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砂锅娘子 > 185|论重生的第三种姿势〔2〕

185|论重生的第三种姿势〔2〕

作者:女王不在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不朽凡人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热门推荐:、 、 、 、 、 、 、

    秦筝有一丝丝的疑惑,也有一丝丝的为难,皱眉道:“你看着我,好像特别难过,可是那目光又像我爹看着我一般。”

    眼前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那目光中却隐约有着经历几世的沧桑和无奈,那沧桑中,又透着一点慈爱。

    仿佛,一个父亲看着自己最心爱最宠溺的小女儿一般。

    路放听到这话,笑了下。

    他望着眼前的秦筝,低哑地笑道:“你……很像我的结发之妻。”

    这下子轮到秦筝愣了下,诧异地打量着路放:“看你年纪不大,竟然都已经成亲了。”

    路放点头:“对,我早已成亲。”

    他定定地望着秦筝:“我若有女儿,定如你一般。”

    他和秦峥若有一个女儿,定然将她娇宠若掌上明珠一般,护她一世周全,不让她遭受颠沛流离,不让她遭受世间困苦,不让她去尝百态人间,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纪便承担重责,更不希望她养得一身野心意欲踏平天下。

    只望她单纯无虑地过完此生。

    一如此时此刻的秦筝一般。

    路放亲自将秦筝送回了家。

    白马白袍,少年英姿勃发,护送着的那个女孩儿高挑娇俏。

    依然是昔年的青衣巷,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青衣罗髻,穿着朴实,可是保养还算得体。

    那妇人见了路放,一愣。

    “你……”妇人正是段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路放轻笑:“别来无恙。”

    段青心中微震,让自己女儿进门,自己却是将路放挡在门口,皱眉道:“我不希望你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路放点头:“夫人放心。此生此世,我将护她爱她若女,却绝不会以男女之情加之于她。”

    说完这话,他转身而去。

    段青微怔,望着他远去的孤寂背影,却是终究没说什么。

    而路放,在这巷子口,却是看到一个人,就那么立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他。

    于是他们有了这样的对话。

    “你见到她了?”

    “你也想必已经见过了。”

    “呵,这一世,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你错了,这一世,我没有要和你争的意思。”

    “哦?”

    “第一次,我把这个天下拱手相让。”

    “那又如何?我虽得了这天下,却依然不能得到她。”

    “第二次,你我立下誓约,得何筝者,便助她为天下之主,另一个人不得干涉,就此隐去。”

    “是,我输了,但我也遵守了诺言。”

    “这一次,我却开始好奇,你对她的执着,是真得心中爱她,还是不甘心。”

    良久后。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能分清楚这个吗?如今的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不想放弃。”

    “好,那这一次,我放弃。”

    “你?!”

    “这一次,我放弃了,你去追求她吧。若是能得到她的心,我绝不干涉于你。只是你却要记住你我共同的誓言,一要护这天下太平,不让她在这乱世中颠沛流离,二要对她一生爱护,不让她为情所伤。若是你有丝毫违背,我必杀你。”

    “——好。”

    数年之后,一个春光明媚、阳光璀璨的日子,敦阳城外,多少人家趁着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时候,拖家带口,出来城郊外踏青散步。

    有那么两辆青蓬马车,赶车的是一个是粗糙汉子,另一个却是高大健壮,器宇轩昂,虽则只穿着靛青色布衣,可是依然无法掩饰其内敛的光采。

    马车上却都是女子以及童儿,里面说笑着,时不时传来你喊爹我喊娘,或者小童儿嬉笑打闹的声音。

    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听得两岁的女儿用童稚的声音喊着:“爹,狗蛋儿抢我的花糕糕!”

    男子听了,眸中露着无奈宠溺的笑,回首朗声喊道:“狗蛋儿,不许欺负我闺女!”

    那狗蛋儿也觉得委屈啊,大声嚷着道:“高叔叔啊,不是我抢诺儿的,是诺儿抢我的!她自己吃完了,却又抢我的啊!”

    男子低哼:“那你就把你的给诺儿。”

    狗蛋儿瘪着嘴儿,越发的委屈了,同样的是差不多的孩子,他怎么就这么受欺负!

    于是他高喊着,对另一个车上的自己爹嚷道:“爹,诺儿欺负我,高叔叔也欺负我!”

    狗蛋儿这么一告状,诺儿忙喊道:“阿牛叔叔,诺儿饿了,诺儿要吃狗蛋儿的糕糕,他不让我吃啊,可是诺儿好饿好饿啊!”

    最后那个“好饿好饿”是忒地委屈,小调子拉得长长的高高的。

    阿牛叔叔哈哈笑着扬起马鞭,道:“狗蛋儿,诺儿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要从小疼媳妇,不许欺负她!”

    狗蛋儿瞪大了眼睛,望着呲着小牙拿着糕糕对着自己耀武扬威的诺儿,真得好委屈啊!

    这样的小媳妇儿,他可以不要吗?

    少顷,这群人来到了草地上,此时蝴蝶飞舞,芳草碧绿,偶有早春的小花儿在那里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方向,清香舒适。

    阿牛和高璋停下了车,上面的女子都下了车,小童七八个,小的两岁多,大的有七八岁了,一个都穿得整齐干净。其中诺儿粉嘟嘟的小脸儿,扎着小抓髻,头上戴着一点粉色的小花儿,身上穿着碎花小裙,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一旁的年轻妇人,正是秦筝。

    秦筝笑挽着自己那个调皮的女儿,对着自己那个刚栓好马绳的夫君道:“你快过来,把车上的吃食都搬下来。”

    高璋回眸,望着虽成亲许久,但依然娇俏的她,眸中有些恍惚。

    秦筝见他发愣,竟有些不耐,催着道:“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

    一旁的妇人,见秦筝这般,都不由调笑道:“你家高璋往日里对你真是言听计从,阿筝真个是御夫有道。”

    另一个则是掩唇笑道:“阿筝,不许藏私,快快教我们!”

    秦筝睨了高璋一眼,斜眼笑着道:“话不能这么说,回头没得就打嘴了。”

    高璋回过神来,低笑了下,便径自去马车上搬着那些吃食,都是腌制好的,有鹅肉,鸡肉,牛肉,也有羊肉,更有各色瓜果糕点,都是秦筝昨晚一点点做的,说是今日要让大家吃好的。

    不远处,路放一人一马,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眼前的情景,与某一世,某个场景,何等相似。

    可是他知道,那个俏生生立在那里,笑得肆意而幸福的妇人,不是他的秦峥。

    他的秦峥,该是冷漠傲然,俯视天下的那个。

    路放牵着缰绳,就要转首离去。

    他心知,纵然这个并不是,可是他却会倾尽一切,在暗中护她爱她,让她一世不必烦忧,让她在这太平盛世享受着这春日风光。

    让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恩爱到老,让她牵着那娇滴滴女儿的手,纵享亲情。

    秦筝正利索地将那早已经切好的牛肉放在盘子里,此时仿佛听到什么动静,不由地回首朝远处看过去。

    不远处,却见逆着光的温煦日头下,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就这么慢慢地离去。

    明明阳光很温暖,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宁静,秦筝却没来由地感到一点凄冷。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

    高璋的目光,很少离开自己的娘子,此时他感觉到她的异样,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林间,他才转过首。

    两个人的目光在这充满花香的空气中相迎。

    “我……我觉得他看着很眼熟。”

    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梦里,有种热切的,激烈的情感,曾经涌现。

    高璋淡定地笑了下:“你见过他的,好几年了,他那时候不小心射死了你的兔子,他还送你回家了。”

    “想起来了,原来是这样。”

    秦筝话虽这么说,可是她却知道,不是的。

    只是到底那一瞬间的熟悉,仿佛茫茫白雪中闪过的那一点影子,惊鸿一瞥,再不复现。

    也许在这无涯的世间,某一世,某一刻,或者某一个梦里,她曾见过他。

    只是今世,终究是陌路。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相逢陌然一笑,各奔东西。

    高璋见她低头拧眉,便上前,笑着挽起她的手,却没说话。

    秦筝低头沉思片刻,最后终于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夫君笑了下。

    甜美而幸福。

    路放将马拴在林间湖水前,摘了那么一片叶子,将那翠绿的叶子弯成哨子,放在嘴边,悠扬动听的乐声便回响在林间。

    凤求凰,传言词曲乃一代大师所作,用来追求他最心爱的姑娘。

    路放幼时,祖母亲自教他此曲,告诉他,若是有相爱的姑娘,便可以此曲示爱。

    路放微微合上双眸,往日种种情景,历历在目。

    他淡淡地笑了下,然后开始吹起了这《凤求凰》。

    今生,他曾对着寂寞盘亘的古树吹此曲,有风吹过,古树摇曳;他曾对着坚硬荒凉的巨石吹此曲,巨石无声,沉默以对;他也曾面对大海,对着汹涌的波涛吹此曲,海浪咆哮,将他的曲声淹没。

    他闭着眸子,脑中疯狂地,一遍遍地回忆。

    她笑着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说:“我记得当日听着极好的,只是没细听,倒是想再听一遍,你再给我吹好不好?”

    昔日音容笑貌,随着时光的流逝,非但没有模糊,反而越发深切地刻在他心里,一刀刀地刻着,每回忆一遍,便仿佛流血,痛苦而甜蜜,遗恨而无奈。

    路放闭着双眸,一遍又一遍地吹着凤求凰。

    过了很久很久,在那曲子的余韵中,他尝到嘴边有苦涩的滋味。

    摸了摸那柳叶儿,却原来泪水已经流淌,浸湿了叶子。

    就在此时,树后,沉默了许久的高璋,终于开口。

    “你既从未忘记,为何要放弃?”

    路放闻听,却反问道:“你爱的,到底是哪个?”

    高璋低头,哑声道:“以前的我,不知道。现在——”

    “现在,我爱的就是那个陪我一生一世的女人。”

    路放低笑了下:“好,既然这一世你牵了她的手,便要牢牢牵住。”

    永远不要在茫茫人海中,丢失了彼此。

    高璋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抬手。

    摘下左耳的幽珠。

    他低哑地道:“此生,我爱的是秦筝。这个幽珠,便送给我上一世曾经爱过的人吧。”

    说完这话,他将那粒幽珠掷入湖水之中。

    水动,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