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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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皇后低头看着那一本散落的奏折, 慢慢地拾了起来,将它仔细合上, 才看向自己的父亲,上官青云的眼底透着怒火,显而易见的生气。

    他今年已五十有六, 发须皆白, 身体不甚健朗, 已是乞骸骨的年纪了, 上官青云任工部尚书十一年,入内阁九年半, 兢兢业业, 鞠躬尽瘁,为官数十年来, 曾外放做过知县,后又升知府, 直到三十余岁才回京任职, 为官清廉, 从不敢有过片刻的懈怠。

    上官家世代为官, 出的都是忠良之臣,先帝甚至曾当众夸赞过, 上官实乃大齐之栋梁, 甚至许上官青云的祖父百年后得享太庙。

    如此殊荣天恩,在上官青云为官之后,便愈发谨慎仔细, 唯恐堕了上官家的名头,在旁的官员都削尖了脑袋钻营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为所动。

    朝中谁都知道,上官青云不结朋党,不受贿赂,就连门生都没有,公正廉明,两袖清风,他是一等一的忠臣。

    可就在今日,上官青云拿回了自己的折子,却发现朱批竟然不是崇光帝的字迹,越看越像是出自他的女儿上官瑶之手。

    上官青云心惊无比,甚至因此频频御前失态,他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就没有什么话想与老臣说吗?”

    皇后将折子叠好,回视他,道:“父亲想要女儿说什么?”

    上官青云指着那奏折,压抑着怒火,道:“还请娘娘为老臣解惑,老臣的奏折上,为何朱批却是皇后娘娘的笔迹?”

    皇后双手妥帖地平放在膝盖上,镇定道:“皇上身体不适,请女儿代笔罢了。”

    上官青云愤怒道:“代笔自有禀笔太监在,何须娘娘多此一举?”

    皇后垂眸,低声答道:“女儿与皇上多年夫妻,偶有闺中之乐,何足为外人道?再者皇上有命,女儿身为他的妻子,岂敢不从?”

    上官青云望着她,只觉得这一瞬间的上官瑶,无比陌生,自女儿入宫为后,他已有许久没有单独与她说过话了,上官青云竟有些不适应,直觉告诉他,皇后说的并不是真话,他摇首告诫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勿要效仿前朝龚氏,毁了我上官氏的清名。”

    他说的是前朝大梁龚太后,挟持幼帝,垂帘听政,把持朝事,宠信奸佞小人,最终令大梁走向破灭衰落,随后大齐得立。

    皇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与他对视片刻,才道:“父亲的教诲,女儿听到了,大齐不是大梁,女儿亦不是龚氏。”

    她说得如此明白,上官青云只好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老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大约是今日站得有些久了,他的脚步有些蹒跚,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他,问道:“父亲,当初为何不许女儿与兄长们一同读书?”

    上官青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道:“若你生为男儿,自不必问今日这样的话了。”

    他说完,便举步离开了,皇后隐在凤袍下的手指,倏然紧握成拳,她面上的神色愈发冰冷了。

    时隔数十年,她的父亲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回答,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若她生为男儿……

    可惜她不是。

    女人怎么了?

    女人就该三从四德,背着女诫,捧着她的夫君,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吗?

    就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整天只会伤春悲秋,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夫君燕文渊?

    他配吗?

    皇后轻蔑一笑,目光轻扫,宫人们都无声地回来了,她轻轻抬手:“回宫。”

    ……

    却说燕明卿回了御书房,殿门是开着的,值守太监连忙躬身道:“皇上吩咐了,殿下直接进去便可。”

    燕明卿微微颔首,举步进了殿内,目光一扫,不见崇光帝,唯有御案上堆满了奏折,静静地等候着批复。

    程芳站在屏风旁,见他进来,便冲内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皇上在内间歇息。

    燕明卿走过去,道:“公公,父皇唤我来有事?”

    程芳小声道:“皇上说了,让您看一看折子。”

    燕明卿倏地抬起眼看他:“公公是说……”

    程芳把着拂尘,指了指御案,颔首道:“就是殿下想的意思。”

    燕明卿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会,才走到御案旁,将案上的一封奏折拿起来看,末尾都是写了朱批的,崇光帝的笔迹,但是这朱批究竟是谁人所写,燕明卿是再清楚不过了。

    奏折有批过的,也有压下暂时不批的,燕明卿一路看过去,不得不承认,皇后虽为女流,但是她处理起政事来,异常熟练利落,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对于大臣们的请奏,回复一贯简洁明了,半个字都不多说,若有不确定的折子,会被打回内阁,让阁员们在朝后重新商议。

    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露过馅,燕明卿心里确实是佩服她的。

    他将所有的折子都看了个遍,最后翻到了一本折子,看日期,是四日前的,燕明卿心里疑惑,不知这折子里写了什么,竟被压了这么久?

    他翻开一看,连朱批也没有,像是从未被打开过的,燕明卿一路看过去,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折子不是没有看过,而是被刻意压下来了。

    这是一本提议立储的折子。

    可这几日的朝后议事,并无一人提起此事,显然这折子也没被打回内阁去,它就是被压在了御案上了。

    奏本的官员品阶不算高,但燕明卿都听说过他,名叫曹勋,为人尚算正派,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这些一概没有,只有一样毛病,让崇光帝很烦他。

    此人颇是絮叨,且固执己见,之前因一事顶撞崇光帝,还是在上朝的时候,惹得素来好脾气的崇光帝也发了火,罚他外放,五年后,因为政|绩突出,又被调回京师当京官了。

    再上朝时,有什么事情他还是要顶撞,说话直来直去,半点不拐弯,人都说官字两个口,肚里十八弯,只有曹勋曹大人,一根肠子通到底,堪称朝堂上的一股清流,以致于崇光帝都有些怵他了。

    燕明卿至今都觉得十分邪门儿,他父皇不是个什么明君,能每日准时准点去上个朝,坚持了这么多年,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偏偏手底下的臣子,个顶个的能干,且还不作妖,最大的事情不过是贪污受贿,出个冤案,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崇光帝但凡有事,都是他的臣子顶上,再不济,他的皇后也能顶上,总之,他就是高枕无忧,舒舒服服地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

    燕明卿觉得,他父皇能有今日,大抵还是老祖宗的坟上冒了青烟。

    他捏着那张折子,目光落在曹勋两字上,神色忽然有了些许的明悟。

    燕明卿隐隐约约的,大概猜到了皇后为何要压下这张折子了。

    ……

    京师的玄武大街上,此时是正午时候,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街上热闹得很。

    一辆低调的青篷马车自街上驶过,最后停在了街角位置,过了一会,车帘被掀起来,一个作小厮打扮的少年童仆探出头来,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

    他跳下马车,才低声朝车里唤道:“主子,咱们到了。”

    车里有了动静,一只纤细素手将帘子撩开,露出了一张眉目如玉的面孔,发髻梳了起来,作少年公子打扮,看起来颇是贵气逼人。

    那童仆不安地扯了扯短短的衣摆,道:“主子,咱们这样,是不是怪怪的?”

    那童仆却原来是小鱼,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穿男装,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路过的行人都在看自己似的,那少年公子正是乔装打扮的秦雪衣。

    她挺了挺腰,一拍小鱼的肩,道:“怎么会奇怪?你别含胸驼背,站直些,再说了,这大路上人这么多,谁会有功夫注意到你?人家都很忙的。”

    小鱼一听,顿觉有理,学着她的模样挺直了腰背,秦雪衣打量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还挺有模有样的,你也没胸,走出去任谁都觉得你是个小子。”

    小鱼的脸登时红了,跺着脚羞愤道:“主子,你!”

    秦雪衣大笑起来,她笑着笑着,又忽然忧心起来,不期然想到了燕明卿,卿卿也是没有胸的,说不定扮个男人比真男人还像样。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她有胸就行。

    小鱼四下张望,问道:“主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秦雪衣今日特意扮男装出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做的,她想了想,道:“咱们去找个书肆。”

    小鱼睁大眼睛,道:“主子要看话本儿?”

    秦雪衣含含糊糊道:“唔,是、是吧,卿卿府里的话本都看完了,想买点儿新的看看。”

    她领着小鱼往前走,一路找过去,两人都是很少出来过的,玄武大街两旁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酒肆茶楼,金银首饰,琳琅满目,看得小鱼目不暇接,一边走一边看,还要顾着脚下,差点要忙不过来了。

    倒也看见有一间书肆,秦雪衣进去看了看,又退了出来,小鱼疑惑道:“主子,不买吗?”

    秦雪衣轻咳一声,道:“那书肆都是卖正经书的,没有我要买的书。”

    小鱼哦了一句,跟着她去了下一家书肆,这家书肆倒是有卖话本儿的,店掌柜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柜台后传来:“客人想买什么样的书,咱们这儿都有,前朝孤本手稿,应有尽有,没有的咱想办法也能给您弄来。”

    秦雪衣清了清嗓子,低声冲那柜台里头问道:“嗯……我想问问,掌柜你们这有没有那种书?”

    “哪种书?”

    秦雪衣小小声道:“就是那种……带插图儿的。”

    那柜台里头忽地探出个人来,胡子拉碴的,斩钉截铁地道:“有!”

    作者有话要说:秦雪衣:我要买不正经的书。

    店掌柜:懂,男女打架的嘛?

    秦雪衣:咳咳,不是这个……

    店掌柜:???

    作者君:yooo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