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14章 【谢皇上赐座】

第14章 【谢皇上赐座】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温彦之忐忑地摸到了桌边,在离齐昱三位远处,默默坐下:“微臣,谢皇上赐座。”

    齐昱笑叹:“你这呆子还真是不经折腾,这么就能昏过去。”

    温彦之又起身要跪下:“微臣御前失仪——”

    “别,”齐昱连忙止住了他,笑得相当和煦:“好生坐着吧,温舍人再昏一道,朕可受不住了。”朕再没有第二块腰板拿给你当肉垫了。

    温彦之虽不甚明白这个“受不住”是个甚么意思,但终究还是愣愣地又坐了回去,“谢皇上隆恩。”

    “你坐那么远做甚么,”齐昱挑眉,“朕并不吃人。”

    温彦之木了半晌,缓缓向齐昱这边挪了一位,坐下。

    齐昱又道:“朕身边的板凳也不吃人。”

    温彦之只好垂头又往前挪了一位。

    这样的距离,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藤木盘云的板凳,不至近到夹菜手肘打架,亦不至远到说话都费力气,算作很合适。

    齐昱瞧着他那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快要笑出声来,“朝中百官做梦都想同朕吃顿饭,到你这儿,倒很嫌弃似的。”

    温彦之垂着眼道:“微臣不敢,只是皇上此席丰盛,微臣无以为报,十分惭愧,不敢受膳。”

    齐昱玩笑道:“你在实录中,将朕歌功颂德一番,便成了。”

    温彦之连忙起身跪下:“皇上使不得!金银不动其本,乃——”

    “乃为史也。”齐昱都能背了,也是觉得脑袋疼,“跟你玩笑一句你就非要当真?倘若皇帝真能拿一顿饭就换来芳名留史,当年唐宗宋祖都还造甚么反?”

    ……玩笑?温彦之回过味来,讷讷道:“皇上恕罪,微臣愚钝。”

    “朕瞧着,是挺愚钝的。”齐昱点点头,逮着他的袖子往上一提:“起来,将饭吃了你爱跪再跪。”

    “谢皇上。”温彦之顺势起身,坐回凳上,自觉有些受宠若惊。

    “多吃些,”齐昱示意左右内侍给温彦之夹菜,和气地笑道:“温舍人,千、万、别、跟、朕、客、气。”

    四个内侍齐齐上前,人手拿着一双青竹长筷。

    温彦之只见那四只手不知怎么一阵晃来晃去,他面前的碗里盘里便都装满了各色珍馐,堆起几个拳头高的小丘。

    周福友善提点道:“温舍人,此乃御膳房特调的糖煲鸭掌、清蒸鲈鱼、豆黄芝麻卷、彩蝶纷飞、太史五蛇羹、霸王披金甲,先吃着,不够让他们再夹。”

    四个内侍雄赳赳道:“是!”

    温彦之愣愣地看了看爆满的碗盘,又扭头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皇上。后者不仅十分关切地看回来,还添了一句:“温舍人若有别的爱吃的,只管说出来,朕让御膳房做。”

    “微臣……没有了。”温彦之默默拿起筷子,第一次觉得,今上明媚好看的笑容……更加明媚好看且动人了。

    他再抱拳:“谢皇上赐席,微臣这便不客气了。”然后就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齐昱开心地点头,看朕不撑死你个呆子。

    或然温彦之是真的饿了,也或然,是他原本就很能吃。总之齐昱在看着他吃完了这一轮山珍海味后,连忙让内侍给他盛上别的,可这么一二三,四——五……六……七轮之后……齐昱一边默默吃着一边发现了一个事实……

    朕完全是被这呆子的外表给骗了!

    分明很能吃且完全不挑食,为何如此瘦!

    不是晚上都只吃苦瓜泥和面吗连点儿油腥都无!

    难道是算准了朕要去才刻意做出两袖清风的模样!

    齐昱搁下饭碗,不吃了。

    好生气,可还要保持微笑。

    温彦之终于吃完了,呆呆地从袖中掏出自己的丝绢,擦擦嘴,还很合礼数地在一旁恭敬跪下:“皇上洪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

    ——还涕零了?

    ——朕要整你,你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齐昱失望,“起来罢。”

    周公公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家皇上脑袋顶都在冒青烟,也是很心疼,试探道:“温舍人要不再吃——”

    “别耽搁了,”齐昱抖抖袍子站起来,感觉再吃多少这呆子也能继续吃下去,“温舍人拾掇一下,跟朕去趟工部罢,治水之事放了一日了。”

    周公公连忙把温彦之方才落下的布包花笺递了过来,温彦之接过来道了谢,便直挺挺地跟着齐昱出了侧殿。

    周公公跟在后头,摇摇头。

    ——皇上分明是还记着仇的样子啊。

    再次踏入工部石岗地板铺就的堂院,温彦之有些怔忡。

    人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物是人非事事休”等想必就是此时的心境。此处一墙一瓦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他可以绘制出一张张不同剖面的构造图纸,一一标明哪一张壁柜里放的是哪一年的卷宗。

    经过游廊转角时,几乎能听见一串清澈的笑声,和一人幽默的打趣:“你说你个老方,跟人家彦之学学好的!彦之多听话!”

    “便是学不了了,”前者笑道,“你瞧他那聪明劲,是能学得来么?要不老秦你也将我送到宗家去养养,指不定能好呢!”

    “瞧你贫的……”

    ……

    “……温舍人。”

    “温舍人,皇上问你话呢。”周福的声音传来。

    温彦之猛回过神,连忙跪下:“微臣在。”

    齐昱垂眼瞧着他脑袋顶的乌纱帽,“朕让你将昨日说的话,再同张尚书讲一遍。”好端端地跪甚么?

    抬眼瞧了瞧周遭,这几十年来也都是一个样子,能有甚么好看出神的。

    温彦之将河水自攻自治、城防排水之言再同张尚书讲了一遍,张尚书听罢,忽而跪下了。

    “微臣该死。”张尚书声音哽咽。

    齐昱坐在上首的木案后,挑起眉:“你们日日万死、该死的,朕也不明白了,究竟是多大的错事?”

    张尚书伏身道:“实则,温舍人所言之法,臣……在工部卷宗里,已然阅过……”

    温彦之闻言抬头。

    齐昱微微眯起眼:“那为何,朕从未听过?”

    张尚书伏在地上,背脊有些哆嗦:“此法,乃前工部侍郎……罪臣方知桐所发现,载于工部旧籍,当年亦并未呈给先皇……臣,臣以为……”

    “张尚书以为,倘若用了罪臣的法子,便也朝自己身上抹黑,用错了反遭话柄,可是?”齐昱冷笑了一声,“如今见温舍人将此法说出,是纸再包不住火了,终于知道伏在此处认罪,那朕且问你!”他狠狠一拍木案,“这几日来朕在内朝外朝问了多少次治水之法!多少次!你却偏偏要藏到现在!罪臣之法就有罪不成?你拿淮南万万百姓的性命给朕开玩笑?”

    “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张尚书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眼看齐昱的怒火很难平息,一直跪在一旁的温彦之忽然出声道:“禀皇上,实则……”

    齐昱看向他,眉眼中有探寻之意。

    温彦之伏了伏身,道:“皇上容禀,工部旧籍之中所录之法,乃从前的草图、初想,尚且有很大纰漏,张尚书弃之不用,亦是谨慎之举。”说罢又叩首:“微臣斗胆,求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