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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饮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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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会想到这些?”萧庭深太好奇了,深邃的双眸被风卷残云的她填满。

    温情嘴里包着一口饭,差点被呛到,眼波微动,装模做样地对上萧庭深的黑眸,“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国家自强不息,边界哪里还会骚扰,国家安定,流民也不必流离失所。所以所有的前提条件是和平。”

    说到这儿语气停顿了一下,叹息一声,又道:“哎…真希望这世上有一雄才大略,心系百姓,心系国家之人站上那个位置,为我们这些弱小的民众谋一份安然之地。”

    萧庭深眸色晦涩不明的凝视着身旁的小妻子,只觉浑身的血液上涌,直冲脑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誓死精忠报国的热血情感了。

    却被温情三言两语撩拨了起来。

    世上……

    真有如此之人?

    “世上有没有此人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父亲与二伯会守漠北一方平安。温情,待我双腿恢复之时,我会与父亲二伯他们一道守护我们越来越好的家。”

    晌午和煦的阳光映照在萧庭深的眼睛里,他的眸光坚定且熠熠生辉,他的手轻轻握住温情的手,声音浑厚沉稳,像大提琴一般深入人心。

    温情被他幽深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个‘家’字无比动听,??心湖像是被他丢了块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要命,??萧庭深本身的长相就特别戳她心肝,??现下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很撩人啊?

    温情一张脸有些烧,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饭食上,??脑袋一热,“嗯,庭深,??我知道你行的。”

    熟不知她无心一说,萧庭深倒是真成了一代枭雄。

    …

    …

    午食过后,两人稍作休憩后便各自忙碌各自的去了。

    嵇四过来为萧庭深诊脉。

    萧庭深近日气色越来越好,双腿脚踝的功能恢复得也不错,??虽然疼痛难忍,但按照温情布置下来的每日训练任务均能严格妥善完成,恢复速度着实让人惊喜。

    嵇四笑道:“世子,??若按照您这样的恢复速度,??怕是不出半年就能正常行走了。”

    萧庭深往日训练脚踏实地,双腿恢复乃是必然之势,只是还需等上半年,??他修长的眼眸倏地变得黑沉沉的,??嗓子间滚动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嵇四感受着周遭突然冷下来的寒意,看了眼萧庭深的神色,宽慰道:“世子,??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您万不可心急,新生的骨头需要时间。”

    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啊,??要是适得其反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萧庭深松了松眉峰,点头应道:“我知道。不过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自明日起我训练的时间多加一炷香。”

    嵇四一听,急忙反对,“世子,万万不可……”

    萧庭深未等嵇四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后边的话,??“嵇四,??不必忧心,??若是无法承受,我自会停止。……此事,你不必告诉夫人。”

    嵇四眸中掠过犹豫,回望着萧庭深坚定的神情,暗暗咬了咬牙,答道:“是。”

    …

    …

    时日便在汗水里缓缓流逝。

    嵇四刚开始心中忐忑,后来萧庭深多训练一炷香也没见他有太多的反应,心中也稍稍安心下来,只不过训练过后的按摩也做得更为细致。

    萧庭深运动量极具增加,每日的饭量更是惊人,训练结束到桌上就感觉像是被饿了几天放出来的狼似的。

    温情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不过吃归吃,训练强度的增加并未让他胖多少,整个人倒是瘦了些,也健壮了些。

    而温情也是忙得不亦乐乎,绣坊终于在五月五前夕做出了十套成衣,包括首饰配饰,其中有一套成衣做了批量生产,大致有十来件,这十来件属于一个系列,每一件衣服不甚相同却又有所相同。

    五月五的饮水宴会摆在城中的莫长河畔,温情作为世子夫人排场必须有,所以这匹批量生产的成衣会给跟随前往的女仆一人一件。

    温情仔细看了坞堡上的女仆,虽不是各个长相出挑,但贵在身段相似,高度相似,这么现成的模特不用那简直就是太可惜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这群女仆了,自从温情来了后,除了每月能到账的月例外,??竟然还能人手一件新衣裳,各个领着衣裳嘴甜地谢过送衣服过来的岑夏姑娘。

    岑夏刚到坞堡的时候没少受她们的挤兑,??特别是资格最老的梁麽麽。

    这下好了,连梁麽麽都有份,那张老脸上的褶皱都不知道深了几许,嘴里恭维的话就没停过。

    岑夏是最不要见这些的,不过听着梁麽麽左一个夫人仁心,右一个夫人体贴仆人,岑夏全数照单接受,等让所有人领完衣服,回到正房里就同温情将刚才的情景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惹得温情恶趣味地前俯后仰地笑弯了腰。

    …

    翌日,五月五。

    天还未亮,温情便准备起身了。

    萧庭深浅眠,温情一动,他就跟着醒了过来,“怎么起这么早?”

    刚刚睡醒的萧庭深音色里透着一种独有的慵懒味道,身体翻了个身,长臂穿过温情的细腰,将人轻轻揽回怀里。

    温情惊呼了一声,背脊撞到他坚硬的胸膛,身后清冽的男性气息将她深深包围。

    两人同床共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之前萧庭深双腿无法移动,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过密的接触,如今萧庭深能稍稍移动双腿,连动作也变得孟浪起来。

    温情闻着他身上的独有味道,小脸腾地绯红起来,脑袋有些短路,“今…今天是绣坊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当然要早些起来,衣服的搭配什么的肯定是要做到尽善尽美。”

    萧庭深星眸璀璨,微微眯着眼,像是一只无比餍足的猫,“晨光还早,再睡会。”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温情的颈间,微痒,温情往被子里躲了躲,可稍稍一动,纤细的背脊似乎朝着他的胸膛又拱了拱,只觉背部的肌肤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呃。”

    萧庭深紧了紧臂力,叹息一声,闭着双目假寐。

    房间里的温度莫名热了几分。

    温情的耳根发烫了起来,脸颊红通通的,浑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圆鼓鼓的眼睛微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儿,耳边传来温润的音色,“情情,我们以后会携手一生,这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放松点。”

    温情小脸顿时有些窘迫,呼吸都停滞了下。

    虽然知道从决定来到漠北开始就会有这一天,可她到底还是泛起了鸵鸟心态,总觉得这事得情到浓时,氛围感满满之时…

    “……你的腿……”不适宜干点什么。

    温情话还没说完,就听萧庭深喉间发出一道低沉磁性的笑声,那笑声竟叫温情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听他语气平稳地说道:“情情,我只是伤了腿,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谁想了?”

    萧庭深噎了噎,双眸张开,就见温情猛地弹坐而起,恼羞成怒的眸光朝着他直直扫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温情喊完,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一张小脸更红了,“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先梳妆了。”

    温情别扭地起身,从他的脚边跨过去,下了地,逃也似的进了内屋,可明明将隔间的门都甩上了,她莫名觉得后背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萧庭深眸色漆黑深邃,里面装着的浓浓深情似乎都要化不开了。

    那隔间门传来一道有力的碰撞声,却引得他喉间缓缓低笑了起来。

    都睡了这么久了,怎的还这般羞涩?

    …

    温情洗漱换衣时,萧庭深也不睡了。

    今日会有饮水宴,凑着早起的时间,萧庭深将复健训练的项目都做了一遍,然后进了内屋清洗,换上温情为他专门定制的新衣。

    等他换完新衣时,温情这边也算梳妆得差不多了。

    …

    正房前的几株树木冬日时还是秃的,此刻已是郁郁葱葱,阳光斑驳点点映照在路面上。

    树木之下,萧庭深安坐在轮椅之上,艳阳氤氲着他极美的容貌,眉如墨画,色入春晓,眸若朗星,头戴笼冠,身穿藏青色宽衫大袖,腰系深色帛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摆放在腿上,幽邃的双眸望着远方,竟如墨画之中走出来的谪仙。

    温情自内室走出,瞬间吸引了萧庭深的注意。

    只见她身穿与他同色系衣服,下身则是黄色长裙,腰线与以往的衣衫不同,处理得比较高一些,腰间以淡黄色帛带系着,裙下印染着朵朵兰花,一步一动间兰花似是活了一般,在风中飘舞。

    她头上戴着精致的新式头饰,两边垂着蹿成串的小珠子,小珠子的尾部做了与裙子底下花样相仿的兰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轻动莲步,那兰花便在她的耳垂边荡漾,发出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咚声。

    然而她的妆容却并不厚重,倒显得特别轻薄,像是根本没上妆一般,只在红唇上涂了口脂。

    整体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温情被萧庭深这样赤裸裸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她本就是大大方方的女子,这般忸怩倒不像她了。

    不过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她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也不见他开口说话,突然故意弯腰,脸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怎么?看傻了?”

    萧庭深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下,“……”

    “是不是很好看?”

    萧庭深眼底神色微微波动,微楞了下,回道:“好看。”

    “好看就行,好看我就不愁成衣卖出去。”温情自顾自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道。

    萧庭深眸色转暗,莫名有种不想带她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饮水宴了。

    这想法只在脑中盘旋了下便扼杀在了摇篮里,两人准备妥当,便去了大门前。

    辛岳老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须臾的功夫,马车便踢踢踏踏地往莫长河畔走去。

    这还是温情来到漠北后头一回出坞堡。

    漠北的经济比北凉城更萧条,穿过的街道更是老旧,路边时不时地会有流民驻足围观他们的高头骏马,难得会有一两间客栈开着门,却是门庭冷落。

    温情上车后才问起了萧庭深这次请的是哪些世家贵族,刚开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后来整个马车里透着沉闷的气氛。

    坞堡和街道上的情形相比,已然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温情越看外边的情形,越发坚定一定要将身上衣服打下一片市场的决心。

    赚钱才是王道!

    七想八想间,马车停在了路边。

    莫长河畔已经被底下提早到来的奴仆清扫了一遍,周围用彩带围了起来,萧庭深和温情虽为主家,却身份贵重,姗姗来迟也无人敢诟病。

    这与北凉城里参加的饮水宴感觉大不相同。

    梁麽麽快步着人安排了屏风,放置在了马车周围,然后在马车边放置了脚踏,笑靥如花地恭敬搀扶着温情从马车上走下来。

    温情被这一阵仗闹得蒙圈了,疑惑地看了眼周围被圈得严严实实的屏风。

    梁麽麽自从拿了夫人赠送的新衣,现下整颗心都维系着夫人,夫人一个神色便会意到了其中的意思,笑道:“夫人,您与世子同下马车,哪能叫那些粗鄙目光瞧了去?”

    温情内心无语了下。

    啧。

    北凉城都没这么多规矩,到了这漠北规矩倒是越发重了。

    温情不及细想,便见身后辛岳将世子抱下马车放进轮椅之中,双膝跪下后为他整理衣裳,等他们仪容得体之时,屏风才被撤了下去。

    萧庭深染着温润笑意的双眸看向温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朝着她伸了过来,手心朝上,“夫人,我牵着你一起进去。”

    温情对上他漆黑的瞳仁,喉间轻恩了声,便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随即,两人步履不疾不徐地朝着饮水宴里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