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暮雪重重 > 第一百九十章 香消玉殒 (二)

第一百九十章 香消玉殒 (二)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窗外一阵突然而至的鸟鸣声,将沉睡中的岑可宣惊醒,蓦然起身四顾,才惊觉身旁早已是空无一人,身上不知何时被搭上了一层薄被,在起身时滑落下来。摸索着柔软的被褥,她闭上眼回想一番,早早喝了药后特别困乏,靠在白莫寅身上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竟然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了。

    “白公子?”起身推门,围着院子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小院里的牡丹因淋了雨,湿湿润润,绿叶慵懒地舒展开,花瓣上还挂着晶莹水珠,安宁美好,令人心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湿润幽冷,又带上了一点寂寥,分明昨日才重逢,眼下知晓他不在身边,竟然连心情也变得寂寞了。

    她叹息一声,推开隔壁房间的门,果真空荡荡一片,一张简单的床,一方木桌,床上被褥整洁叠好,床榻上几乎没有一丝褶皱,木桌上几张薄如蝉翼的宣纸,被砚台整整齐齐压在边沿,一盏已经熄灭的烛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唯有一件搭在屏风上的,许是昨日换下的外衣,能看出这屋子里是住了人的。

    香炉早已经熄灭,熏香的味道早早散去,屋内冷冷冰冰,没有留下一丝熟悉的气味。她心头蓦然生出些不安,小心翼翼进了屋,坐到昨夜他坐的地方。

    这个房间出乎意料地宽敞,抬起头望着门口,她伸出手比划:一,二,三……约莫有七步的距离,这么远,这么近……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心迹,一切好像终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双肘已经搁在桌面上,她渐渐将脸埋在肘间,窗外明晃晃的日光落入她的眼帘,思绪便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又藏着怎样的心思?昨夜面对她再次的表明心迹,他所说的话又是何意,为何要那般对她?想到黑夜中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本就红润的脸上忍不住发起烫来,她连忙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直起身子,想法子令自己分分心,便开始打量起桌面的几张废弃的纸。

    上面写了一些字,像是药方,她捡起一张看了看,里面并排着写了几味药,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还有些甚至听都没听过,写了一页纸,却不知为何又被划去了其中一味,显得十分突兀,难不成是写错了?还是在犹豫着什么?

    “字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吃吃笑了一下,想到他不知是去了何处,又微微有些失落,以及不安。

    “姑娘可是在找昨夜那位公子?”一个略带苍老的沙哑声音在门口传来,岑可宣一愣,抬头果瞧见一个有些佝偻的仆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穿着还算干净的灰白布衣,手里端着一盆水,经过门外时,正停下脚步望着自己。

    “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临走时告诉我,姑娘吃了药约莫会有些嗜睡,切莫打扰了姑娘休息,眼下看来,姑娘倒是自己醒了。”老仆对上她的视线后继续说道。

    “你是……”岑可宣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未曾见过他。

    “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姑娘今早吃的药,恰是小人昨夜外出,走了好几里路,跑遍了小镇各处才买齐了的。”

    昨夜……岑可宣沿着他的身子视线下移,看到他的脚距离门槛不及半步,门槛处的光线被砍断为二,明与暗分明,屋内的地面平整,且干净无尘。昨夜他将药送到时,白莫寅分明就在门后,将自己按在身前,紧紧抱着不曾松手,却偏偏若无其事地谎称已经入睡……

    她的脸一下子就烧得通红,好似做贼一般心虚,别扭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真是……辛苦您了。”

    “本是分内之职,姑娘客气了。”老仆倒不知她的别扭,摆了一下手并不介意,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稍微走上前来两步,小心地看了她几眼,似是打量着她的脸色般,关切地问她,“昨夜的药,姑娘可曾吃了?”

    “都吃了。”岑可宣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有些苦。”说着似个未长大的小孩子般笑弯了眼睛。对方也便随着她笑了起来,说了一句“都说良药苦口嘛”,岑可宣也笑盈盈点头称是,还以为他这便要走了,谁知末了,他又突然问道:“那姑娘你……身子可还好?”

    岑可宣有些莫名其妙,不大明白这老头子为何要如此问,虽说是抓了药来吃,可之前分明没有见过面,他也没瞧见自己多么身子不适呀,这人怎生古里古怪的?但碍于礼节,岑可宣还是只好点点头,继续笑道:“好多了。”

    “那便好,那便再好不过啦。”仆人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看了她两眼,笑了起来,“我还一直有些担心,那药……”他迟疑了一下,“昨夜那位公子为了替姑娘煎药,忙前忙后的,折腾了一整夜都没睡,我瞧着他,可不像平日里会做这些事的人,他对姑娘倒真是……十分费心啊。”对方小心翼翼看着她,用有些谨慎的语气如此说道。

    果真是一整夜没睡吗?岑可宣恍恍惚惚的,心疼的同时,又似一把春雨丝丝浸过心田,她微微弯起嘴角,眼里溢出一丝温情,点点头说:“他对我很好的。”见对方没有说话,她自顾自笑了起来,抿着嘴小声地再次说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的。”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无从考证,他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家人的惨死再如何怨恨,也只能怪当年的凶手残忍无情,细细想来,当年的事情他根本无从干涉,与他又能有何干系?

    事实上,他本人从未觊觎过她所拥有的任何东西,也从未半点地为难过她,相反,却是一路之上对她各种照顾,从未令她受过半分委屈,连那块遗失的家传玉佩,倘若他不说,谁又会知道是他捡了去?可是他仍然在相逢之后,微笑着归还了她,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部散去。

    想想之前自己难以自控地怨恨他,对他心生敌意,他也从未生过气,曾经故意冷落他,甚至处处防着他,他都没有为难过自己,他其实一直都……

    这些话憋在心里许久,终究没有说出过口,她欠他一句道歉的话。

    岑可宣垂下脑袋,心里甜蜜与苦涩俱有。

    那仆人与她闲话了几句,见她心不在焉,便称还有事情,匆匆离去了。岑可宣一个人在房中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瞧见窗外渐渐清白,她猛然想起,自从遇见寒越,她便再没有见过小武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否会担心她,无论如何,该回去报个平安的。

    天色尚早,一去一回,兴许白公子也差不多回来了。

    她起身,直接朝之前的客栈去了,然而找到了之前入住过的客栈,才得知几人全都不在,竟是一大早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什么张家,来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