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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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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户满意地看着余下的一队战士,虽然不比边境之地的禁军军马,但也颇为神骏有力,十五位战士也是孔武有力,比起自家的护院更是多了一份煞气。

    张大户顿时觉得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由大喜:“来人,赶紧招呼这些军爷到内堂休息!”

    “等等!”一匹战马稳稳走来,马上的骑士居高临下地说道:“今夜,我们就在村内扎营。”

    张大户急了眼,赶紧说道:“这位大人!还请入内好好休息,老夫一定……”

    “不用多说!”骑士一拉缰绳,一团腥臭的热气迎面扑了张大户一脸,马上其实不容分说地说道:“既然我等留下,这村里的安危就要全权负责!”

    说完,骑士一甩马尾,冷笑一声调转马头,冷冷笑道:“哼哼,你还当我等是你的看家护卫吗?”

    “走!”骑士一声暴喝,几匹军马滚滚而去,径直在村内的谷场上扎营起来。

    张大户抹着脸上的马唾沫,又无计可施,脸上神色尴尬至极。虽然,宋朝重文抑武,但正所谓“士、农、工、商”,商贾富户的地位却更加低贱。

    好在村内最大的谷场,本来就是张大户所有,自然距离不远,张大户虽然遗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头再看院内拥挤的人群,不免就起了火气,浑然忘记当初自己也是借着他们壮胆,怒吼道:“胡世八,已经没事了,快让这些人回去!”

    “张老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不少张家的佃户,立刻陪着笑脸一一离开。

    关系不大的,却也不免小声奚落,“呸!刚才躲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出来作威作福。”

    “就是,着个什么急。”

    张大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人影瞳瞳,又分不清谁在说话,只能跺着脚大喊:“胡世八,胡世八,你死到哪里去了!”

    “老爷!”胡世八阴着脸,面色黯然:“咱们派出去的人,死了两个。”

    “什么!”张大户一个哆嗦,眼前一黑,竟然有人死了?这些山匪还真的是杀人不眨眼?张大户差点脚下一软,站立不稳。

    “老爷,你要看看吗,人在这里。”胡世八身后几个汉子,抬着两个裹着毯子的人形物体,涩然走来。

    “诶?我,我看个什么!”张大户如遭蛇蝎,连退数步,脸色铁青地说道:“今天,老爷累了一天,实在是倦了。你你你,你把人带去给武团练看看就是了。”

    说完,也不管胡世八神色,落荒而逃。

    胡世八心中戚然,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下属,这会竟然惨遭横死,心中不免怅然。如今看到张大户的表情,更是悲愤,用人退敌的时候就敬如上宾,如今却弃如敝履,让人心凉。

    “老大,老爷竟然这么不仗义!”几个护院也是愤愤不平。

    “算了,不说了。人各有命,都是天意。”胡世八冷眼看着张大户,心中的鄙夷之色愈加浓郁,好在想到如今有武柏做主,才算微微安定,“就按老爷说的办吧,我们去武团练那里。”

    中堂,武松扯着叶望正在说话。老王头带着叶子走了进来,“大郎啊,老头子也要回去了。这来和你们说一声。”

    叶子扶着老王头,开心地说道:“武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叶望看了一眼李宪,想了想说道:“叶子,这两天我就留在张家了,陪着师兄聊聊天。”

    “什么?武哥哥不会去?”叶子急了,嘟着嘴上前扯着叶望的袖子,不依不饶地说道:“那怎么行!说好了要给武哥哥做炊饼的,这不是耽误了吗。我还准备回去就给你热上呢!”

    “炊饼?”武松眼神一亮,傻笑着跑出来,嬉笑着说道:“叶子姐姐,我跟你回去。”

    “你个吃货!”叶子毫不客气又一指敲在了武松头上,“说好了是大家一起吃啊,武哥哥不会去,就没意义了!”

    “我我我,我可以帮大哥吃啊!”武松一脸豪气地说道:“放心,不会落下大哥那份的。”

    叶子瞪着武松,终于认为在吃的方面和武松辩论,绝对是自找烦恼,干脆地放弃了继续和他争辩的想法。

    “武哥哥,回去吧!”叶子拉着叶望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像要淌出泪水一般,委屈地摆着小肩膀喊着。

    “丫头。你这孩子还撒起娇来了。”老王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小萝莉的样子简直辣眼睛,那个泼辣的孙女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地,忍不住说道:“没看见大郎和他师兄有正事要谈吗?丫头,乖乖的和我回家吧,又不是不在一个村里,闹什么别扭啊。”

    “对了!这两天还真要出趟门。”听老王头一提,叶望忽然想起来张大户的吩咐,说道:“过两天,我要押着村里的粮食到镇上去一趟。”

    “武哥哥,你还真要离开村子啊!”小萝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望,“什么时候走啊,还回来吗?”

    “傻孩子。”老王头磕了磕手里的烟袋,说道:“刚才老夫也听了一耳朵,村里的田赋收齐了,正要缴到镇里。大郎现在是团练了,自然就是帮着走一遭。怎么会不回来呢。”

    “哼,就爷爷聪明,好的不灵坏的灵!”小萝莉幽怨地看着老王头,闷闷不乐地说道:“您一说武哥哥不在村里,武哥哥就要走了。”

    “唉,这也能怪到爷爷头上啊。”老王头气苦,真是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古人,诚不欺我啊。

    叶望笑了笑,眨着眼睛说道:“怎么,叶子。你还怕我不回家了啊。”

    “哼,当然。”叶子瞪着叶望,噘着嘴巴说道:“大家都说,镇上可热闹了!有卖糖葫芦的,还有卖花灯的,总之,什么都有。”

    叶望笑了笑,说道:“这么漂亮啊?”

    “当然啊,大家都这么说。”叶子气恼地说道:“村里才比不过呢。武哥哥去了,肯定就不想回来了。”

    “诶!”叶望笑了起来,自己本来就是现代人,再繁华的景色也司空见惯了,哪里会像叶子说的沉迷?放过来,现代人的叶望,却是更加喜欢武家村这样淳朴的田园景色。

    “镇上再漂亮,也没有我们叶子漂亮啊!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叶望看着叶子的神态,忍不住打趣道。

    “哎呀!武哥哥说什么呢!”叶子满脸羞红,头都不敢抬起来,低声呐呐道:“讨厌拉,武哥哥欺负人家……”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武松却是连连点头,得意洋洋地说道:“再漂亮也没有叶子姐姐漂亮!尤其是叶子姐姐做炊饼的手艺,更是那个漂亮!没错吧!”

    “……”

    叶子瞪着小武松,恨不得立刻拿出一个炊饼,塞到武松的嘴巴里。不过,好在武松这么一说话,自己到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不由松了口气。

    暗自抬头,打量了一下众人的眼色。看到自家爷爷一脸“孩子已经长大了”的表情,立刻又是一窘,重新低下了头。

    “好吧!”叶望拍了一下手,忽然说道:“既然叶子喜欢去镇上,后天你们也和我一起去镇上吧!我们顺便去玩一下。”

    “真的!”武松和叶望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啊,管他什么糖葫芦还是花灯,我都给你们买!”叶望点点头,自己也算是小有财富了,正好带大家去逛逛街,购购物什么的,也是非常应该的。

    “太好了!”武松一蹦三尺高,“我早将听说,镇上有个叫酒楼地方,有非常多好吃的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次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叶子不客气地拧了一把武松,骂道:“你以为不要钱啊!吃什么都要花钱买的!”

    “钱,钱不是有吗!”武松躲闪着叶子的攻击,无可奈何地哭丧着脸叫道:“我,我打死了老虎,不是有赏钱吗!”

    “是啊!”叶望笑了起来,“五贯钱,大家随便花!”

    “好耶!”这次,欢呼的却是叶子,刚才的小心翼翼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吧,赶紧回去!”叶子精神奕奕地跳了起来,“我要把想买的东西都记下来,快快快快,不然就忘记了!”

    小丫头仰着脖子,小脑袋里面已经云游开外了,急急忙忙地就往外赶。

    “小松松,还不快跟着,别让叶子一个人在外边。”叶望赶紧把武松往外推,武松龇着牙齿,也是喜笑颜开,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哈哈!”老王头摇了摇头,自家这个倔强丫头,没想到叶望几句话就搞定了。这还真是一物克一物,“那老夫也回去了!”

    老王头刚刚出门,胡世八前后脚便进了院子,“武团练,出事了。”

    “怎么?”叶望看胡世八黑着个脸进来,便问道。

    “派出去的兄弟们,死了两个。”胡世八让人把尸体抬入院子,叶望一看,依稀记得,正是适才派出去报信的护院,自己还有些印象。

    “怎么会这样?”叶望奇道:“我们明明有快马,走的又是反方向,怎么会出事!”

    “不知道,我们搜索的时候,找到了他们。不过,身上的信却不见了。”

    “信?”叶望心头一凛,难道?叶望忍不住往身后端坐的李宪瞟了一眼,却见对方巍然不动,视若无睹一般。

    叶望心里一阵寒气涌上,不会错。出发之前,李宪似乎特意和这两人交待了什么。当时自己并未在意,现在看来,完全可能是李宪故意指导了错误的方向,让他们走上了禁军的包围圈。

    唯一的目的,却是利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更加直接的看到求救的信件。

    怪不得,李宪一再嘱咐,求救信上一定要盖上保正的印鉴。当时,自己不疑有他,现在看来李宪早就一环套一环,想到了细处。

    “老李……”叶望忍不住唤了一声。

    李宪起身,笔直地看着叶望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胡世八,听好了。兄弟们为了乡亲父老献身,大义之所在。”虽然是李宪暗中指使,但叶望仍然有些自责,“我一定会请示老爷厚葬,并厚待他们的家属。请大家放心!”

    “唉!”事已至此,叶望也不想多说。但心里还是留下了一丝芥蒂,这李宪真不愧是北宋著名的狠人,心狠手辣之处真让人防不胜防,好在不是自己的敌人。

    但也正是这件事,让自己看清了自己的不足。

    正是自己的幼稚,忽视了细节,才导致了现在的下场。如果自己多想一层,必定发现其他的方法,弥补计划中的漏洞。

    可能,就不至于造成这无谓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