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深圳爱情故事2雏菊之恋 > 第四十四章从此,尘封;努力,遗忘

第四十四章从此,尘封;努力,遗忘

作者:青山桃花2013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似乎所有的血液,一下子全涌上了穆子谦的脸,他好看的面容,涨得发紫,手上的力道,几乎能把我的骨头捏碎。那一刻,我担心他会发狂。

    然而不过短短的一分钟,穆子谦就恢复了平静,他甚至笑了一下,问:“爸,你为了让我和子秋分开,竟如此不择手段了吗?”

    “你不信吗?那你问问子秋。”爸爸的声音悲凉而平静。

    穆子谦看看爸爸,又看看我,终于俯下身来,唇凑到我的耳边,像情人之间的呢喃一样,轻声问:“子秋,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我知道爸爸说的是真的,又不完全是真的,他要让穆子谦死心,又要维护妈妈的尊严,所以,他宁愿自己做那个负心人。他如此良苦的用心,我又怎能不成全他。

    “哥,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我忽然吐血晕倒在雪地里吗?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胸口有一股气血在乱窜?”这样的一句话,比简简单单一个“是”,更有说服力吧。

    穆子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终于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松手,松手。我的指尖,离开了那份温暖,永远的离开了那份温暖。

    “哈哈。”穆子谦忽然狂笑两声,“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忘了,我比子秋大八岁,她出生时,我已经记事,我记得那时你在牢里,你还在牢里,你去哪里找其他的女人?去哪里生个私生女?”

    “子秋的实际年龄比现在大一岁。”爸爸的声音很平静,“子谦,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异样吗?我这么忙,却依旧关注着子秋的成长,你妈妈那么闲,却几乎不和子秋说话,你难道不感到异样吗?”

    穆子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褪去,最后,几乎是一种透明的白,他看向爸爸的眼神,由不可置信,变成绝望悲伤,再由绝望悲伤,变成愤恨交加,他指着爸爸,冷笑连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像忽然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样,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他在那里默默的站着,默默的站着,谁也没动,谁也没有说话,我以为时间会静止在这一刻。然而没有,穆子谦终于移动脚步,只穿了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形同鬼魅。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门,一步一步的走过走廊,一步一步的下楼梯,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他会不会就这样,走出我的视线,走出我的生活,从此,哪怕我一等经年,也不能在最后那一天见他一面?

    有泪,不可遏止的汹涌而出。

    爸爸走了过来,拥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子秋,别这样,都会过去的,都会好的。这是刮骨疗伤,痛虽痛,但只有这样,才能好得彻底。”

    可是爸爸,你知道吗,有一种伤,它深入骨髓,即便刮骨,也好不了!

    这一夜,我没有睡。门虚掩着,我尖着耳朵听楼下动静,我怕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那是不是代表穆子谦从此离去?

    还好,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楼下都很安静。我心神一松,想去床上略躺一躺,然而我眼睛还没合上,却听到妈妈的声音:“子谦,这么早,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穆子谦声音暗哑,没有一丝波澜。

    我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门口,门拉开处,我刚好来得及看到穆子谦的背影,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沉沉的黑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直到客厅的门关上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尽管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穆子谦这一走,再回来时,不知要到何夕何年。

    我和他之间,有一种可怕的心电感应。他沉默如山的背影,是一种告别的姿势。

    再次向床上走去的时候,我脚底传来一阵锐痛。低头察看,却是水晶球的玻璃扎进了肉里,整个脚掌都一片血红,再看地板上,一个一个的血印子,那么触目惊心。

    我终于没能忍住,借着这点痛,嚎啕大哭起来,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不遗余力。就算爹爹的死,我也不过是默默流泪,何曾这样不顾一切的哭泣?

    爸爸听到哭声,走了过来,他把我抱到椅子上,找来药水和纱布,清洗,包扎。

    他说:“子秋,别怕,扎得不深,很快就会好的。”

    我也知道很快就会好的,肉体上的伤,总是能很快愈合,但心灵上的伤,就可能要背负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借口脚痛,几乎不再下楼,就连一日三餐,也是爸爸或者王妈端到房里。我把那个碎了的水晶球,一片一片捡起,放到一个纸盒子里,然后,用透明胶,封了一层又一层,放到衣柜的最角落里,就那样放着,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去看。

    穆子谦在初一清晨出门,一直到到初十,我返校的日子,也没有回来。

    妈妈的精神已经可以用萎靡来形容,她眼神呆滞,仪表邋遢,成日介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成日介开着,里面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说着,笑着,哭着,闹着,可是,他们的表演,从来不曾映射到妈妈的视网膜上,她眼里的空洞,一如这没有一点生气的房子。

    那只猫,已经很少吃东西了,它总是伏在沙发的角落里,闭着眼睛,一睡就是一天。

    爸爸虽然每天依旧在外应酬,但他的身姿,已经没有以前挺拔,他的眉头,也总是紧紧的蹙着。

    这个家,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已经彻底的分崩离析了?

    好在王妈还是正常的,她依旧勤勤恳恳的做饭、搞卫生,偶尔来房里和我聊几句。她说得最多的是:“子秋,你妈妈是太孤独了,你应该多陪陪她。”

    我应该多陪陪她吗?一切都是她种的恶因,她就要来收这恶果。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不曾给过丝毫母爱;她让襁褓里的我,差点病死、冻死、饿死;她让爹爹年纪轻轻死于肺结核;她让爸爸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她更让穆子谦不肯再继续呆在这个家里。

    她种下了恶因,给别人带来如此之多的痛苦,难道她自己不应该承受一点吗?客厅里的阳光,从东窗移到西窗,她就坐在那里,看着生命一点点的从指缝里流走,她会不会恐慌?会不会悲哀?会不会后悔当初的一晌贪欢?

    当然会!

    可是,有用吗?死的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痛的已经痛了,伤疤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在所有人欢度的新年,我的家里,呈现前所未有的暮气沉沉。

    初十下午,小乔在家门口等我,和我一同返校,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像穆子谦一样逃离。

    站在月台等车的时候,赵锐打电话过来,我低头去接的瞬间,似乎感应到隔着一条轨道的对面,有一道视线朝我这边射来,太熟悉的感觉。

    我连忙抬头看去,见对面密密麻麻的站了很多人,正拥挤着往车厢里走去。我目光在人群里睃视一遍,没看见感应到的那个他,心下大急,也不管火车即将到站,忽的一下就跳到轨道上去,然后飞跑着跨过轨道,爬到对面的月台。我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惊叫声,小乔在大喊:“穆子秋,你发什么疯?”

    可我顾不得这些,我钻到拥挤的人群里,一个个扒拉着看,然而不是穆子谦,他们全都不是穆子谦,我心里升腾起一股绝望,不死心的就要往车厢里挤,却被一股力道拉了出来。

    “穆子秋,你发什么疯?”一向笑意盈盈的小乔,此时脸上却罩着寒冰。

    我推开他,又要往车厢里走,然而车厢门已经被一堵人墙堵死了,所有的人都上车了,里面拥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哪里还进得去?

    车门终于关上,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列车缓缓移动。

    我想见的人,我感应到的人,我没有看到他。

    一个高高的铁路警察走过来,态度十分恶劣的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乔连声说对不起,拉着我又要跳轨道走到对面去。

    警察一把拉住他,狠狠的说:“是不是真想找死?”

    “可我们要到对面上车。”

    “列车马上进站了,你们不想活的话就下去。”

    “可……”

    “坐下一趟。”

    “趟”字还没落音,火车已经呼啸着进站了。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错过了这趟车。

    很久很久以后,小乔跟我聊起这个事,打趣道:“子秋,我一直以为你是清清冷冷云淡风轻的,想不到还有那么疯狂的一面。”

    我惭愧的笑笑,说:“我以为看到了一个人。”

    “谁?”

    “可以不说吗?”

    “当然。”

    这是小乔唯一一次问起,我没作答,他便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触及的话题。

    不错,一个不能触及的话题,一段不能诉说的心事,一份难见天光的感情,一首不能回想的恋歌。

    从此,尘封;努力,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