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二两聘皇媳 > 026章 华锦媗赐婚萧国皇子

026章 华锦媗赐婚萧国皇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华锦媗道:“君上可知他是谁?”

    萧老君主微怔,但随即声音冷硬:“不管是谁,夜闯朕的寝宫都是大罪!”

    “君上这话,可是要将我们当刺客处罪?”华锦媗张眸看他,“要知道被当做夜闯君主寝宫的刺客,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甚至要株连九族,您……当真确定我们刺客?!”一双眼晶灿得像正在看穿他的灵魂。

    萧老君主一时竟不敢回视,别开眼目,摆手道:“华锦媗,别以为朕有事求你就能如此放肆?朕困了,看在你揭穿老四有功的份上,这次就不为难你们,速速离去把。”

    一旁的高公公见状,就迈步挡在萧老君主面前,恭敬送客:“华国师,请吧!”

    华锦媗忍不住提声道:“高公公,你觉得生老病死可怜,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吗?”

    高公公怔了怔:“华国师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罢了。既然君上不愿多说,那本座就承蒙君上宽容我等擅闯寝宫之罪,就此告退!”华锦媗说完,牵着李圣香转身离去。脚步才刚迈出三步,就听见萧老君主喊道:“站住!华锦媗,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华锦媗头也不回道:“君上刚刚已说‘不管是谁’,如今却又‘追问’,难道古人有云‘伴君如伴虎’,天底下就帝王心最难猜透!”

    “华锦媗!你根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给朕回来把话说明白!”萧老君主厉声吼道,不由得气得眼底大红,情绪大起之下,心口开始胀痛。高公公吓得赶紧回头给他顺气,可萧老君主急喘时仍在呼唤华锦媗留步,他只好手忙脚乱的上前拉住华锦媗。

    李圣香最不喜有人对华锦媗动手动脚,也不管对方是谁,抓着手中竹藤球直接砸向高公公,挡在华锦媗面前竖起生人勿进的姿势。可怜的高公公亦是六旬出头,被球这么一砸,胸口没被砸伤,屁股倒是险些摔出花了。

    “圣香,住手!”华锦媗赶紧喝住草木皆兵的李圣香,伸手扶起高公公。

    李圣香不明所以地撅起嘴,一张脸皱成一团,揪着袖子,非常委屈地看着华锦媗:“可是他刚才要欺负你……”

    萧老君主愕然道:“他……当真是李圣香?”

    华锦媗郑重地点头。

    萧老君主总算将所有心思都落在李圣香的脸上,蓦然发现这一张委屈绷紧的少年脸庞,目光竟是呆滞天真的?!

    高公公摸着摔疼的屁股起身,亦是好奇地瞧了几眼,原来这就是与那凤大世子齐名的圣香少爷。嗯,……的确是一个很俊秀的男子,鼻梁挺直,长眉如鬓,双眼漆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很小却很深的酒窝。这种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傻子,虽然外表无异,可心性却与三岁娃娃没有什么区别!

    华锦媗对李圣香说道:“圣香要乖,他们都是老人家,骨头随随便便一碰就会散架,你下回可不能这么用力了。”

    李圣香闻言,顿时抿嘴乖乖地“哦”了一声。

    华锦媗又哄道:“还有,你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万万不可失礼于人前,所以老人家问你话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李圣香兴冲冲地吼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扭头冲萧老君主简单“嗯”了一声,又立即伸手抱着华锦媗的手臂软声软气说:“好了,我如实回答了。小锦,我饿了!”一双浓黑的眸满是稚气可爱。

    高公公不由得嘀咕道:“还当真是傻子。”蓦然听见萧老君主低哼一声,他亡羊补牢地掩嘴讪笑。

    萧老君主蹙眉道:“看来他们没将他照顾好。”

    华锦媗故意将撒娇的李圣香揽在怀中,低头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安抚,一边说道:“把人监禁起来,日夜不分,除了饮食其他一概不管,这能算是照顾吗?”

    萧老君主闻言,目光顿时一凛。

    高公公跟上两人对话节奏,察言观色道:“既然圣香公子饿了,不如就让老奴带他到隔壁房间吃些东西吧?”

    “去吧。”萧老君主默许了。

    高公公便赶紧走到华锦媗身边,才刚伸出手,就见李圣香扬起手臂,顿时吓得凌乱后退。

    华锦媗蹙眉道:“又不乖了?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不、能、伤、害、老、人、家!”

    “哦。”李圣香闷闷地点头,可抱着华锦媗的胳膊,无论高公公怎么劝都不愿意放开,最后高公公还是得求华锦媗说一声“我也饿了”,李圣香这才愿意跟着他离开。只不过,李圣香仍三步一回头地说他拿到吃的马上就回来。

    房内迅速冷清许多,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萧老君主道:“圣香似乎很爱缠你?”

    华锦媗笑道:“他从小到大都爱缠着我。”然后单方相爱,三方互杀。

    萧老君主心酸地笑了一声,“朕听说没人管教他,个个都怕他,所以他有点不乖。”

    ……岂止有点不乖,简直是乖戾残暴!但这话,华锦媗没敢说出口,她客气道:“如今这副模样,倒也还好。君上,有些事既然不能遮掩,索性开诚布公吧,事实迟早会曝光,拖得久了届时更伤人心!”

    萧老君主垂下眼来,幽幽叹了一口气:“朕不明白这孩子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我在圣宫看见他时,他已发疯失忆,在幻境里如痛行尸走肉的活着。就算我再忌惮再担心,我们终究是自幼相识,我狠不下心看他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所以就将他带出来。老实说,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圣香是不是真得失忆了……”

    华锦媗顿了一下,蓦然笑了声:“但我希望他是真的失忆。至少对我不会再有威胁……他也能过得好些,无忧无虑、单纯快乐,不会记得世上最疼他的李相国死了,也不会记得自己已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即便还有亲人在世,但利益当头,没有人肯认他。譬如他的生母邀月,譬如他从未知晓的生父……就是君上您……”

    萧老君主脸色陡然变得惨白,面上神色忽阴忽晴,似缅怀似伤感。“圣香本该是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成长的孩子,可朕生而不养,的确亏欠了他太多。”

    “所以——”即便是预料之中,华锦媗仍是大为震撼。她再次试探地确认:“圣香当真是您与邀月的孩子?”

    萧老君主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

    那一瞬间,华锦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同情,有些愤怒,但更多是藏而不露的严酷!

    ——当年邀月初到萧国,术法高超,名声轰动全国,再加上她亘古不变的年轻貌美,久而久之,正值壮年之时的萧老君主自然垂涎万分。在某夜借酒壮胆,强行闯入邀月的寝宫,致她有孕在身。邀月后来生了孩子,萧老君主又不能将她纳入后宫,唯恐自己名声有毁,就以圣女之位作为条件,命李斌除掉这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掩下此事。

    ——只是午夜梦回时,萧老君主时常被婴孩啼哭惊醒,膝下子女亦是陆续夭折,数十年来从未好眠过。他觉得是报应,又或者是邀月在作祟,所以他对邀月是既愧疚又恐惧,只能竭力弥补邀月。没想到去年从东圣国传来消息,当年他派出的李斌竟是东圣国赫赫有名的李相国,而李相国最是溺爱的幼子李圣香,就是当年那个没被除掉的孩子!

    华锦媗猛然蹙眉,有些拿捏不透萧老君主此时的心意:“如今已过十九年,难道君上还有杀子之意?”——若是,那便不妙了!

    萧老君主摇头道:“年轻时候,朕以为做了那档事很丢脸面,但如今想透,天底下有多少男人不好美色?繁衍子嗣本就是朕的职责所在,既然她进了萧国就是萧国子民,而朕是萧国君主,一介君主要一介子民,有何碰不到?”

    这话,让华锦媗不由得暗中嗤笑。她越发怀疑这些久居皇位的君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萧老君主不以为意道:“所以朕如今懊悔不及,哪里还有杀子之意?更何况朕的子嗣就剩这五个,三个还在争皇位,而皇位就只有一个,如果朕再不暗中打压制衡,不知道朕驾崩那日,膝前还有没有子嗣活着为朕送终。”

    华锦媗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李圣香当前性命无忧!她了然:“难怪萧鸿昼和萧鸣岐如何斗,都不敢闹到您跟前。”

    萧老君主冷笑:“华锦媗,你觉得玉卿除了这嫡长子的身份,还有什么值得让朕义无反馈地封他为太子吗?”

    华锦媗怔了怔,长思后,缓道:“萧玉卿仁慈软弱,萧鸿昼阴狠绝情,萧鸣岐有勇无谋,如果选萧玉卿为太子,您最多失去两个皇子。如果选萧鸿昼或萧鸣岐为太子,可能最终就剩一个皇子可活。对吧?”

    萧老君主抬眼瞪视华锦媗,冷道:“你当真聪明!”

    华锦媗道:“君上谬赞。”

    “可惜——”萧老君主蓦然摇头叹了一声,似笑非笑:“老四也很聪明,而且他还是最聪明的那个,可当年竟糊涂到杀鸡取卵舍了你,当真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朕想别说是统一四国,只怕这天下日后都不一定有他的立足之地!”

    华锦媗顿了下,面色自若的试探道:“我不是很明白君上的意思?”

    “‘有些事既然不能遮掩,索性开诚布公’,这句话不就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吗?”萧老君主笑了起来,反将一军。“你复仇情绪的确藏得很好,但你活了两世加起来最多三十年,可朕却活了七十多年,你觉得朕会分不清哪些是谣言、哪些是事实?你觉得邀月猜得出你是唐迦若,而朕却猜不出?!”

    华锦媗敛容,默默道:“看来君上才是真正的高人!”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唐皇教出唐瑶光这种自私狭隘的女人,但竟能教出唐九霄和你这种大才之人?”萧老君主摇头感慨,“当真是出乎朕的预料,实在稀奇——”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华锦媗截话道:“生而不养,除了那身身体发肤之外,其它与他们何关?”

    萧老君主点头道:“也对,你们是姐如母,兄如父。唐玄机将你们教得不错,唐九霄将你和唐宜光教得也不错。”

    华锦媗蹙眉道:“君上,我今晚原本是来抓你把柄,但看样子……你也抓了我不扫把柄。”

    “你三更半夜带着圣香来找朕,无非是想知道更多真相,以便日后有所图谋。”萧老君主抬眼回道,那一瞬间,皇室龙颜威严不假,“可朕即便说出事实,这里是萧国,朕若不同意,也轮不到你们恣意妄为!”

    华锦媗静听。

    “你们千里迢迢赶到萧国无非是想连根拔去邀月和老四,但就凭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即便是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不过朕可以帮助你们,只是有条件。”

    “君上请说。”

    “除了救出玉卿并扶持他上位,另外——”萧老君主沉声道:“你须得嫁与圣香为妻。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直至他死!”

    华锦媗怔了怔,预料不到他会如此要求:“你这条件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呀?据我所知,你似乎更愿意将我许配给玉卿太子。”

    “朕知道玉卿对你有意,所以默许他空出太子正妃之位,是朕也有意凑合你们,因为他仁慈软弱,而你果断决绝,你们刚柔互补,若是联手定能让萧国达到空前鼎盛,拥有新的开平盛世。可是朕如今意外得知圣香还活着,朕欠这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皇位给了玉卿,那么就只能把你给他,算是弥补朕的愧疚。”

    华锦媗不得不有些怒意:“生而不养,欠了圣香前半生的是你不是我。凭什么要把我给他做偿还?!”

    萧老君主沉着脸道:“因为这是朕的萧国,你们若想复仇就必须靠朕的支持,朕若不允许,你们这些外人就别想动老四!”

    华锦媗咬牙冷笑:“但是萧鸿昼意图不轨,我们大可以不出手,旁观你们萧国内斗,兄弟相残,岂不妙哉?”

    萧老君主亦是冷笑:“但是不能手刃仇人,你们三兄妹甘心吗?”

    华锦媗反问:“但是由着我们手刃你亲生儿子,君上您甘心吗?”

    “放肆!”萧老君主厉声喝道。

    短短几句对话全部充满火药味,当真是针尖对锋芒,不相逞让。

    华锦媗亦是憋得怒气,她不想、也不愿、更不要再受人所控。更何况她若肯嫁李圣香或是萧玉卿,她早就嫁了,哪来后面这么多麻烦事!事到如今,她即便还有男女之心,也只想嫁那只暴走的凤凰鸟。

    两人冷冷对峙。

    久了,萧老君主不得不服老了,他的精神渐渐颓丧下来,实在疲乏至极:“迦若……”

    华锦媗咬牙道:“迦若在!”

    “你说朕不甘心还能如何?如果老四不垮,以他斩草除根的性子,玉卿、鸣岐、纪涯还有圣香四个都活不了。”

    “朕也没几年可活,很快就会老死,日后是成是败皆看他们的造化,也看你们唐家兄妹的命!你父皇健在,为了唐瑶光,他是不会轻易下昭退位,只要唐宜光一日坐不稳唐国,你们的手就伸不进萧国。时间拖越久,老四羽翼渐丰,你们就越难复仇。”

    “当年的仇恨涉及两国皇室与宗亲,你们若是再行错一招,必定挑起两国战争,搅乱朝纲,届时生灵涂炭,你们统统都是祸国殃民的历史罪人,注定要被史书唾骂。”

    华锦媗承认:“所以我直到现在都不敢贸然行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忍!”

    “迦若,你如今已被东圣国排除在外,你不再是国辅府的七小姐,你当不回凤池府的华锦媗,此生注定与凤金猊有缘无分。既然嫁不了凤金猊,那你嫁谁都一样,为何不能嫁与圣香?只要你嫁与圣香,成了我萧国王室皇媳,于公——朕需要重整朝纲为玉卿登基铺路,于私——你是朕的儿媳妇,朕自然肯助你们一臂之力。否则,朕会选择暂保老四,能活几年就碾压你们唐国几年!”

    华锦媗咬牙怒道:“君上,看来您是决意要挟我了?”

    萧老君主凛然道:“这是双方互利的条件。”

    华锦媗默默攥起拳:“难怪您能制衡萧国朝政数十年,姜果然是老的辣,我即便活了两世都不及您十分之一!”

    外面——

    “圣香公子,您慢点走路,小心摔着。”

    高公公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诚惶诚恐地护着这“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圣香公子,同时拎着两份食盒在旁亦步亦趋地跟着。真累,这着实比打他、推他、虐待他这把老骨头还累!

    回房后,高公公见华锦媗和萧老君主两人冷凝的表情,就猜是谈妥了条件,遂笑着上前插播轻松的话题,说圣香公子当真是识货人,给华国师挑的糕点全是最精致美味的。萧老君主闻言,再度扭头望着急于向华锦媗献宝的李圣香,眼底不禁露出一丝慈父的笑意。

    但华锦媗恼乱如麻,她拱手道:“既然时候不早了,那就请君上早些歇息,我等告辞。”只想速速离开。

    “那就退下吧。”萧老君主疲乏地摆了摆手,顺势望着自己的左掌,顿了一下,有些缅怀:“曾有幸得焚音一箴,他说朕的左掌兑位有‘千金直上文纹’,一生富贵双行,将来会有三个儿子送终。希望如此吧……朕就剩五个儿子,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能多活几个就多活几个罢了。”

    华锦媗闻言,面无表情地带着李圣香头也不回地离去。一路上,都目光森森地打量身边活蹦乱跳的李圣香。

    ——“那朕便拟秘旨一道,如若你日后没有嫁给朕的皇子,朕以萧国千万子民的气运诅咒凤家断子绝孙,诅咒你们唐家国破家亡!”

    “姜果真是老的辣呀。”华锦媗苦笑。

    ——“好,我答应你!”她不相信命运,所以萧老君主掐准她最关心的人来发毒誓作诅咒,让人不由得寒毛直立,着实忌惮。

    罢了,也罢了,华锦媗已想得头脑发胀,想得痛苦煎熬,就甩甩头发暂时抛之脑后。

    李圣香见状,以为她累得走不动,遂弯腰猛然背起她,将她惊了一跳:“圣香?”

    “反正我也能做牛做马,现在就变成一匹马背你回去!”李圣香说道,然后口中拟声“驾、驾、驾”,背着她兴冲冲地朝寝宫直奔而去。华锦媗纵然是百番恼怒与狐疑,但眼下还是不想太计较,就摸着李圣香的头颅配合道:“好呀!”

    两人便嬉嬉闹闹地回了房。

    双婢才刚将房间收拾整洁,就又被他们捣得鸡飞狗跳,忍不住气得横眉叉腰地“啊啊啊”大吼。孰料这两个肇事者反而得寸进尺的捣乱,甚至不以为耻的哈哈大笑。

    气死了!甘宁和甘蓝当真要快被气死了,于是攥着抹布的她们决定奋起抵抗。

    一时间,枕头、被单、衣服、抹布等等柔软物体四处乱飞。

    萧玉卿远远听见嬉闹声,不由得打开窗缝往外看,窗口恰好正对着华锦媗敞开的大门,于是得以清楚瞧见他们四人在漫天棉絮中嬉闹玩耍,大声尖叫!那是多么幼稚、却欢乐的场景,他由衷羡慕道:“年轻真好。”

    **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不冷,地板不凉。

    四人玩累了,直接就地裹着床单各自入睡。李圣香枕着华锦媗的左臂,全身蜷缩成团,依偎着她,话语喊着软腻的鼻音:“小锦,睡了……”

    华锦媗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头顶房梁,突然扭头问道:“圣香,如果你一觉醒来看不见我,会如何?”

    李圣香迷迷糊糊道:“我会很生气……非常生气……然后大闹……”

    华锦媗闻言莞尔,伸手摸了摸他鬓角,像哄孩子那般轻声笑道:“好,我知道了。快睡吧!”

    李圣香“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很快就发出微微的鼾声。

    华锦媗待他睡了好一会,便伸长右手四处摸索摸到一个条形软枕,然后一边将左手小心翼翼地从他头下抽出,一边迅速用软枕填补上,这才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

    庭院里,韦青从暗处现身,说萧鸿昼今夜再次派了心腹来了第二趟,说要将李圣香搁到他那处。

    ——李圣香是邀月的罩门,谁拥有他,就能令邀月投鼠忌器。

    ——萧鸿昼有点着急了。

    华锦媗白日已警告过萧鸿昼,李圣香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安放的人物。可萧鸿昼不信,竭力为自己打打算,呵呵……华锦媗不由得冷笑:“这么多年了,这个人还是如此贪得无厌!行,那我就把人给你,萧鸿昼,祝你好运!”

    两个时辰后,天于是亮了。

    萧宫某处蓦然起了暴乱。

    明面的、暗地的众人,个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白衣少年,在萧鸿昼寝宫中大吵大闹、大肆捣乱,而萧鸿昼的手下连同他本人在内,除了干着急竟全都束手无策?!

    末了,萧鸿昼无可奈何道:“快去把华锦媗给本皇子叫来!”

    没错,保险起见,他昨日是再三要求华锦媗将李圣香交给自己,这样不仅坐实“李圣香的确是被他带走”,还能借机将人拿捏在手里,这样——他心里才算真正踏实。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李圣香竟是一个怪人!迷药、混穴、幻觉、催眠等等对他都无用。李圣香今早一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中,四周都是生人,顿时大发雷霆。他一怒,整座寝宫都抖了抖。因为除非砍掉李圣香的脑袋,否则任何人都制止不了他。

    大清早就被这么措手不及地一闹,基本是所有人都知道李圣香在他这里了!

    萧鸿昼抚额,总觉得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

    收到萧鸿昼的“求助”,难得有床安睡的华锦媗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她翻来覆去,裹着被单就是不愿起身,急得外面前来请人的公公团团转。这公公心急如焚的催道:“两位姐姐,麻烦再次喊下你们国师,四皇子当真是有急事相商!”

    甘蓝见这公公再焦急也不敢恶声恶语,而且面白无须长得尚算干净,并非面目可憎之人,比唐瑶光身边的婢女顺眼多了,所以冲着这位小公公的好皮囊跟好声音,她答应进屋劝劝自家主子。

    这小公公顿时千恩万谢。

    既然双婢都出马来劝,华锦媗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了,然后慢腾腾地梳洗更衣,再慢腾腾地挑了一把粉色扇团出门。

    **

    “四皇子有令,决不能让他离开!”

    偌大的庭院里瞬间人挤人,黑压压的都是人。人群一圈又一圈地围着正中央的李圣香凑近,但听着那“叽”、“叽”的刺耳声音,围着的人群又像被石头投入湖的涟漪,赶紧一圈一圈地扩散。

    如此反复,看得阁楼上的某皇子头疼不已。他站在楼上打量着李圣香这个娇娇软软的小男人,正用尽吃奶的力气,拖着一把无比沉重的狼牙刀,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刀刃在地上摩擦,霎时间火花乱迸。

    站在萧鸿昼旁边的心腹急忙喊道:“快拦住他呀!决不能让他走!也不能伤害他半根毫毛!”

    底下的人一听这话,各个哭丧着脸,他们既不能近身又不能出手,怎么拦?

    “公子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小心伤到您自己——”话还没说完,那个开口的侍卫差点被狼牙刀劈成两截。

    “让开!”

    李圣香喊道,气愤得听不进任何劝告。

    “公子你——”

    “公子别冲动啊!”

    “咻——”

    又是一刀挥来,靠得最近的侍卫,脑袋跟身体险些要分家。

    “别挡我的路,都给我滚开!”李圣香冲出内屋,现在就要穿过庭院去找华锦媗。谁敢挡路,他就把该死的谁砍成十八块!

    萧鸿昼头疼地捏了捏额,苦等已久,终于看见殿门台阶有一抹身影款款而来。略施粉黛,穿着桃红薄纱、雪丝长裙,纤细白嫩的手正缓缓摇着一把团扇,慢条斯理的迈着小碎步,怎么看都像去踏青,不像来救火。

    华锦媗一进门便见李圣香竟有这番“一夫要走,万夫莫挡”的男儿本色,瞬间瞪大了眼睛,“咿呀”了一声。

    半晌之后,她仍是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见了幻象。揉过眼睛之后,李圣香还是拖着那把狼牙刀站在庭院正中央,将巨刀轮得虎虎生风,气壮山河,人跟刀都没有消失。唔,所以并不是她眼花了——

    唯恐人声鼎沸盖过她的声音,华锦媗将手拢在嘴边,耗费肺腑之力的吼道:“李!圣!香!”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这挥着狼牙刀的白衣少年姓甚名谁了。

    李圣香听见她的喊声,赶紧回头,先前的怒气顿时全部消失了。他赶紧拖着狼牙刀走到华锦媗面前,蓦然又有些生气的别扭道:“小锦,我睁开眼没看见你,你是不是又故意丢下我一个人?不是说好你不会再丢下我不管吗?你骗人!”

    华锦媗紧张的瞄着那把巨大锋利的狼牙刀,哄道:“圣香,那个刀剑无眼,你先放下再说吧……”

    李圣香低头看了下,这狼牙刀上面还沾了点血,就乖乖把刀扔一边,后知后觉地揉着手腕道:“的确好重。”

    华锦媗偷偷用脚勾了下狼牙刀,纹丝不动,“是很重!”然后环顾四周,伤兵不少,但遍地都是破铜烂瓦、碎瓷碎玉,这钱财损失倒不小呀。正要暗爽时,萧鸿昼已经走下楼来,站在几步外不悦道:“为什么你没跟我说他如今是个傻子?!”

    华锦媗回道:“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请他来做客。”

    李圣香蓦然生气的去拉萧鸿昼,“你才是傻子!”仍在气头上的他,一腔怒火正无处宣泄,于是抓着了萧鸿昼就要乱打乱踹。萧鸿昼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丢了,他被李圣香这个疯子磨去了耐性,正准备翻掌劈出去时,华锦媗及时道:“他也中了蛊毒!”

    这话,让萧鸿昼迅速收掌退后,然后拉了几个不知情的侍卫挡在李圣香面前,由着李圣香胡乱踹打。

    萧鸿昼打了个手势,身边的心腹立即清场。

    趁着李圣香只顾着对几个侍卫发脾气,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萧鸿昼迅速瞪向华锦媗:“他当真中了蛊毒?”

    华锦媗如实回道:“无意间沾染了我的血。”

    萧鸿昼蹙眉,那这李圣香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危险人物了,而且此番大闹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就在他萧鸿昼这里,届时邀月或者谁打着明面旗号来找人,他断然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也没有理由解释李圣香为什么藏在这。

    萧鸿昼的脸色渐渐变了,再三思索道“华锦媗,你先把人领回去!”

    “昨天是你突然要我把人送过来,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你又要我把人领回去……”华锦媗脸色不悦,“四皇子,你是在耍我吗?”

    “我哪里知道他会这番胡来?”萧鸿昼眯起黑眸,扫向李圣香的眼神,却比刀剑还要锐利,“我如果再把他留下来,这间寝宫被拆事小,他若是咬得人人中毒,引得别人追查起来,我很难对付。这样一个傻子、疯子,也只有呆在你这边才能安静下来。”

    华锦媗挑眉道:“在四皇子昨日向我要人时,我正是如此劝你,可惜你不相信。”

    耳边全是李圣香发疯发狂的呐喊声,萧鸿昼蹙着眉,烦躁地摸了摸耳朵道:“是是是,所以你马上把他带走!”

    “但是邀月寻他寻得发疯,现在只怕我们一出门,她的人马就会堵在外面呀。”

    萧鸿昼烦躁地原地踏了两步:“那你有什么办法?这人是决不能落回邀月手中。”

    “我尽量!”华锦媗回道:“如果他在你这里呆不下,希望在邀月也同样呆不下!那请四皇子好好善后,我这就带人走。”华锦媗瞟了一眼那群被李圣香抓伤的侍卫,然后走到李圣香身后,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将气冲冲的他拉转过来,面对自己,好说歹说竭力止住这个发疯发狂的人。

    李圣香仍在气头上,质问她为何抛弃自己。

    华锦媗瞟了萧鸿昼一眼,幽幽道:“圣香,不是我想抛弃你,而是我们寄人篱下,别人强行想要走你,所以要怨就怨某些人吧……”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