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十八九岁的爱与痛 > 第六章 到此为止

第六章 到此为止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晚上,金一诺果然又准时在那儿等着。

    又谈论了一会儿昨天的事。还好,董海仁果然什么也没对人说,我的心算是有点放下了。回宿舍的路上,他给我讲了个笑话。

    “寒冬腊月,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冷得人直打哆嗦。有个小男孩也就五、六岁吧,这一天非得让他的妈妈给他买雪糕吃。

    大冷的天,又不是大城市,哪里会有卖雪糕的?可小孩又哭又闹,非要吃不可。

    他的妈妈没办法,拿了白开水,加了点白糖,在杯子里给他冻了一块冰。用开水在杯子外边一烫,那块冰就整个拿出来了。

    小孩子高兴地捧起来就吃。可是,毕竟是大冬天,小孩吃了几口就被冰得吃不下去了。

    这个小孩也真会磨人。他想了一个办法,非得让他的妈妈生火做饭的时候,在灶膛里给他把冰块烧烧,说等热了再吃。他妈妈被他缠不过,只好答应了。小孩子高兴了,自己急急忙忙把冰块放进了灶膛。

    等小孩出去玩了一圈回来,灶膛里的冰块早就化成水了。小孩子不依,非得说是他的妈妈给他偷吃了。他妈妈反复解释,说冰块是真的已经化成水了,并且掏出灶膛里的草木灰让他看,说草木灰都已经湿了。

    小孩子还是不相信,大声地哭了起来,说:“如果不是你偷吃了,就是我爸爸回家给我偷吃了。他偷吃就偷吃吧,还在灶膛里撒了泡尿骗我!”

    我感到好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金一诺却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那时候,郝牵萦正好在小孩家里做客,小孩妈妈让郝牵萦作证。你猜郝牵萦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编排我?”

    “嘻嘻!”金一诺笑着说,“郝牵萦说,跟你说实话,刚才你妈妈真的特意生了火,给你把雪糕烧了烧。可是,光顾着跟我说话去了,一下子把雪糕给你烧糊了,烧冒烟了。你妈妈没办法,这才往灶膛里倒了一大碗水。”

    我实在忍不住,笑着说:“你可真能胡诌。还把雪糕烧糊了,烧冒烟了。我怎么会这么骗小孩子?”

    金一诺终于也憋不住,笑说:“故意逗你高兴的,别介意。好了,你看你刚才笑起来多好看?别老皱着个眉头,这样可是容易变老的。”说完这句话,金一诺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我虽然认识你时间不长,可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一点都不会骗人的。不过,真要到了现实中,有些事你是永远都解释不清的。所以如果能撒个小谎,掩饰过去,有时也不失为上策。昨天的事忘了吧,不要再追究,也不要往心里去。有些事你不在意,反而就变得没事了。”

    “你是怕把你也暴露了吧?”我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金一诺明显也是一愣,笑着说:“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要真风言风语地传开了,那时候,你这种薄脸皮的人要么是卷起铺盖回家,要么只好顺从天意嫁鸡随鸡了。传出去我正求之不得呢。”

    听他这么说,我更后悔刚才随口蹦出来的那句话,可我知道金一诺说的是事实。

    见我没说话,金一诺接着说:“其实我虽不知道你都写了些什么,可你想想,你就算是让董海仁明白,你写的是两个人,不是写的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让别人知道,除了给你带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外,你又能得到什么?还是让他这一辈子偷着乐去吧:曾经有一个大美女看好过我。只要他能三缄其口,不缠着你,对你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他的说法。

    金一诺看了我一眼,跳起来,从树上拽了一片叶子,递到了我手里,说:“这片叶子本来跟树上的其它叶子一样。可现在,它也不知道是被虫子咬了,还是内心里受了伤,反正它已经提前早早地变黄了。现在,我又把它硬生生地拽了下来,很快,它就连这枯黄的生命都没有了。如果,现在你再随手把它往地上一扔,它马上就变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垃圾。”

    看了看手里的这片叶子,我的心里一阵紧缩。

    金一诺轻笑了一声,说:“说到你的痛处了吧?有一点你放心,我们俩的交往我会保密。不过,我可不是害怕暴露自己,我是为了保护你。”

    我心里有点感慨,不过还是说:“我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啊,有什么好保密的?”

    “你看看咱们学校的校风,看看那几位领导的、那几双长在现代脸上的、几个世纪前的、封建卫道士的眼睛!要真有什么风言风语你能受得了?好高考了,别让烦恼的事左右你,轻松点。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希望我和你的交往能给你带来快乐。”

    说到“眼睛”前的那些定语,金一诺故意在每一个前都做了停顿,听起来那么铿锵有力。

    我单纯,但我不是书呆子。经过了高中两年多的风风雨雨,我知道他的话的分量。的确,董海仁看都看了,写都写了,我也真有点叫他误会的地方。我又何必耿耿于怀,跟自己过不去呢?这件事等毕业以后再澄清也来得及。

    何况,与金一诺的交往虽然短暂,可我那压抑了很久的心情的确是轻松了许多,就算因此而带来什么闲话我也认了。有他帮我排解抑郁,总比我一个人郁郁寡欢好得多。高三的压力太大了,尤其对我来说。我那颗脆弱的心需要安慰。

    见我不语,金一诺轻声地对我说:“不要多想了。有想那个书呆子的功夫不如想个难题。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嗯。”就准备回宿舍,可又觉得今晚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冷,好像对不起金一诺的开导。我故作潇洒地说:“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金一诺笑起来:“天啊,你可别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还盼望着……咱们可达不到六世祖的境界。”

    我有意忽略了他的省略号,也不想让他再担心,展颜一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就想着出家当尼姑了?快熄灯了吧?我们还是回宿舍吧。”

    可是,金一诺好像并没有真的想结束谈话的意思。我们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了几步,金一诺忽然期期艾艾地说:“牵萦,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听他那样的语气,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可仍然答道:“你说吧。”

    金一诺又顿了一下,方才问道:“那次,我看的那封信,就是你不小心夹在《语文报》里的那封信……”

    我脸一热,慌忙解释说:“那次,我真的是不小心拿给你的。我往箱子里放信时,就是随手往里面那么一放,结果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凑巧夹在了报纸里,我自己都不知道报纸里夹了信,真的不是故意拿给你看的。”

    金一诺微微一笑,说:“看把你紧张的,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我说归说,可真的从来没准备拿这件事来要挟你。我就是想问问你……”

    他越是说得这样吞吞吐吐,我越是心里忐忑,不知道他要问出什么事来。

    没等我再问,金一诺提出了他的问题:“那次,我看到你同学在信上夸你来着。再说了,你能够在咱们学校的重点班……我,我总觉得你的成绩应该更好才是。”

    原来说的是学习成绩。

    金一诺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在心里想着,好久没有说话。还能说什么?都已经想过很多遍了,上高中以前老师对我的宠爱,上了高中以后处处不如意的巨大落差,也许也是造成我成绩下降的原因之一吧。我不愿跟他再讨论这个问题,毕竟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大约是见到我较长的时间没有回答,金一诺打着“哈哈”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我抬头看了下天空,果然,一轮圆而不大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月亮很圆,也很亮,它周围的星星好像被映衬得暗淡了许多。

    金一诺朝我笑笑,说:“别误会,我不是想探究你的隐私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朝着他笑了笑,说:“你还不是一样。你那么聪明,按理说,你今年根本就不必跟我们一个班的,还不是一样得在这里从头再学一年?”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从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下晚自习后,我们经常在那条路上“不期而遇”,说上几句话。说实话,那时候,我从没有往谈恋爱那方面想,我也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高考前不谈恋爱。大约只是因为自己心地单纯,虽然平常在人前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实际上,恐怕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单纯、幼稚,其实内心里是非常希望,能有个人与自己分担一些忧愁的。

    是的,那时候的我,常觉得自己被忧愁填满了。在心灵的深处,我常常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来照顾我,哄哄我,在一些事上教教我,有时候能够与我来挡风遮雨。无形之中,金一诺在我心里就占据了这样的地位。在那一段时间里,尽管每次见面,我们也不过是谈谈日常发生的一些小事,大部分时间也就是三言两语,可是每次见了他之后,我都觉得心上的束缚又被解除了一些。从那段时间起,不但我学习起来感到更有劲了,连从高二起就一直折磨我的神经衰弱也轻了许多。

    我乘坐的高考列车像插上了风的翅膀,轻快地向前飞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