虞也。”

    “好!好一个恩威并施的妙计,四哥果然是老谋深算啊!”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卓飞见到马大公爷的行事风格愈发地像自己了,顿时忍不住由衷地大赞一句。

    马大公爷老怀大慰,哈哈一笑,言道:“哪里哪里,这些还不都是跟贤弟学到么!唔,你还别说,那些降军现在看上去还真是相当地老实,操练再苦再累都没什么二话,比咱们新募的青壮还能强上一点儿。”

    卓飞言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唔,再加上各府的青壮亲兵,那光是我梅城一地,便该有七万可战之军,其中精兵也有四万,若只是据城而守的话,那抵挡二、三十万鞑虏应可无虞也。”

    “不错,本州兵力充沛,若鞑虏敢来,那怕是就要撞的头破血流了!”马大公爷好不得意地言道。

    可惜卓飞却最见不得他得意,见状后,忍不住抬杠道:“四哥切莫大意,想我梅循二州,其中循州多山,不利大军行进,就算鞑虏派偏师奇袭,那咱们留下数千戍卒驻守便可保无虞,只是四哥有没有想过,万一鞑虏绕道入潮了呢?再者,鞑虏舟师如今不弱于我,万一其......”

    卓飞说到此处,忽然浑身猛地一震,大张着嘴巴却无语,额头还隐见汗珠渗出。

    马大公爷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忙追问道:“贤弟!贤弟莫非是想到了什么要害处?”

    卓飞闻言,怔怔地看了看马大公爷,这才将嘴巴闭上,又咽了口吐沫,指着沙盘,说道:“今上泛舟入海后,曾在南澳驻跸,后因鞑虏舟师追至,不得不再退往丽江浦去也。而小弟途径潮州时听闻鞑虏舟师追至南澳后,便不再追击,亦无停留,而是折返北归......四哥不知可曾得闻否?”

    马大公爷点了点头,言道:“正是如此,今上被迫退去丽江浦,唔,好在贤弟高明,先行一着......”

    马大公爷话没说完,却一边对着卓飞竖起大拇指,一边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显然是在夸奖卓飞调走摧锋军水军的事大有先见之明。

    可卓飞如今却没心情去自鸣得意,而是摇了摇头,又言道:“鞑虏未战,却不追不守,反而径直北归,当时小弟就觉得此事于理不合,可却不明所以,而方才小弟忽然想到,鞑虏舟师突然北返,怕是运兵去了啊!”

    马大公爷闻言,浑身也是一震,不能置信地问道:“运兵!运什么兵!他们这是想打哪儿,潮州?惠州?总不会是广州吧!”

    卓飞摇摇头,言道:“打哪儿不好说,但肯定不是梅州,否则直接大军围城就好了,不用再费力以舟师转运,北卒惧水,一个不好,怕是反要弄巧成拙了。”

    “贤弟是不是多虑了,这鞑虏素来不喜舟师,以舟师运兵奇袭,虽有先例,但都是不成气候的小股人马,上岸之后,至多设个伏,骚扰个粮道什么的,若要攻击坚城,那得转运多少兵马啊!”

    马大公爷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古时打仗,最重粮道,一旦粮道被断,那大军往往就瞬间崩溃了,而从海上运兵奇袭,这人少了不济事儿,人多了却难以补给,就跟粮道被人切断了没什么两样儿,所以实在是险之又险的险招儿啊!

    可是,卓飞提出的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鞑虏得了福、泉二州后,这舟师的实力大大加强,就算转运十来万兵马,再加上个把月的粮草,那也决不在话下。而若真的有一支十来万的鞑虏大军在岭南横冲直撞,再占了某座坚城,那后果......马大公爷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冷汗直冒,浑身发抖。

    “小弟倒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然,四哥,咱们却是不可不防,否则恐有大祸事啊!”

    “贤弟所言甚是,确是不得不防......不得不防也......”

    临安丞相行辕,伯颜站在大堂上,暴跳如雷,而阶下武将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说!谁知道梅关到底出了何事!到底出了何事!你说,你倒是说啊!”伯颜指着地上跪伏的细作头目咆哮到。

    虽已开春,临安的天气却还是很冷的,可细作头目此刻却是汗如雨下,顺着甲缝流淌,直把他跪着的那块方砖都给浸湿了。

    “回......回禀右丞相,那梅关守将黄世雄只说关内山林失火,却死活不放我麾下细作过关查看,而据斥候所言,其时整座梅岭烟气弥漫,多有焦尸之气,只怕......只怕......只怕......”

    细作头目连说三个只怕,却不敢继续说下去。伯颜脸色铁青,厉喝到:“只怕只怕个什么!身为男儿,说话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利,来人,将这厮拖出去砍......”

    “只怕吕师夔部已反,而上将军未察,以至于中了伏兵之计啊!”细作头目一听丞相要砍自己,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高呼到。

    其实厅中诸人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可真当细作头目喊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是都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伯颜面罩寒霜,许久不语,而细作头目生怕丞相再下令砍他,忙补充道:“回禀丞相,小的麾下细作近日来已有不少讯息传回,其中虽多捕风捉影之事,令人难能尽信,但似乎岭南形势已大为不同也。”

    伯颜吁了口气,冷冷地问道:“说,有何不同!”

    细作头目见已引起了右丞相的兴趣,忙答道:“据细作回报,南人伪朝似乎已将广南东路一分为二,其中梅循惠潮四州为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司辖境,而韶州至广州一线及以西之地则归为广南中路经略安抚使司统辖......”

    “南人伪朝只剩岭南一地,这僧多粥少之下,自然要拆地分官了!哼,此事早已是天下皆知,还用得着你来禀报么!”伯颜对这老掉牙的情报颇不以为然。

    细作头目忙不迭地回答道:“右丞相所言甚是,南人伪朝难挡我大元神威,眼看就要覆灭在即,今日拆地封官之举实是可笑至极也。不过小的又探得,如今的广中经略乃是原江西制置使赵溍,而广东经略则是原任广东马步军统制的马俭。”

    “赵溍?败军之将竟也能委以重任,南人真是宁死不改恶习也。”伯颜冷嗤一声,又沉吟到:“这个马俭倒是少闻......唔,原是个统制,那么就该是武臣了?咦,南人什么时候敢让武臣来掌权了?”

    伯颜颇为惊讶,而厅中诸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有宋一朝,几乎都是文臣为帅来统军作战,而武人大都只有贴服受命的份儿,了不起当个大将军,指挥小规模战役,但上面总还要受文臣的节制,至于执掌一路的封疆大吏,那更是和武将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

    “这个马......马什么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讯息,速速道来。”伯颜对这个打破了大宋陈规的人物很是有些兴趣。

    细作头目见伯颜发问,忙答道:“回禀右丞相,据福州细作密报,此人已年过五旬,乃是员百战宿将,幼时投军,积功直至统制一职。后又守备梅州近十载,未得存进,直至南人伪帝入福州后,不知为何突然擢用此人为广东经略司副使,并着其筹建经略司。未久,又升为正使。唔,潜在福州的细作还说,这马俭之所以能升任正使之职,是因其献银有功,且不惜重金贿赂满朝大员所致。而伪朝小皇帝本是属意于岭南状元张镇孙出任正使之职,可最后却因满朝皆逆而作罢。”

    “原是个靠银钱铺路上位的佞臣,哼,南人伪朝已命悬一线,而朝堂诸公却还是这般贪得无厌,真是无可救药,无药可救了!”伯颜很是不屑。

    而另一名蓝衫文士见丞相语气缓和,忙恭维道:“右丞相所言甚是,猛将经年不得升迁之机,直至国势尽糜至无人可用之时方才再度擢起,到了最后竟还要靠着贿赂重臣来谋得权柄,着实可悲,确是已无药可救了。”

    伯颜点了点头,对马俭不再感兴趣,又对着细作头目冷冷问道:“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