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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装沉稳和真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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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进入御苑猎场,因有牟渔这个人形通行证,并没有受盘查阻碍。还打旗语通知了箭塔上的禁卫解除警戒。

    整个猎场,已经被御林军控制。

    朝阳的侍卫长安华一双利眼扫视全场,分析御林军的数量、组成及布防,并试图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天授帝派遣他们的真正目的。

    牟渔目如沉冰,酷拽道:“陛下派出御林军两千,一千龙骑卫,一千神箭卫,轻重双甲,剑盾弩弓。每人配三马,两辅兵,一马奴。另配厢车一百,载攻城弩五十。定王很安全!”

    安华:“……”

    两千正规军绝对战斗力爆表,且辅兵、马奴的战斗力是谜,搭载顶级豪华武器配置,还都是远程、机动力量,可包围可阻击可打阵地战可游击,还有攻城厢车,倒墙劲弩。情况不对能风紧扯呼——飞奔去搬救兵,简直……陛下太够意思了。

    所以牟渔直言相告。

    一表诚意,还不想撕破脸;二也是个警告,别轻举妄动。

    不管陛下想干嘛,你们都最好给我老实点!

    ……

    朝阳和沐若松等人的表情都十分难看,只沐慈神色平淡,并不干涉天授帝授意牟渔行事。

    作为皇帝,将局势稳定摆在第一是无可厚非的。而且他目前的能力也干涉不了,更无精力。沐慈正在和脆弱的身体做斗争,一路有肉垫保护还颠簸到不行,浑身酸痛手脚无力,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沐慈难受从不哼哼唧唧,也很少发抖,沐若松被牟渔指点过,学会从沐慈的脸色和呼吸判断,知道他难受,索性抱着他下车。

    牟渔站在车外,很自然伸手要接人。

    第一高手气场强大,有力量的成熟男人总容易带给羽翼未丰的少年比较大的压力,刚才这把“皇帝御用杀人刀”还亮了一下他极其锋利的“刀刃”。沐若松打心底有点怵他,不敢不给。

    沐慈又躺进了牟渔的怀里,乖顺放松。沐慈虽硬气却从不逞能,也不觉得自己一个男子被公主抱会丢面子。

    话说,面子这种表面的东西,对沐慈来说是没意义的。

    他只追求实效,心无旁骛。

    牟渔的怀抱他更熟悉,胸膛宽阔舒服。檀香味淡了,就突显他身上厚重沉稳,带点健康汗气的独一无二的男人味,暖暖的体温,脖子上血管奔涌的生命热力,加上第一高手散发出来的安全感,让沐慈翻涌的脏腑也平复了一些。

    沐慈索性伸出双手环住牟渔的脖子,不打算换人抱了。

    牟渔本有事要处理,想把沐慈递还给沐若松,可被沐慈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牟渔低头看向沐慈。

    怀里的少年一双眼清透而平静,好似赖在他身上是那么的天经地义。牟渔心里叹口气,沐慈是个聪明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让他不得不多想——这少年是不是为了维护朝阳郡主和他的侍读官,故意的,好降低他的压迫感。

    虽然抱着人,的确让他的冷酷和威慑力打了折扣,可他还是很认命把人在怀里抱牢了。

    沐慈用小脸蹭了蹭牟渔的脖子,赞扬某人的听话识时务。牟渔忍不住又看了一下沐慈,怀里人儿这会儿真像只小猫咪一般柔顺,享受地把眼睛都眯起来了。

    ——竟然有这么软萌可爱的一面。

    这个少年总是矛盾得让人无法捉摸,明明硬气狠辣,可有时又乖顺到不行,也从不强撑脸面,做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对人对己都很坦诚。

    自己的怀抱真让这少年觉得舒服,不光为了压自己的气场,牟渔心气才顺了,眉目不自觉地缓和下来。

    沐若松则心情复杂地收回了自己想把人接回来的手,只觉得手臂上失去了那一点并不多沉的重力,空落落的很难受。

    再看看成熟英朗的牟渔,对比自己……沐若松的双手不自觉在体侧,紧握成拳。

    牟渔一直把沐慈抱进猎场。御林军左统领何秋军自觉没上来打扰,只等牟渔有空再汇报情况。

    御林军龙骑卫、神箭卫都在外围,这是牟渔一早吩咐过的,免得压迫太紧逼得定王府诸人神经崩断做出不好的事情,所以近身护着定王的是定风卫。

    朝阳也不等沐慈,飞奔着去了定王处。

    定王第三子沐希则也到了,他试图接手王府里两千定风卫,但他没有王府手令,一时间风一等四个指挥使十分犹豫。

    沐希则是庶子,但他母亲是钱王妃身边的使女,生他时难产过世,沐希则就一直在钱王妃身边长大,几乎当做嫡子在养,和嫡兄弟感情很好。

    沐希则本人又文武双全,比贤世子能干多了,很得王爷器重。他也曾跟着战陨的贞世子出生入死,在边关立过赫赫战功,所以一个王府庶子本是“开国县伯”爵位到头,他却能破格封为淮阴候。

    沐希则在御前六军中都素有威望,王府定风卫操演,审核,如今也是沐希则在做,风一等四个指挥使才在他没有手令的情况下,不能断然拒绝,而是犹豫。

    可惜他是庶子,不然贤世子地位没这么稳当。

    “且慢!王府手令在此,众将听令!”朝阳飞快举起她手里父王给的一块令牌。不是她不信任三哥,而是非常时期,她更信任自己。

    四个指挥使验过手令,确认是真品,就听朝阳的了。

    没有谁质疑一个外嫁女为什么会有王府手令。大家都知道,定王最疼就是这个女儿,简直比贤世子占的分量还重些。定风卫也是自己人,没有不开眼的对一个嫁出去的女子把控局势提出异议。

    曾经有异议的,都被定王亲自下手解决了。

    朝阳迅速控制了王府定风卫,直接下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靠近。沐若柏留下养伤,把其他小公子都送回王府。”沐若柏是骨折,不好移动。

    定风卫遵令,火速将小公子们护送回去。

    朝阳又对沐希则说:“三哥,辛苦你了,你回王府吧。”

    沐希则火气很大:“朝阳,我也是父王的儿子,我想留下照顾父王。”

    “三哥,父王有我和御医照顾就行了,你先回去,王府只有二嫂在,很需要一个男人顶门户。”拼命给他使眼色,三哥哇,东郊大营也要人去看看啊。

    沐希则看一眼外头,喊道:“我不回去,哪怕不能进去照顾,我也要在这里等着,等父王醒过来。”

    “那就不要大声喧哗!里面还有病人。”一个少年说,清润温和,淡然若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沐希则确认没听过这么特别好听的嗓音,顿了一下才带一点怒气问:“谁在插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进门,把怀中一个身量单薄纤瘦的少年放下地。他家大侄子飞快上前,为那少年脱下大斗篷,露出少年一张清俊逸美,不似人间的绝色脸孔。

    沐希则被美色恍惚了一下,旋即恢复神智,怒火也被压下了。他认得天授帝第一金牌打手牟渔,瞬间知道这少年的身份——能叫第一打手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伺候的人,颜值又超限的,是谁还用猜吗?

    但沐希则连定王都没服过软,沉声道:“我们自家人说话,哪有外人质疑的份?”

    “大胆!不得对殿下无礼!”沐慈身后一干禁卫从刀鞘内亮出一半刀身。

    牟渔双唇紧抿,冷若玄冰,杀气锁定了沐希则。

    沐希则十分忌惮,因为牟渔已经成了皇帝唯一的义子,足见他被天授帝信任的程度。沐希则收起了对长乐王的轻视之心,也明白天授帝的态度,他眯了眯眼,脑子里闪过若干念头,但最后……他低下头,对长乐王行礼道歉。

    如今有朝阳掌控局势,偏信外人。长乐王狐假虎威,他没必要留下,一挥手,带着属下离去。

    牟渔侧身让开,冷冷说了一句:“枢密院已派使督查六军,无兵符不可调动一兵一卒,非常时期,淮阳郡公万勿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沐希则的脸色彻底黑了,看了朝阳一眼,沉痛道:“妹妹,父王和二哥出事,谁最得利,你不要脑子不清醒!远近亲疏,也望你还能记得起来!”瞟一眼沐慈,才又对朝阳道,“父王的安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

    朝阳皱眉瞪了牟渔一眼,才想起来这是代表天授帝的,不能露出不满,可实在笑不出来,只好转身到内室去看定王。

    确定御医忙着救她父王,定王也看起来呼吸平稳,才放了点心,退出房间以免打扰诊治。然后在营房外厅踱步,越来越烦躁,晃到沐慈眼花,才被沐慈抓住,按坐下。

    其实朝阳能坚持到现在,对一个虽有能为,却被封建礼法束缚在后院的女子来说,她做得已经算好了。但沐慈还是得提醒:“姐姐,你沉下心,就是装,也要装出‘智珠在握,从容不迫’的样子来。所有人都看着你呢,你要安定军心。”

    朝阳:“……知道了。”

    朝阳盯着沐慈,试图看出这少年一贯的沉稳淡定,是不是装的?

    结果当然是看不出来。

    沐慈教朝阳一个镇静呼吸法,才把朝阳焦躁的心安抚下来。

    沐慈看一眼沉默的牟渔,道:“阿兄,别和定王府的人起冲突,容易激发矛盾。至于皇帝吩咐你做什么事,我不过问,你自去。”

    不管是御林军还是暗处的夜行卫,除以及给了他的羽卫二营外,其他的沐慈都不能沾手。

    牟渔对沐慈的敏锐并不惊讶,也知道是支开自己,免得朝阳有些话不好说,于是点头出去了。

    营房只剩自家人,朝阳看了沐慈半天,觉得他压制牟渔,也算自己这边的,才拧眉问沐慈:“你是不是怀疑我三哥?”

    沐慈说:“我只是觉得这事发生的时间地点都太巧合,没有内鬼是做不到的,所以御苑猎场的人要查,熟悉定王行事的人也要查。至于你的兄弟们,你自己考虑查不查。”

    朝阳心里难受,可回想刚才沐希则试图控制王府禁军的事,忍不住有点怀疑。又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弑父的事,想起刚才三哥说的远近亲疏,一阵烦躁头痛。

    沐若松说:“叔父们应该……”

    沐慈打断他:“没有证据百分之百肯定他们没关系,就不要说这种感情用事的话,容易误导,影响判断。”

    沐若松就闭嘴了。

    沐慈开始做龙形健体术舒展筋骨,缓解酸痛。

    朝阳烦得开始揪头发了,沐慈摆出了起手式,缓缓开始动作,淡定道:“没办法决定,就换个思路,由果追因,记住一个东西——利益!”

    朝阳想了一下,道:“父王和二哥出事,看上去我三哥的确最得利。”

    沐慈过目不忘的,他记得沐若松偶尔透过两句,便找朝阳确认:“他不是庶子吗?”

    “啊?好像……是哦。”朝阳险些忘了,因为沐希则是钱王妃带大的,和他们嫡兄妹关系十分亲密,根本没区别。

    “《大幸律典》户婚律,规定了嫡长继承制,庶子不得袭爵,不分祖产公田,如果是他,不过是为人做嫁衣。”

    “我四哥?他是嫡子。三哥不成,只有他了。可也不对啊,我四哥可没这个胆子……”朝阳也糊涂了,四哥比她二哥还……说好听是庸碌,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无能。

    定王府的第二代爷们儿虽多,可贞世子战陨后,定王愣挑不出个十全十美的继承者,这可不光因为他被贞世子养刁了眼光。也是因为几个儿子都不完美。

    贤世子这人吧,懒,心软,只遗传到定王聪明的脑袋,无心军务只爱庶务理财;老三沐希则倒是文武双全,比贞世子也不差,可惜是庶出,母亲还是奴婢出身,被王妃带大却连记到名下都不可能;老四沐希赐呢,纯属造人的时候开了小差,啥优点都没遗传到,脾气又像钱王妃,软得扶都扶不起。其他几个小的也看不出多优秀,又不占长,几乎是小透明。

    朝阳道:“我准备查!”

    沐若松双手握拳,神色冷肃:“叔父们若知道的话,心里会不会难受,王府如今已经……”

    朝阳郁闷低声咆哮:“我管不了那么多啦!”

    沐慈依然淡淡:“我一个外人,不适合插嘴。但建议你们不要让感情影响判断。”

    朝阳怒吼:“你既然不受影响,帮我们分析一下会死啊?”

    沐慈无奈道:“分析一下的话,定王掌兵多年,对下的控制力应该很强,你那些兄弟的力量大多来源于他,所以,他们若有什么异动,定王心里应该有数,不可能控制不住。”

    “那就不是他们了?”朝阳是松口气的,其实她这么问沐慈也有点试探沐慈,若沐慈一口咬定她的兄弟有问题,她就要怀疑一下沐慈是不是有问题了。现在沐慈这么说,反而不让人怀疑了。

    “也不能排除,因为的确有内鬼,太熟悉你家里的人和事了。可以查一查他们谁接触过更有权势的人,其他方面查不查,看情况再决定。”

    朝阳:“……你有一句准话没?”

    有啊,沐慈的准话就是:“没有客观数据和多个第三方情报,那一切怀疑只能是怀疑,不能下结论。”

    朝阳:“……”说了和没说一样一样的,是要闹哪样?

    朝阳是关心则乱,她又做了镇定呼吸,才道:“查!管不了他们的心情,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你决定就好,自家人还是更熟悉自家人,我会叫义兄绕开,不掺合。”沐慈道。

    “也好。”自家孩子自己打,朝阳也不愿叫别人去查自家兄弟。

    沐若松嘴巴开合两下,最终没再说话。

    沐慈看朝阳脸色很差,叹口气说,“你既然‘借了’我出宫,我会尽心帮你,但你们要百分之百相信我。”

    朝阳点头:“不信你就不叫你来了,我家这点事……”朝阳还有点歉意,沐慈本没干系,是没义务帮她的,不帮着天授帝踩她家就不错。

    “那好,我就帮你安排一下,免得你这样一看就是没见过风浪的,万一举止失措,打草惊蛇,最后还是让我头痛。”

    朝阳:“……”真毒舌,说得好像你经历过多大风浪似的。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朝阳说把四个王府指挥使叫进来。

    “你们两个负责保卫。”沐慈指两个王府指挥使,像是指挥千军万马那样理所当然,气场很强。

    风一风二直觉应:“是!”又奇怪,这漂亮少年是王府的哪个上司?

    朝阳说:“长乐王的命令,如同我的。”

    风二恍然,这就是长乐王?他们竟然看到了全民偶像?果然漂亮聪慧,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肯定要一个签名的。

    风一应诺,低头掩下一切情绪,出去布防。

    “探察现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沐慈对另一个指挥使下令。

    “是。”风四应声下去。

    沐慈又问:“当天,除定王府,还有哪家子弟在猎场?”

    “安全起见,父王在猎场有单独的活动区域,此区域不接待其他人。”朝阳回答。就是搞特殊化,vip,也因为此,才让刺客能在偌大的猎场设伏成功。

    沐慈点头,对风九与安华说:“把上午在场的所有人都拿下!已经离开的进行追捕。”

    安华不是安庆,有些犹豫地看向朝阳。

    朝阳疑惑:“已经拿下了所有人。”

    沐慈追问:“全部吗?包括追随王爷进入密林的侍卫?”

    朝阳:“……”

    风九比较年轻,忍不住反驳:“王爷的近身侍卫,都是最忠诚的勇士。”

    沐慈淡淡瞥风九一眼:“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忠诚。”

    风九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沐慈不理会他破碎一地的玻璃心,看向朝阳:“无条件相信我。”

    “相信!照办!”朝阳说。

    安华才应:“是!”扯了一把风九。

    沐慈又对他们说:“不用刑讯,只是让他们配合询问。”又问安华,“有多少人?”

    “三百左右。”

    “猎场营房多少间?”

    “大小一百七十间有余。”

    沐慈眉头拧得死紧,他最不喜欢“约、余”这类的模糊数字,吩咐:“把人数和可用营房数字计算准确,营房全部征用,不够的就地搭建行军帐篷,把三百多人全部隔离开单独关押,防止串供。找人手……最好找大理寺和天京府的人手过来询问,他们是盘问老手。先不用刑,隔离审问,不允许互通消息,不允许吃喝移动,叫他们说清事发之前、事发之时、事发之后,自己所在的位置,身边人的位置以及眼中能看到的人的位置,必须诚实,尽量详细,然后对照他们的供词。”

    安华领命下去布置。

    沐慈做完健身动作,缓缓收了姿势,盘腿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心法口诀,其中一篇《问心诀》沐慈最有感觉,已经倒背如流,安神作用超越了《元素周期表》,能让他的精神力场按照一定线路运行,十分神奇。

    冥想完收工,沐若松已经拿了热毛巾过来给他擦脸。沐慈才觉得身体缓过来了,扭动脖子对朝阳说:“现在只能等,你耐心点,就算不耐心,脸上也得端着,多看看你大侄子的脸就知道该怎么摆了,别乱了阵脚。”

    朝阳:“……”

    躺枪的沐若松:“……”

    “我饿了,都下午茶时间了你们都不饿吗?不吃午饭吗?”他催促沐若松,“我们去吃饭,吃过了我还想睡个午觉的。姐姐,不奉陪了,我养精蓄锐一下,有事再去喊我。”

    朝阳:“……”想一爪儿挠死这家伙,怎么破?

    ……

    有时候和顺是很贴心的,他已经踩好了点,在猎场行营征用了专门接待显贵的一个又大又敞亮的房间,把屋子收拾好了,饭菜都从宫里带出来了,还有点热气,恭迎沐慈。

    沐慈赞了和顺,忽然又停住脚对朝阳说:“你留在这里的侄子,还有府里刚刚送回去的几个,记得也单独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朝阳:“……你不早说。”人都送回去了。

    沐慈摆摆手:“没关系,叫人去问就是了,他们又不用隔离。”然后走掉了。

    沐若松看了看长乐王气定神闲的背影,又看了看焦躁中却听进了劝努力端着严肃脸色的小姑姑。他纠结了一会儿,暗暗咬牙,最后还是一握拳,跟上了长乐王。

    进了营房,沐慈已经洗了手,拿了筷子自己夹菜,因为保温影响口感,他吃得不多。沐若松也知道他这是累着了,坐下哄着沐慈多喝了两口汤。

    沐慈吃完不想溜达消食,只想躺一躺。

    “刚吃完,还不能睡,先靠一会儿。”沐若松尽量用一种和自然的姿态,张开手贡献怀抱,让沐慈靠着他。

    沐慈真坐不住,就靠在沐若松怀里,问:“影响你吃饭吗,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不会影响,还有……那个,我家的事,谢谢你。”沐若松被关心,耳根子已经泛红,脸上还要绷着。

    “没事,我刚好出宫散心,你吃饭吧,我歇会儿。”沐慈在沐若松怀里闭上眼睛。

    沐若松就护着人,单手吃饭,还要注意声音仪态,吃得很是辛苦。心里却有点甜又有点酸,还要胡思乱想:一到关键时刻,他和真正成熟稳重的男人比差距明显,靠“装”是不顶用的,也不怪沐慈更喜欢牟渔的怀抱,更信任他。

    沐若松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了,不要感情用事,更沉稳,更理智,让殿下更信赖自己。

    其实沐若松从少年走向青年的成熟过程,比平常人更有优势,他有生父做为标杆,有牟渔作为超越的目标,又有沐慈这个伪正太少年看似随意却有意识地引导,疏解。

    所谓近朱者赤。

    沐慈这种淡定安然,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不惊不怒,谈笑间让敌人灰飞烟灭的高明手段;以及真诚无伪,说话做事都光明正大的坦然。让他身上总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让人信赖的魅力。

    有一种人,可以被消灭,却永远不会被打败。

    说得就是沐慈。

    不仅让天授帝等人信重欣赏,也潜移默化影响了沐若松,给他带来了心境的提升。

    ……

    一顿饭吃完,沐若松将怀里已经睡着的人抱到床榻上,让他更舒服午睡。沐慈却没睡沉,略有些迷糊道:“有新消息了叫我。”

    “好!”沐若松给沐慈拉被子。

    沐慈眼角瞥见一抹红痕,一个擒拿抓着沐若松的手腕,让他无法挣脱……果然看到沐若松掌心里因握拳太用力而刺破的血痕。

    沐若松有些囧:“我……”

    沐慈却十分温和,从腰间小袋子里取了雪玉膏给他涂抹,道:“不光要控制脸上的表情,再练练手掌的控制,别一紧张就握拳,旁人容易从这些细节瞧出你的破绽。”

    “嗯!”沐若松觉得自己有点挫,忍不住带出了了点心思,“我不如牟大将军。”

    沐慈一贯是宽容的,温言道:“他比你大十一二岁,也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才能成就如今的他。你与同龄人相比已经好太多了,不要妄自菲薄。还有,我不觉得一个人应该和另一个人比较,都是独一无二的人,有各自的优缺点,比不了。”

    “恩。”这一点沐若松觉得有道理,心里被安慰到了。

    沐慈抹好药,放开沐若松的手道:“三岁的孩子丢了一颗糖都会哇哇大哭,三十岁连丢了金山都不见得会哭。你还年轻,多经些事,慢慢能变得真沉稳,不着急。”沐慈说。

    沐若松点点头,看沐慈一张嫩嫩的漂亮小脸出神——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这么安稳淡定,简直和他十六七岁的年龄与娇柔软萌的外表不相应,却诡异地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沐慈看出沐若松的疑惑与探究,并没有解释,且他十六七岁时因为智商碾压一般人,已经很淡定了。不过同样,人和人不同,比不了,所以沐慈只道:“好了,别想太多,慢慢长大就是了,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长不大的孩子。”

    沐若松笑了:“我知道了,您累了就休息吧。”

    沐慈嘴角微扬,闭目入睡。

    别想太多了,少年,日月交替,四季更迭,这世间不会因为你想太多而停止她的步伐。

    孩子羡慕大人,大人又何尝不羡慕孩子的纯真。

    少年人总是不明白,掌心要长出保护嫩肉的厚厚老茧,要经历多少的痛苦磨砺;而要长出一颗足够坚强的内心,又要经历多少的血泪磨难。

    ——傻瓜,为什么总急着长大呢?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其实,我倒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简单纯粹,为写不好字而纠结,需要“假装”才能淡定,让感情超越理智,为一个拥抱就不知所措。

    不够成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