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狂妃·狠彪悍 > 第十四章 被二愣子鄙视了?

第十四章 被二愣子鄙视了?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武炼巅峰唐砖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碧姨娘先是一惊,强忍住没发出一丁点声响,迅速压下心头的慌乱。

    外面还有着守卫,这个女人却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她的能耐。

    若是出声惊动了外面的人,守卫进门之前,她绝对可以拧断自己的脖子,自己必死无疑。

    另一方面,如果被薛仁义知道她擅入书房,那么这些年的隐忍就全白费了!

    心念电转之间,她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在身后人捂着她嘴巴的手上写了四个字:我不出声。

    冷夏挑了挑眼尾,是个聪明的女人!

    方才她在书房内翻找了半天,收获不大,只得了一本册子。

    薛仁义极为小心,那本册子在书房内的暗格中找到,里面的字完全连不起来,想是有个什么规律。

    正要离开之时,听见外面的声响,她迅速隐入屏风后,等待这个被门口守卫称做碧姨娘的女人进门,也许薛仁义让她来取的东西会有用处。

    哪知碧姨娘进到书房后,行为看似正大光明,却并非到一处所知的地方取物,而是和她一样漫无目的的翻找。

    这让她确定了,碧姨娘并非是被薛仁义吩咐来的。

    冷夏将捂在她嘴上的手放下,另一只手依旧掐在她的咽喉处,缓缓绕到前面,看清了碧姨娘的样子。

    二十出头的年岁,面容清秀,眉目温婉,一双眼睛里含着三分无措、七分沉定,依稀间竟让她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而碧姨娘也在静静的打量着她,心下惊疑,虽然刚才听声音已知道挟持自己女人年纪不大,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

    说来很长,实际上两人一番交锋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瞬后,皆在心中有了计较。

    时间紧迫,这里显然不是个能说话的地方,冷夏只能捡最主要的来问,她压低声音:“你在找什么?”

    碧姨娘踌躇了片刻,她的本事显然比自己大,又不是薛仁义的人,若是有她帮忙,事情或许简单的多。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如何能把那么重要的机密告诉她?

    冷夏观察着她的面色,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快速的说道:“我是烈王妃。”

    碧姨娘惊喜交加,她本就想将此事告诉烈王,可是薛仁义对她并非是全然没有怀疑的,五年来,她从没出过城主府。

    可是交给别人去办,她也不能完全放心,没想到正苦于对策的时候,就让她见到了烈王妃!

    她没想过冷夏会骗她,薛仁义在薛城已是一手遮天,如今这个时候能潜入城主府来的,应该也只有方到薛城的烈王的人。

    碧姨娘不再犹豫,将自己听到的秘密迅速的告诉了冷夏,语句简练,条理清晰。

    冷夏勾了勾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点点头,淡淡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薛仁义不会放在书房,这里我都找过了。”

    “碧姨娘?”话音方落,门口的侍卫高声问道:“老爷的东西可拿到了?”

    “拿到了!”碧姨娘应了一声。

    她原本也不确定信函是否在书房,只是不想放过一丝能将薛仁义扳倒的机会罢了。

    听冷夏这么说,虽然失望却也在预计之内。

    更何况此事已经告诉了烈王妃,烈王总不会无动于衷的!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以眼神询问:你怎么办?

    冷夏浅浅一笑,抓住她的胳膊倏地向书房外冲去,开门的一瞬一手捂上她的嘴,一手轻轻扬起,门口的两个侍卫瞬时再次变得呆滞起来。

    “你回去吧,他们方才的记忆也会模糊,想是不记得你来过的。”冷夏一边对惊魂不定的碧姨娘说完话,一边将手中的瓷瓶塞回怀里。

    她朝着入城主府的地点飞速掠去,和战北烈汇合。

    一路避过府内的巡逻侍卫,倒是有惊无险,战北烈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安全回来,问道:“如何?”

    两人出了城主府,慢悠悠的朝驿馆走去,冷夏挑了挑眉,将今晚的收获细细的告诉了他,接着问:“找到钟苍了?”

    战北烈撇撇嘴,万分不愿意承认,那二愣子的东西,还挺实用!

    今日夜探城主府,一方面是看看能不能找到薛仁义作恶的证据,另一方面却是寻找钟苍。

    钟苍受他的吩咐先行出发,一路通知各城城守放流民进城,按理说他应该在最后的薛城等着和他汇合,然而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中午的时候薛仁义曾说钟苍去了城外安抚流民,对于这个说法,战北烈从来就不相信。

    他到城楼上时,守城副将下令诛杀流民,闹出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见到钟苍。

    既然城外没有,书信也没有一封,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被薛仁义用什么手段关押了起来。

    从冷夏的手里接过那本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册子,他一边翻着一边回道:“钟苍被关押在地牢,昏迷了,想是服了迷药,没有大碍。”

    这个时候还不能把他救出来,以免打草惊蛇,只要人活着,就好。

    他细细的看了看册子,蹙了蹙眉,沉声说着:“像是账簿之类的东西,里面有数字亦有文字,只是记载很混乱,应该是有个规律可循。”

    冷夏点点头,这个结论和她推测的差不多。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驿馆,叶一晃正和狂风三人站在书房外的院子里吹牛打屁,“兄弟”来“兄弟”去,侃大山侃的不亦乐乎。

    见到两人回来,狂风急忙上前问道:“爷,钟苍怎么样?”

    战北烈一边将他们招呼他们进书房,一边吩咐狂风道:“性命无碍,只是昏迷了,去把林青也叫来。”

    书房内,慕二依旧保持他们离开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珠盯着地上的画卷,思索。

    战北烈将册子丢到桌上,端起茶壶倒了杯茶,仰头喝下后,才说道:“看看,谁能看出规律,解开它。”

    叶一晃拿起册子,翻了两下,直接呈现晕眩状态,连连翻了几个白眼,嫌弃道:“这什么东西啊?”

    雷鸣闪电探着脑袋跟着看了看,同时点头同意。

    咱们这智商,是想都别想了!

    就在这时,狂风带着林青来了,冷夏将册子丢给林青,说道:“你家原本是经商的,看看能不能找出规律。”

    林青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苦着脸摇摇头:“姑娘,这个的确是账簿,但是顺序全被打乱了。”

    冷夏也并未抱太大的希望,这个倒不是说多难,而是里面的规律是由薛仁义想出的,这个规律也许天马行空,也许参照了什么其他的书卷,需要另一本来对照,这些都未可知。

    这种无迹可寻的东西,运气也占了部分因素。

    说不准瞎猫就碰上了死耗子!

    沉默在众人之间蔓延,若是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就对付薛仁义,未免师出无名。

    就在这时,慕二终于将放在画卷上的目光转到了账簿上,浅淡的眸子里含着丝丝好奇。

    冷夏将册子丢给他,还是那个想法,说不准瞎猫就碰上了死耗子!

    “瞎猫”将册子打开,在第一页看了半响,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又看了半响,再回到第二页,再跳到倒数第二页……

    然后兴趣缺缺的将“死耗子”丢回了桌子上,继续发呆。

    冷夏敏感的将册子取来,按照慕二的方法再看,凤眸顿时一亮,问慕二:“第一页的第一个数字,对应最后一页的字?如此循环?”

    战北烈接过册子,剑眉微微蹙起,按照冷夏所说的看了看,点了点头。

    叶一晃也听明白了,探着脑袋,问道:“就是说,第一页的第一个数字是七,就在最后一页,找到第七个字?”

    “啊!原来是这样?”闪电一拍脑袋,瞪着眼睛叹了一句。

    慕二以一种极端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们,那眼中明晃晃的写了几个大字:这还要问吗?

    众人齐齐抬头望天,怎么就感觉……

    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他们一直知道慕二低的是情商,而非智商。

    一个智商低的人,如何能习得一手漂亮的武功,如何能成为医毒双绝,如何辨识那自然界数以万计的草药?

    他只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不会和人相处,更不知道什么阴谋诡计,单纯的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罢了。

    但是当这个结果摆在眼前的时候,众人还是感觉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毁灭感。

    好吧,他们被呆子鄙视了?

    为了拯救众人的世界观,冷夏直接吩咐道:“林青,带着狂风将这本账簿按照规律整理出来。雷鸣闪电,去城主府外守着,凡有朝西门出发的人,一律拦截,将他身上的信函搜回来。叶一晃,走了,地道探险!”

    叶一晃一声欢呼率先跑了出去,终于能放放风了。

    冷夏想了想,还是又拽上了慕二,有个医毒双绝在身边,总会用的着,省的留下刺激人。

    战北烈黑着脸,却没反对,眼角在慕二的身上飘过来飘过去,二愣子,居然鄙视老子!

    被叶一晃带着七拐八弯,四人终于从地道出到了薛城的西郊。

    这是薛仁义养兵的地方!

    冷夏眉梢一挑,好家伙,这哪里是两万兵马?

    远远的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帐篷有序的排列着,离着老远已经能听见里面传出的鼾声。

    哪怕是按照一个帐篷内十个人来算,这也绝对不止两万之数!

    战北烈神色凝重,沉吟了一番,声音冷沉:“五万!”

    冷夏打了个响指,笑的温软,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很好,怪不得他敢和慕容哲结盟,这五万兵马在战场上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当当搅屎棍,让局势更混乱,绝对是可以的!”

    叶一晃扯扯她的袖子,问道:“恩人,这么多的一批人,军费从哪来?”

    冷夏冷冷一笑,“这就要从那本账簿上找答案了!”

    战北烈如墨的目光在军营中扫过,声音中含着狰狞的杀气:“左不过也就是各项苛捐杂税,百姓的血汗钱。”

    薛城的破落,百姓眼中的悲哀和麻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几人不再多说,冷夏朝慕二伸出手。

    慕二眨眨眼,歪了歪脑袋,瞬间明了,从怀里摸出了几瓶药粉,递给她。

    冷夏满意的点点头,道了声谢。

    默契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战北烈和叶一晃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再看向慕二的眼神,已经含了满满的警惕。

    尤其是战北烈,那脸黑的已经不成样子,恶狠狠的磨着牙,语调百转千回,阴森而诡异:“媳妇……”

    冷夏笑的无辜,赶紧顺毛,将一瓶药粉塞进战北烈的手里,“天快要亮了,乖,去下毒。”

    战北烈气哼哼的攥着瓷瓶,脚尖一点,朝着军营的方向飞去,瞬间隐没入漫漫黑夜中。

    叶一晃望天,恩人啊,能不能不把下毒这么卑鄙的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朝着大片的帐篷瞅了瞅,好奇问道:“恩人,一个一个的帐篷里下毒,这要下到什么时候?”

    冷夏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蔑视着他,懒的回答。

    叶一晃再转头问发呆的慕二,“兄弟,一个一个的……”

    “早膳。”慕二破天荒的答了,言简意赅,继续发呆。

    此时已经快要天亮,只有下到军营的膳食里,才是最简单的方法,保证每个人都会中毒。

    说话的功夫,一阵风飙过,战北烈已经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冷夏一愣,诧异道:“这么快?”

    “厨房离得比较近。”战北烈喘着气点点头,满头大汗答的云淡风轻,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

    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拼了吃奶的力气,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到了军营,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找到了厨房,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下完了毒,再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了回来!

    更加不会承认,他其实就是不放心把媳妇和这两个图谋不轨的小子单独搁在一块。

    至于他是不是小气什么的,那就更是不能承认了!

    卑鄙的事干完了,四人原路返回。

    回到驿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天空中阴云密布,大片的堆积在上空层层翻卷着,压的天地间一片阴霾。

    林青一见冷夏回来,急忙将整理好的账簿拿了出来,脸上睚眦欲裂,咬牙切齿的说道:“姑娘,薛老狗每年苛捐杂税,这五年加起来,共压榨了百姓千万两银子!”

    战北烈虽然早有预计,乍一听到这个数字亦是怒不可谒,一拳砸在桌案上,面色含霜。

    千万两银子……

    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几两银子就足够他们一月的开销。

    这千万两,该把薛城的百姓逼到何种地步?

    而薛仁义每年上报纳贡给朝廷的税银,还不足其中的百分之一!

    闪电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递给他道:“爷,半个时辰前,果然有一名信使自城主府中出来,向着西城门的方向快马加鞭,属下将人拦截,搜出了这封信函。”

    战北烈接过信函,正是薛仁义给慕容哲的回函。

    上面明确的写着同意慕容哲的提议,两方结盟,待燕楚交战之时派兵援助慕容哲,一旦慕容哲打下北燕,再助他起兵独立!

    最下首清晰的印着薛仁义的城主大印。

    战北烈攥着信函,一双锐利的鹰眸中杀气氤氲,轻启薄唇,吐出四个字:“证据确凿!”

    ==

    薛城,北城门。

    狂风大作,阴霾的天空下起绵绵细雨,空气变的越发冷冽。

    深秋的薛城若是碰上落雨天,这寒凉便开始刺骨了。

    城门外流民的声音已经变的虚弱,不知这样的天,又要冻死多少人……

    牛正抬头看看天,眼中现出丝不忍,叹了口气。

    他守城至今已是第三年,每年冬天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流民过来。

    薛城主手段一向强硬,从不让流民进城,凡是劝告不从者,一律杀无赦!

    拖家带小的流民每每看到薛城,看到了希望,最后总会失望而归,进不了城只能绕道别的地方,有些在路上就已经冻死饿死。

    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一下涌来这么多人!

    眼看着就要入冬,这城外天寒地冻……

    牛正摇摇头,手脚朝袖子里缩了缩。

    忽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城门外有人凄厉的哭喊。

    “守门的官人,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啊!”

    “我的孩子已经饿了三天了,再不吃就要死了!”

    “他才三岁啊!求求你们了!”

    牛正心里一揪,他也有孩子,媳妇刚刚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小子白白胖胖可爱的不得了,如今当了爹爹,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就格外的敏感。

    那人仿似在以头撞门,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哭喊声再次传了来:“守门的官人,求求你们开开门吧!我的孩子撑不住了啊!”

    牛正摸摸怀里揣着的半块饼,犹豫不决。

    “别管他们,这么多人,你的半块饼根本不够分!”对面的杜成,长的人高马大很有气势,他警告的看着牛正。

    话说的虽然绝情,但却是事实,这么多的人,半块饼能救得了谁?

    牛正捏了捏手里的饼,提议道:“成哥!我就把城门开一条缝,你在旁边守着,饼扔出去你立刻关门,那些人饿了那么多天,不会再有力气乱来的。”

    杜成的眼眸闪了闪,思忖半响后坚决的摇了摇头:“若是出了岔子怎么办?薛城主的为人你不知道吗?”

    牛正垂着头,讷讷道:“那个孩子才三岁啊!”

    两人的心里皆被什么堵着一般,不再言语。

    门外的人依旧在一下一下的磕着城门,突然,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哀嚎:“儿啊!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爹爹啊!”

    杜成的脸色也闪现出几分怜悯。

    牛正虎目含泪:“成哥!若是有了这半块饼,那孩子可能就救回来了!咱们在这薛城守了几年的门,就失了人性吗?”

    杜成攥着拳,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一跺脚,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妈的!开门!咱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杜成将厚重的锁链放下,拉开门闩。

    城门很重,他一个人拉着还有些吃力,堪堪拉开了一条缝隙。

    城楼上的侍卫听见声响,大惊失色,趴在墙头上厉喝道:“你们俩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快关门!”

    牛正赶紧将手中的半块饼顺着缝隙塞出去,快速说道:“拿着给你的孩子救命!”

    一个头破血流的矮小的男人手中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孩童。

    他向前爬了几步,颤巍巍的接过了饼,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两行眼泪沿着脏兮兮的脸流了下来:“谢谢官人谢谢官人!官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来生做牛做马!”

    他抱着孩子喜不自禁,红着眼睛哭道:“我的儿……儿啊,有救了!”

    牛正点了点头,目中含着几分欣慰。

    他不敢耽误,赶紧帮着杜成将城门推上。

    就在这时!

    一股巨力从外面推来,牛正一屁股被推到地上,城门已经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拳头大小宽度!

    杜成惊的脸色惨白,扯着嗓子喊道:“快点!快来帮忙!”

    牛正反应过来,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两人使劲儿的推着城门,奈何对面的人力大无穷,城门竟纹丝不动。

    突然,一只粗壮的胳膊从门外伸了进来,卡在了城门的缝隙间!

    两人看清了卡在门外那人的样子,虎背熊腰,脸色黝黑,完全没有流民的瘦弱。

    汉子粗声粗气大吼了一声:“城门打开了!快来人帮忙!咱们能进城了!”

    这下子,流民的眼中都燃起了对生的希望。

    汉子再次喊了一嗓子:“想活命的就跟我一起撞开城门!”

    活命,谁不想?

    看看这城外的荒原上,遍地的哀嚎,遍地的尸体,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每一天甚至每一个时辰,都有数以十计的人死在外面。

    汉子眼中一丝得逞闪过,继续添了一把火:“来啊!不撞城门也是死!咱们就拼上一拼,咱们不要死!”

    开始有流民一狠心一跺脚,加入到撞门的行列中。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流民呼啦一下涌了过来,眼中含着热泪,含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这是生的希望!

    这是活命的希望!

    城楼上的侍卫一见不好,一部分人跟着下去帮忙,一部分人搭起弓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向着下方射去!

    城门外血花四溅,不断的有人倒下,血流渐渐的汇成了一条小溪,流淌在荒芜的草原上。

    哀嚎声,惨叫声,哭喊声凄厉的响起,整个荒原上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侍卫的强硬手段更是刺激了流民,那汉子大喝了一声:“杀啊!杀进去!”

    流民红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理智,脑中唯一叫嚣的便是活命!

    活命!冲进去!

    哪怕是杀进去!

    一个一个的流民倒下,变成冰冷的尸体横在荒原上,横在血泊中,空气中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道,天地都被血色弥漫。

    横尸遍野,触目惊心。

    城楼上的侍卫们看的头皮发麻,已经不敢再射箭了,这么多的流民射都射不完。

    他们集体跑下去加入到抵抗流民的行列中,死死的抵着城门。

    此时流民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旦被他们冲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开城门送干粮的善举,竟会演变为这样一场腥风血雨!

    战北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城门就被两方人马推来推去,一时打开条缝隙,一时再被关上,可是还来不及上门闩,又再次被推开。

    城门下的缝隙,猩红的血浆咕咕的流了进来,细雨蒙蒙落在其上,染成了点点凄厉的斑驳。

    令人作呕的腥气漂浮在空气中,飘进鼻端,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悲哀,几分荒凉。

    战北烈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声音淡淡的吩咐狂风三人:“去帮忙。”

    狂风三人高声应是,步子迈开突然一愣,问道:“爷,帮哪边?”

    若是帮助流民开门,此时他们已经疯狂了,实在不适宜再放进城,到时未必能控制的住,一个说不准,也许会惹起更大的祸端。

    若是帮助侍卫关门,那么那些无辜横死的流民……

    “先把城门关上。”战北烈声音冷沉,说完大步向着城楼上走去。

    慕二刻板的走在他身后,眼中亦是含了几分悲凉,走到一半,歪着头皱了皱眉。

    然后转了方向,往城门处帮忙去了。

    那城外的汉子还在高声煽动着,呐喊着:“杀啊!杀进去!杀进去就能活命!杀了这些狗官!我们要……啊!”

    声音戛然而止,转变为一声惨叫。

    汉子被一支弓箭贯穿了肩胛骨,整个人被弓箭向后带去,“砰!”的钉在了地面上!

    死了。

    流民中出现了一瞬间的静滞,这个汉子在流民中一直是一个领头人的姿态,最先开始撞城门的就是他。

    现在这个领头者突然死了,流民们惊了一惊,顺着弓箭射出的方向朝城楼上看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方才关于城门的一番较量,皆是普通的百姓和侍卫,百姓们人数众多,而侍卫们却稍微有些三脚猫的功夫。

    狂风三人和慕二却皆是有内力的,四人的加入,无疑让关门的事变的容易了许多。

    流民们的静滞只发生在一刹那,这边城内的侍卫们因为有了四人的帮助,抓住机会,迅速的关拢了城门!

    铿!

    城门落闩!

    城外的流民呆呆的望着已经被合拢的城门,已经落了锁的城门,已经再也没有希望打开的城门。

    他们齐齐呆立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城门,呆滞的眼睛中一片寂灭,突然就好似失了魂一般。

    生的希望……

    没了!

    一片沉默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呜咽,然后好似传染一样,更多的人跟着哭了起来。

    这呜咽顺着冷冽的秋风飘进城内,让城内闻声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哭了起来。

    就连城楼下的侍卫们也纷纷失了眼眶,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那么的痛恨自己!

    就在这时,薛仁义也赶了来,大清早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脸色沉沉,眉峰皱成一个“川”字,眼神阴鸷。

    薛仁义大步走到城门边,二话不说,随手拔出一个侍卫腰间的剑,轰然砍下了他的脑袋。

    他这动作完全没有预兆,谁能想的到他赶到这里,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先随手就杀了一个人?

    快的那人都来不及闪避,快的狂风几人都来不及阻拦!

    薛仁义解了气,狠辣的目光在侍卫的身上扫过,沉声问道:“谁是牛正?谁是杜成?”

    侍卫们齐齐低着头,没有人敢说话,然而手边的拳头已经攥在了一起。

    地上那个兄弟的头颅死不瞑目,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薛仁义的目光蹲在了牛正和杜成的身上,其他人只是微微颤抖,只有这两人已经抖的筛子一样了。

    他拿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的临近两人。

    牛正抖着抖着,突然不抖了,他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睛大吼道:“老子就是牛正!你来杀啊!你杀啊!你他妈的没人性!你这个狗官!”

    他吼着还向前走了两步,也许是已经注定了都要死,害怕到了极致,反倒豁了出去。

    薛仁义的眼中一丝凶残闪过,举起剑就朝牛正捅了过去!

    利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然而只响了一下,剑身再也捅不进去。

    慕二一手夹着剑身,一手将牛正猛的朝外一拉,鲜血如注,顺着伤口飙飞出去。

    修长的手指一个用力,剑身霎时四分五裂!

    薛仁义被震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几欲摔倒,被跟着他来的手下扶住了。

    慕二却看也没看他,只将呆板的目光落在牛正的伤口上,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此时的牛正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胸口处鲜血汩汩的朝外流着,脸色惨白。

    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经历过死亡的滋味,现在才是真正的害怕。

    他拽着慕二的衣角,声音虚弱,结结巴巴的说着,完全的语无伦次了。

    “我我我……我没死!谢谢大侠,谢谢大侠,小的刚有了个儿子,大胖小子,大侠,谢谢大侠,我儿子有爹了,有爹了!”

    慕二狠狠的皱了皱眉,望着被他拽的脏兮兮的衣袍,脸上现出了嫌弃的难忍的表情,却难得的没让开。

    就在这时,一把剑朝着他刺了过来,牛正瞪着眼睛高呼了一声:“大侠小心!”

    铿!

    城楼上射下来一支弓箭,再次将薛仁义手中的剑崩了个粉碎!

    战北烈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说道:“薛城主,本王的朋友你也敢动?”

    薛仁义一愣,昨日中午的一场宴会,烈王一直都是带着微笑的,性子急,耳根子也软,并不是一个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

    可是如今给他的气势却完全不同!

    强硬而霸道!

    薛仁义将手中没了剑身的剑柄扔掉,态度也带了几分强硬。

    他再次试探道:“烈王爷,下官不过是教训自己的手下罢了!可是王爷的朋友却横插一手,是何道理?”

    战北烈唇角一勾,并未答他的话,直接转过身去,面对城门下方的流民,在城楼上以内力将将声音远远的逼了出去:“本王是大秦烈王!”

    薛仁义眼眸一闪,敏感的察觉出了不对,一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他在薛城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城内四处都有他的眼线,刚才这个手势打下,必定就有人开始做出布置了。

    他是个小心警惕的人,一旦发生了不可预计的状况,不论这布置用不用的到,必定先给自己留下条后路!

    城外的流民们听见他的话,没有一个人抬头去看。

    或者一直没有希望,那么也就不会失望。

    可是就在刚才,在他们看到了活命的曙光之后,却眼睁睁的看着那扇代表了生命的大门……

    再次关上!

    这样的打击,已经让流民们麻木了。

    刚开始还有人呜咽着,现在的流民一个个无声的流着眼泪,呆呆的站在城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城门。

    战北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城门会开!你们可以进城!”

    这句话同样是以内力逼出,仿佛炸响在流民的耳边。

    他们的手指颤了颤,终于开始看向城楼上,看向他,目光半信半疑。

    “我们怎么相信你?你刚才还杀了他!”流民中一人指着地上汉子的尸体,尖锐的声音带着质疑问起。

    这话一出,流民们的眼中再次恢复了警惕。

    刚才就是这个人杀了那个汉子,让城门有机会关上,现在又说会放他们进城?

    战北烈看向说话的人,剑眉一挑,阴冷的问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那人一愣,眼眸闪了闪,大喝道:“你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杀了我们的人,现在又说放我们进城,我们不相信!”

    战北烈唇角一勾,“你们饿了多少天了?从北燕东楚到这里来,一路风餐露宿,温饱难继,到了这里又在城外这么多天……”

    那人不明所以,吼道:“你什么意思?别跟我们耍花样!我们不会相信你的!”

    “在城下的,都是已经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甚至有的已经几天没吃过一粒粮食……”战北烈鹰一般的眸子看向他,射出锐利的光,质问道:“为何你的中气雄厚?为何那个汉子依旧强壮甚至可以撞开城门?为何你不是和其他的百姓一般双手上磨满了老茧,而是只磨在握剑的地方!”

    三个为何说完后,那人退了一步,尤其是最后一个,他不自觉的将手攥了起来。

    其他的流民已经听明白了,眼中纷纷带上了疑惑。

    甚至有的人已经跑到那汉子的尸体旁,掰开他的手察看,惊道:“是真的!手上只有握剑的地方有茧!”

    这话一出,众人再看向那人的目光变的警觉起来。

    战北烈继续质问:“你敢不敢将手和其他的百姓们对比一番?”

    那人支支吾吾,突然吞了吞口水,抬起头高声说:“我本是富贵人家,手上没有老茧有何不对,只是近几年家中遭了难,你别血口喷人!”

    战北烈不再言语,执起手中的弓箭,朝着他的方向,搭弓。

    那人一惊,大秦战神的弓箭可是好相与的?

    他没想到战北烈竟也不再和他辩驳,直接就要杀了他!

    他不再掩饰,施展轻功向后逃去,战北烈嗤笑一声,手中的弓箭如流星般发射。

    弓箭后发先至,轰然射入那人的心脏中!

    战北烈望着他落地的尸体,淡淡的对流民说道:“功夫这么好,刚才却并不出力,只和那个汉子煽动你们暴乱……”

    战北烈的话没说完,流民虽然是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见识,但并不是傻子,说到这里他们自然会有所猜想。

    他将手中的弓箭扔到地上,接着道:“本王以大秦战神的名义保证,你们不但可以进城,并且由朝廷发放下粮食、冬衣、保障你们的生活。”

    流民的眼中一点一点的染上了希望,皆是同样的神色,想信,却不敢!

    “烈王爷!”薛仁义大喝一声,对战北烈说道:“他们不过是些贱民,我不同意他们进城!”

    战北烈依旧没有回答薛仁义,完全无视了他,同城楼下的流民接着说道:“只要你们进城后将自己视为大秦的百姓,并且听从朝廷的安排,本王说到做到!”

    流民此时已经没有了怀疑,眼中满是激动,纷纷跪地磕头。

    “烈王!”薛仁义眼中一丝杀气闪过,阴狠道:“我才是这个薛城的城主!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鬼魅般出现在了薛仁义的身前,一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冷冷的道:“闭嘴!”

    薛仁义一惊,哆嗦了两下后,迅速恢复的镇定,高声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这么对我!”

    “少罗嗦!”狂风笑的轻蔑,手中再用力了几分,转向城门处的侍卫:“开城门!”

    侍卫们不敢怠慢,城主还在烈王的手中,而且另一方面,他们方才已经心下不忍,如今能让流民进城,他们的心里也是踏实了几分。

    锁链取下,门闩打开,厚重的城门被一点一点拉开。

    流民的眼中已是热泪盈眶,泪水齐齐涌了出来,甚至有的人已经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似哭似笑,似悲似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