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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关于黑鸦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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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

    “头,这个女人,不能留。”

    “我知道。”

    “那您怎么还把她带回寨子?这里,除了咱们自己人,可没外人进来过,她如果逃出去,那咱们的地方不久暴露了么?”

    “你觉得,凭她,能逃出黑鸦林?”

    肤黄那人接到黑鸦投来的狠厉眸光,脑子一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属下知错。”

    “把她和那些女人关一块,如果不听话,老办法。”

    一个不听话的女人,黑鸦自信,多的是办法让她臣服。最有效的,也不外乎一种办法。

    扔下这句话,黑鸦便略过身前的人,带着那一双毒眼,离开院子。

    留下的人站在常青树旁,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果然,老大还是老大。

    “砰!”

    房门被粗鲁地打开,迟幼钦好不容易在一间衣橱里找到一把剪刀,听得这声儿,躲闪不及,只得将那剪刀倒着放入衣袖,转身看向走进来的人。

    不是那个黑人,而是刚才和那黑人站在一起的肤黄人,面无表情,眼中冷淡,比那眼神毒辣的黑人,却没来由地让迟幼钦更是心惊。

    紧紧握着背后的剪刀,朝接近窗户的墙体一步一步颤颤地挪走,挪一步,那人步步紧逼,迟幼钦只得更紧地拽着手中唯一的自保武器,“你……你想干嘛!”

    “老大让在下带姑娘去一个地方,烦请姑娘快些走。”

    阴冷的话从阴冷的嗓子里吐出来,让四周的空气都阴冷三分,直觉,迟幼钦不信他,不能信。

    “去……去哪儿?”

    “姑娘到了就知道了。”那人话音一落就伸手欲去拉拽迟幼钦,迟幼钦见状,脑子一热,顾不得多想,直接将身后的剪刀朝着那人的胳膊就刺去。

    “啊!”

    “当!”

    随着剪刀落地,迟幼钦只忍痛被那人揪着,任由他拖拽着自己朝外走。

    一路从那屋子出来,穿过后堂,匆匆记下这里的地形,还不及细看,迟幼钦就被那人拽着给扔到一处隐蔽的屋子里。

    两步趔趄奔进屋子,不待回过神,那人就已经将大门锁严。忍着手上的痛伤,迟幼钦赶忙敲打着那大门,却是死活开不了。

    “啪啪啪!”

    “开门啊!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姑娘,你还是别吵了,要是他们急了,可不好!“

    打了好半晌儿,迟幼钦终于是歇了手,转而看向屋子角落那颤巍巍说话的人儿看去。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竟看到横躺的地上,竟有一堆的女人,粗眼一扫,不下十五人。相隔不过两寸,一个挨着一个,粗布麻衣,睡态恹恹。

    看到说话那人,迟幼钦竟被吓得退后两步,咽了咽喉,扫眼四周,又再走上前去,蹲到那墙根儿处坐着的女人身旁,试探性地问道,“姑娘,这……是黑鸦寨?”

    “我已经不是姑娘了,姑娘叫我春云就好。”

    不是姑娘?

    再打眼这春云面上的淤青和黑眼圈和凌乱的发丝,和一旁那一众模样差不多的女人,迟幼钦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缩到那春云身旁,看着熟睡的众人,迟幼钦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们怎么来的这儿?”

    “不知道,醒来,就到了这儿。”

    “那……那你来这儿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

    看着春云眼中不自觉泛起的泪花,再扫眼那睡颜不安的一众女子。

    “她们……和你一块儿来的?”

    “不知道,有的,我来之前她们就来了。”

    听着春云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迟幼钦心惊的是,那些人究竟是多可恶!

    “春云。”

    “嗯?”

    “你知道这黑鸦寨有多少人么?”

    春云思索半晌,摇头。

    不知道。那可更难办了!怎么逃呢……

    对了!

    “春云。”

    “嗯?”

    “你知不知道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关人的地方么?”

    “不知道。每次他们都会给我们喝药,等到第二天,咱们就又在这屋子里了。根本没去过其他地方。”

    看着眼前这畏缩可怜的女人,迟幼钦不禁问出口,“为什么不逃?”

    春云一听迟幼钦这话,当即揪着迟幼钦的袖管低声说道,“姑娘,你可千万别想着逃出去!前两日有个和咱们一样的姑娘被抓进来,就想着逃,结果……结果被那群恶魔给……给杀了!杀……那都是轻的,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惨么?呵……总之,姑娘,逃,是没有生路的,留下来,还能活着!”

    是么。可就这样苟活,又能活多久?一样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人宰割。

    “姑娘,你信春云一句话,我们都是小家小户的女儿,他们都那么厉害,我们,斗不过的!”

    所以就要逆来顺受?

    “谢谢你,春云。”

    “姑娘,好好歇一会儿吧,再过一个时辰,他们还会来人,你可别顶撞他们!”

    “谢谢你,春云。”

    待到那春云又缩回去睡着,迟幼钦才找了一旁的地席靠着墙体,想着该想的事。

    黑鸦寨,贼窝。

    阜义县驿站。

    一如既往安静的驿站,清晨之时,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忙碌起来。牵马领路,待将来人到了客房,便又恢复安静。

    午时。

    驿站二楼门廊之外,一身着黑衣,面带银色面具的人,正拱手朝着一间屋子道,“爷,阜义县县官周大人求见。”

    “嗯。”

    得了内里的应,那银面黑卫才对着二楼楼道里那身着七品官服的男人微颔首,便退到另一侧,示意那周大人得允。

    屋门轻开,那周大人便提袍而进,目光微扫,寻到在内堂书案前坐着,手中拿着一张信笺的人,立马转身提步上前。

    “下官拜见楚王爷。”

    将手中的信笺轻放桌上,一身罗蓝袍的曹子衿才将移了目光看向身前站着的这面容清瘦的男人,“周大人有礼,请坐。”

    周大人得允收了手,走到客首坐下,而后又对着曹子衿说道,“楚王爷,下官今晨收到玄都来的旨意,此时才来见您,实数失礼。但实属县衙之事重大,下官才有所怠慢,还望王爷赎罪。”

    “本王多年游离在外,俗套就免了,有什么事,周大人直说就是。”

    得了曹子衿这话,这楚王爷果然如传闻那般,平易近人,那周大人也放心许多,琢磨一会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楚王爷,几日前下官便接到朝廷送来的命令,严格搜查过路之人,绝不放过作乱贼子。昨日,下官命七名县衙衙头,领着二十来押员押解十九名疑犯前去义郡,却在途径黑鸦寨之时,惨遭黑鸦寨毒手,除一名衙头回来禀报,其余众人,无一生还。”

    听得这话,曹子衿眉头忽皱,盯着信笺上刚劲有力的黑字,面容越黑。

    “周大人与本王说此事,何故?”

    “楚王爷!这黑鸦寨兴风作浪三年之久,实在是我等技拙,实在没找到能制人之法!”

    “周大人是朝廷命官,向贼匪示弱,朝堂之威何在?”

    “楚王爷!下官实在是束手无策,才冒昧前来,请楚王爷助在下一臂之力,一举荡平黑鸦寨,永绝后患!”

    “黑鸦寨如此猖獗,周大人可知为何?”

    听得曹子衿突然这么问,周大人面色愈喜,当即朝着外头喊道,“来人!”

    一声之下,就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仆衣男子,对着周大人行礼,“大人。”

    周大人起身,将托盘黑布撩开,接过那男子手中的托盘,端走到曹子衿身前,待曹子衿将信笺收走,便将托盘放在桌上。

    六枚半寸长,尖属圆,还沾染这点点血迹的硬质物件儿,静静躺在托盘之中。

    长指取二,夹起一枚,置于眼前,看着这熟悉的东西,五年前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若不是因为这东西,自己怎会落得下风?又如何会伤了元气,遭他人下手!

    想不到,竟然是黑鸦寨的东西。

    黑鸦寨!

    看着曹子衿一脸认真探究的目光,周大人迟疑两刻,问道,“王爷可认识这东西?”

    “周大人说说看。”

    “此物材质特别,下官找了众多工匠,也无一人知晓,此物为何。但黑鸦寨贼人,就是凭着这东西,杀害我阜义县三十二人!实在可恶!”

    “本王初到此地,对黑鸦寨也不甚熟悉,又如何助周大人之力?”

    “王爷所带的,是京禁卫,京禁卫,是我大魏国最灵活最英猛的人才能进去的地方。此次王爷带着皇命外出,自然带的都是强者,比起下官这小地方的衙役,那,不,是根本无法与京禁卫比!黑鸦寨不过是凭着这诡异的东西才作威作福,遇到京禁卫,一切都是虚的!”

    曹子衿闻言轻笑,“周大人言重。这京禁卫,是为皇上追查贼人所用……”

    “王爷!贼人就在黑鸦寨,那黑鸦寨的头子,黑鸦,正是在玄都作乱之人,也正是昨日被黑鸦寨劫走之人!”

    “周大人这话恐怕太武断了吧?”

    “王爷!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周大人不过近野小官,玄都之事,如何得知?”

    “王爷!”

    “周大人还是回去好生查查黑鸦寨,再向义郡借兵吧。本王只是今日暂作歇脚,明日会继续追踪贼人,恐怕帮不了周大人了。”

    话说完,将手中的物件儿放回托盘,曹子衿就朝着外头喊道,“无痕,送客!”

    门口守着的银面黑卫闻言,当即进了屋子,走到一脸焦急的周大人面前,挡去周大人看向曹子衿的目光,“周大人,请!”

    周大人见状,还欲说什么,可一抬眼看见那人面具一侧漏出的那狰狞的左脸,心中狠颤。无奈一叹之后,愤然拂袖离开。

    待那周大人离开,紧捏着手中的信笺,看着桌上那六枚冰冷的东西,冷眸之中的寒气,只恨不得将那东西尽碎!

    “爷。”

    “嗯。”

    “走了。”

    “子时,攻寨。”

    “……”

    “无痕,本王的话,听不见么!”

    见无痕一样没反应,曹子衿只起身,离开书案,走到无痕身侧,将手中信笺拍到无痕胸口,

    “只杀该死的。”

    一语落,提步离开屋子。

    接过曹子衿拍过来的信笺,那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脸,阴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那上头的字,情绪不明。借光而看,那张带了半张银色面具的脸上,左眼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从头颅伸沿而下,将左眼的皮肉,一分为四,长长地,没入右脸的银色面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