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像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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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说：“不必了，你还是老实在办事处待着。这两天滨河确实不太平，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难保证不闹出点乱子来，你通知招商小组的其他人，出于安全考虑，所有人没有批准晚上严禁外出。”
乔美美失望地说：“哦，那好吧，你晚上早点回来，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能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
我点点头，和乔美美一起出了房间，步行下楼，来到停车场开了车往老吴家私房菜而去。在路上，陈子昂的电话终于给我回了过来。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疲惫，嗓子甚至有几分沙哑，看来今天从北京一回来他就忙得没有片刻歇息。
我说：“陈叔，省委的会议开完了吧，对股民围堵省政府的事省委到底什么意见？打算怎么平息这件事？”
陈子昂说：“省委开了一下午的会，各个常|委很难达成一致意见，会议上都吵翻天了。有几名常|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老板，认为老板不该下令调查惠丰公司，更不该抓捕惠丰公司的主要负责人，直接引爆了这次群体事件，全部责任应该有省政府这边负责。”
我愤怒地说：“这他妈纯粹是扯淡，他们居然有脸倒打一耙，他们怎么不说惠丰公司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批准惠丰公司这样的空壳公司非法募股集资，害了那么多人。不处理事件主要责任人，反倒指责起执法者不该执法，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陈子昂说：“谁说不是呢，其实这件事的危害性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长期以来一直捂着盖着才没有闹出事情来，现在事情出来了，总要找人来承担责任。而且据我们调查，惠丰公司有许多省里的干部也投钱进去集资，这几年他们从中都拿到了几倍的利润分红，惠丰公司出事后，他们早早得到消息，已经拿回了本金，但是那些投资进去的小散户连续几年都没有拿到分红，惠丰公司一旦宣布倒闭，他们的本金也根本不可能拿回了。”
我愤慨地说：“这些赃官和唐方这些人沆瀣一气，本身就是推波助澜的帮凶，他们当然能拿到红利，只是坑苦了那些眼巴巴做着发财梦的平头老百姓。惠丰公司所为的投资项目本身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可能盈利？他们集资来的钱早就被这群王八蛋挥霍光了，拿什么去赔偿老百姓。”
陈子昂说：“是这样，只是这个马蜂窝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捅破，而且事情愈演愈烈，让省委和省政府都非常被动，闹不好重要还会派调查组来亲自过问。”
我说：“那老爷子是什么态度，省委到底又是什么处理意见？”
陈子昂说：“老板在会议上表态了，承认自己承担这起事件的主要责任，并且表示省政府会尽快拿出解决办法，尽量安抚和疏导股民的情绪。”
我懊恼地说：“老爷子糊涂了吗，他为什么要承担责任，应该承担责任的是唐达天，这个老狐狸他儿子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反倒推得一干二净。”
陈子昂说：“其实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考验执政者应对紧急突发事件的能力，目前股民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群体事件，一旦发生这种事，省委和省政府都没办法向中央交代，省里的主要领导都要承担责任，谁都躲不过去。所以平息和疏导股民的负面情绪，解决问题才是目前的主要矛盾，所以老板这个时候站起来承担责任，不仅是一种姿态，也是在向中央表现自身能力。”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茅塞顿开，不得不佩服老爷子面临险境时的冷静和果敢，这才是多年来官场生涯锻炼出来的品质，堪称大将之风。
我说：“道理是这样，可这件事太棘手了，难道省政府真的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替惠丰公司这些王八蛋赔偿股民的损失？那得花多少钱啊。”
陈子昂说：“虽然一时半会省政府也很难筹集到这么大一笔经费，可办法总比困难多，早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小亮，其实今天的会议我也很受触动，当听到首长主动表态愿意责任时，我的反应和你一样，可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这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处惊不乱这四个字。还是老板深谋远虑，早早就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因此事先已经做了应急准备。”
我狐疑地问：“难道老爷子已经预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陈子昂说：“这就是经验，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一定的规律，按照规律分析和研究，大致会做出一个相对准确地预判。在此之前，靳伟已经对惠丰公司的非法集资案做过详细的调查，统计了大概的募股人数，涉及的人数之多令人咋舌。因此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必然的，只是我们没料到爆发得会如此迅猛，股民的反应之强烈也超过了预料。这次去北京，我和老板去见了中纪委的余主任，简单将本省的一些情况向她做了介绍，并且还特意谈到了惠丰公司的非法集资案，委托她向中央有关领导汇报可能造成的各种后果。”
我现在明白老爷子这次去北京为什么一定要单独约见师姐了，原来主要目的在这里。我急忙问：“师姐怎么说的？”
陈子昂说：“余主任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同意马上向上级领导反映。就在刚才，中纪委执法监察处打来电话，明确表示中央对滨河市居然发生如此大规模的非法集资案非常震怒，责令省委省政府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稳妥处理这起群体事件，并且会马上成立联合调查小组，最近要来直接插手调查这起严重的非法集资案，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我惊讶地说：“我靠，看来中央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马上要有人彻夜难眠了。那中纪委打电话给你的人有没有说师姐会不会来滨河啊？”
陈子昂笑了笑说：“余主任会不会来滨河，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她嘛。”
我叹了口气说：“陈叔，其实不瞒你说，我这个师姐我有时候想见到她，有时候又怕见到她，心里挺矛盾的。”
陈子昂笑着说：“行了吧你，有这样的师姐你小子偷着乐去吧，纠结什么啊。你们之间的关系自己把握好，搞好了会对你以后事业发展非常有好处，但是搞不好就难说了。”
我说：“明白。对了，那个账本和存折我啥时候给你啊，我自己老随身带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老觉得自己手里拎着太多人的人头。”
陈子昂说：“这个证据现在对我们非常有利，老板非常重视，你一定妥善保管好。老板的意思是，如果余主任来滨河，你亲手把账本交给她会比较好。到时候你把如何得到这本账本和存折的前后经过详细告诉余主任，最好能向她说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将证据交给她的，这件事能脱离干系最好脱离干系。”
我纳闷地问：“怎么，老爷子不打算请示温书记了？直接交给师姐你觉得合适吗？”
陈子昂说：“温书记的态度十分含糊，可能他本人还有很多顾虑。而且老板和唐书记的矛盾在省里几乎是公开的，所以有关唐书记的事老板能不粘手最好，以免授人于柄，攻击老板趁机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同时打击竞争对手。”
这可真是顺势利导，借力打力，老爷子这手真是妙招。他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怎么出招，却利用这次群体事件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视，近而再引出唐达天的巨额受贿案，可谓一箭双雕。这两件事同时爆出，无论唐达天在省城有多么深的根基都无济于事，就算中央有人有心保他，可出了这样两件事，那些人也不太好说话了。这些显然都是老爷子在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难怪在此之前他一直显得犹豫不决，也许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很迷茫，没有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兴奋地说：“好啊，还是老爷子老谋深算，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不动声色就把对手所有的招式一一化解了。高手就是高手，看来审时度势和隐忍的功夫我还得好好像他老人家学习啊。”
陈子昂说：“你要学跟他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好了，我还要跟着老板回省政府去安抚股民，就不跟你说了。哎，今天可真是脚不沾地，我们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说：“省政府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你们怎么进去啊。”
陈子昂说：“我们去就是和股民代表对话的，别人进不去，我们自然能进得去。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挂了电话我开着车又思考了半天老爷子这手妙招，觉得真是意味无穷，看来人有时候做事真的不能光考虑到眼前这点委屈和利益，目光是要放长远一点。
我停下车，准备给余昔发条短信，问问她来不来滨河。先写了句“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滨河？”斟酌片刻觉得太直接了，删掉了重新写到“师姐，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滨河？”又觉得太轻浮，删掉后重新写了句“师姐，来滨河呗，这次我去机场接你。”
看着这句话，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把短信发了过去，然后重新发动车，向老吴家私房菜开去。
我笑了笑说：“不必了，你还是老实在办事处待着。这两天滨河确实不太平，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难保证不闹出点乱子来，你通知招商小组的其他人，出于安全考虑，所有人没有批准晚上严禁外出。”
乔美美失望地说：“哦，那好吧，你晚上早点回来，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能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
我点点头，和乔美美一起出了房间，步行下楼，来到停车场开了车往老吴家私房菜而去。在路上，陈子昂的电话终于给我回了过来。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疲惫，嗓子甚至有几分沙哑，看来今天从北京一回来他就忙得没有片刻歇息。
我说：“陈叔，省委的会议开完了吧，对股民围堵省政府的事省委到底什么意见？打算怎么平息这件事？”
陈子昂说：“省委开了一下午的会，各个常|委很难达成一致意见，会议上都吵翻天了。有几名常|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老板，认为老板不该下令调查惠丰公司，更不该抓捕惠丰公司的主要负责人，直接引爆了这次群体事件，全部责任应该有省政府这边负责。”
我愤怒地说：“这他妈纯粹是扯淡，他们居然有脸倒打一耙，他们怎么不说惠丰公司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批准惠丰公司这样的空壳公司非法募股集资，害了那么多人。不处理事件主要责任人，反倒指责起执法者不该执法，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陈子昂说：“谁说不是呢，其实这件事的危害性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长期以来一直捂着盖着才没有闹出事情来，现在事情出来了，总要找人来承担责任。而且据我们调查，惠丰公司有许多省里的干部也投钱进去集资，这几年他们从中都拿到了几倍的利润分红，惠丰公司出事后，他们早早得到消息，已经拿回了本金，但是那些投资进去的小散户连续几年都没有拿到分红，惠丰公司一旦宣布倒闭，他们的本金也根本不可能拿回了。”
我愤慨地说：“这些赃官和唐方这些人沆瀣一气，本身就是推波助澜的帮凶，他们当然能拿到红利，只是坑苦了那些眼巴巴做着发财梦的平头老百姓。惠丰公司所为的投资项目本身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可能盈利？他们集资来的钱早就被这群王八蛋挥霍光了，拿什么去赔偿老百姓。”
陈子昂说：“是这样，只是这个马蜂窝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捅破，而且事情愈演愈烈，让省委和省政府都非常被动，闹不好重要还会派调查组来亲自过问。”
我说：“那老爷子是什么态度，省委到底又是什么处理意见？”
陈子昂说：“老板在会议上表态了，承认自己承担这起事件的主要责任，并且表示省政府会尽快拿出解决办法，尽量安抚和疏导股民的情绪。”
我懊恼地说：“老爷子糊涂了吗，他为什么要承担责任，应该承担责任的是唐达天，这个老狐狸他儿子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反倒推得一干二净。”
陈子昂说：“其实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考验执政者应对紧急突发事件的能力，目前股民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群体事件，一旦发生这种事，省委和省政府都没办法向中央交代，省里的主要领导都要承担责任，谁都躲不过去。所以平息和疏导股民的负面情绪，解决问题才是目前的主要矛盾，所以老板这个时候站起来承担责任，不仅是一种姿态，也是在向中央表现自身能力。”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茅塞顿开，不得不佩服老爷子面临险境时的冷静和果敢，这才是多年来官场生涯锻炼出来的品质，堪称大将之风。
我说：“道理是这样，可这件事太棘手了，难道省政府真的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替惠丰公司这些王八蛋赔偿股民的损失？那得花多少钱啊。”
陈子昂说：“虽然一时半会省政府也很难筹集到这么大一笔经费，可办法总比困难多，早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小亮，其实今天的会议我也很受触动，当听到首长主动表态愿意责任时，我的反应和你一样，可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这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处惊不乱这四个字。还是老板深谋远虑，早早就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因此事先已经做了应急准备。”
我狐疑地问：“难道老爷子已经预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陈子昂说：“这就是经验，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一定的规律，按照规律分析和研究，大致会做出一个相对准确地预判。在此之前，靳伟已经对惠丰公司的非法集资案做过详细的调查，统计了大概的募股人数，涉及的人数之多令人咋舌。因此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必然的，只是我们没料到爆发得会如此迅猛，股民的反应之强烈也超过了预料。这次去北京，我和老板去见了中纪委的余主任，简单将本省的一些情况向她做了介绍，并且还特意谈到了惠丰公司的非法集资案，委托她向中央有关领导汇报可能造成的各种后果。”
我现在明白老爷子这次去北京为什么一定要单独约见师姐了，原来主要目的在这里。我急忙问：“师姐怎么说的？”
陈子昂说：“余主任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同意马上向上级领导反映。就在刚才，中纪委执法监察处打来电话，明确表示中央对滨河市居然发生如此大规模的非法集资案非常震怒，责令省委省政府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稳妥处理这起群体事件，并且会马上成立联合调查小组，最近要来直接插手调查这起严重的非法集资案，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我惊讶地说：“我靠，看来中央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马上要有人彻夜难眠了。那中纪委打电话给你的人有没有说师姐会不会来滨河啊？”
陈子昂笑了笑说：“余主任会不会来滨河，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她嘛。”
我叹了口气说：“陈叔，其实不瞒你说，我这个师姐我有时候想见到她，有时候又怕见到她，心里挺矛盾的。”
陈子昂笑着说：“行了吧你，有这样的师姐你小子偷着乐去吧，纠结什么啊。你们之间的关系自己把握好，搞好了会对你以后事业发展非常有好处，但是搞不好就难说了。”
我说：“明白。对了，那个账本和存折我啥时候给你啊，我自己老随身带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老觉得自己手里拎着太多人的人头。”
陈子昂说：“这个证据现在对我们非常有利，老板非常重视，你一定妥善保管好。老板的意思是，如果余主任来滨河，你亲手把账本交给她会比较好。到时候你把如何得到这本账本和存折的前后经过详细告诉余主任，最好能向她说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将证据交给她的，这件事能脱离干系最好脱离干系。”
我纳闷地问：“怎么，老爷子不打算请示温书记了？直接交给师姐你觉得合适吗？”
陈子昂说：“温书记的态度十分含糊，可能他本人还有很多顾虑。而且老板和唐书记的矛盾在省里几乎是公开的，所以有关唐书记的事老板能不粘手最好，以免授人于柄，攻击老板趁机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同时打击竞争对手。”
这可真是顺势利导，借力打力，老爷子这手真是妙招。他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怎么出招，却利用这次群体事件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视，近而再引出唐达天的巨额受贿案，可谓一箭双雕。这两件事同时爆出，无论唐达天在省城有多么深的根基都无济于事，就算中央有人有心保他，可出了这样两件事，那些人也不太好说话了。这些显然都是老爷子在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难怪在此之前他一直显得犹豫不决，也许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很迷茫，没有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兴奋地说：“好啊，还是老爷子老谋深算，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不动声色就把对手所有的招式一一化解了。高手就是高手，看来审时度势和隐忍的功夫我还得好好像他老人家学习啊。”
陈子昂说：“你要学跟他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好了，我还要跟着老板回省政府去安抚股民，就不跟你说了。哎，今天可真是脚不沾地，我们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说：“省政府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你们怎么进去啊。”
陈子昂说：“我们去就是和股民代表对话的，别人进不去，我们自然能进得去。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挂了电话我开着车又思考了半天老爷子这手妙招，觉得真是意味无穷，看来人有时候做事真的不能光考虑到眼前这点委屈和利益，目光是要放长远一点。
我停下车，准备给余昔发条短信，问问她来不来滨河。先写了句“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滨河？”斟酌片刻觉得太直接了，删掉了重新写到“师姐，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滨河？”又觉得太轻浮，删掉后重新写了句“师姐，来滨河呗，这次我去机场接你。”
看着这句话，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把短信发了过去，然后重新发动车，向老吴家私房菜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