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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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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缘起

    流沙谷,原本的世外仙源静修之地,如今却是两军对垒,尸横遍野。

    再强大的门派,也敌不过天子之怒,十万铁骑。谷外的阵法告破后,流沙谷的三千弟子,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毫无反抗余地。

    流沙谷所有幸存的弟子,最后都奔向了乾坤殿,奔向那个白衣出尘的男子。那是他们的师尊,是他们的神。

    面对十万大军,白衣人提剑立于乾坤殿前,眉目间淡然如故,纵身入血池,风骨亦存。他凛然不可犯的正气,让杀红了眼的士兵也下意识地心生畏惧,在乾坤殿前停下了杀戮的脚步。

    然而却有一黑衣人自大军中控马奔出,朗声笑道:“静烜师兄学贯古今,尤擅观星之术,不知尔昨夜占星,可曾预见到今日之劫?”

    白衣人默然不语,手中长剑微颤,剑尖上一颗血珠落下,坠地无声。

    黑衣人笑得越发癫狂:“当初扶持萧延宗登基时,你可曾想到过会有今日的祸端!可笑你自负将相之才,匡扶帝王于危时,而今只能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还带累了祖师传下来的这百年基业,不知待会你与流沙谷一同寂灭时,可有面目去见历代祖师?”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半空中黑影一闪,霎那间人已掠至殿门前。白衣人沉静抬眸,手腕一振甩去长剑,空手迎上对方势若雷霆的一击。

    双掌相击的瞬间,白衣人一字字道:“人死万事空,何必忧惧鬼神之事?”

    黑衣人眸光一沉,双掌猛然推出,随即凌空跃起,连环腿踢出。

    大殿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双方使的皆是一般无二的招式,虚空中力量的交击,震得周围弟子都立不住脚,纷纷后退。

    那一场巅峰决战,对战双方是流沙谷上一代最出色的两名弟子,他们本应携手将师门发扬光大,然而如今却只能生死相搏。

    而在他们身后,银甲金盔的将军弯弓搭箭,遥遥指向缠斗中的二人。力贯弓弦徐徐拉开,然后——放手!

    那一箭如流光,破入血肉的瞬间,连带骨骼经络一并震碎,其势犹未歇,穿透黑衣人的身躯后,又狠狠钉入白衣人的身躯。

    曾经势不两立的师兄弟,就这样被一箭贯穿,并被那强大的力道撞入大殿内。

    而大殿外,漫天火箭如流星般陨落,乾坤殿迅速陷入了火海中。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宫殿,那将军冷然挥手:“众将士听令,将此地团团包围,不得让任何人生离此地!”

    旁边有副将模样的人担忧道:“可是……国师大人还在里面……”

    将军看了他一眼,眸光森冷,尔后,他轻轻抬手摘下金盔……方才那副将吃了一吓,登时滚下马背,颤声道:“陛下……”

    萧延宗眼眸微眯,沉声道:“从此,世上再无流沙谷,再无帝王客!”

    流沙谷,本是数百年前一位得道高人开创,历经数朝不衰,旨在匡扶帝王以度乱世。流沙谷有训,其门下弟子虽可辅助君王成就霸业,却不得入世为官贪图凡尘享乐,只能在天子登基后返回流沙谷继续修行,于是这类人便被称为帝王客。

    历朝历代,每一次帝位更迭,史册上都有帝王客留下的踪迹。

    三年前北燕内乱,先帝含冤而死,国之将崩。萧延宗得流沙谷辅佐,终得以成就霸业。当初辅佐他的流沙谷弟子功成身退,回到谷中继续修行。然而数年后萧延宗却册封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国师,并在其建议下发兵攻打流沙谷。

    如此看来,那黑衣国师竟也是出身于流沙谷……无论功过,最终不过沦为帝王心术下的牺牲品,葬身于师门的大火中。

    然而北燕也损失惨重,流沙谷覆灭时乾坤殿的机关被启动,待到萧延宗班师还朝时,十万大军只余四万。野心勃勃的萧延宗,原本是想将攻打流沙谷作为称霸天下的第一站的,却硬生生被遏制了脚步。

    四国之中,南楚偏安江南国力较弱,一向奉行与其余三国交好的政策,只求平安。东昭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而东昭国君无心逐鹿天下,只信奉鬼神之力固步自封。

    西陇倒是一向野心勃勃,与萧延宗不相上下,只可惜一年前西陇储君在边关巡视时被邪教中人所害,其余诸位皇子忙于争位弄得国主心烦意乱,暂时无暇思索扩张之事。

    如今北燕锐气被挫,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事登时被搁浅。

    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四国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然而,命运的线轴却从未停止过转动,如今暂时的沉寂只不过是为即将到来的变数埋下了种子,只待有朝一日重见天日。

    二十年后,一支队伍从北燕宫廷出发,一路向南行向南楚的国都,代北燕太子萧衍向南楚公主求亲。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南楚都城外的最后一个村落时,一个中年男子冷眼看着他们经过,眼底渐渐亮起诡谲的光芒。

    “师傅,昨天布置的策论已经做好了!”一个少女自他身后的房舍奔出,将纸卷双手呈上。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道:“看样子阿妧今日又要出去,才会这么勤快。”

    那叫做阿妧的少女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不说话。中年人却从她低垂下去的手中抽出纸卷,笑道:“去罢,能被阿妧看得上眼,那位公子必然是位与众不同的人物。”

    傅妧的脸颊攀上一抹红晕,她忙拿出面纱来戴上,匆匆拜别了师傅,便向村外跑去。

    在她身后,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仍然保持着,目光却渐渐冷了。他转眸望向都城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快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