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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情挑佛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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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宣第二次剃发是在婆娑殿。眼熟的大美男身披僧衣含笑入殿,佛主执剃刀上前,两人专注对望,明明是落发断尘念的画面,生生散发出结发共缠绵的气氛,六道八荒敏锐的女人们望望佛主看看徒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这史上有名的两人二结师徒缘,引为佛国一桩美谈,但六道流传的风流话本上,这对却被载为鼎鼎有名的倾世情僧与绝代佳人,其跌宕起伏、感人肺腑排名第一。

    《佛说欢喜》中极尽意淫之能,写两人恨不得日日在佛殿中干尽各种没羞没臊的荒唐事,但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之间一直维持着平淡如水。

    莫说有什么亲昵暧昧?即使师宣有逾矩挑逗之举,清明都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依然不动,以不动应万动”的方针。倒也不是抛媚眼遇上瞎子,清明这厮不仅来之不拒,还仿佛长辈宠溺顽劣后辈般温情似水,师宣激情还没燃烧,就溺死在一汪温水里,不温不火地熬着日子,只能默默啐一句,假正经。

    为了怕并蒂莲给两人的感情填堵,师宣全程隔离清明,不让他接触教导莲座化形的事务。

    事实上,清明光消受自家徒弟已经够呛,哪有余地照料旁人,只是不经意间,师宣手把手教导着教导着,化作阴阳同体的并蒂莲少年逐渐变成师宣的小跟屁虫,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撬了师祖墙角,把师父抱回家。

    清明偶有一次从堆积如山的事务中脱身回殿,赫然见到并蒂莲少年像小狗一样趴在徒弟胸口,亲着徒弟下巴咯咯笑着撒娇,清明当时没说什么,隔日,师宣在殿中翻来覆去找了一圈,没发现小少年身影,跑去问清明。

    清明盘坐殿中,手捻佛珠,道了声“善哉善哉”,后言,“我观他颇有慧根,不忍埋没,派他去凡世历练一遭体味人间百态。”

    师宣弯腰,打量表现得大公无私的清明,“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清明抬眼,未语。

    “连小孩的醋都吃?”

    “尘世间这般年龄的‘小孩’莫说娶妻,连子嗣都有了。”清明道,“但有俗情,必行俗事,为师虽是僧人,但终归也是个寻常男子。”

    “能为小心眼找出这般多理由,师父不愧是师父。”师宣一侧身坐到清明盘起的腿中,抱住他的脖子道,“徒有一事不解,可否求师父指导?”

    清明垂眸,望着身前的大型负累,“何事?”

    师宣凑过去亲了口清明的下巴,“荒唐事——师父可愿教我,如何荒唐一夜?”

    清明瞥了眼殿中三丈高的三世祖佛像,摸摸徒弟的光头,“莫要胡闹。”

    师宣再有纠缠,都被清明掐起风诀卷走,最终甩袖离开,气闷道,“弟子就看师父忍到何时?”

    清明听着故意踩得响亮的脚步远离,无奈一笑,静望祖佛睿智惠达,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默念罪过。点起一盏青灯,拨弄佛珠,静坐到深夜,待徒弟房间的灯暗了,他披着一身夜露凉风,悄悄走进徒弟的禅室,解下带着寒气的外袍,把佛珠搁置一旁。

    许是察觉到凉气,徒弟微微颦眉,睡得不□□稳。清明坐在榻上,拍抚徒弟的脊背低念经文,催他入眠。

    他虽清心寡欲,但并非圣人到连丝绮念都无。但,清明可以有私语,欢喜佛主却不能有。清明一下一下顺着徒弟脊背,把所有柔情收敛目中,一夜过去,未曾有逾越举动。

    ……

    师宣怎么也想不到,自个师父忍性极佳,一忍五百年。

    并蒂莲少年从尘世历练归来,一个八尺高的成年人抱着一位清艳青年哇哇大哭。旁边跟着一个挺着圆肚的胖子,瞅着哭得惨不忍睹的老友,很想装作不认识。

    胖子名唤殷陆离,是殷逢渊曾曾曾曾了不知多少辈的孙子,不论是从祖辈手札,六道秘闻录,或者老友口中,他都没少听闻这对在佛国赫赫有名的师徒俩。

    《殷祖手札》有九成笔墨用于描写殷祖幼时生病误入鬼道,机缘巧合从三生镜中观得阴阳氏与殷氏的前世今生,知晓两族将来为了恢复祖宗伟业而搅得民不聊生,殷祖为了天下太平而大义灭亲的英雄壮举。殷祖唯一一成不是给自个歌功颂德的内容,就写了两个人,一个是惋惜未曾当上他殷祖母的人,极尽追忆,用尽所有美好词藻点缀,另一个就是这人瞎眼看上的野男人,在殷祖的形容中,把世间任何糟糕词汇叠加都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的可恶。

    从老友口中,胖子亦听到这对师徒,形容清艳青年各种温柔体贴世间难寻,至于佛主,那就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薄情寡义、毫无人性等等诸多贬义词的代言人。

    殷陆离曾一度好奇,能如此招人厌憎,这真人该是何等不堪?但此时,殷陆离瞄了眼被各种夸赞的清艳青年,不仅没有因为长期洗脑产生先入为主的好感,反而有些微道不明的排斥,像是在许久之前,就很讨厌一般。

    目光一转,殷陆离望见静静凝视清艳青年的青衣僧,油然升起一股亲近感,这人明明如此光风霁月,举世无双,居然被人如此诋毁,果然流言不可信,想必老友与殷祖当初被对比得太过惨烈,才妒忌蒙眼,识人不清。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佛主终于从青年身上移开视线,看了过来——

    “……殷陆离?”

    佛主仿佛有些意外,打量他许久,突然走来,道,“我观你与佛有缘,可愿入我佛门?”

    本是顺路送老友回来看望一下的殷陆离就那么愣住,愣愣道,“我愿。”

    回过神来,殷陆离恍恍惚惚就剃度入了佛门,成了佛家子弟,好在,佛国不像凡间那样须得燃顶烫头自残己身,只需剃了发施了药就不会再长发,日子除了清苦些,并无大碍,尤其,还能得佛主悉心教导,并不以为苦。

    只是有一点让他看不过眼。

    那个名为妙语的青年总是没大没小打扰佛主清修,人又娇气极了,热不得冷不得苦不得累不得,明明身为出家人,却满身浮华气。

    殷陆离抱着经卷去佛主殿中求解,殿门微开一条缝,殿内有些昏暗,佛主盘腿打坐,妙语不像样地躺在一边,枕着佛主的腿,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佛主充耳不闻,没有回应,他自顾自说累了,就缓缓闭上眼睡了。殷陆离皱眉,越发觉得佛主命苦,是被麻烦男人一厢情愿地缠上,想来还是佛主太仁慈,才留了许多破绽让青年钻了空子。

    佛主似要推人,殷陆离准备推门进去,又再次顿住,赫然见他以为会推开妙语而伸出的手,却是抓住妙语的手,轻轻摩挲,而后十指相扣。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分明没有过分暧昧,殷陆离却震惊不已,佛主一贯淡泊的脸上,此时浮现出近乎浓重的专注,专注于眼前睡得毫无知觉的妙语。然后,佛主弯下腰,轻吻妙语光洁的脑门,一触即离。

    殷陆离望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许久说不出话来。

    “不进来吗?”佛主转头问向殿外。

    殷陆离表情恍惚进门,“……您,知道……怎么还?”

    佛主脱下僧袍披在睡熟的妙语身上,语气十分之平静,“但求无愧于心。”

    “可……”殷陆离想起留下的门缝,道,“您是故意让弟子看到的吧。”

    佛主只道,“你若因与故我有私怨,因此诸多冷眼我自会视而不见,但你若是因我之故却难免有些自负。你需知,这世上还没人能让我委屈求全,慈悲仁善之心皆不能,但若有一人能让我一退再退,那必是源于私欲,你大可不必为我不平。实则,是我甘之如饴。”

    殷陆离愣愣听着,脑中想到:佛主这护短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

    等殷陆离离开,师宣睁开眼,不满嘟囔,“你对这小子倒是与旁人不同。”

    清明紧了紧十指交扣的手,另一只手抚摸徒弟光光的脑门,垂下柔情似海的眸,道,“待出了佛国,你想与我去哪里游历?”

    师宣瞬间坐起身,“你是说……”

    清明手掌一翻,凭空多出一个洗僧水,亦叫生发水,一点点涂抹在徒弟头上,“若等你长发及腰,许是还要三年。”清明涂完擦了手,转到徒弟正面,凝视青年的眼睛道,“已为你落了两次发,到那时,可愿再让我为你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师宣笑道,“那你可要许我一夜荒唐?”

    “心向往之。”

    ……

    殷陆离是佛爷转世,清明用三年时间教导他怎样管理佛家事务,把人交给三位师兄照料,然后挥挥衣袖,扔下偌大婆娑界,带着徒弟离界出走。师宣如脱笼的鸟儿,恨不得幕天席地把清明办了,可清明却不慌不忙选址盖房购买婚嫁物品。

    于山清水秀处,两人举办了俗世婚礼,明明连个宾客都没有,清明偏要一板一眼走完程序。

    清明牵着师宣坐到床上,映着烛光,静静打量身着喜服的青年,许久。师宣觉得有趣,任他端详。清明抚过青年眼角眉梢被喜服映出的艳色,极度温柔缱绻,“我可是未曾说过……”

    “嗯?”

    “你这般打扮,实在令人难以把持。”

    “谁又让你把持了。”师宣勾住清明肩膀,把人推倒在榻,跨坐上去,“想你行事温吞,若今晚由你主导,大概没甚滋味可言——”

    师宣见清明目光一顿,话音戛然而止。

    清明温情的视线从师宣眼角眉梢,凝聚在总是不讨喜的嘴上,眸色微深,竟让师宣没能再说下去,只小声嘟囔,“若我不主动,你估计能这样光看着我就度过一夜。”

    清明一翻身压下师宣,“我原不知,看不够竟也是罪过?”

    师宣顺势解开自个衣襟,“说好话可没用,今晚我定要破了你的戒。”

    “洞房花烛,何谈破戒?”清明阻了师宣的动作,“交给为师。”

    清明仿佛拆解宝物,十分虔诚地剥落师宣的衣服,烛光把美妙无暇的身体映得恍若玉质,晃花了清明的眼。他拥住这具身体,握住师宣的手,如捧宝珠,逐个指头亲吻,倾尽包容与温柔。然而,当该进行下一步时,清明突然顿住。

    “可是会疼?”

    师宣愣了一下,见他皱眉盯着下方,才明白他说的意思。于情爱一事,师宣算是天赋异禀,但此时却故意挑眉笑问,“若我疼呢?”

    “为师必舍不得。”

    “那要如何?”

    清明停下动作,静默许久,想到什么,终用艰难口气道,“自当随你。”

    师宣瞅着他一脸难以想象的献祭般的表情,笑出声,双腿环上清明腰部,把离远的人再次来回来,“我亦舍不得你疼。”

    师宣拉着清明的手让他抱住自己,“弟子为师父付出良多,这一次,还是换师父出力吧。”

    清明迟疑,师宣又道,“弟子已久候多时,莫辜负良辰美景。”

    清明倾身而上。

    许是佛家弟子当久了,又占着师徒名分,越界时,清明总有几分罪恶,难以直视徒弟,忍不住闭上眼睛,可听到徒弟的闷哼,又实在不忍错过,内心挣扎呈现脸上,带着些微禁欲般的苦意,当两人深深契合,徒弟的疼痛转为愉悦,清明徒然露出种自赎表情。

    两人如游鱼紧紧纠缠,即使情难自禁时,依旧相濡以沫,极尽温情。

    师宣皱眉,清明汗珠滚落浑身情热,却微微拢起眉梢,不知是因为并不适应欢爱,还是盘踞内心难以剔除的佛门枷锁。

    师宣捧住清明的脸,凑近啄吻,从他不染纤尘的眸子,到他抿起的唇瓣,吻化他的一派自持,“我可不喜欢你在床上都这么彬彬有礼,难道为我动情就这么让你受辱?”

    清明拥住徒弟的姿势一紧,“你又如何?就那么想让为师为你手足无措,验证你对为师的影响?”

    “非是如此。”师宣回抱清明,语中流露失落,“弟子只想知师父的心。若连床笫之欢都如此有条不紊,面含隐忍。总觉得,只有弟子因能与师父合为一体而高兴,而师父只是在履行责任,满足弟子,并非情之所动——这样一想,就有些索然无味。”

    清明撩起师宣垂落的乌丝,目光缠绵,密不透风包裹住师宣,锋芒微露,“那你莫要后悔?”

    “自是无悔。”

    师宣说完不到半个时辰,就悔不当初。

    人之苦痛,不是一刀两断,而是慢刀子磨肉,清明就深谙此理。没有丝毫狂风骤雨的举动,清明依然温柔缓进,细细研磨的劲头渐渐让师宣招架不住,若有人旁观,必会觉得好笑,这上方攻伐之人仿佛自虐般带着忍耐与压抑,这下方承受之人亦如受虐般脸苦身苦。

    一番□□弄成这般,就要让人叹一句何必?

    但有一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两人虽然都露出几分不痛快,但两人交叠的身影,却真是应了一词——抵死缠绵。

    ……

    师宣陪清明游历百年,逛遍六道八荒,在鬼道见了一面三生镜,据说能照出此间任何人的前尘旧事,可却照不出师宣与清明。师宣并无意外,清明是他故友,本就不是此间中人,但一直以为自个是菩提珠转世的清明却难以理解,只不过这点疑问转瞬又被师宣一带而过。

    ……

    又过许久,传出殷陆离与并蒂莲所化生灵相爱,原女一的剧情彻底崩毁,师宣终于结束了这一程,准备离开。

    随着汹涌而来的力量越来越多,师宣所凝出的皮囊本就残缺,现在更是难以负担,身体日渐衰败,他拉住床边清明的手。

    “我不忍留你独自悲苦,可愿随我离开?”

    “自当生死相随。”

    清明回握爱徒的手,虽不知两人实为故友的因缘,仍答得毫无犹豫。

    ……

    师宣回到拟态书架,把灰掉锁住的书籍重新放回书架,这次花了许久,才整理好感情,梳理获得的风月精华与风月之力。而他打坐期间,并未发现有一股视线凝注他。

    书海浩瀚,拟态书库的智脑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师宣。

    可接连锁掉数本书籍,网站一头雾水,智脑开始留心起来,直到,他发现这位闯入者。智脑隐藏着智能,默默注视他消化着从小世界获得的能量,等了许久,等到他起身从书架上重新取下一本书:《全息□□男演员的上位法则》,目送这名闯入者进入小世界,悄悄探出触角,与那本书构建了精神联系。

    ※

    国家探测到部分外星信号并破解,接驳到未知全息星网。

    一个种子计划展开。

    从各行各业各高校召集了一千名种子登录星网,想办法获得外星落户资格,移民外星为母星谋取利益,偷渡科技资料。满怀希望的种子选手在接驳星网的测试中,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发疯,要么成为植物人,测试厅厅长经历漫长的等待,在期望与失望中逐渐灰心。

    “0073号选手彻底停止生命活动,让警卫把人抬走安置!”

    “0911号选手成功接驳信号……啊,他休克了!请医疗队紧急救助!!!”

    “0005号选手脑电波信号紊乱,精神活跃度异常!”

    “啊啊啊啊——快抓住0888号选手,他疯了!!!”

    师宣从登录舱中醒来,抬起酸软的胳膊搭在舱沿,等候在旁的舱护员赶忙拿着仪器检查他的身体,冲厅长惊喜大叫,“脉搏跳动正常,精神波动正常……快来人,1000号选手成功接驳信号并成为首个安全醒来的选手!时间为9小时53分44秒!”

    师宣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查看皮囊信息:

    【苏小白:刚登录就因脑波排异而脑死亡的1000号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