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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坠毁!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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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坠机了,快,跳伞,跳伞!”

    谢秋刀的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恐惧和紧张感,在我的耳边炸响。

    舷窗外明亮的阳光,与机舱里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光交织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的气氛衬托出一种失控般的不稳定感。

    机身已经完全倾斜向下了,整个运输机正在剧烈的抖动着,甚至在轻微地旋转着,错乱的重力感几乎要将我从座位上甩出去。

    与此同时,机舱顶部还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响,金铁交鸣般的撞击声一刻也不停息,我们的运输机好像正在遭受冰雹的袭击。

    那是什么?我们进入雷暴区域了吗?

    我挣扎着解开安全带,双手撑住身形,强忍住翻涌的眩晕感,冲着谢秋刀喊道:“舱顶上是什么东西?”

    “没时间说了!起来!”

    我还来不及多说,谢秋刀便已经将我拉了起来,他把手中的跳伞包塞进了我的怀里:“跟着我,走!”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在机舱里呼啸着,整个机体似乎已经趋近了解体的边缘,每一处金属结构都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鸣声。

    舱顶的轰鸣声越发强烈,好似正有无数的子弹正冲击着脆弱的金属外壳。

    强烈的震动感让我很难保持平衡,我只能紧紧抓住身边的每一样东西,极为艰难地向着飞机尾部挪动着。

    “吴疆,你他娘的快点!”

    谢秋刀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他就在我的前面,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蛮横地把我拉到了舱门的位置。

    我在跟随老蛇进行训练的时候,学习过降落伞的用法,危急关头,脑海中的思绪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记忆里的操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完成了。谢秋刀和叶秋的动作也十分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装备绑在了身上。

    “你们准备好了吗?”

    驾驶员凝重而严肃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飞机已经下降到了一千米的范围,我目前还能控制住飞机,正在调整到合适跳伞的角度,你们一定要跳下去!你们一定要跳下去!”

    驾驶员的声音在复杂喧闹的环境下,显得极为清晰,我隐隐感觉,他的话里还有什么深意,但我已经来不及细想了,谢秋刀一把拉开了舱门——

    “呼呼呼——”

    呼啸的劲风猛然灌入机舱,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整个人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谢秋刀扶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大吼:

    “待会儿我喊一二三之后,叶秋先跳,然后是你,我在你后面,明白了吗?”

    我尽力站直身形,放声大喊:“明白!”

    我看了看,这次跳伞采用的是挂钩式,将强制打开伞绳一端的弹簧钩,扣在飞机内部顶端的钢丝绳上。当我们跳出机门后,拉伞绳会把降落伞的伞包强制拉开,引导降落伞弹出,将主伞衣和伞绳拉直。

    我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看挂钩是否挂好、装备是否齐全,准备好姿势,迅速跟随叶秋依序移到门口。

    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之后,谢秋刀中气十足的吼声骤然爆发:

    “一、二、三!”

    “跳!”

    我只感觉原本稳如泰山的叶秋,陡然便消失在我的眼前,紧接着,我也已经一步跨出了舱门!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似乎是大脑一片空白地就跳了下去。我看到谢秋刀的影子也跟着我一同坠下,但我什么也听不见,耳边都是风声,风力大到似乎能刺穿耳膜。

    我尽全力张开双臂,让自己努力在狂风中保持平衡,高空的温度极低,刺骨的寒风几乎要钻入骨髓。虽然很空气冰凉,但整个下落的过程中,我都张着嘴,因为一闭上就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相当难受。

    我跳出机舱,下落两、三秒之后,伞就张开了,随后开始慢慢在空中飘荡,我们的伞具都是从苏联引进的,材质是亚麻的,体积大,撑开后有70平方米。

    就在降落伞张开的一瞬间,我回过头看了看我们的运输机,却发现一侧的机翼已经被什么东西损毁了,钢铁的外壳卷曲着,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绞碎的一般。

    四台螺旋桨中的两台,此时已经失去了动力,在高空中无力地旋转着。而我们的“伊尔—18”,机身正成一种近乎垂直的恐怖幅度,向着下方极速地坠落下去!

    我强扭着脖颈,想要看看舱顶的位置,却只看见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包裹”着“伊尔—18”的顶部,它好像什么巨大的猛禽,又好像是一片沥青般的流质,正牢牢地束缚着庞大的钢铁机舱——

    艹,那是什么?

    我还想看得更清楚,可是骤然膨胀开的降落伞,瞬息之后便完全遮挡住我的视线。飞机的轰鸣声极速向下远去,我只能看见伊尔运输机已经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呼呼呼……”

    高空的劲风冲击着我的身体,张开的降落伞将我急速下坠的身形扯住,就像是一朵飘在天上的蒲公英……

    ——

    整个降落的过程持续了三分多钟。

    快降落时,我看到无限辽阔的银白色大地,向我扑面迎来。落地的刹那,我一个前倾着地,很快就站起来了,随即抽出背后的伞兵刀,迅速割断了伞绳。

    叶秋和谢秋刀的降落伞,都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收缩回去,我大概判断了他们的位置,向着坠落的方位跑过去。

    “快,快去找运输机!”

    谢秋刀没事,已经生龙活虎站了起来,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更加凝重:“驾驶员还没出来,我们要去救他!”

    叶秋没说话,面色阴沉地挣脱伞绳的束缚,但也已经动作了起来。

    我们降落的位置比起一开始跳伞的时候,被狂风吹得偏移了很多,但正是这样,偏移的角度和极速下坠的运输机只形成了很小的夹角,所以我们的位置距离运输机一定不会太远。

    而且我们既没有听见巨大的爆炸声,也没有看见直冲云霄的浓烟,那么就有很大可能运输机并没有坠毁——我们应该去援救那位飞行员!

    我终于醒悟过来,在我们跳伞之前,那位飞行员诡异的语气藏着什么意思了——他说的是“你们一定要跳下去”,这说明他心里应该要跳伞的人,没有包括他自己!

    在那种情况下,他为什么不选择跳伞?

    更加诡异的是,谢秋刀和叶秋的表现明显不正常,他们寻找运输机的时候,神情过于急迫,过于紧张,已经超脱了担忧的范畴,更像是害怕!是恐惧!

    他们在恐惧什么?

    我不知道,在那时我也没有考虑太多,我们循着飞机坠落时,在天空滑落的尾迹,向着坠毁的方向搜寻。

    情况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我们只不过跑了几百米,越过一个起伏很小的山坡,就看见了运输机的踪迹——它很安静地躺在辽阔的荒野上。

    机翼倾斜插在坚硬的冻土里面,一动不动地躺着。

    “在那儿,在那儿!”谢秋刀指着那架钢铁大鸟,很兴奋地欢呼着,随即一马当先冲向了运输机的残骸。

    是的,是残骸。

    我们快速接近了运输机的坠毁现场,但是越接近,我的心就一点一点沉下去。

    我看见机身后面的旷野上,拉出了上百米的一道漆黑划痕,还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看起来飞机在坠毁之前,我们英勇的飞行员肯定进行了艰难的迫降,试图将飞机完整地保留下来。

    但情况并不够好,机身主体确实大部分保存完好,然而飞机一侧的机翼已经完全被折断了,紧靠着铁皮的连接才勉强没有掉落。另一侧的机翼也好不到哪里去,深深地插在泥土中。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除了坠地的强大冲击力造成的破坏性撞击外,飞机的机舱顶部,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象。

    整个机舱顶部中央的铁壳,完全凹陷下去,一圈圈被撕裂,细密而尖锐的裂纹横向延展着,根本不像是被冰雹撞击的样子,反而,反而像是被某种类似蟒蛇的东西蛮横缠绕之后留下的绞痕……

    我环顾着四周,无垠的荒野之中,却根本没有任何活物的踪影,原本潜伏在舱顶的黑影彻底消失无踪。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那巨大的黑影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但看着眼前这架运输机惨不忍睹的遗骸,我很清楚,在这样的无人区,根本没有成体系的修理条件,这架“伊尔—18”不可能再飞起来了。

    飞机没了就没了,但是人一定要活着啊!

    我抛开脑子里的疑惑,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狂奔着跑向了驾驶舱的位置,却只见那位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的特技飞行员,向后倒在驾驶座上,满头满脸都是血。

    他的胸前正汨汨地冒着鲜血,一截尖锐的铁器露出身形,好像是被后面折断的钢铁刺穿了胸腔,我试着把手探向他的鼻端,却发现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手指触在他的脸上,冰凉一片。

    我的心完全凉了下来,整个人就楞在原地,飞机毁了,飞行员也死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去冈仁波齐山?我们现在又是在哪里?

    “找到了,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身体,却发现叶秋正从机舱内拖出了一个被帆布罩住的东西。

    看见叶秋兴奋的样子,我心里的无名火就止不住地腾起,艹你娘的,人家飞行员为了救你都死在荒郊野岭里了,你都不知道过来看看,就他妈顾着这点物资,还有没有良心?

    我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一把掀开半遮盖状态的帆布,大骂道:“艹你妈的叶老二,你**还是不是人?物资比人命更重要吗?”

    砰!

    叶秋手里的东西重重砸在地下,他整个人的动作凝固在半空,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以一种反常的、冷漠的姿态盯着我:

    “是的,这东西,就是比人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