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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惊风雷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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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征超侧目看他一眼,“以小西侠医雍大先生的本事,也只能比你多救一两个人,你年纪轻轻,又有什么可自责的?再说,早先是谁说不去救人的?”

    雍澈听了鲁征超这话,心中稍稍宽慰,这会儿看他好像比起先顺眼了许多,感觉他很有些人味。

    说话间车已驶抵燕怡堂铺面门口,鲁征超将车缓缓停下,含笑道:“不认得你家,就送到这吧!”

    雍澈也向他笑笑,怕家里看见身上血衣操心,忙脱了衫子下车往堂内走。

    鲁征超在身后忽道:“还有一句话。”

    雍澈回过身来,见他坐在摩托上点了支烟,“我还是觉得你该去当兵,不打仗,当军医也成啊!”

    雍澈笑着摇了摇头,鲁征超又道:“非要考大学啊?嘿嘿,那我倒觉着东大未必是你该去的地方!”

    雍澈上前两步,疑道:“鲁长官这话怎么说?”

    鲁征超抽了口烟,“西大营,听过没?”说完这话,他随手掐灭香烟,向雍澈敬了个军礼,骑着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雍澈站在燕怡堂门前,目送他远去,直到他身影消逝,摩托的轰鸣声汇入市井的喧闹之中。

    待雍澈回过神来,早发觉看热闹的人在自家铺子门前三五成群的围着,有的还偷偷对自己指指点点。

    不知何时,雍白一把将他悄然拉近堂内,进了后边内室才对他斥道:“你小子,怎么让长官骑车送你回来!那是你该坐的地方吗?平白吓着了街坊!”

    雍澈这才反应过来,那军用摩托挎斗里坐的往往都是长官,下属才去骑车。这鲁征超年纪轻轻就已是少校,由他骑车送自己回来,难怪邻居们围观。

    不待雍澈解释,雍白又问:“早上让你去送姓郎那小子,骑马去的,怎么又搭了官家的车回来?马又哪去了?”

    雍澈想起鲁征超跟他说过的话,不敢对雍白实言相告,只得推说在车站碰巧遇见,盛情难却,便搭了顺风车,老马借给了卫队旅,片刻便还回来。

    雍白嘱咐两句少和官府来往,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撵雍澈回家温书。

    雍澈回到家中也不敢和家人打招呼,偷偷跑去洗那件血衣。不巧被二妹雍泠瞧见,只听她笑道:“哟,大哥你可出息了!自己洗衣服,是不看洛姐姐身子弱,寻思这活以后跑不了都是你的,先练上手了?”

    雍澈哪有心思和她斗嘴,听她提起洛英华更是没有精神,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洗衣服。

    哪知雍泠却一把夺过衣服来洗,笑道:“得得得,雍大少爷歇着,你这出演给谁看呢?等你真娶了亲乐意干再干吧!咦…”

    雍澈见她发现了衣服上的血迹,不等她叫出声忙捂住她嘴,低声道:“小姑奶奶,你就会给我找事!”说着使劲揉搓两下衣服,见血迹已不明显便赶忙晾上,又一把将雍泠拉进自己房内。

    雍泠又惊又奇,还道出了什么大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雍澈知道胞妹口风紧,这事若要瞒她又恐再生枝节,只得将早上之事简略向她说了,直听得雍泠目瞪口呆。

    雍澈说完不忘嘱咐道:“这事儿干系重大,你可别和旁人嚼舌根,记住喽,跟谁也不能说!”

    雍泠点头道:“大哥,那么大的动静,死了那么多人,估计瞒也瞒不得多久,我怕别是出啥大事了吧…”

    雍澈道:“闺女家家的,管外面的事干嘛?关内打得再热闹,我们关外也都太平。”

    他有意岔开话题,问了问雍泠在文艺节上的曲子准备如何,雍泠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在意这个,我不像你,你问我我便说。这回估计是差不了,我和高中部的一个师姐中西二重奏,俩人一起谱的曲子!”

    雍澈奇道:“中西二重奏?你那七弦琴还能和啥洋玩意搭啊?”

    雍泠嗔道:“亏我还当你是个通晓音律的,这乐无常谱,曲无定调,丝竹可配,怎么就不能和西洋乐器合奏了?”

    雍澈笑道:“好好好,我们雍二姑娘大才,我一个下里巴人哪懂你那阳春白雪!”

    雍泠啐道:“你少挖苦我!说正经的,这次文艺节是男中女中一起搞,你们高三级的可以不出节目,但你可得给我捧场,不能让雍池、雍溪把我们琴社盖过去!”

    雍澈笑道:“我们二小姐这样的雅士也要找人当托儿啊!得得得,谁让你是我亲妹子,放心吧,我一定给您‘托’的明明白白的!”

    雍泠让他说的害臊,嗔怪两句即嘟着嘴出去帮忙准备午饭。

    折腾了这么半天,雍澈大感困乏,饭后看看钟点,离他和宁思约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便一头倒到床上睡了个午觉。

    不知睡了多久,白日梦里梦见自己也穿了冯庸大学的校服,和郭心阳、梅清二人一起进了冯大校门。那传说中的西大营内,楼台轩榭,气势恢宏,却始终瞧不真切。临近一湖,郭、梅二人邀他泛舟赏景,三人荡舟未至湖心,景致又已不同,雍澈不及细瞅,湖上忽起风浪,他扶舷不稳,一头栽进湖中。

    再睁眼时,却见宁思正推着自己肩膀,笑道:“怎么了子澄兄?大白天的梦见入洞房了?”

    雍澈暗叫声惭愧,赶忙起身穿衣,只听宁思问道:“你送那外省来的师兄回去,在车站瞧见啥没?”

    雍澈心虚道:“没…没见着啊…怎么了?”

    宁思皱了皱眉,“听说出了大事,早间听我爹的座儿来跟他说,车站那边好像有响动,那动静像轰天雷似的,完了就有老了官兵跑到车站里去,那军车一辆辆的里外开着,车站封了好一阵子,你没赶上?”

    雍澈不敢瞧他,低首道:“许是我去的早,没赶上…”

    宁思默默的看他两眼,又道:“大人们都说,备不住是南边的部队打进来了。我倒觉着未见得有那么快。要真是那样,大帅肯定会有防备。子澄,你说呢?”

    雍澈仍不抬头,“国家大事我哪里懂,但你说的有道理,估计不错。”

    宁思又道:“希望真没啥事,奉天是俺们满清龙兴之地,是福地!从来也没灾荒,多少次大仗也都没打到咱们这,但愿祖宗庇佑,别出什么岔子。”

    宁思见雍澈魂不守舍,似乎对这事没甚兴致,便坐下和他一起温书,到了傍晚方回家吃饭。

    雍澈送宁思出了院门,道别时不知怎地略显生分的多寒暄了几句。宁思何等机敏,立时发觉有异,却偏偏不便多问,只得按下满心狐疑,独自回家。

    雍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东大宁和叶,冯大郭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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