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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她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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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谢乔醒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原以为和陆铭城说破心事,自己会难受得睡不着觉,可是她现在连陆铭城什么时候离开都不大记得,这一觉,她似乎睡得很满足。乐-文-

    她微微苦笑,站起身,拉开了窗帘。秋日的阳光意外地温暖,透过玻璃窗落在谢乔的身上,仿佛也照亮了她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

    她伸了伸胳膊,一边脱衣一边走进浴室。

    “起来了?”陆铭城打开门,看着正穿着白色裕袍从浴室走出来的谢乔,他的目光温暖,仿佛昨日的针锋相对,已彻底成为往事。

    “嗯。”谢乔看着他,目光平静。

    “那出来吃早饭吧!”陆铭城平静地说道。

    谢乔点了点头,跟在陆铭城身后,在餐桌旁坐下。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点,期间,陆铭城异乎寻常地温柔,不断地往她的盘子里夹她喜欢吃的餐点。

    “吃饱了吗?”陆铭城问。

    谢乔用纸币擦了擦嘴,轻声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陆铭城站起身收拾碗筷,听到谢乔的问话,微微停顿。

    谢乔于是起身帮着一起收拾餐桌,“今天,我来洗碗吧。”其实陆铭城并不擅长做家务,他们单独在一起时,陆铭城总是会主动承担这些工作,虽然次数不多,但谢乔还是会觉得有些违和。

    陆铭城固执地拒绝了谢乔的提议,他面无表情地做这些他并不擅长的工作,待一切整理妥当,他慢慢转过头,对靠在厨房门框上的谢乔道:“我们一起回燕宁吧。”

    “?”谢乔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我们回燕宁看看吧!”陆铭城擦了擦手,走到谢乔面前,很认真地说。

    谢乔微微低下了头,陆铭城看见她的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他不动声色,站在她的对面,固执地等一个回复。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终于,谢乔轻声说,抬头看向陆铭城,眼中有太多的惶恐与不安。

    陆铭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嘴唇,“我们一起回去。”

    “一定要这样吗?”谢乔问,她其实想拒绝,可是她心底清楚,她和他之间其实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陆铭城承诺要给她七天的快乐,可是她真正的快乐只有一天,那就是在游乐园的时候。她又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游乐园,眼底难掩的羡慕与期待。

    梦姨当时正在给唐恬喂食,看到她的表情,微笑着说:“等恬恬再长大一些了,我一定带你去。”

    那是梦姨对她做出的另一个承诺,她开心地流下了眼泪。那一天,她缠着梦姨说了很多游乐园的故事。

    后来她长大了,有了赚钱的能力,可是再也没有人可以给她这样的承诺。

    从小到大,谢乔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另外就是可以去玩一次过山车。

    陆铭城帮她实现了第二个愿望,她很感激,甚至愿意做任何可以让陆铭城开心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既可怜又愚蠢,但她就是这种人。

    陆铭城安静地看着谢乔,有一瞬间,他仿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乞求的眼泪,但很快他就发现那是自己的错觉。

    “乔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要回去看看吗?”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

    “我……想过。”谢乔迟疑了片刻,轻声说道:“但我只想和梦姨还有唐恬一起回去。”她想回燕宁,但不是林家的庄园。她想回去燕宁郊区的那个小镇,想回到她和梦姨住过的那栋房子里。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陆铭城,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问:“是不是过完这七天,我们就是单纯的仇人了?”

    陆铭城吃惊地望着谢乔,他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谢乔看着陆铭城吃惊的神情,随即低下了头,用近乎献祭的语气说:“那,我们就回去吧。”

    她转过身,背对着陆铭城,用慢不经心的口吻说:“如果你觉得我会伤害你的家人,我也可以留在这里。”

    “乔乔,我昨晚想了很久,你听我说,我们不……”听到谢乔的保证,陆铭城紧张又混乱地说。

    谢乔打断他:“陆铭城,我不希望你成为那个递刀子的人。”

    陆铭城愣住了。

    谢乔迈出了脚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但她只知道一件事情,不管她承诺了什么,沈占霖都不会罢休,她和沈占霖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

    阳光透过窗,再次落在谢乔的脸上,这一次,她感觉到遍身都是彻骨的寒意。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她有些后悔,后悔没有给唐恬和小草留下更多的钱。

    她给宋楚凌打电话,问了一下《外星移民》的剩余的片酬有没有到账,和近期还有没有其他工作可以做。宋楚凌给出的答案很消极。

    谢乔悻悻然地挂断了电话。

    陆铭城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谢乔已经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妆容。

    “现在就出发吗?”她问,语调平静而淡然。

    陆铭城点了点头,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被她下意识地躲开。

    从南山到燕宁,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陆铭城的专机在燕宁市的机场落下,谢乔戴上墨静和帽子,低调地从贵宾通道离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奔驰车。

    “去哪儿?”谢乔问。

    “去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陆铭城这样回答。

    谢乔放松地靠坐着,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已经不再害怕,她想不管陆铭城带她去哪里,她都不应该再害怕。她已经足够强大,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小女孩。

    车子行驶了一段并不平坦的小路,最后在一栋破旧的老房子前停下。

    陆铭城拉开车门,谢乔走了下来。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房子不远处已经荒废许久的篮球场,她记得这个地方。

    “随着这几年城镇化的发展,这里的乡民大多在燕宁市中心买了房,这所学校已经荒废许久了。”陆铭城淡淡地解释。

    谢乔没有接话,她只在这所学校读过两年学,因为没有户口,她是通过梦姨的关系,以旁读生的身分入读的。

    她微眯了眼,看着荒废破败的篮球场半秒,慢慢转身走向了那栋老房子。

    那是一栋砖砌的瓦房,红色的砖块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经爬满了青苔,房子的大门紧锁着,门锁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

    谢乔从随身的背包里,找出一把钥匙,那是一把很有年代感的钥匙。

    陆铭城吃惊地望着她,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谢乔竟然一直随身带着这把钥匙。

    谢乔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许久,都没能转动钥匙孔。

    “这把锁的锁孔已经被锈堵住了。”谢乔这样说道,语气竟是十分平静。

    陆铭城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他甚至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带谢乔回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真正地放下过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私和残忍。

    谢乔笑了笑,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不断地尝试着开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一个小时后,陆铭城终于说:“我们叫开锁师傅来吧。”

    谢乔转头冲他微笑:“我就是开锁专家。”

    陆铭城闭了嘴,他怎么忘了,谢乔以前可是职业小偷。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陆铭城终于听到一声咔,锁终于被打开了。

    谢乔满头都是汗,她推开门,屋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霉臭味。

    陆铭城跟着走进去,看到屋里的景象。很简单的几件木制家具,已经布满了霉斑,这里的布置十分简陋。

    谢乔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映入眼帘的一片凌乱,由于隔了太长时间,已经闻不到当时的糜烂气息,只剩下令人呕吐的霉臭味。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陆铭城看着一屋的凌乱和床上那可疑的几处痕迹,还是不难猜出这里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他想到当时只有8岁的谢乔正躲在衣柜里,亲眼目睹了一切,心里顿时一紧。

    衣柜的门是敞开的,陆铭城走过去,看到了一些早已干涸的血迹。

    “是唐恬咬的。”谢乔淡淡地解释。

    陆铭城故做漠然地点了点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有一张字条,谢乔顺着他的目光走过,拾起那张字条。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梦姨,我带恬恬回燕宁了。”

    那是谢乔留给梦姨的字条,尽管她当时已经隐约猜到梦姨恐怕不会回来了,但依然留下了这张纸条。她之所以和唐恬在燕宁停留了一年,也是因为这张字条。那时候的她,还在幻想,梦姨可以看到这张字条,来燕宁找自己。

    谢乔抬起手,将那张字条撕了个粉碎。

    梦姨不会回来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