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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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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珩她……”李氏喉头发堵,哑声问道。

    沈泽西这才发现怀中的女子早就闭紧了双眼,莫言想要从沈泽西手上接过崔嘉因,却被沈泽西状若无意地避了过去。李氏担忧崔嘉因,并未发现不妥,站在一旁的崔嘉善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沈泽西腾出手来,探了探崔嘉因的鼻息,对李氏说:“姨母,她只是睡着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差点软倒在地上,天知道她刚才是有多害怕,只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此刻心中大石落地,便再也站不住。崔嘉善眼疾手快地扶起李氏,这才没有摔倒。

    沈泽西又说:“此地不宜久留,姨母不如带着表妹们先回崔府?”

    “这天还没亮……”李氏担忧:“若是又出什么意外……”

    沈泽西知道她的顾虑,只是,以崔嘉因现在的状况,还是早些请大夫看看才好。

    他说:“泽西身边还有一些人,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介时让他们一路护送您回崔府可不好?”

    李氏知道她那个堂姐嫁进的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便知道沈泽西所说的定然不是单纯地只会些花拳绣腿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想到崔嘉因的状况不好,又急着早些回去处理这些事情,还是点了头。

    “昨日阿珩都与我说了,你和你妹妹两人在这甘柘寺住的也不方便,不如同我一道去崔府?”只字未提沈泽西为何在三更半夜恰巧出现在这里,也没问沈泽西为什么那么巧救下了崔嘉因。

    沈泽西拒绝道,“不麻烦了,姨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至于斯汝……待会儿我然跟去问问她,若是愿意,那便要麻烦姨母了。”

    李氏知道沈泽西肩上挑着家族的担子,平日也定然不清闲,并不强求,只说:“若是她愿意到崔府去玩,那便再好不过了。几个女孩子年龄相近,想来也能玩到一处。”

    “只是要麻烦你一回了。”

    沈泽西笑道:“您与我母亲在闺中便是是姐妹,彼此都是亲戚,泽西既然唤您一声姨母,这样的的时候便不会坐视不理。”

    沈泽西亲自送李氏一行人下了云台山,让莫言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护送崔府女眷回府,又嘱咐站在一旁装乖巧的沈斯汝不要惹事,看着崔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顿了一顿也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一看就有蹊跷,他得先一步查探清楚。

    他并未发觉他对这件事情上心有什么不对,也未曾深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因为崔府和沈家有姻亲关系罢了,他这样说服自己,若是母亲知道姨母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定然不会安心的。就当是为了母亲,他也应该查明真相才对。

    沈泽西回到原来崔嘉因住的客房,那客房虽然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僧侣和家丁合力扑灭,但仍是烧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此刻还散发着阵阵热气以及挥着不去的焦臭味。

    不难想象,若是他未曾及时赶到,崔嘉因定然会在里头被活活烧死。

    想到这个可能,沈泽西脸色沉了沉。

    他十岁就已经随父亲上战场,见过许许多多的杀戮,也见过许多对待战俘时惨绝人寰让人说不出名字的刑罚,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却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因为一个人差点死去而心生恐惧。

    地上的些许油渍,下了一日雨却没有丝毫水的水缸和紧紧锁上的被烧得破破烂烂的门窗无一不彰显着这次事故是有人有意为之。

    只是背后之人究竟是针对崔嘉因一人,还是针对此次出行的所有人,此刻尚不得知。

    念及此,他转身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

    李氏和崔嘉善的房间显然烧的没有那样严重,好歹还能看出些许原来的样子。想起李氏和崔嘉善这样轻易的逃了出来,想必始作俑者是单单针对崔嘉因的了。

    他反反复复地绕着房内房外走了几回,勘察线索的同时,心里也存着疑惑。

    都是崔府女眷,怎么就单单不想让崔嘉因活?若是要针对崔府,那李氏和崔嘉善也跑不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李氏和崔嘉善逃了出来,反而只有崔嘉因被锁在了里面。

    那便是想打击卫国公崔祎?

    崔祎是太子党,即便处事再老练圆滑,在朝中也是避免不了与人交恶,尤其是在涉及党派之争的时候,两边交手向来不手软。

    崔嘉因作为崔祎的女儿,杀了她来打击崔祎,这个理由虽然可能,但也太牵强了些。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一旦被发现,那就不是单纯的小打小闹了,以崔府的声望和崔皇后对崔嘉因的宠爱程度,定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选这条路。

    难道是崔嘉因自己得罪了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沈泽西否定了。崔嘉因能得罪什么人?她结识的左右不过是一些闺阁千金罢了,就算是得罪了她们,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杀人。

    走着走着,他突然瞥见从地上发出的亮闪闪的光,在一片焦黑的地上显得尤为明显,他上前一看,原来是个素银耳坠。

    耳坠上雕刻着极其普通的花纹,雕刻的技艺也不太精湛,略显粗糙,想来是哪个婢女落下的。

    他想了想,还是将那耳坠带在了身上,不管这耳坠是谁的,那人总有一分可疑。

    他走到外头,向一个长相普通,略有些年纪的僧人说:“这事还得麻烦住持了。”

    “施主不必客气,此事说来也是庙里疏忽了,才让崔府女眷受了无妄之灾,贫僧自当要给崔府一个交代。”了尘大师平静道。

    “只是……”他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说。

    沈泽西问道:“只是什么?”

    “经此一事,崔九姑娘的命数仿佛发生了改变,贫僧学艺不精,未能勘破。”了尘大师道。

    甘柘寺的主持了尘善于相面与推演命格,许多贵人都曾想过求他过府算上一算,皆被他以天机不可泄露给婉拒了。可如今崔嘉因的命数连住持都没法看算出来,这就有点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