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盛世凤遗昭华纪 > 第六十二章 一世鹣鲽

第六十二章 一世鹣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啊,奇怪,本来到刚刚为止,一切都还好好的。≥ ≦天知道,我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关头居然开溜了呢。

    我狠狠地敲了敲要秀逗的脑袋。

    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回想起刚刚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支着一条胳膊半倚在一旁的元郢,我用了短短的一个瞬间反应过来了两个问题。一是,昨晚生了什么事,二是,即将要生什么事。

    而我,居然在这样一个十分微妙的时机,语塞了。

    元郢似笑非笑,又强忍笑意的模样对我来说,已经是史上最强的折磨了。他问我口渴不渴,我居然是蒙着被子点了点头的,不用看,都已经猜到他一定笑到内伤了。结果,我就趁他转身的那一个空当,抱着衣服裹着被子,从窗户给翻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

    “哎......”我不禁再度叹气,怎么会这样。

    按照常理来说,我不是该悠闲的等他倒杯咖啡......不对,这个时代还没有咖啡,不过茶也行啊,然后慢慢地一起品,或许,还能重温......不对不对不对!总而言之,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狼狈吧。

    谁知道我怎么就突然从窗户翻出来了呢。

    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不过这几天还是躲着点他吧,估计要是遇着了,肯定要被活活笑死。

    我使劲儿甩了甩头,想要忘掉早晨生的一切。结果却看到了站在一侧不远处,已经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的高崎。

    我理了理思绪,立刻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

    他这才走了过来,停在我身边,却看向我刚刚对着神经的湖面,“看样子,你和太子之间好像有什么事生。”

    我这才有了警觉,不过想起昨日,他居然带着皇贵妃的旨意到宫门挡我,我实在没办法给他好脸色。“我和他之间天天有各种事生,不知道你好奇的是哪一件。”

    “你可知,西夷再出事端,挑衅边境,这本是该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平乱,而就在刚刚,太子殿下却突然命驸马戴罪立功,前往边境。”高崎并不掩饰来意。

    他如此一说,我便明白了,大概是元郢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让他乃至皇贵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不知元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所以高崎才会来找我,从我这里试探,是否元郢突然改变主意,与我有关。

    不过我还记得,他先前说过,皇贵妃并不知我身份。“堂堂北韶,连邻国来犯这种事都要太子亲自处理么?更何况,眼下北韶帝君病重,太子常伴帝君病榻前,这种时候怎能轻易离开,忠孝难以两全,殿下一定会顾大局做出最好的安排。”

    高崎默而不语,如同听懂了我的意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也静立了许久,才又问道,“你为何,不将我的身份告知皇贵妃。可又是你那个聪明绝顶的军师妹妹为你出的主意么。”

    “你计划何时离开北韶。”高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我的存在让你们的计划不得已有所变动了么,还是说,你未将我身份告知皇贵妃,只是打算,以此为要挟让我离开殿下,好让高瑾怡如愿成为太子妃呢。”虽然,有两个宇文政,可惜,却只容得下一个宇文太子。

    元郢会让驸马戴罪前往边境平乱,恐怕是朝上很多人都未想到的。我也不能理解他其中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虽然长公主与皇贵妃都是扶持宇文政的,却又偏偏好似对立,而夹在其中的驸马,即是长公主的夫婿,又是皇贵妃在极力拉拢的人,与两边都有关系,可是这两边的关系,又实在不那么牢靠。

    谁能说得准,驸马到底是打算帮谁的呢。

    一个转身绕过长廊,没头没脑的想着,根本没顾及走到哪儿了,忽然听见声音,惊觉不对,立马闪身躲了。

    “怎么回事。刚刚的,是阿九吗?本宫刚刚好像看到他了,难不成是眼花了。”长公主从我刚刚躲开的地方探出身来观望了一番,一副很是讶异的目光看向了陪在她身边的元郢。

    我咬紧了嘴唇,躲在石阶后面,一声不吭,生怕被现了。

    “姑母正值盛时,眼神本就好得很,怎会看错呢。”元郢如是说道,“恐怕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才心虚躲开的吧。”

    亏心的事?!我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这是什么话。

    结果,长公主却让他这一番言辞逗笑了,揶揄道,“姑母年纪大了,着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在玩的花样儿,倒是你,可容易重新得来的,守得住么。”

    可容易重新得来的?他们在说什么,为何我却听不大明白了。

    “倾一世也要守住。姑母可要早些康复才是,日后还要请姑母替侄儿主婚。”元郢却趁势接了下来。

    我这下听得有个七八分明白了,他们在说的,可是我么?刚刚还满不是滋味的心情顿时间烟消云散,却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欢喜。

    他刚刚说了什么?倾一世也要守住。我越想越开心,自觉尴尬,又控制不住。

    不过,他是请长公主为我们主婚的么,他不是皇贵妃的养子?这样请长公主主婚的话,会不会让皇贵妃多想啊。

    可是,这个话题却到此为止了。却听长公主一声长叹之后,声音低落了很多,“不过,在驸马出征之前,本宫总是要去看看他的。你若是见了阿九,就告诉他,本宫希望他能陪本宫一起去,这宫里,本宫实在没什么信得过的人了,倒是他不同,本宫曾经可是真的希望把他留在身边,收做个义子什么的,也只有跟他,能像平常人家那样说说话。”

    “好,我若见到她,一定转达姑母的话。”元郢却是一口答应了。

    刚刚还是很甜蜜的,结果此时,听到了长公主的这番话,又莫名地多出了些酸涩来,元郢是猜到我会去了么。

    真是的,长公主见驸马,我跟着去做什么!

    听说驸马出征之前仍然被关在宫里,不能与外人相见,直到出征之日带兵直接离开檠赭城,如此想来,只怕那日连与家人告别都来不及,那长公主要如何见他呢?真是的,你们再多说一句也好啊,我现在怎么猜得到呢。

    在宫里漫无目的的晃了一天,眼看着天就黑了。

    要回去了吧,总不能睡在外面吧,这宫里人多眼杂的,不好多生事端,也许元郢已经去帝君寝宫守着了。

    不对,如果他没去,我现在回离宫,岂不是要与他撞个正着么。不行不行,那实在太尴尬了。

    交班的侍卫在不远处碰头,两队人换班。

    “帝君又昏过去了,太子殿下守在帝君殿里,你们巡逻的时候多加小心帝君那里,这种关头别出岔子。”

    他们说的话,我却听了个清楚。

    原来,元郢已经去了帝君那里,那我便可以放心回离宫去睡觉了。

    “公子,您去哪儿了啊。”我才大摇大摆的走进离宫,清初即刻迎了上来。

    “嗯......那个......有点事,我去处理了一下。”我只能装做个样子,毕竟他曾亲眼看见过元郢同我暧昧,总不好让他再多做想象吧。清了清嗓子,我决定岔开话题,“殿下可是去了帝君那里?”

    “回公子,是的。”清初将怀中抱着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殿下说您今夜就会回来,让我将东西交给您。”

    东西?!我虽然疑惑,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只能故作正经的问,“是么?什么东西?他为何不亲自交给我。”

    “殿下说您一段时间内会躲着他,他没办法亲自交给您。”清初回答得倒是老实。

    结果,我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必须笑着接下去,“哦,是么。那个,你去休息吧,不早了。”

    看着清初退出房间,我气急败坏,恨不得将整个离宫给砸了,什么?他已经知道我会躲着他了是吧!

    气了半天,才又注意到桌子上的包裹,“什么嘛。”

    我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将包裹挑开,却吓了一跳,这......这是,女装?!

    什么啊!

    他是在故意嘲笑我的吧。

    哈,真行啊。

    我看到女装下压着一张字条,带着一肚子的火气,一把抽了出来。耐着性子看了下去,“虽然有点讨厌他什么都算得这么准,不过确实不得不佩服他。”

    他竟要我扮回女子,陪长公主去见驸马。

    也是,虽然冒险,但这着实是最安全的了。

    不过实在不甘心的是,我竟被他吃的死死的。

    长公主府的马车进了宫,径自向软禁着驸马的宫苑行去。路过宫墙的拐角,车夫放慢了度,牵着马走着,我看好了时机,跃上马车。

    在马车里坐了下来,我脱去斗篷。

    “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长公主看见我,却并不惊讶。

    我点了点,“虽然有些晚了,但我想也许还来得及,昭华见过北韶长公主。”

    她是连元郢都尊敬的人,屈身在这马车中见礼,她伸手扶过我,牵着我重新坐下。“不必客气,我早已知道了。”

    她又自称我。

    “不过,我一直在等你亲自向我说明罢了。政儿让你身着女装而来,恐怕也是这用意,你可知,他求我为你二人主婚吗。”长公主无嗔无怒,面色虽显苍白,却又温婉知性,有着长辈应有的和善。

    我低下了头,总不能亲自告诉她,我听到了元郢和她的那番对话。

    她大概以为我因羞怯才如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马车一路行知一处偏僻的宫苑停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揣着不安,先行下了马车,转过身,搀扶着长公主走了下来。

    “老赵,你在这里等着,本宫带着这丫头去就好了。”长公主扫了一眼宫苑门口把守的侍卫,神态自是不怒而威,车夫听令低头恭送,我搀扶着长公主走进宫苑之中。

    站在门口,长公主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推开了门。

    驸马坐在桌前,手执书卷,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

    没想到这才数日未见,驸马竟也憔悴如此。他面颊凹陷,骨骼愈清晰,皮肤粗糙,双目微凸,眼睛中布满了血丝,面上的胡渣看似有些狼狈,神采不似当初,可仍旧英挺健朗。

    “长公主。”驸马起身,声音略微颤。他警觉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很是疑惑,问及长公主,“她是?”

    我将长公主搀扶进了房中坐下,“我不打扰两位说话了,就在门外候着,长公主有事可随时唤我。”

    我向驸马低头示意,退出了门外。房中烛火通明,即使是站在门外也大概能透过窗子,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驸马“扑通”一声,突然跪在了长公主面前。“我对不起你。”

    长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我的婚姻本就是皇兄一人做主的,这么多年来,你做的足够多了。”

    隐隐能听得到驸马若抽泣一般。

    “你对不起紫玉才是。”长公主长叹一声,却也听得出自责,“当年你若告诉我,你有心爱的女子,今日便不该是这样的。”

    只可惜,十五年前的赵禥少年得志,长公主的驸马这个身份大抵是他人生之中最高的奢望了吧,朝上的功名利禄,本就不是一部陈世美演得完的,想要在满是前朝重臣的朝中一展抱负,年轻的他确实很难,他选择了迎娶那个有着至高荣誉的女子为妻,宁愿一辈子同她演绎举案齐眉。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紫玉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到,可以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荣华富贵么,可以放弃身为驸马的一世荣耀么。如果他真的这么爱紫玉,那当初又为何能轻易放弃?只是因为,时隔多年的相见,让他明白了他更在乎的么。

    我实在无心再听下去了。

    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本该就像元郢一般,自若清风朗月,云淡风轻,可即便是元郢,也终究难以割舍**吧,命运给了他不同常人的卓越风姿,就注定要他身陷王权之争,他要承担的是整个天下。

    只是幸好,我不是紫玉。

    长公主起身拉开了门,她静立在门口,我站在门外,与她面面相对,透过她的身侧,我看到依然跪倒在她身后的驸马,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

    似乎连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

    是长公主看向了我,她眼神中隐隐泛着泪光,却咬紧了牙在坚持,她不让我出声,看得出,她在努力调整情绪。

    “后日,你就将出征了,还望多加小心,凯旋而归。”

    她背对着那个本该与她一世鹣鲽举案齐眉的夫婿,最终落下两行清泪。看她一个踉跄,我匆忙上前扶住了她,长公主却未做停留,扶着我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