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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历史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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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定虏镇,也就是原来的固原镇,袁崇焕到任三边总督之后考虑到六盘山深处的固原镇土地贫瘠、穷困已极,无力驻屯大军,没过多久,就报经崇祯皇帝同意,将三边总督衙门迁到了总督衙门曾经的驻地花马池,并把固原镇也一并移防到了花马池,也就是后世甘肃的盐池,从此改称定虏镇。

    三边总督衙门和定虏镇移防花马池之后,所面临的形势,比过去在六盘山山区的固原城时好转了很多,在崇祯皇帝批准同意之下,三边总督衙门设置了三边盐运司、茶马司,并在花马池边外开设榷场,与鄂尔多斯左右翼诸部开展食盐和茶马互市,财政情况大为好转,一改过去在固原之时欠饷缺粮、缺吃少穿的局面。

    不仅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固原兵变没有发生,而且固原镇汉回士卒的逃亡情况也大为缓解。

    如今的困局,不过是粮食价格居高不下这一条而已。

    虽然陕西三边之地的干旱大同小异,但是花马池所在的地方毕竟靠近宁夏的黄河不远,沟渠纵横,河湖遍布,情况自然是要么六盘山的固原和陕北的延绥镇好了很多。

    再加上之前在宁夏黄河两岸,募集了部分原属固原镇随军的家属和固原、庆阳、平凉等地饥民,在那里屯种土豆、番薯、玉米等作物,粮荒的情况比陕北黄土高原上好了不少。

    至少入冬以来,还没有出现如同陕北那样饿殍遍地、饥民聚众造反的情况。

    由此可见,三边总督衙门迁到花马池,固原镇移防河套长城沿线,并改为定虏镇,实在是正确之举。

    移防之后,三边总督衙门不缺银子,不缺马匹,不缺肉食,如今所缺的只是人口,也就是用来扩大屯垦的人口。

    所以陕北乱民造反之后,袁崇焕就给三边总督下属的延绥巡抚、陕西巡抚、甘肃巡抚分别传去了军令,流贼骨干一律不准招抚,必须斩草除根,而被流贼裹挟的乱民,俘获之后也不许在原地安置,而是全数送往宁夏镇、定虏镇等地屯垦耕种。

    历史上杨鹤当三边总督的时候,招抚了流贼之后,总是将其骨干收编为官军,然后将乱民就地安置。

    而陕北诸府在崇祯年间几乎就没有不闹灾的时候,基本上是年年干旱,年年起蝗。

    所以杨鹤就地安置的招抚方法,根本不能奏效,饥民从贼都是因为在当地活不下去,你把他安置在当地,有粮食救济还好,一旦没了救济,马上就会再次从贼。

    这就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反对招抚流贼的原因。

    如今袁崇焕在宁夏、定虏等沿黄地带募民屯垦,倒是可以把被迫从贼的饥民迁移到那里安置耕种了。

    且说延绥参政陈奇瑜带着三千官军骑兵,押解着大量被捆绑了双手的乱民,经靖边、定边,一路往花马池而去之后,孙传庭派巡按御史李应期与绥德守将杜文焕,前往米脂附近的山中,寻找并彻底焚毁王嘉胤等人的山寨老营,自己则与贺时雨一起启程返回了榆林城补充休整。

    孙传庭以为此番击溃了这一大批流贼之后,延绥镇辖地内怎么也能够安静一阵子了,至少能让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的麾下将士们安安稳稳地过个好年。

    结果,孙传庭、贺时雨带着疲惫不堪的延绥镇官军刚回到榆林城没几天,绥德州方向就又传来了一个杀官造反的消息。

    绥德下面的葭州,一部分默教回民在一个绰号叫作老回回的固原镇逃卒率领下,聚众造反,并与逃亡葭县的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等贼头里应外合,拿下了葭县县城,杀了葭县一应朝廷官吏,一时间再次聚众五六千,声势复振。

    与此同时,一个月前逃亡宜川的王嘉胤、王二、王左挂也在蛰伏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聚众攻占了宜川县城,杀死了守城官吏,在城中烧杀抢掠、大索钱粮。

    孙传庭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召集延绥镇官军,总计两千骑兵,五千步卒,一路往葭县赶去。

    同时也行文陕西巡抚洪承畴,约定在剿灭了葭县的流贼之后,南北夹击,会剿占据了宜川的流贼。

    然而这一次剿匪,就远没有上一次顺利了。

    话说明末的官军,遇上建虏的时候,战斗力虽然渣到不行,但是每当遇到流寇的时候,却从来都是以少胜多,所向无敌。

    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等流贼首领刚开始起事的时候,凭着自己的大明官军腐败、不堪一击的印象,还敢跟官军对阵,但是吃了几次大败仗之后,很快就学聪明了,从来不跟官军当面锣对面鼓地打硬仗,而是用自己老营里的流贼骨干,驱赶着一帮裹挟来的饥民一层又一层地搞围困,一旦围困失败,这些流贼首领就会率领自己的老营流贼骨干远远遁走。

    这也是为什么明末剿灭流贼的时候,总是大胜,但却总是不能彻底根除流贼的原因。

    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这些流贼首领,当然都是乱世之中的枭雄人物,这样的人都不笨,所以在延安府城之外大败而归,特别是在绥德城外再次大败而归之后,这些人就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了。

    等到孙传庭、贺时雨辛辛苦苦地带着延绥镇的官军,横穿了整个陕北山区,快要接近葭县的时候,就在崇祯元年的最后一天,这些流贼再一次在城中抢掠一番,然后放火烧了葭县城,裹挟着大量葭县百姓,一路往东,踏着此时已经封冻的黄河,逃到了黄河对面山西离石的吴堡境内。

    与此同时,早就与葭县的流贼互通了消息的王嘉胤所部流贼,也没给领兵前来围剿的洪承畴任何机会,听说陕西巡抚派兵前来围剿,当机立断就烧了宜川县城,裹挟着大量宜川百姓,也往东逃去,从封冻的壶口上游过了黄河,逃进了山西境内的吉州。

    至此,崇祯皇帝关于围堵陕北流贼的最初设想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陕西的流贼还是如同历史上曾经发生的那样,被陕西的官军给追赶到了山西境内。

    三边总督衙门和固原镇的移防,虽然让固原镇的军队找到了一条活路,但是却依然没有能够成功地诱使陕西的流贼往西部流窜。

    而这个时空之中十一月就开始封冻的黄河,则给了流贼一个天赐的机会,可以毫不费劲地过河往东,进入山西作乱。

    当崇祯皇帝在正月十八和正月十九两天内,接连收到了锦衣卫、东厂以及延绥巡抚孙传庭、陕西巡抚洪承畴的奏报之后,内心之中第一次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无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