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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被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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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跪着的人闪身出了房间,黑夜中,应天府知事赵季同赵大人家的大门被拍的乒乓作响,被扰了清梦的门房出来还有些愤愤,然而不过一会,这个不速之客就被赵大人亲自迎了进去。

    只一个晚上,很多事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翌日清晨,北镇抚司的习武场里刚刚习完了早操,一众锦衣卫挥洒着汗水排成一列。

    卢百户缓缓巡视过列队,视线凌去韩萧身上,指着他,道:“来人啊,把韩小旗压去军法处置,仗责五十。”

    一旁立即有人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住韩萧。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细语窸窣的声响。

    韩萧猛的跳脱起来,瞪大的眼遍布红丝,怒吼道:“卢百户,你这他娘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了要军法处置!”

    “犯了什么罪?”卢百户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沉声道:“昨日巡防你擅离岗位,私查商户,随意抄没他人财物,企图诬陷良民下诏狱,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诬陷良民?一道惊雷劈下,韩萧整个人怔在原地。

    “怎么会是良民!”他猛的想要挣脱了束缚,冲着卢百户狂吼道:“她的铺子里抄出的比甲是含了金绣的,怎么就是良民了!违反了例律怎么就是诬陷了!”

    “你给我闭嘴。”卢百户咬着牙恶狠狠的指着韩萧,“你可知那件比甲是应天府知事赵大人刚过门的妾室要归宁用的!要不是应天府的衙役回去正好说起,赵大人都还不知道这事!锦衣卫在外头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给败坏的!”

    他愤然甩袖,对着夹着韩萧的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压下去!”

    那两人力气极大,任由韩萧如何挣扎都岿然不动。

    军法处很快备好了刑具,校卒举着笞杖面色肃严。

    韩萧的嘴里被强塞进一块布条,寸厚的笞杖每打一下,他就龇着牙闷哼一声。

    整整五十大板,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纵使是体格健硕的锦衣卫,也受不住这般杖打。

    条凳上的人血肉模糊,爆红的眼中满是不甘,他嘴里的布条早就被鲜血浸透,愤懑郁结在心。

    最后一板子重重的砸在韩萧身上,他毫无知觉的****了一声,嘴中的布条被扯出,带出一大口鲜血来,人已经木木然昏死了过去。

    校卒面无表情的过来报告了行刑的完成。

    卢百户点头应了“是”,转过头对众人扬声道:“锦衣卫小旗韩萧以身试法,为乱纲纪,从今日起闭门思过。”

    韩萧浑浑噩噩的被人拖着扔上了车,又被随意的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震动恢复了些意识,他眯开眼环视了一圈,浑身火辣辣的烫。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已经步步为营,怎么还是功亏一篑了。

    他动了动身子,牵扯着伤口又流了一地的血。

    不公道啊,老天真是不公道啊!

    他愤愤的失了力,慢慢合上眼沉沉的睡去了。

    “韩大哥,韩大哥!”

    韩萧皱了皱眉,只觉得沉沉的混沌中有什么在钝击着他的头部。

    疼,好疼。

    浑身像被无数的刀子剐过,每一处皮肤都被烈火灼烧着。

    “痛……”他无力的呢喃了一句。

    干涸的唇被冰润的水滋养过,生命在裂缝中顽强的挣扎出一丝希望。

    他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嘴角有一丝落魄的无奈,“是你啊,恂儿。”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纪恂的额头细汗密布,他急的探了探他的体温,烧的烫手,“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韩萧摆摆手,“太医是不会来的……城里那些……呵……谁敢来治被禁足的锦衣卫。”

    纪恂握住他的手颤了颤,似乎懵懂的猜到些什么。

    他猛的放开了韩萧的手,腾地站起身来高声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愿救你,还有一个人一定不会放任你不管!”

    韩萧的眼前渐渐模糊,抬起的手无力的落在了床边。

    身体慢慢的坠入柔软的云层,烟雾缭绕中有个好听的女声在召唤着他。

    是绮儿,是绮儿在叫他,他的绮儿,是他的绮儿。

    “他伤的很重,筋骨俱裂,这个是硬伤急不得,骨已经接上,先让人在这儿躺着,我看着情况给他熬药。”

    沉重的眼皮动了动,似有巨大的决心才能撑开这层阻碍。

    纪绮的手搭在他的额头,紧紧的蹙着眉头,“韩大哥,你醒了。”

    “嗯……”韩萧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环视了四周,有些警惕。

    “别怕。”纪绮重新取来沾透了凉水的帕子叠在他的额头,“这里是林夫人家,你受了伤,是哥哥送你来的。”

    她抿着嘴,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来,“是因为我才会被锦衣卫仗责的吗?”

    她懂医术,自然看得出这身伤有多重。要是那个校卒再狠心些,他韩萧下半辈子连站起来都别想了。

    “你别急,硬伤要养,你好生在这里歇着,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别……”韩萧吃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腕,“背后那人……那人……能使得动应天府知事赵大人……”

    韩萧话到一半,再也无力支撑,瘫软在了床上昏厥了过去。

    应天府知事赵大人,赵季同吗?

    纪绮沉着脸,手指轻轻摩挲着唇瓣。

    赵大人真是不小心,就一个把柄怎么被无数的人抓在手里。

    一旁的纪恂同样愤懑难堪,明明是他们纪家的事,偏偏牵连了别人受了重伤。

    他重重一拳砸在床架上,震得床一阵晃动,“都怪我没用,没看住他。”

    “怎么说?”纪绮侧头看向他,“不是让你们看住他了吗?”

    在别人家里,他们自然不好明说了是谁,两人心照不宣,纪恂闷哼一声,“一个被灌得烂醉的酒鬼,怎得就能翻起风雨。”

    “喝醉了啊?”纪绮皱了皱眉,沉思了一刻,“那还来得及,哥哥,我有事情要麻烦你做。”

    交代完纪恂,纪绮又探了探韩萧的脉息,好在一切平稳,只是伤势还重,退烧要些时候。

    她出了房门找来又琴,道:“我要去趟应天府知事赵大人府上,这里两个人有任何情况都要立即去找我。”

    明明是夏季,天边吹来的风却阴森森。纪绮深吸了口气,抬脚往记忆中的赵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