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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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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艌诗看她疼得龇牙咧嘴都不肯让自己帮忙,心中也是酸涩难忍,沉思了一阵,缓缓道:“你当真这样讨厌我吗?”

    陆见舟看她表情认真,似乎是用了真情,心中一软,不免语气也有些柔和了:“倒也不是讨厌,只是我们两人不合适。”

    “你的意思是,你与那靳倾沁,就合适吗?”年艌诗的话语中难免有了醋意,没试过又怎么那么确定不合适?怎么想都觉得她是心有所属了。

    “跟她没有关系...”陆见舟敷上一个冰袋,回答道,“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吧,如果我对你有感觉,三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

    年艌诗只得苦笑。

    陆见舟看她不再坚持,再次起身在房里就地寻了笔墨,将那休书重写了一份,因得没有印泥,只好再将手指咬破,郑重地按上一个血指:“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的。年艌诗,你确实是个百年难遇的好姑娘,是见...见翼配不上你。”

    年艌诗表情凄苦,拿起那休书,却没有承认之意,陆见舟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你如果不签,我就一直写,咬破我的十根手指,不断地按指印,等到你肯签字为止。”

    “你一定要做到这个程度么?”年艌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决绝至此,以命相抵。

    而陆见舟,咬了咬下唇,也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年艌诗将休书小心叠起收入收入囊中,终于轻声答应:“这休书我收下了。”

    “你要签字了才奏数的...”陆见舟没想到她会答应,想她诡计多端,怕又使诈。

    年艌诗拿起药膏,不顾陆见舟的躲闪,硬是给她涂抹了起来:“你我毕竟新婚不过两日,你意气用事,有没有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陆见舟也管不得年艌诗了,只得由得她来。

    年艌诗动作轻柔,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当初送别大会,陆见翼表白年艌诗已经是众人皆知,刚刚陆老爷生那么大气,你也该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陆家百年基业的名声危害多大,会宾楼的事又闹那么凶,陆见翼君子之名毁了事小,整个陆家都要落人话柄遭人耻笑。其次皇上如果降罪安个欺君罪名,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再者我爹向来宠我,如果知道我是受了委屈回去的,定然也不会放过陆家。到时候两边都得罪了,你有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被这样一分析,陆见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竟然脱口而出:“这可如何是好?”

    年艌诗小心为她贴上纱布,缓缓道出了想法:“不如你我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你若是还是这般讨厌我,我便将这休书签了字给你。到时配合你编个理由,就将错误揽在我身上,便不会有太多诟病了。”

    陆见舟没想到年艌诗会这么说,完全是自己跟娘亲计划好的套路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保证三年之后,会兑现承诺么?”

    “陆见舟,你不觉得你这样问话,对我太不公平了么?”这是年艌诗几日以来第一次真的流露出对陆见舟的不甘。

    陆见舟也意识到自己卑鄙,不好意思再多说:“拜托,我们都成亲那么久了,你平日相公相公的叫,我都不知道你一直都弄错名字了。我是陆见翼,我妹妹才叫陆见舟。我这样说并没有恶意,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

    年艌诗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是不相信自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左手,陆见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噬咬出一个伤口,点点血迹掉到桌面上:“你......”

    另一只手已经重新拿出了休书,鲜红的掌印按在了自己之前的那个上面。

    “休书你留着,你我从此夫妻情分尽了,但名义上坚持三年,三年之期满,再无瓜葛,料世人也没有多少诟话。也不必再勉强演戏。这样可信了?”

    年艌诗说这话的时候,心已碎了一地。

    陆见舟也被她决然欲伤的表情触动了,良久之后将她还在流血的手夺过来,小心用纱布包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再用胶布粘紧,重拾休书塞到她被自己鼓捣地超级不美观的手里:“还是你留着吧...我也不是那样不懂人情世故的。”

    年艌诗没有答话。

    陆见舟注意到她腕部还是缠着绷带,想是旧伤,而她之前一直是用左手为自己包扎,于是问道:“你是左撇子?”

    年艌诗依旧没有答话。

    陆见舟看那葱白如玉的手旧伤又添新伤,顿时有些自责,想拆掉她的腕部绷带给她重新裹上,却被年艌诗抽回了手:“明日是省亲之日,你早些歇息了吧,以免又爬不起来,这种事情还是最起码要两个人去做做样子的好。”

    陆见舟只好悻悻地应和了:“嗯,我去洗个澡,你先睡了罢。”

    年艌诗待陆见舟合上门,左手的剧痛已经难忍地使她沁出汗珠。

    右手不甚熟练地一层层揭开绷带,却看见前几日茶杯玻璃割出的痕迹已由于过度用手而再度撕开伤口了。

    但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用酒精消了毒,棉球随便止下血,又重新自己上药卷好。

    ——比起心里的疼痛,*上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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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见舟沐浴更衣回来,看见年艌诗已经背对着自己睡下了。

    那个背影寂寞萧索,让人很想去温暖,去拥抱,去安慰。

    可是她最终还是按捺了这些想法,吹了灯,也背靠着她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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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明明是背靠背同床异梦的,第二日醒来,年艌诗却感到自己呼吸异常烦闷。

    转身不便,这才发现是陆见舟将自己从背后抱住,当成抱枕紧紧相拥。

    年艌诗微微叹气,伸手想去抚摸她安睡的脸庞,口中也是无尽的哀叹,喃喃道:“这都是报应吧?以前我不懂珍惜的报应。可我终究还是放不开怎么办?”

    明知道睡起来跟猪一样的陆见舟不可能听得见,年艌诗还是很温柔地反手想去触碰她的额。

    陆见舟的额头光洁而宽阔,当年艌诗的指尖做贼一样碰到的时候,睡梦中的陆见舟很敏感地排斥着,放开了在年艌诗腰际的手,翻身换了个姿势背对她睡了。

    没有了禁锢,年艌诗的呼吸也顺畅了些,可是心中却更是窒息了。

    感觉这是自己贪婪不懂知足,总是想要索求更多的惩罚。

    绕过她下了床,年艌诗踩到一张白纸。

    蹲下捡起,才知道是那昨夜订下的休书,许是晚风强劲,被当作废纸一样吹散在地。

    她捡起来。

    看见上面两个差不多大小指印,心情再也美好不起来。

    锦绣锦依知道小姐起早,已在门外等候。

    轻手轻脚开了门,看陆见舟还在睡,锦依有些气恼:“郡爷不会连这省亲这样的大事也要小姐一个人去吧?!”

    年艌诗闻言也回眸看了一眼,却看见陆见舟果真把昨日自己千叮万嘱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睡颜如孩童般无邪。

    “罢了,她昨天辗转许久,很晚才睡,也累了。”年艌诗接过锦绣的梳子,吩咐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们去催下备马的下人,家里来催就不好了。”

    锦衣锦绣对视一眼,均是不理解,但也没有违令,带上门出去了。

    年艌诗走到窗前,拾起陆见舟踢掉的被子,有些埋怨地自顾自说着:“怎得这么野,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陆见舟本感觉很冷,突然被温暖的东西盖在身上,舒服地动了下身子。

    知道是有人给自己盖被子了,可是又没有跟娘亲一起睡,那那人是谁呢?

    年艌诗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准备盘发髻的时候,陆见舟却突然惊醒了。

    她慌张地猛然坐起,看见不远处那个白色纤细的背影,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年艌诗没想到陆见舟突然说话,她刚刚不还睡的很安稳么,遂道:“吵到你了吗?”

    “没”陆见舟掀开被子,拿起床头的衣服罩上,再套上鞋子走了过去,“不是说卯时出发么?这都到了辰时吧,你怎么不叫我?”

    年艌诗没有答话。

    房中只有一个铜镜,陆见舟爱美,很想整理下衣冠,便站在年艌诗后面,往镜子里旁若无人地瞅了起来。

    年艌诗从镜中窥地背后那人表情,顿觉可爱,脸上也有了笑容:“你还是穿青衫好看。”

    “不会太朴素了吗?”陆见舟说话间已经脱下身上在绣装定做的鲤鱼粤衫,找了前几日穿过的宁乡湘绣出来,“平日里这样随便穿穿,长辈见了会不会觉得不隆重?”

    “我阿玛喜净,看不得繁琐,你若实在觉得简单,可换件清丽白衣,你身形瘦高,会显得比较出尘。”年艌诗建议到。

    陆见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很遗憾:“现在买也来不及了,我好像没有什么白色衣裳。”

    其实是陆见翼喜欢白衣,所以都带去了军中,大多被当作祭品陪葬了。

    而自己临时假扮,也没有订做太多衣服,每天就那几件妈妈绣的绣庄送的丫鬟采购的随便穿。

    年艌诗想了想,从衣柜下层锁起来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手工织品。

    看得出做工很精细,缝制之人颇为用心:“这件苏绣是我闲暇时跟几位布坊习得一些皮毛试水之作,可是尚未完成。上面本是要绣两只鸳鸯,现在也只织得一只雌鸟。”

    陆见舟接过了,看见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确实有一只孤单的彩雀在划水,那翅膀还非常地漂亮:“挺好的,那我就先借来穿了。”

    “不行......”陆见舟对着镜子刚想表示下自己很满意,年艌诗却又突然开口否决了。

    “为何不行?”陆见舟很是疑惑。

    年艌诗从她身上取下衣服,脸上又是可疑地绯红起来,重新叠起来收好,同时拿出了压在下面的另一件红袍:“还是穿这件吧!这件也好看。”

    不容分说地帮她穿上,怕好奇宝宝又多问,年艌诗埋头将她一路推了出去。

    于是门口候着的锦绣锦依一行人看见衣着凌乱和做贼心虚的年艌诗慌张出来了,都很是不解:\\\\\\\\\\\\\\\"郡爷不是睡着的吗?\\\\\\\\\\\\\\\"

    “她又自己醒了。”年艌诗答道,已先一步由锦绣扶着上了马车。

    陆见舟郁闷地拉着那件被强迫加身的红袍,指着上面的俗烂的大菊花图案问诸位下人丫鬟:“我穿这件可好看?”

    真是的,临行起码让人家照照镜子啊...

    年艌诗听得她这样问,又是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俏脸,有些不心虚地道:“我都说好看了,怎得就那么不信我?”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陆见舟唉声叹气也不再多言,穿着那身比结婚那天还喜庆的富贵袍子也虎头虎脑地上了轿子。

    年艌诗看着窗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并不怎么搭理她。

    “唉!”陆见舟又叹了口气,在她旁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坐下了。

    路上颠簸,一路风景也无甚好看,陆见舟觉得索然无味,不久便又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