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浮世谣 > 362 月家族长

362 月家族长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回到城里已快子时了。【全文字阅读】

    本想去杨府的,可是怕沈云蓁来找我,便干脆睡在店里。

    烛司和卿萝非要赖在我这,轻鸢在杨府,店里空出的房间可以给她俩,结果她们非要一人一间。我才不答应,婇婇却主动搬去和玉弓睡了。

    天空密云不雨,布满黑暗和苍凉,我合上窗扇,在内堂整理药材账单。

    烛光跳跃,像渐没的斜阳,我抬头不经意的一瞥,视线便定格在了那里。凝望太久,烛火在我眸中化为远隐的珠玉,微光橙黯。

    西风乍起,呼啸着拍打窗棂,我被拉回思绪,重低下头继续摘录,结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绘出了那棋谱图纹。

    又是它。

    我支起腮帮子,沈先生说的那股神秘势力,我确定就是这棋谱图纹的主人。

    可除了沈先生的托付以外,这个棋谱图纹与我何干呢?

    目前来看,他们没有要伤害我,我的家仇也与他们无关的。

    可若是真有什么可怕的计谋的话……

    咬了半天笔杆子,我将灯纸罩在烛台外,打算去后院找师父谈心,结果刚下台阶就听到一阵兴奋的呐喊声。

    我一顿,再一怒,过去一脚就将门踹开。

    房中两男两女,各执一幅纸牌,围着案几席地而坐,被我惊了一跳。

    我怒道:“师父!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你不是说最近身子不好么!”

    师父激动的满脸红光,挥着纸牌:“九儿过来,快过来!”

    我气死了。转身回到院子,把烛台放在石桌上。抄起院中的扫帚走了回来,四人面色一沉:“你要干什么?”

    我一招气吞山河。直接扫向案几。

    结果根本就忘了这四人不是姜婶的泼妇姐妹团,可以由着我乱来,被摁在地上一顿暴打后,我被狠狠的踢了出来。

    摔在院子里,心里怒火陡起,我叫道:“腰断了!腰断了!”

    师父嗤道:“别理她,丢出去的时候我给她腰上结了层护阵。”

    我气恼:“师父,我爬不起来了,快来扶我!”

    “切!”

    我瘪嘴:“师父不疼我了。呜呜呜……”

    结果就听师父又在嗤声:“一把年纪了还玩这招……”

    恼羞成怒,我破口大骂:“臭老头!钱输光了你光着屁股回去吧!”

    “老东西!”

    “白胡子老怪!”

    “你们太过分了!”

    “死狐狸!”

    “卿萝你这个死老太婆!”

    ……

    期间听到婇婇对玉弓轻声道:“可别出去,小姐一定是想让仙人去扶的,我们扶了她会生气的,装不知道,快睡吧……”

    我气恼的趴在地上,憋屈的叫骂了半日,没人理我。

    伸手勾拨着身前绢丝靴子上的刺绣暗纹,有气无力道:“臭老头。我不管了,反正你今天不来扶我,我就赖在这儿了,你要舍得我受罪。你就……”

    话音一顿,我一凛,哪来的靴子?

    惊慌抬头。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男子,桌上烛光幽幽。他一身玄衣,轮廓鲜明的俊容在夜风之下略显清雅风致。只是眼底饱含的戏谑叫人很不舒服。

    风声肃肃,宋积俯身下来,我往后躲去,急喊:“师父!有坏蛋!”

    房中师父不耐烦的叫嚷:“吵死了!”

    宋积勾唇一笑,擒住我的手,我慌忙抱住石桌:“你放开我!师父!快救我啊!狐狸!花戏雪!”

    师父气道:“别理她!烦死了!又输钱了!”

    宋积低低笑着,强行掰开我的手指,我手脚并用的和他扭打,却不过徒劳。

    烛台打落,靴子挣脱,院中一切我移的动的东西都朝他打去,一片狼藉和乱响。

    可这些动静在他们那儿却是我在无理取闹,烛司一句感叹:“卿萝啊,这演技怎么跟你比……”

    卿萝“咦”了声:“我们怎么傻了,给个清心阵不就完了?”

    我真的是被气哭了,喉咙都扯哑了,宋积始终不语,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扭打半日,他没了耐心,从怀中摸出一瓶顼酒。我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慌忙推他,松开抱着石桌的手臂要跑,却还是慢了一步,整截胳膊都被他砍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我被他扔在了一个灯火鲜亮的锦绣闺房,房中还有一人,被锁在五行困阵里的沈云蓁。

    “初九!”

    我愤怒的看向宋积,他在翠色流光纱幕前坐下,抬手执盏,气定神闲的望着我,慢条斯理道:“放心,我不会再逼你同我合作了。”

    “我已安排好一切,以你和沈家姑娘为饵,明日你就能亲眼看到姑茂行惨死了。不过,沈姑娘的命我留着还有用,所以你……”悠悠品了口,他微微一笑:“月牙,你活不长久了,临死前为父母报下仇总是好的,至于万珠界的血债,我会替你讨回的。”

    我看着他:“你也想要凌霄珠和龙目?”

    他不置可否,朝案上纸墨一抬下巴:“我不忍见你死不瞑目,看在同根同宗的份上,你可以去书信几封给你留恋之人,你死后我会送去给他们的。”

    屋外降下大雨,疾风肃杀,房中窗扇四合,灯火却不安分的飘摇乱晃,那是我震颤的心神。

    先前本不悲伤,只是委屈和哀怨那四个混蛋,如今他话题一转,竟是要我交代遗言了。

    我想过会死,可不曾想过这一日会提前来的那么快,一时间,我脑中所有的疑问顾虑尽数空白,只怔怔的望着案上宣纸笔墨,良久。缓步走了过去。

    在椅上坐下,我执笔落墨。笔端却迟疑良久。

    这时隐约听到宋积说会送我魂入阴司,来世给我一份宁谧安定的富贵人家生活。我不由嗤笑,抬起眼睛:“别恶心我了,我不需要。”

    他浓眉微微挑起,我垂下头,淡淡道:“若是我还有尸骨,你送去给我夫君,要他把我葬在春鸣山后,我要陪着十八。”

    他没说话,良久。得到一声冷笑。

    第一封信是给师尊的,对他只有尊敬和爱戴,这封信也最是好写。

    落款提笔,我放到一旁晾墨,沈云蓁忽的问道:“初九,寻乡灯是什么?”

    我一顿,抬起头,她盘腿坐在地上,静望着地上织锦软毯。眸光有些迷离,语声清泠如荷叶滴露于塘:“顾茂行不愿把我魂飞魄散,这家伙也说留着我有用,他们所想。就是要将我炼成寻乡灯,是么?”

    窗外雨势变大,秋雷压下。闷声轰隆,震于九天。

    她粉雕玉琢的精致脸庞在阵法里。像是沧海**里的深远楚山,朦胧不真切。

    宋积立在窗前。隔着窗纱望着窗外雨幕,替我回答:“不错。”

    他兴致似乎很好,双眉疏朗,神情恬然道:“寻乡灯,说是寻乡,其实是寻血亲。”

    我继续给师公写信,边听他静静道:“七百年前,大黎同胡族边境之战,战火烧了十年,死伤无数,白骨从半水城临河一直积到武衡射星城,横尸遍野,长达万里。”

    “边声连角,狼烟四起,必有百万亡魂冥葬沙场,这其中有位天资聪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小兵。他们全村成年男子皆被征战,一日不幸中计,全军在一处深山密林里迷了路。山中多瘴气毒烟,他们日渐不消,临死之际,许多人怀念故土山水,不甘客死异乡,此兵闻哭声而悲恸,便借天时星序自创一法,聚敛孤魂后,他化身为灯,带着同乡魂归故里。”

    “此灯以血肉为引,以魂魄为索,寻的实则是他独守家里的年迈之母。因此故,一位通阵懂术之士将此法钻研掌握后,便名其为寻乡灯。”

    宋积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徐不缓。

    窗外大雨愈发滂沱,我看一眼沈云蓁,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双眸若有所思的凝于原处。

    良久,她轻叹:“大义者令人钦佩,闻此典故,我忽觉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可怕。”

    我一顿,她看向宋积:“左右我都是要魂飞魄散的,便也不怕早晚,你将初九放了吧,如若不然,我现在便魂飞魄散。”

    宋积回头看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我忍不住道:“云蓁……”

    杏眸朝我望来,淡如秋水临池:“初九,你应该了解我爷爷的脾性了吧?”

    我愣了愣:“难道你身上……”

    她弯唇浅笑:“我不懂你们那些阵法要术,我只知道爷爷在我身上下了结印,我可以随时催动咒语。”

    她撑地站了起来,伸手轻贴在阵壁上:“初九,一些话我不得不对你说。”

    我生出一丝恐惧,忙道:“云蓁你别乱来!”

    “如若不是你,我沈云蓁根本无法活到今日,早在八岁那年便有可能被我爷爷灰飞烟灭掉……”她双眉微拢,哀伤轻叹,“可我爷爷脾性多疑,他不信那些高人,这其中包括了你的师尊师公……为了将你一步一步引入局中,让你将一切扑朔迷离看得通彻清楚,他将我留了下来,我也不过爷爷手里的一颗棋子……”她一笑,“初九,你已经去过我爷爷的墓室了对么,你发上沾了祁香。”

    我一愣,她转向宋积:“那么如今,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乍起,木门被一股强大的灵气击飞,如此清灵如月,干净无暇,我心中一喜,杨修夷!

    拔腿奔去,却生生停在路上,一个高大颀长的黄影风驰电掣般掠了进来,冲向沈云蓁所在的阵法。

    长发披散,宽衣大袖,因速度太快,墨发于风中张狂飞扬。

    五行困阵说破便破,沈云蓁被擒,我急急冲去,顾茂行斜眸望来一眼,我还未看清他的眼神,身子便朝后狠摔了出去,撞在了檀香木椅上,喉中涌上一股腥甜,被我强行咽了回去。

    一阵冷风灌入,窗扇撞击在墙上,暴雨打湿地毯,宋积真是逃得比兔子还快。

    几个褐衣男子压着一个黑衣男子跑了进来:“门主。”

    顾茂行将沈云蓁扔了过去,淡淡道:“宋积跑了。”

    黑衣男子发颤:“门,门主,我已经将他的计划都告诉你了,那,那我……”

    顾茂行一笑,清举身姿回过身来,清逸又透着股邪气:“你有功。”

    男子大喜:“谢门……”

    话未说完,便被顾茂行淡淡打断:“如此,赏你个全尸吧。”

    男子一顿,顾茂行已不理他了,抬眸朝我看了过来。

    我扶着椅把,心念百转。

    我同他唯一一次正面交手是在左显的梦里,那时他还不认识我。但今时今日,我不知道他对我了解多少了。最大的愿望是千万不要知道我姓月,就当我是沈钟鸣的棋子,把我一掌拍为灰烬,让我带着化劫的秘密永远死去,归于尘埃。

    他举步走来,像打量猎物的猛兽,我微微后退,双目紧盯着他。

    风不停的灌入,雨水似要将闺房淘洗一番。

    他骤然一笑,熠熠生辉:“田掌柜?”

    我心下一沉。

    他伸手捏住我的脸颊,将我嘴巴强行掰开,俯身下来嗅了嗅,吐息喷在我脸上:“或者说,月家族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