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工作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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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工作受阻

    【128】工作受阻

    林稚君挤挤眼睛,之前被前来告别的学员招惹出来的泪水还没有风干,这会看到丁一眼含泪花,自己的眼圈就又红了,她像拥抱孩子那样抱了一下丁一,说道:“小丁,这是什么?”

    丁一使劲眨着眼睛说:“这是我跟爸爸合作的一幅作品,送给老师留作纪念。”

    林稚君一听很感兴趣,她双手接过来,放在桌上,展开画轴,居然是林稚君的一幅水墨写意肖像画。端庄秀丽的容貌,亲切优雅的笑靥,清秀干练的短发,这个形象,在全国电视观众的心中不可磨灭。

    “天哪,太珍贵了!”林稚君激动的说道:“这太难得了,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这种风格的肖像画是很少的,因为成画的难度太高,尽管我们也有工笔风格的写真肖像,但水墨写意肖像则少之又少!”

    “您对美术也有研究?”丁一说道。

    “呵呵,我跟你说,我自从离开中视后,也经历了一段人生低谷时期,后来就拜师学画,几年下来,对美术就懂了一些,我们的肖像画为什么不像欧美的油画肖像那样历史悠久,是因为我们作画是在宣纸上,他们作画是在油布上。在薄如蝉翼的宣纸上作画,尤其是水墨画难度很高,它有一个自然渗化现象,不易控制,而且无法修改。这真是难得的精品。”

    在做这幅画时,爸爸也跟她讲过这个道理,中国画讲究笔墨,以书法入画,笔墨不象色彩,色彩有客观的参照,而笔墨则是工具文化与画家内心的体悟结合而成的一种绘画语言,笔墨在书写的过程中,深受中国书法的影响,以书法的笔法渗入画法的表现中,具有深厚的文化感。但是,笔墨对于造型的表现是相对困难的,因为书法性的直抒胸臆,需要的是相对自由形状,这样的形状才不会束缚笔墨的表现。这就意味着,一幅水墨肖像画,既要和所表现的主人公形似神似,又要以书法用笔水墨写意,既不能模仿对象的体积明暗来限制笔墨韵味的发挥,同时又要控制住宣纸的渗化程度,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技术难度,同时宣纸上又不能修改,所以,相对来说,水墨写意肖像画比同样的油画肖像画要难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好的水墨写意肖像画少之又少的原因所在。

    林稚君的目光又落在了几行小字上,她这才发现,画是丁乃翔所做,几行蝇头小楷却是出自丁一的手,她不由的惊叹道:“天哪,小丁,这是你写的?”

    丁一笑了,点点头,说:“这是我和父亲一同完成的,是送给老师留作纪念的。”

    林稚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丁一,说道:“难怪,丁乃翔、梅碧馨的女儿,就应该与众不同,我不该这么大惊小怪。”说着,她仔细看着这几行娟秀、清丽、隽永的蝇头小字。

    原来,这几行蝇头小字,记述了林稚君从事电视事业的主要成就和工作历程。从这些表述中,林稚君似乎也感受到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说道:“这是我收到的最有纪念意义和收藏价值的礼物了,本身丁乃翔三个字就值得收藏,何况还是这么珍贵难得的水墨写意肖像画。”她爱不释手,想了想,就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盒东西,放到桌上,打开,说道:“这是我前几年收藏的一盒宝斋笔庄制作的限量版的湖笔,要说多金贵也谈不上,不过对于爱好的人来说,也是一盒难求,只有你这个学生配得起这几只湖笔。”

    丁一受爸爸的熏陶,对于湖笔尤其是眼下这盒四只装的湖笔来说,还是知道它的名望和价值的,就推辞说:“林老师,那可不行,您也正在学绘画,这么有价值的笔,还是您留着用吧。”

    林稚君笑了,说道:“我那是涂鸦,什么笔都能对付,这笔就送给你们父女俩吧,感谢你们父女送给我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书画作品,要说价值,丁乃翔的画才有价值呢。”说着,就把那盒湖笔塞到了丁一手上,然后说:“替我谢谢丁教授,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拜访他。”

    告别了林稚君,丁一又回到了宿舍,宿舍的人昨天晚上就走了,本来雅娟说好结业后随丁一到亢州玩一天,然后再回南岭,可是陆原哥哥国庆节这天结婚,她要随哥哥一同回阆诸,雅娟只好买了回南岭的火车票。

    丁一推开宿舍的门,雅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在等丁一。这次,她搞的街头即兴采访的毕业作品没有获奖,雅娟本来就是应付之作,也没有费什么心思,不得奖是她预料之内的事。半年的朝夕相处,俩人已经有了很深的友谊,一旦分别,彼此都有些难舍难分。

    丁一说:“雅娟姐,几点的火车?”

    雅娟笑了,说道:“你都问的三遍了。”

    丁一笑了,说道:“说明我舍不得你。”

    雅娟也笑着说:“我也舍不得你,丁一,做我妹妹吧。”

    “我本来就是妹妹。”

    “我想说做我干妹妹。”

    “你是说咱俩拜把子?”

    “对。”

    “哈哈,你别逗了,那是男人们干的事。”丁一笑了。

    “女人们也行。怎么样,如果你同意的话,等过了国庆,我去亢州找你,我们去你们那里的忠义寺去烧香磕头。”

    “呵呵,你还知道我们那里有忠义寺?”

    雅娟脸突然红了,说道:“那么有名的古迹,谁不知道?”

    丁一说:“雅娟姐,你我做好姐妹,我没有意见,烧香磕头就不要了吧,搞那么隆重干嘛?”

    “那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

    “胡说。”

    “那为什么不同意?”

    “我是不同意你烧香磕头,又没说不同意做姐妹。你说的那些我不了解,我们只要心里有,就不要拘于那种形式了。”

    “行,听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要那种形式了,我们再拜不迟。”雅娟觉得丁一虽然很好相处,但是她有自己的个性,只是这种个性她平常不善于彰显罢了。想到这里,她说:“丁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俗?”

    丁一赶忙说:“雅娟姐,你真的别误会,我对这些没有概念,只是从水浒里了解一些,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

    雅娟见她说的真诚,就点点头,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也是,以后遇到问题,我还要向你请教呢,别到时不理我。”

    雅娟笑了,说道:“说不定不久后我们就会见面。”

    送走雅娟后,丁一没有直接回宿舍,她来到电话亭旁,拨了江帆办公室的电话,想告诉她自己的安排,刚响一声,她就挂了电话,因为昨晚他们刚通了电话,她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诉江帆了,这会正是上班时间,唯恐他不方便说话。

    放下电话,她又遇到了两个男学员,带着行李离开学校,丁一就和他们打着招呼,刚要转身回宿舍,眼角的余光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英俊,她笑了,回过身,叫了一声:“新郎官,这么早就来了!”

    陆原赶紧嘘声说道:“什么新郎官,瞎囔什么?”

    丁一看了看四周,这才缩着脖子笑了。

    陆原走到她跟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男生,说道:“你同学?”

    “是的,他们回去了。”

    陆原打量了一下她,说道:“广院的伙食不错,脸蛋儿都炸起来了。《书纯文字首发》”

    丁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真的?完了,要减肥了。”

    陆原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帮我们张罗婚礼的事,几天就会累瘦了。”

    “我懂什么?”丁一边说边往宿舍走。

    “杜蕾还不懂呢,可是这场婚礼几乎都是她一人在忙活,唉,我算是把我的新娘累惨喽——”

    丁一看着哥哥笑了,说道:“呵呵,心疼了吧,谁让你不早点请假回家?”

    “春秋两季是我们训练飞行员的黄金季节,哪请得下假。”

    丁一说:“我昨天晚上给杜蕾打电话着,我说,你给我和哥哥留点活儿,别都一人干了,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你哥那个大懒蛋,回来也不干。”

    “哈哈,谁说我不干,脏话累活都是我干。”

    两人回到宿舍,拿起自己的行李箱,从床上抱起两个系着彩带的礼品盒,陆原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丁一笑笑说:“给我嫂子买的。”

    “怎么两盒?是不是还有我的份儿?”

    “呵呵,都有,就是没有你的,嫂子这份你别看了,早晚你会看到的,这个是送给你们将来的孩子的,你这个爸爸可以提前看看。”说着,解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布娃娃,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和一头棕色的卷发。

    陆原笑了,说道:“不错,挺漂亮,照着这个模样生一个。”

    丁一摁了下娃娃腹部,立刻,她的大眼睛便动了,忽闪着,稚声稚气的叫了一声:“爸爸。”

    陆原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我默认了,没有我的?嗨,白忙活了,什么都没捞到。”

    丁一笑着,扣上盒子,重新扎好,便往出走。

    陆原拉起行李箱,又抱起一个纸箱,说道:“什么东西这么沉?”

    丁一说:“书。”

    “我看你都成书虫了,那天我跟妈妈去西城老房子给通风晾晒被褥,一进去都是书味。”

    陆原哥哥结婚没有占用西城的老房子,杜蕾分到了新房。丁一上次回家,把自己攒下的两千块钱给哥哥,让他装修新房。起初哥哥不要,但是拗不过丁一,便说算借。

    坐上哥哥开来的巡洋舰,兄妹俩便驶出了京城,奔向回家的路。

    丁一参加完哥哥的婚礼,便回来上班了,从此,她便在亢州电视台这个广阔的舞台上,**着自己的羽毛。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这一年的春天,对于彭长宜来说是最繁忙的,因为市里在去年秋天,就拉开了清理农村宅基地的帷幕,按照市里统一部署,亢州将用一年时间,全面完成农村宅基地清理工作,并统一下发新的宅基地使用证。北城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为自查自纠阶段,所有有问题的村子,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侵街占道、私搭乱建者,如果在这之前自己不拆除违章建筑,那么将由区里统一拆除,对于侵占和多占宅基地和批少占多者,将按统一标准,缴齐宅基地使用费,并接受相应的处罚。

    无疑,这是一次难度更大的农村工作。

    尽管给村里留了一秋一冬的时间自行清理,然而,基层工作的特点决定,各个村子除去建立了详细的宅基地清理台账外,没有自行清理一户。都在等待观望。

    4月一号,按照全市统一部署,北城派出两支清理整顿农村宅基地工作组,率先进驻了问题最为突出,也是最严重的里河屯和三家店。

    里河屯是属于典型的人多地少的村子,这里紧靠亢州腹地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稻乡,是北城相对较富裕的村子,由于耕地很少,大部分剩余劳力都出去打工去了,在农村,经济条件好转的最大表现形式就是改善居住条件——建新房。这个村人均宅基地使用面积是全市最少的,只有两分半。但是许多建在村边的房子,都往外扩建,侵占耕地、自留地盖房现象也比较普遍。这个村子应该是无序使用宅基地、私建最严重的村子,也是这次清理任务最重的村子。

    彭长宜吸取了王家栋和江帆的建议,不亲自带工作队下乡了。而是由副书记刘忠和副主任田冲两人各带一个工作组,分别进驻这两个村子。为了便于工作,要求这些工作队队员吃住在村里。

    尽管彭长宜没有亲自带队下乡,但是习惯什么事都想亲自参与的他,在单位也是坐卧不宁,尤其是许多机关干部知道彭主任不亲自带队下乡,都很失望,这也让彭长宜有一种“脱离群众”的感觉。彭长宜之所以到北城后,得到干部和基层百姓的认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始终都是和群众打成一片,凡是艰巨的工作他都是冲在第一线,这不但丰富了他基层工作的实践经验,使他在错综复杂的农村工作中得到锻炼,也赢得了基层干部的信赖。他这次所以不安,是因为在这项更为艰巨的工作中,没有亲临第一线,心里着实没底。

    他尤其不放心田冲那一组。据了解,田冲这一组之所以选择今天进驻里河屯,正是因为有一户村民,无视多次劝告,私自在自留地里违章建房,今天工作组动用了铲车等工具,就是要强行制止违章建房行为。

    北城工作队早在一周前就给这户人家下了不得私自盖房的通知单,但是这户不但不停止,反而加紧了盖房的速度,夜间都在施工。秋季,是农村建房的季节,许多准备盖房的人家都在跃跃欲试,如果对这户不采取有力措施,那么就会有许多百姓效仿,清理工作便成为一句空话。

    这户人家姓白,不但有钱还有背景,三个儿子都是国家干部,大儿子在外县当副县长,二儿子在开发区刑警大队,新近被提拔为副大队长,最小的儿子是村里小学国办教师,房子实际是给这个小儿子盖的。

    工作组先后三次到这家做工作,也对他们建房的行为下达了三次停建通知,还通过城里的二儿子做家里工作。谁知,这一切措施都无效,这户人家不但不听,反而加快了盖房的速度,不到两天时间,就把老台垒了起来,又过了三天时间,三面墙也垒了起来。在他们刚开始动工的时候,彭长宜就让田冲他们下通知单,并且隔一天一次,先后下了三次通知单,眼看就要封顶了,这才派工作队进驻村里,实施强行拆除。

    对于这样强硬的钉子户,彭长宜不亲自到第一线是极为不放心的。他今天派了刘忠这一组协助田冲,两组汇合。

    对于这样置若罔闻而且强行盖在耕地里的房子,必须拆除恢复地貌。

    彭长宜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走出办公室,其他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机关干部绝大多数都下乡了,只有党办的门虚掩着,他又推开党办的门,看见姚平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他进来就连忙合上本子站了起来,说道:

    “彭主任,有事吗?”

    彭长宜笑笑说:“没事。”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无所事事,就看见了姚平合上的笔记本,说道:“写什么呢?”

    姚平不好意思的说:“没写什么。”说着,就将笔记本锁进了抽屉。

    彭长宜笑笑,就往出走,快到门口时,他回头说:“小姚,如果有田主任的电话,马上告诉我。”

    姚平说道:“您是不是没亲自下去有些不放心?”

    彭长宜笑了,觉得这个小姚有点意思,居然猜中了他的心思,就回过身说道:“你怎么知道?”

    “您都在楼道走了好几趟了,显然是不放心田主任他们。”

    反正回办公室也是干等消息,不如坐在这里跟姚平说会话,他就走了回来,坐在姚平对面的办公桌前,说道:“说说看,我怎么不放心他们了?”说着,就看着姚平,尽管她不及姐姐姚静长得漂亮,但是也有一种朴素自然的美。

    姚平说:“侯主任头走的时候,就跟王秘书说,别看彭主任不下去,咱们都走了,他心里还空落呢。”

    王学成这次也被编入工作组,他和刘忠一组。

    彭长宜笑了,长时间在一起摸爬滚打,这些人已经把他的脾气秉性摸透了。就笑笑说:“是啊,还真有点空落。”说着,起身就要走。

    姚平说:“要不,我呼下王秘书,问问情况?”

    “呼刘书记或者田主任吧。”

    姚平呼了刘书记,半天不见回话,又呼了田主任,也不见回话。姚平还想继续呼他们,彭长宜摆摆手,走了出去。他扭头往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看见任小亮的房门虚掩着,就咳嗽了一声,推开了任小亮的房门,就在房门打开的一霎那,他发现,里面居然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他迟疑了一下,冲那个美女点点头,任小亮首先说道:“长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请来的高尔夫开杆仪式的主持人,电视台的美女主播,邢雅娟。”

    彭长宜一愣,他天天看电视,从没见过这个叫雅娟的人啊?

    这时雅娟站起身,很优雅的冲他一点头,冲他伸出一只小手。

    彭长宜笑笑,没敢死盯着美女看,握了她的手,说道:“彭长宜,欢迎、欢迎。”

    任小亮说:“有事吗长宜?”

    “哦,我有点不放心,想去里河屯去看看。”

    “嗯?”任小亮没反应过来。

    “刘书记和田主任带着两个工作队去里河屯拆房去了,我不放心,也联系不上他们。”彭长宜解释说。

    任小亮恍然明白过来,赶紧说:“哦——对对对,美女主播一来我把这事忘了,好,好,我也去。”

    彭长宜奇怪,任小亮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也往一线跑了?他很少下乡。接下来任小亮说的话就让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任小亮说道:

    “邢记者,跟我们到基层去看看吧?看看我们是怎么工作的。如今啊,老百姓的工作是难做的了,今天我们的机关干部几乎倾巢出动,全下去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雅娟犹豫了一下,任小亮说:“哦,一会我跟书记给你请假,就说你刚来亢州就下到基层采访去了,你户口办好后,他们自然就送过来了,先跟我们下乡视察去吧。”

    彭长宜听了任小亮的话后,在心里琢磨道,跟书记请假,跟哪个书记?

    雅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拎起自己的小包,跟在彭长宜后面往出走。

    彭长宜回头说道:“邢记者什么时间调过来的?”

    “今天正式报到,还没有到单位去呢,就先来你们北城落户来了,刚到这儿任书记就给我派任务,让我主持你们的高尔夫开杆仪式。其实,我连电视台的门口还没进呐。”雅娟笑盈盈的说道。

    “呵呵,我们任书记很有眼光,前几天高尔夫俱乐部老总来,他们还为主持人发愁呢,今天你就给任书记送来了曙光,他肯定要抓劳工了。”彭长宜现在也很会说话。

    雅娟说道:“任书记和彭主任真会说话,我发现,从任书记和彭主任身上,我看出了我们南岭干部和亢州干部的差别了。”

    彭长宜立刻明白了刚才任小亮说的“书记”是谁了。感情这个雅娟是南岭调过来的,钟鸣义的老乡,难怪任小亮这么热情,不但自作主张,请雅娟担任高尔夫开杆仪式的主持人,还派人给她办户口,从任小亮讨好雅娟的态度来看,彭长宜知道这个雅娟肯定是通过钟鸣义的关系调过来的。

    对于雅娟来说,初来乍到,能在这样一个大型活动中,公开华丽的亮相亢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让她跟着下乡,见证一下基层干部的辛苦,通过她的嘴告诉钟鸣义,也是任小亮取悦领导的一种手段啊。呵呵。

    想到这里,彭长宜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就带头下楼了。司机老顾赶忙出来,小跑着走在彭长宜的前头。

    彭长宜换了一辆桑塔纳新车,但是没有换司机,他没采纳老胡的建议,而是听了部长的教诲,他也在有意识这样做,他要学着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水清无鱼,投鼠忌器,这是王家栋教他的。

    “彭主任,我们得坐你的车。”任小亮说道。

    彭长宜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任小亮的车,就想起任小亮在屋里说的那句话,可能他的司机给邢雅娟办户口去了,说:“好吧,邢记者前排就坐,我们坐后面。”

    走到半路,彭长宜掏出电话,说道:“我问下派出所,看看他们派警力了吗?”

    彭长宜要通了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所长说已经派出了警力,是副所长带人去的。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十多分种就到了里河屯,老远就看见派出所的警车闪着灯,村头围了好多人,彭长宜就知道遇到了阻力。

    这时,刘忠低着头走出人群,掏出电话想打,看了看,又甩了甩了电话,估计是没有信号,他想打电话,刚一抬头,就看见彭长宜的车来了,他赶快收起电话,急忙向他们跑来。

    原来,他们强拆的确遇到了阻力,由于提前做了工作,这些阻力没有来自三个儿子,却来自他们的老父亲。

    这个白家老爹,带着全家女人和孩子,还有闺女和亲戚,一共十来口子人,围在新房的四周,就是不让拆,刘忠他们怎么做工作也不行,老人索性躺到了地上,工作陷入了僵持状态。

    刘忠试图联系老人的儿子们,才知道当教师的小儿子请假出门了,开发区刑警队的儿子也不在本地,明摆着就是家里的明白人都不在,只留下老人妇孺和工作队较量。

    任小亮显然没料到形势这么紧张,按照他以往的做派,早就找借口溜了,但是今天不能溜,记者在这看着呢,而且这个记者还不是普通记者,是刚刚调到亢州的市委书记的红颜知己。她在跟前,就如同市委书记在跟前一样,不能光让彭长宜出彩,自己也要表现表现。于是,他说,“把老人叫进屋里,我和老人谈谈。”

    刘忠有些好笑,就说道:“叫不进来,在地上躺着呢。”

    任小亮想了想,就走了过去。果然,在堆土机跟前,躺着好几口子人,有妇女和孩子,还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任小亮走到老人跟前,蹲下,说道:“大爷,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老汉睁开眼,瞟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任小亮说:“您在耕地里盖房,已经违法了,必须要拆除,懂吗?”

    好汉仍然不理他。

    他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拆除您的房子,不是北城的行为,也不是亢州的行为,是根据省政府、国务院的指示拆的,您起来,我们好好谈谈。”说着,就去拉老汉,没想到老汉的胳膊用力甩了他一下,任小亮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了个仰八叉,旁边围观的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彭长宜问田冲,“跟他的儿子们不是提前都打招呼了吗?”

    田冲说:“是啊,都打招呼了,他们嘴上都说的很好,坚决支持咱们,可是现在找谁都找不着了。”

    彭长宜撇下任小亮,来到这户人家的老房子里,要说的确很狭窄,只能盖三间正房,东西两边都搭了棚子,但是里河屯家家户户的宅基都是这样,没有特别宽敞的,所以,这里的村民盖**能向外侵一寸就侵一寸,守着马路边和村边盖房的就理直气壮的往外侵,里面占不到便宜的就有意见,宅基纠纷在这个村子表现的最为突出。

    这户人家盖房子的其实是在村里当教师的小儿子,老人另外两个儿子都在外面买了楼房,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上面写的日期是今年春节期间照的。彭长宜就将他的三儿子长相记在了心里。

    彭长宜出来站在院子中,刘忠这时也进来了,彭长宜问:“怎么样了?”

    刘忠说:“真**的操蛋,这哪是做群众工作,分明是作秀,当着记者作秀,照他这打法,一户都清理不了,大爷大爷叫的我只想吐。”

    彭长宜说:“你们的意见哪?”

    田冲说:“我看今天不好继续了。”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刘忠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这样,今天能做耗到什么时候就耗到什么时候,别硬来,下午咱们合计合计。”

    田冲不满的说:“现在全村百姓都看着哪,这户进行不下去,咱们再撤回去的话,以后谁家都动不了,工作就没法干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武装部长兼区副主任,说道:“谁说进行不下去?他在那里软语安抚,还带个记者,你这里一举一动都会到钟书记耳朵里,只能耗着,12点以后收工,最后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一天以后再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田冲很不理解彭长宜怎么变软了,就嘟囔了一句,随他走出院子。

    任小亮见彭长宜过来了,就低头说道:“我看他们要死抗了,长宜,我还有事,高尔夫司徒先生打来电话,叫我过去,我带邢记者先离开,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招呼邢雅娟就一同上了车,走了。

    彭长宜看了看,问道:“任书记的车什么时候来的?”

    旁边一个人说“刚来。”

    彭长宜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一家子人,跟田冲说道,“这个村的支书和主任哪儿去了?”

    田冲说:“书记和主任的宅基也在这次的清理范围之内,他们说不方便出面,回避了。”

    彭长宜立刻就火了,他故意大声说道:“什么不方便出面,还不是自己缺理吗?先把村干部的问题解决了,再说老百姓的。叫他们躺着的人起来,先清理村干部的宅基!”

    田冲一听,想小声跟彭长宜说什么,彭长宜故意不理,大声说道:“通知书记村主任,下午到区里报道。”

    说着,也坐上车,扬长而去。

    田冲想说什么,刘忠制止住了他。这时,书记从旁边出来,说道:“田主任,我的情况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怎么……”

    刘忠说:“什么也别说,彭主任让你们下午去你们就下午去。”

    说着,他也走了。

    彭长宜回到单位,就接到了任小亮打来的电话,他说:“长宜,你回去了?”

    彭长宜说道:“是,我回单位了。”

    “最后怎么说的?”

    “书记和主任的宅基也在清理范围,我让咱们的人撤回来了,下午把书记和主任叫来,先把村干部的宅基说清楚,再说其他人的。”

    “对,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情况,那个老头跟我讲,如果别人都清理,他也清理,我说别人是谁,他不说。”

    “明白。”

    任小亮又说:“中午你过来吧,司徒先生邀请你过来,一会张市长也过来,商量一下开幕式那天的具体情况。”

    彭长宜说:“我不过去了,谢谢司徒先生的美意,我等等刘书记和田主任,我们商量商量下午的事,那边有您就行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高尔夫历时三年的建设,已全部完工,即将交付使用,过几天,将举办港澳两地的高尔夫邀请赛暨高尔夫俱乐部落成典礼。由于这个俱乐部坐落在北城,而且司徒先生又是港商,市里责成北城全程参与这个典礼仪式,做好服务和招待工作。

    司徒清源是张怀招来的最大的客商,这个项目也是张怀一手主抓的项目,捎带着还抓出了一排小洋楼。

    那个小洋楼已经住进了第一户人家,那就是洪副省长的父母,但是没人知道这一对老夫妇是谁,但是他根据陈乐提供的情况分析,确认就是洪氏父母,因为在他们入住前,张怀往这个地方跑的特别勤,沙发家具都是亲自押运过来的。

    陈乐比较重点关注这个小洋楼,因为他知道,他完全是凭借这个小洋楼,结交了彭长宜,才有了今天的身份,所以对小洋楼和张良的家人就多了一些留意。

    彭长宜觉得,这个小洋楼自从盖好那天起,已经闲置了两年多的时间,没人敢公开去住,即便是洪副省长,也只能偷偷让父母来住,他到现在都没有露面。随着知情人对它的淡忘,这个小洋楼即将跟高尔夫俱乐部一起热闹起来。

    这时,刘忠推开了门。彭长宜说道:“都回来了?”

    刘忠说:“我们组的人回来了。老田有些不高兴,以为凉他哪。”

    “唉,这么大的阵势去了,最后灰溜溜的出来,没有动他家一块砖头,总得给咱们自己找个借口吧,要不怎么在老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出来?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为什么不把工作做细?去了那么多人,结果无功而返?”彭长宜有些生气。

    “是啊,我发现老田一味模仿你,又模仿不像,瞎咋呼。”刘忠笑着说。

    “唉,现在农村工作不好做,必须把困难想足,不然老百姓不买你的账。”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陷在那儿吧?”刘忠说道。

    “嗯,咱们下午去高安,找他当县长的儿子去。”

    “去高安,那么远,下午能回来?”

    “下午回不来半夜回,必须下午去,我不是说了吗,先清理村干部的,其实就是想稳住他们,给咱们自己赢得时间。中午吃完饭就走。”彭长宜坚定的说。

    “那村支书和主任要是来了呢?”

    “不管他们。”

    “他们两家也在清理范围。”

    “我知道,不就是多占了村边的地了吗?交罚款就是了,已经盖好了,没法恢复地貌,按要求罚就是了。”

    “那咱们走了,他俩就白跑一趟了?”

    彭长宜瞪着眼说:“你还心疼他们白跑一趟,尿炕还没挨揍哪!你一会告诉老田,让他们抓紧交罚款,没钱找基金会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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