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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令妃的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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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有这样的事?”令妃扯着帕子,垂着头眼光飞快的游移着,半晌才抬起娇颜,微微蹙着眉道:“这么说,皇上把事定成和嘉做的了?哎!尔康,你怎么不早告诉本宫?”

    令妃瞥向一旁襁褓中的女儿和恪,又望了望在院子里淘气的和静,深深叹了口气。令妃心道,她的两个女儿都太小了,若是她有和嘉这般大的女儿,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一定会立即向皇上进言,让自己的女儿去给皇室解围。

    虽说,不知情的看来,后宫的格格出了紫禁城,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奴才,有些不成体统。但是,架不住她说得有理,说得有魄力啊!这个假格格不仅教训了惹祸的宗室子弟,更是提升了皇家在百信心中的威望啊!

    想想,被打的纨绔少爷,都是平日在顺天府里为非作歹的,假格格那么一闹,给多少百姓出了气啊?听听,假格格的那些话,哪句不是讨好了皇上,讨好了整个大清皇室的?

    而且,尔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的表示百姓都称颂着格格的义举。令妃知道,肯定有御史会弹劾,说格格行为不检点,有失女儿家的闺誉。可是,这么上书的一定是个汉臣,只有汉人才那么在乎女儿家抛头露面。实则,满人的格格哪里管这些小家子气的事儿?只要没有私相授受,就是和男子一桌上吃饭,也没人会拿这当事说。

    令妃是从包衣奴才,爬上龙床的。每日里多想,细思,献殷勤,如今才能爬上妃位。虽说,位分是不比皇后,但她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地位,可是乌拉那拉氏那个女人远远不及的。

    令妃咬着嘴唇恨道,按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早该把乌拉那拉氏扯下皇后的宝座,自己名正言顺的一统后宫了。可为什么她不能进位呢?还不是她的身份带累的?令妃晓得自己为人圆滑,后宫里人人都说自己好,但奴才说的话,别人能重视几分呢?最重要是太后、皇上、大臣们知道她的贤惠啊!

    但昨日,若是她的女儿在福缘楼说出这番话。别说是太后皇上,就是宗室大臣们,也难有不夸赞的。何况,要是散出消息,让那些百姓知道是自己教养出了这么个格格,恐怕今后的民心都会向着自己了。百姓不知道后宫的事,只要再说些皇后不贤,欺负打压自己的话,两相一比较,只怕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说皇后的闲话。

    那文武百官会不焦急吗?宗室会不上心吗?太后皇上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离心么?到时候,皇后只怕是废定了。无况,她一直不得皇上的喜欢,谁会去保她?就算是太后,也不可违逆民心啊!这么一来,必要重新选后,虽然自己的地位不够,但她背后是民心所向啊?何况,皇上对她那么看重,哪有不帮着说项的?说不定,皇上还会为了让自己晋身,给她全家抬旗。

    当然,这是往好处想。不过,令妃深信,即使她无法登上后位,也不可能有人能踩着她坐上皇后的凤架。而只要没有皇后,后宫内她就是第一人,谁能越过她去?

    令妃从当日一介小小的宫女,成为一宫之主。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她初时作为包衣奴才伺侯元后,看着一样样精致的吃食,一件件精美的首饰,却都不是自己的,她拿在手里,不过为了给皇子喂食,为了给元后梳发。她每晚睡在通铺上,白日里殿中摆设的富丽堂皇,和那些所见所闻都如同虫蚁,啃噬着她的心。

    令妃自问,她有什么比不上元后的?她有哪一样不及后宫嫔妃的?她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样样出色,可就因为她不是旗上的贵女,只能做个低下的奴才。不,她不甘心啊!

    可是令妃知道,她万万不能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后宫的情势她看得分明。皇上最爱的是慧妃,她的吃穿用度比照元后。元后看着贤惠,但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心向着别的女人?而且,身为皇后之尊,她的自尊如何容得下挑衅自己地位的女人?

    果然,她冷眼看着后宫的女人一起排挤慧妃,连太后都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众人打压皇上的宠妃。一个人为难慧妃,皇上可以看得分明,可是后宫里所有人的默许之下,慧妃就算吃了亏,又能说谁的不是呢?

    自然,皇后当时就是慧妃的靶子。她一不如意就缠着皇上给元后上眼药。元后吃了不少暗亏,也顶了不少的罪。但元后只是不声不响的受着,因为她知道,慧妃没有几天的日子了。果然,不多久,慧妃生起怪病,仅仅两个多月,就香消玉损了。

    皇上伤心不在话下,当时,他哪个妃子都不想见。元后亲自去乾清宫请罪,说自己没有照顾好慧妃,有负皇上的嘱托。请皇上责罚她,不要过于伤心,坏了龙体。

    元后到底是皇上的结发妻,这么梨花带雨的一哭,皇上愧疚了。皇上觉得慧妃逝者已矣,再追悔也莫及了。而其生前,他一直偏向慧妃,委屈了皇后。如今皇后却还为了他的龙体,来请罪叫他不要伤心,是何等的胸襟?

    之后,帝后二人鸾凤和鸣。而她一直在景仁宫小心当差,对着谁都是恭恭敬敬的。果不其然,不久元后就有了身孕。在宫中,有了身子是天大的喜事,却也伴随着危机。怀了身子就不能伺寝,后宫又有那么多的美人,皇上的心思瞬息万变。谁知道,等孩子生下来,皇上的心转到谁那里去了?

    令妃忘不了,元后把她叫到跟前,吩咐她晚上去伺候皇上的那一天。令妃知晓,皇后选了自己是因为她的出身,她是个包衣奴才。只要皇后在一天,她永远都逃不出皇后的五指心,她永远是皇后的奴才。当时,她无法露出惊喜的神色,即使她快高兴的疯了,她也只能流露惊恐的眼神。为了平复情绪,她的指甲都抠破了掌心,立即跪下磕头说着效忠和违心的话。

    元后相信了她,相信她是个胆小的,没有害的。当然,元后更相信的是地位,她相信手下的奴才可以任她拿捏。元后笑着吩咐她去沐浴,而她也明白,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机会,只有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才能做人上人。

    直到今天,令妃还清楚的记得,她当日是如何伺候皇上的。元后不晓得,她往日细细观察着慧妃,一举一动都学着慧妃的样子。皇上刚丧了心头所爱,看着和慧妃如此想像的她,自然就上心了。不过,那时在皇上心里,她只是个替代品,只是个玩物。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是不会重视她的。最多,想起慧妃的时候,常让她伺寝罢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若是,皇上不来景仁宫找她,那么她对皇后而言就是无用的。而要是频繁让她去伺候,又会使元后忌惮。皇上这样不远不近的对着她,正好中了令妃的下怀。

    她服侍皇上十分小心,事后必会吃避子药。令妃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地位,要的是权势,她想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她对自己说,此刻不能有孩子,就算有了,她没名没份的,有什么资格养自己的孩子?而且,她生了孩子,不仅有违元后的初衷,更使得后宫的人眼红。

    为此,她依旧是那个穿戴素净,对主子体贴恭敬的宫女。元后见她老实本分,说动皇上给她一个名份。之后,她便是魏贵人了。她暗自心喜的同时,再次审时度势。她封了贵人,入住景仁宫的偏殿,可还是在元后的掌心里。令妃明白,元后若不死,她即便升的再高,永远只是个奴才。她不愿再让元后压在头上了,为了她的大业,皇后必须得死。

    令妃深知自己还是小小的贵人,在后宫翻不起什么浪花,没人注意她,此时下手便是最好的机会。她自从进宫一直小心打点左右,人缘很是不错,她走到哪里,做些什么,都没人会起疑心。她为了表示对元后的恭敬,每日早起请安,无一日间断,并偷偷在皇后用的香炉内丢上一些特制的粉末。一点点,不多,只是一日复一日,使元后的身子慢慢离不开这些香味。

    令妃还常常问妥了御膳房的菜单,自己动手做些吃食敬上,多是与御膳房相克相冲的。当然,未免元后疑心,她多是当着皇后的面,自己先吃一口。元后对她的殷勤,时间久了也有些受用的,毕竟,她从不刻意去勾引皇上,也未曾给元后添堵,一向规规矩矩的。之后,元后又提升她为令嫔。可惜,元后哪里知晓,她关起门后,面对皇上时展现的柔情蜜意。

    皇后连生几胎,都没有保住性命,夭折了。这些倒并非她下的手,而是各宫的手段,她不过在其中推波助澜。谁都怕皇后生下嫡子,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让自己没了念想。令妃看着皇后连连丧子,郁结于心,又跟着皇上南巡。她目送着元后出了宫门,知道这位一直压在她头顶的女人,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元后的身子已经被她多年的手段,弄垮了,只要离开她的薰香,身体会立刻虚弱下去。无况,一个内里掏空了壳子的女人,哪里经得住丧子之痛,和南巡的奔波?可能,元后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不适了,所以不想离开皇上,想陪着他最后一程。

    之后,如她所料,元后死在回京的路上。等后宫摆上皇后的灵堂,她做足了戏,哭的眼睛通红嗓子都哑了。她的举动引起了皇上的重视,说她忠心,是在心底里敬重元后的。其实,是她了解皇上,知道皇上心里内疚,他没有保住元后的孩子,使得结发妻寡寡不欢,更让皇后死在南巡的路上。皇上心头积压的酸涩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只能看着众人的痛哭来消解苦闷。

    可不是么?永璋就因为样子不够伤心,被皇上骂成不忠不孝之徒。而自己呢?不过月余,就升为令妃了。元后死了,她为自己扫清了道路,慢慢笼络皇上的心,果然这些年,皇上对她是越发的宠爱了。前些日子,更隐隐提出了给自己封贵妃的打算。

    令妃心下哀叹道,要是自己有个养女就好了。不,不,若是福尔康早些告诉自己,只怕也来得及谋划,认个养女并不难啊!令妃深感不满,却也不能责怪福尔康,福家的人她还用得上呢!令妃只得放下心头对纯妃的妒意,暗道,谁让她生了个好女儿呐?令妃把右手抚上凸起的小腹,心中思量,只能用这个肚子给自己争取位分了。

    令妃想妥了心思,脸颊堆起微笑,冲着不知该如何应答的福尔康,以退为进道:“本宫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先来给本宫报个信。就像今天,万一你们闹出个好歹,本宫也能去向皇上求个情不是?”

    福尔康听着令妃的委婉的提醒,心怀愧疚道:“令妃娘娘,今日是尔康太鲁莽了。以后无论什么事,一定先报给娘娘知晓。”

    “嗯。这样本宫就放心了。”令妃喝了口腊梅端上的花茶,问道:“你现在就要出宫吗?”

    “是,永琪和尔泰在景阳宫等我。”福尔康解释道:“是皇上命我和尔泰,帮着五阿哥追查假格格的事。”

    “好,你去吧。”令妃让腊梅送福尔康出了延喜宫,一边想着是否能在假格格的事上做文章,得些利益,总不能让纯妃一个人得了好处,不是吗?

    令妃不知道的是,她为了没有合适的女儿,不能把假格格弄成自己的真格格,而懊恼万分。可在她心里捞着好处的和嘉,正在承乾宫闹得天翻地覆。

    承乾宫的正殿里一地的碎瓷,和嘉犹不住手,抓过茶几上的玉马往地上砸去,发出清脆的巨响,激起又一波的碎片。

    “行了!你给本宫住手!”纯妃由丫鬟扶着跨入厅堂,朝和嘉喝道:“你看看你,还有一点格格的气度吗?”

    “额娘!你怎么能怪我?明明不是我做的事,为什么栽在我头上?”和嘉双瞳流泪,呜咽道:“为什么皇阿玛不说兰馨,不说晴儿,偏偏说是我做的?额娘,我好恨啊!”

    “住口!你们都退下吧。”纯妃打发了厅里的奴才,拉过和嘉为她擦了眼泪,劝说道:“你六哥已经跟额娘说了,这并不是坏事,你吵什么?要是让你皇阿玛听见……”

    “皇阿玛听见又如何?他都不要和嘉了,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和嘉趴在茶几上痛哭道:“早上,他命我去翊坤宫的时候,我就奇怪。可是没想到,皇阿玛竟然会这么对我!我明明才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呜呜呜……”

    纯妃凤眼含泪道:“你要怪就怪额娘吧,就因为你是额娘的女儿,所以这件事只有你来背。和嘉,你听额娘说。兰馨、晴儿都是功臣之女,他们的阿玛都是为了大清国战死的。要是把她们推出去,如何平天下悠悠之口?”

    和嘉听了纯妃的解释,心里的幽怨去了少许,抬头擦着脸颊上的泪水,转而宽慰纯妃道:“额娘,我怎么会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生的不是时候,怪那个假格格无事生非!”

    “你究竟为什么那么生气?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且对你还有好处。至少,你今后都不会被人小看了。你皇阿玛也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多加关照的。”纯妃疑问道。

    和嘉跺着脚,恨道:“可是,六哥说了,那个假格格说,她是要嫁去蒙古的。现在这些话都变成我说的了,不等于我就要嫁去西北吗?”

    “哎!”纯妃摇头,硬下心肠对和嘉道:“就是没有今天的事,你也是要远嫁蒙古的。你皇阿玛的女儿原本就少,连他最喜欢的和敬公主,都嫁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何况是你。”

    “额娘……”和嘉她不是没想过,而是她不愿意去想,想自己今后不如意的日子。那个假格格说的对,远嫁西北的公主都不长命,可是,这却是格格十几年的享受换来的责任。

    不提纯妃是如何安慰和嘉的,翊坤宫内的皇后,正在替兰馨高兴,欣喜于兰馨不用替皇室背这个黑锅。可是兰馨却道,她宁可认下自己是假格格,只要皇上承她的情,多来看看皇额娘。

    皇后听后,闭着眼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讨回帖剧场:

    “十三弟,哥哥们说事,没你说话的份!”八八撇过头,俯视着小十三,哼声道。

    “嗯~嗯~”小十三伤心的蹭着四四的衣襟,抿着短吻,叫了几声汪汪。

    众人催促苍霞解释,苍霞道:“小十三说八八,刚才自己还说要兄友弟恭,现在反而这么说他,真是双重标准。让四四表在意八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十三就是聪明啊,大伙拍手道,而且护主,四四真是幸运啊!

    四四摸着小十三,笑容中满是宠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