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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以后的路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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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梨若将晴晚早就煮好的松针水倒在了茶杯里,再散上三朵新摘的梅花,娇红的颜色浮在浅绿色的汁子上,像是一副泼墨花卷。

    “起来坐好,尝尝这个茶,味道很清冽的”女子拍了拍楚夜离放在她腰间的手,柔声说着。

    下人本来是送来的雨前龙井的茶叶,可慕梨若想起楚夜离还需要饮药,就让晴晚换了,这种煮茶的方式是她在北漠的时候学的,冬天喝起来也是很养身子的撄。

    楚夜离大概是被梅花散出的淡淡香气所吸引,这次倒是也听话,乖乖松了手,直起身子。

    慕梨若将茶杯放至唇边,浅啜了口,感受茶水的温度,然后又轻轻吹凉,递给了楚夜离,没想到男人却只是看着眼前的杯子,嘟着嘴不动,慕梨若无奈,只好让他就着自己的手来喝偿。

    晴晚准备的两个素菜是白灼小油菜和清炒白菜,都是清淡的,另外加上了一道酱牛肉切片和手扒鸡。

    女子先用筷子将手扒鸡扒开,然后取了几块兑在了白粥里,舀了一勺递到了楚夜离的唇边。

    “先喝点粥,暖暖胃”

    “不要!”

    楚夜离猛地摇头,似乎并不喜欢眼前的饭菜,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开始不规矩的扭,险些将女子手中的碗给撞翻了。

    守在一旁的管家见慕梨若微微皱眉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生气了,忙上前拽住了楚夜离不停乱挥的手,又对慕梨若弓了弓身子。

    “王妃,王爷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天了,每次都要珩王哄着他才肯吃饭,现在,珩王又走了……”

    老管家越说越伤心,不停地抚着楚夜离的肩,充满了普通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慕梨若看着,对管家的怀疑一下子减了许多,放下碗,拍了拍楚夜离的手。

    “管家,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以后我会向珩王一样,好好照顾王爷的”

    慕梨若说完,特意将身子往前探了几分,嫣红的唇紧贴在男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王爷,你乖乖吃饭,吃完了饭,我教你一件好玩儿的事情怎么样?你听我说……”

    “好!好!”

    楚夜离听了慕梨若的话,眉眼都笑开了,就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啪啪啪的拍着手,清脆的声音让屋里的人惊讶非常。

    “王妃,这……”管家疑惑的问,之前能将楚夜离哄得这般高兴的,只有他的亲弟弟了。

    慕梨若再一次把勺子递到楚夜离嘴里,楚夜离果然听话的吃了下去,再没有反抗。

    “没事,你下去吧!”

    一顿饭因为楚夜离时不时的捣乱,两人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等慕梨若把最后一口枣泥膏吃完之后,顺势把手搭在了男人的腕上,轻轻点了两下。

    然后,楚夜离就抬起手在身上抹了两下,端着剩下的半碗粥几步走到了一直站在屋里没有离开的嬷嬷跟前,极快的把碗扣在了她的头上,混着牛肉片和鸡肉丝的白粥顺着那个嬷嬷的发髻缓缓流了下来,污了她的衣裳。

    “你!你这是做什么!”

    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神的时候,楚夜离已经大笑着,蹦蹦跳跳的往回跑了。嬷嬷霎时大怒,快跑着一把抓住了楚夜离的衣裳,抬手就打。

    “你个小混蛋!你!”

    “放肆!”

    慕梨若啪的一声,将筷子狠狠拍在了桌上,猛地起身,将楚夜离护到了身后。

    “嬷嬷,你未免太放肆了!别忘了,王爷是亲王,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你一个奴才,也敢对王爷动手,你不要命了吗!”

    说完,又转身拉开楚夜离的手仔细查看。

    “王爷,你没事吧,这粥还有些烫呢,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王妃,就算我只是个奴婢,王爷也不能这么作践我吧!”

    嬷嬷咬着牙拼命的把粥往地上扒拉,可粥菜黏黏的,已经粘在了她的头上,任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嬷嬷实在气不过了,直起身来又想要打躲在身后的男人,却被慕梨若一把拽住了手腕。

    “嬷嬷,奴才在主子面前也能称‘我’吗!我敬你是宫里的人,却不想嬷嬷学的规矩竟还没有我王府里的人学的精,就算您是父皇派来的人,可父皇可曾说过你可以教训王爷?这件事,就算是到了父皇面前,你也只有冲撞王爷的罪,没有照看王爷的功!”

    慕梨若的胸口快速的起伏,手握的死紧,她不想这么快就在人前展现出强势的一面,可如今的王府混乱不堪,各方势力糅杂,若她还像在慕府时一样,怕是无法护得楚夜离的周全。

    想起自己在北漠的那些日子,她实在不忍楚夜离因为自己复仇的心思而再受委屈。

    “嬷嬷,您还是快点去换身衣裳吧,这大冷天的,湿着头发,染了风寒可就怪不得我们了!还有,王爷不喜喝药,总是要哄着才行,以后你把药直接交给晴晚就好了,其他不需要你管!”

    嬷嬷本来以为慕梨若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想着自己是宫里的来的,预备把王府里的这些人全部压住,自己来做主,可如今看慕梨若这般的不饶人,嚣张的气焰不由灭了一半,忍着气,极快的福身行礼。

    “老奴告退!”

    晴晚对慕梨若是再了解不过,在嬷嬷走了之后,极为自觉的上前收拾碗筷,迁巧却呆愣在那里,一时没了动作。

    慕梨若也不在意,让楚夜离又喝了口茶漱漱口,然后再拿起毛巾帮他把手擦净。

    “迁巧,我看今天的阳光还不错,你去准备个火炉搬到竹林里的石桌旁,再找人挪个矮榻过去,褥子铺的厚一点,一会儿我和王爷过去”

    “是!”

    迁巧从思绪里回神,点了点头,木讷的离开。

    紫檀木的餐桌上,浓黑的药汁已经放凉了,可三七和川穹的味道还是那样的明显,这两味药都是补阳益火的,温经通络,散寒化淤,可以驱散阴寒凝滞之邪。

    可是,病理与药理相同,都是相生相克的,现在的楚夜离内火旺盛,再喝上这样的药,不但不会减轻症状,反而会火上浇油,使气血更乱。

    如果这药真的是景帝吩咐送来的,那是否证明景帝并不希望楚夜离尽快痊愈呢,还是说,景帝不清楚这一切,从来都知道宫中的坏境不简单,可来王府的短短时间里,慕梨若就觉着,以后的路大概会比她想象的还要难……

    “晴晚”女子扬头,下巴轻轻一点,示意旁边的人将药倒掉。

    “不要让人发现!”

    晴晚心领神会,直接将那浓黑的汁子倒在了已经喝了大半的茶壶里,然后连着剩下的粥菜一起端了出去。

    因为楚夜离如今无法再掌管兵部,早朝上,景帝命楚南弦暂理兵部事宜,下朝之后,兵部的人立马就将楚南弦围住,说些恭喜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谈起了正事。

    楚夜离毕竟病的突然,兵部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安排,如今虽然未有战事,可冬日里的粮草补给总不能断,还有北漠也处于备战状态,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的在说,让楚南弦有些厌烦。

    “好了,好了,这里是宣政殿,有什么事情,跟我去兵部再说!”

    “四哥,恭喜了!”

    楚胤尘已经站在旁边等了一阵子了,见围着楚南弦的人稍稍散去,才上前搭话。

    朝廷六部中,吏、兵为前行,刑、户为中行,礼、工为后行,其中兵部更为特殊,一般由掌握兵权的将军任尚书一职,之前是上柱国,后来是楚夜离,可楚夜离突然病倒之后,就再无一方大将可当此重责,本来楚胤尘是希望将兵部收入囊中,这样,他就掌控了吏、兵两部,再加上刑部与中书省,定能力压楚南弦。

    不想景帝竟然让楚南弦赞掌兵部,如此一来,楚南弦就掌控了六部中的四部,风头一时无两。

    “兵部是六部中的重中之重,父皇选则四哥来当此重任,当真是众望所归!”

    楚南弦早就发现楚胤尘一直未走,自是明白他的心思。眼角的余光瞥向等候在门口处的江圆,脸上扯出道笑纹。

    “五弟,我也只是暂掌而已,等七弟身体好些了,自然是要将兵部归还给七弟,再说,等八弟去北漠回来,也能帮我分担一些,今日好像没有看到六弟呀,还有昨日七弟成亲,六弟也没在,他这是怎么了?”

    楚胤尘眸光微闪,堪堪对上身旁男子眯起的眼睛。

    “六弟染了风寒,这几日在府里养着呢,我已经替他向父皇告假了!”

    “这样啊……”

    楚南弦显然不信,他之前已经听到了些风声,说是前几日楚沐风到处找人帮忙,想要救出天牢里的慕梨若,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五弟竟然袖手旁观,还上了折子,请父皇把慕梨若许配给傻了的楚夜离,如今,楚沐风的病怕是一大半是因为这个慕梨若吧!

    “五弟,这离王妃我以前也是见过的,你与她也算故交,等六弟风寒痊愈了之后,不如我们一起去离王府坐坐吧,父皇不是也说了,我们兄弟几人要相互爱护,常来往嘛,现在八弟不在京城,我们总要帮他多留心七弟的状况!”

    楚胤尘知道楚南弦的话里带了试探,想起他昨日去荣王府看到的情形,只觉一口气堵在心里,没由来的气愤。

    “也好,等六弟的病好了,我带他一起去找四哥,兵部的人还在等着四哥呢,那五弟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说完,又拱了拱手。

    江圆终于等到楚南弦从宣政殿里出来,周围的人又已经走光了,他片刻也没耽搁,赶紧跟在了楚南弦身后。

    “王爷,老臣儿子被杀一案您看……”

    他原本以为,楚南弦今日就会将林卞冬杀人一案提交给皇上,谁知楚南弦竟提也没提,下朝的时候,他还特意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刑部的人,可刑部也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不得不怀疑楚南弦是想将此事压下来。

    一想起今日林安泽那副张扬的样子,他就一肚子火。

    楚南弦脚下未停,侧了头,刻意压低了声音。

    “江大人,此事不方便在这里说,你今晚到我府里吧,我让人准备上一桌酒菜,我们细细谈!”

    “可是,王爷……”

    “好了!”江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南弦摆着手,打断“江大人,你也看见了,兵部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这件事我也不是说不给你办,晚上,等晚上!”

    楚南弦的话里已然有了不悦之意,细细听上去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江圆不敢再纠缠,只好放慢了脚步,任由楚南弦离去。

    江圆回了府,把放在袖里的折子狠狠扔到了桌上,巨大的力道带倒了旁边的净白竹叶纹瓷瓶,砸到地上,激起一声脆响。

    这份折子是他早就写好的,本想着如果今日楚南弦不上奏皇上,他就将这份折子拿出来,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这份勇气。

    他明白,自己虽然是礼部尚书,可分量又怎能与掌管国库钱财的户部相比呢,而且,他如果不是跟了楚南弦几年,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江圆越想就越觉着自己窝囊,连儿子被人杀了,都不能讨回公道,一挥袖,将桌上的所有的茶壶、茶碗,瓷瓶全扫到了下去,一时间,青石板的地上,铺了满满的碎片。

    江夫人听到了下人的禀报,赶紧放下了手中正在写着的佛经,亲自端了杯胎菊茶过来。

    江夫人是信佛之人,心地纯良,年过四十却未生下一儿半女,所以把几位姨娘生下的孩子视为己出,得知江盛死于非命之后,连着抄了两天两夜的地藏菩萨本愿经,烧给了江盛,然后又请了寺里的人做了法事,给江盛超度,连过年都命府里众人不许穿花色衣裳,着素服,吃素斋,正因如此,她才极得江圆的敬重。

    “老爷,这胎菊是今年立冬之后新采的,都是头轮花蕾初开的嫩芽,味道香甜浓郁,连冲出来的汤都是金黄的,老爷,您尝尝如何?”

    江圆只抬眸瞥了江夫人一眼,然后就负手而立,一动也不动。

    江圆向来尊敬江夫人,极少拂了江夫人的面子,今天却是真的生气了。

    江夫人倒也不急,江圆不接,她就一直端着,也不说话去打扰江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江夫人的手腕已经酸的僵硬的时候,江圆终是败下阵来,伸手接过了茶杯,正欲啜饮一口,却难以压制内心的怒火,垂手将杯子砸在了桌上。

    江夫人抬眼看了看地上满满的碎片,让身后的奴婢找了两个人来极快的收拾了,然后才缓缓坐在了梨花圈椅上。

    “老爷,您今日去找辰王,应该不顺利吧!”

    “那个白眼……”江圆似是觉着不妥,及时收回了想要骂出口的话“林安泽那个老东西,不就是管着户部吗!要不是当初我选了礼部,现在户部尚书的位置轮的到他吗!现在可好,杀了我儿子不说,他倒是过得风生水起!真?算什么东西!”

    江圆不能明着责怪楚南弦,只好把怒气全发在了林安泽身上。

    江夫人倒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面上未露一丝一毫的愤怒之色,只微微闭了眼,沉思片刻。

    “辰王可有说些什么?”

    “他让我今晚去他府里!”

    “老爷不准备去吗?”

    “我!”

    江圆盯着这个陪了自己二十余年的结发妻子,一时说不出来任何的话。

    楚南弦今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就是要维护林卞冬,所以,晚上这顿饭吃与不吃都没有区别,可是,若是不去,他与辰王之间……

    “老爷,您今晚必须要去,不但要去,还要高高兴兴的去,辰王手上掌着户部、礼部和工部,礼部工部都是下三部,而户部却是上三部,在您决定去找辰王评理的时候,妾身就说过,辰王一定会护着林家,如果老爷您非要逼着辰王在林家与我们江家中选择一个,那就是逼着辰王放弃江家!”

    “你以为礼部就一无所用?皇上也要祭天,皇上也要封禅!这难道不是钱?”

    朝廷里的人都知道,户部是钱袋子,可其他几部只要操作得当,一样是捞钱的好地方,礼部有祭天事宜,吏部有官员升迁,兵部的粮草抚恤金就更是一大笔银子了,还有工部的修城墙,建园子,连着刑部还可以在案子上动手脚,细细算起来,也是缺一不可的。

    江夫人摇了摇头,再次端起被江圆放到一边的杯子,用杯盖将胎菊拂开,重新递到了男人面前。

    “老爷,如果您的这些小算盘放在兴王那儿,大概还有些用处,可是辰王掌握着户部,又怎么会看上礼部这点蝇头小利呢?”

    江圆这次终于喝了口茶尝了尝,觉着确实有一股花蜜的清香萦绕在口齿间,清爽润口。

    “接着说!”

    “老爷,说白了,辰王现在看重户部,但也不愿放弃老爷您,所以,现在还不是和辰王撕破脸的时候,也不是和户部撕破脸的时候,您既然已经知道辰王有意护着林家,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既卖了林家的面子,又赢得了辰王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江盛喝茶的动作一顿,像是在细细思索江夫人的话,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是目前最有利于他的方法,可是……

    “那盛儿的死就这么算了?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

    “老爷,要讨回公道,不一定要让辰王帮我们,也许……我们可以找兴王也说不定……”

    晚上,楚南弦在兵部忙活了一整天,总算将一些紧急的事情处理个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些兵将名单的整理工作,和粮饷数量的统计,做起来大概要半个月的时间,却是不用楚南弦再看着了。

    宽敞的街道上,两顶极大的红灯笼高高的挂着,照亮了王府门口的路。楚南弦看着这抹光亮,一时心情大好。

    撩开袍角,自马车上一跃而下。

    “让厨房准备上两壶好酒,我今晚要好好赏赏这冬日月色!”

    “王爷,江大人来了!”

    门房的人跪在地上小声提醒,楚南弦这才想起他已经约了江圆过来,而现在都已经是戌时了,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

    “江大人什么时候到的?”

    “回王爷,江大人酉时一刻就已经来了,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楚南弦想起之前江圆的不依不饶,又觉着头上的青筋隐隐作痛。

    “让厨房快点准备些江南的菜色,赶紧送上来!”

    “王爷,那酒还要不要了?”

    楚南弦一瞪眼,就差踹门房一脚了。

    “不要了!”

    江圆听了夫人的话,早早就来王府等着楚南弦回来,不想从天亮等到天黑,还是不见楚南弦的身影,而肚子却已经饿得有些疼了,正想着今夜要不要先回去,等明日再来,就听见下人来说,辰王已经回府了。

    江圆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地上。

    “老臣给王爷请安!”

    “江大人快请起!”

    楚南弦忙了一整天,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暗紫色的衣裳映着烛光,更添了几分尊贵之气。

    “都是本王不好,害的江大人等了这么久,本王实在过意不去!”

    “王爷言重了,今日皇上命您掌管兵部,您自是忙得不可开交,老臣等王爷一会儿又有何妨?”

    “江大人果然通情达理,不愧是老臣,来,快跟本王到内堂,本王也还没有用晚膳,刚刚已经吩咐厨房快些准备了!”

    “是!”江圆又拱了拱手行礼,神态之间很是敬重。

    楚南弦是喜欢吃新鲜做出来的饭菜的,所以厨房的人从来不敢做将之前煮好的饭菜回锅这样的事情,每每都是等楚南弦回来,现煮现吃,不过煮饭的食材却是提前备好的,所以等楚南弦和江圆在饭桌上坐好之后,厨房的人就先送上来了盘龙井虾仁和白菜焖肉。

    “来,江大人,你以前还没有在我府上用过饭吧,尝尝,我府里厨子的手艺可还上得了台面?”

    江圆确实是饿了,也没有推辞,夹了块虾仁尝了尝,觉着虾仁晶莹鲜嫩、茶芽翠绿清香。

    “虾仁白嫩、茶叶翠绿,色泽淡雅,味美清口,这道菜做的很是地道啊!”

    江圆曾经在浙江任上做了五年,对江南的菜色也有所了解,很是满意的由衷夸赞。

    “江大人喜欢就好,也就不枉我的一番心思!”

    “王爷折煞老臣了!”

    江圆连忙放下了筷子,起身又要跪下,却被楚南弦堪堪扶住了胳膊,逼着他坐回了椅子上。

    “江大人,本王知道你痛失爱子,心有不忿,本王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也知道,林大人就一个儿子,再说,户部又是本王的钱袋子,出不得错,如今你管着礼部,林大人管着户部,都是做的很好的,从来不用我担心,可是,无论是你的礼部,还是林大人的户部,你们的位置都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若是杀了林卞冬,林大人也就垮了,那户部岂不是……你也知道,皇上今日把兵部也交给了我,这兵部的事情我以前可从来都没有机会插手,如今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也实在分不出心思去整理户部呀!”

    “老臣明白!”

    楚南弦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你明白就好,林卞冬说什么也杀不得,但是,他毕竟犯了错,就算林大人想要让本王饶过他,本王也不能答应,所以本王已经派人把他送去了东北寒凉之地,现在是冬日最冷的时候,东北是什么样子,本王不说你也明白,林大人这个儿子也确实是太嚣张了,趁着这次机会本王一定好好教训他,还希望江大人能理解本王的一片苦心呐!”

    楚南弦说的极为真挚,像是处处都以江圆的意愿为重。

    “王爷!”江圆不顾楚南弦的阻拦,终是跪了下来。

    “王爷,老臣今晚舔着脸来,就是想告诉王爷,老臣已经不愿再追究林卞冬的事情了,既然盛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再去追究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现在,老臣只要一想起前几日老臣为了自己的私事来烦扰王爷,老臣就觉着已经没脸见王爷您了呀!王爷,您就放了林公子吧,之前到底是老臣执着了呀!”

    楚南弦听着江圆的话,之前还有些虚假的笑容倏然变得明朗起来,真真觉着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他踏进王府大门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怎么劝服这个顽固的人,没想到江圆竟然自己想明白了,瞬间就觉着今日大概是顺了他的八字了。

    “江大人,快快请起!”

    楚南弦起身,两手托着江圆的手肘处,极为郑重的将人扶了起来。

    “江大人,本王能得你这样明事理的良臣辅佐,实在是本王之幸,是祁国之幸啊!你放心,本王这次绝对不会轻易绕过林卞冬的,把他留在京中,你看到了,也会想起自己的爱子,想必也是十分煎熬,就让他在东北苦寒之处磨磨性子,否则还不知道要闯什么大祸呢!”

    “王爷考虑周到,是老臣万万不能及的!”

    “唉!江大人的胸怀,已经让本王佩服了,来人,快温两壶本王珍藏的三十年特曲老酒,今晚,本王定要和江大人来个一醉方休!”

    江圆堆满了一脸的笑,直点着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