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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章 凤金猊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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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端,焚音就携带一家老小轰轰烈烈的入住凤火王,即便管家荀佐分配了一座有十数间厢房的单独大院落,但焚音依旧有能耐搅得整个凤王府是鸡飞狗跳。

    凤火王原本是过来打一声招呼,毕竟人家是堂堂国师大人呀,可不过半刻,他就眉峰抽搐地拱手速速离去,直接将这摊子扔给凤金猊和荀佐二人。

    “父王!你太没道义了!”凤金猊跺脚吼道,他真是招谁惹谁了?但——闻得侍卫悄悄禀报华锦媗回府了,凤金猊便也趁官家荀佐一时分神紧急撤退,独留荀佐在风中凌乱。

    **

    天微微亮,街道亦是少人。

    华锦媗身体仍是有些虚弱,便由韦青搀扶着缓缓走到凤池府前。门卫见她回来了,赶紧开门并在府内叫喊。

    没多久,华凤池和孙倩柔几乎是闻声跑来。两人仍着昨日的衣衫,眼圈微黑,显然是彻夜未睡在等着。

    他们见华锦媗身体有些衰弱,担忧与恼怒并存时,毕竟是担忧更多些。

    华凤池连忙召大夫给华锦媗诊治,又待她休息片刻,精神恢复大半,便将她带到亡母牌位前,呵斥她跪下。显然担忧过后,轮到恼怒了——他甚是恼怒华锦媗总是对自己的一瞒再瞒。

    韦青和甘宁、甘蓝站在门外,见状便也赶紧屈膝跪下,一副任由华凤池处罚的模样。

    哪知华凤池扭头冷笑一声,“诸位请起,像左护法如此尊贵的身份,本将怎敢受你们这一跪拜呢?”

    话中生疏的怒意让韦青他们不知如何面对,华锦媗扫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噤声不语。只是——这一命令太过明显,华凤池和孙倩柔无需再怀疑华锦媗在圣裁门是否权威。

    华凤池颞颥一句:“小锦,如果说韦青是左护法,那你在圣裁门又是何地位?……真的是‘孔雀之下,万人之上’吗?”

    事已至此,华锦媗便点头回道:“五哥,对不起。”

    华凤池闻言,怒地吼道:“知道说对不起,还知道我是你五哥,那为何连这么大的事都要隐瞒我?”

    华锦媗忙道:“五哥,并非我想隐瞒你!只是圣裁门在江湖被称作歪门邪道,我和韦青当年刚到忻州就被翟阳秋所抓,为求自保才与肖定卓联手。当年你正与国辅府尚处于僵持状态,我既已无恙,就不愿此事传出去,累及你被国辅府趁机打压。”

    华凤池愣了下,唇角动了动,“就仅仅是这样?好,当年你因此避而不谈,可是国辅府如今倒台,你既已远离忻州,为何回到王城仍不主动告知于我?”

    “学武之人总是嫉恶学术之人,我幼时体弱早已丧失练武资格。但是呆在忻州那几年,为了自保,我便深研术法,可是术士身份一旦传出去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我们是将门之后,根正苗红,可大部分术士都是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

    华锦媗续声道:“五哥,我与孔雀多年来相辅相成,但圣裁门自孔雀去年一统三门后便设有密令,他们谋唐国之局,以我身份绝对不便暴名其中,所以我得继续掩盖自己,亦是为了避免牵引凤池府、凤王府等入其中。五哥,这些事都是知道越多就越危险,换作是你,你会将这些危险的事情告诉我吗?”

    华凤池愣住,若是换位思考,他的确不会。只是,只是他的确知道自家妹妹这些年颠沛流离,受尽苦难,为求自保本无可厚非,可他恼怒的是他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呀,这些事为何每次都要等到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时,他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可以撑起整个凤池府,然后保护好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和最心爱的妻子,仅此而已,但事实却是——令他茫然了。

    他知道华锦媗还有话隐瞒着没说,醒了醒神,再度追问,只是华锦媗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重复一遍,至于多余的、未知的、其他的,她一概不说。即便再如何追问,她都沉默以对,即使她明明可以信手拈来的撒谎避过,但她并可无可奉告。显然面对这位五哥,她不愿用谎话回复,否则日后为了圆谎就必须撒再多的谎。

    华凤池也发现了,问到最后便不想再问了,只是寂静无声的望着华锦媗。

    两兄妹对视已久,那一股悲伤跟迷茫却愈发浓烈。

    终于,华锦媗动容地红了眼眶,可华凤池却已疲乏地拂袖离去。“五哥!”她禁不住哭喊道。华凤池怔了下,思绪百转时,终究是回头说了句,“罚你在娘亲灵位前跪拜三日,他日再瞒,决不轻饶!”

    华锦媗愣了下,喜出望外的“哦”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华氏的灵位叩拜下去。

    这是暂时雨过天晴了吧?

    孙倩柔掩嘴笑道,但又唯恐华锦媗身体衰弱,再跪拜下去只会伤上加伤,就伸手去搀扶,却被华锦媗拒绝了。如果跪拜三日就能弥补华凤池心里的失望跟伤心,她很愿意!

    孙倩柔看着这对较劲的兄妹,明明相互体恤却还要相互斗气,真是……

    她摇头无奈的笑道:“锦媗,我知道你是真心为大家好,故而不愿说,但夫君本意亦是不愿让你再辛苦,凡事好商好量,这样彰显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是我不甚明白,到底是何苦衷让你宁可背负险些与夫君闹僵的风险而不愿说?”

    华锦媗苦笑一声:“嫂子,至少五哥现在还愿意罚我,但如果我真说了,他会连看我一眼都无了。”

    孙倩柔似懂非懂,但她不会过问太多,只劝华锦媗好好注意身体。

    华锦媗很是庆幸这个家能拥有孙倩柔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主人。

    孙倩柔笑自己何尝不是能拥有他们这对兄妹为亲人?

    华锦媗便点头劝她先离去,自己若是跪累了就会偷懒的,孙倩柔闻言方才作罢,只是出门时看着跪在门口的韦青、甘宁、甘蓝,一时间不知如何对待他们三个位高之人。

    华锦媗便道他们原本就是亦友非仆的角色,以前如何对待,将来也照旧对待。

    孙倩柔点头终于离去。

    华锦媗赶紧让他们起身先行离开吧。

    甘蓝可不愿,自家小姐跪着,她也想陪着跪。华锦媗只好随她,甘蓝于是赶紧蹬蹬蹬的跑进屋,笑嘻嘻地跪在她身后,甚是傻不溜秋。韦青和甘宁则收到华锦媗的暗示,自然离去。要知道在她回府前,这凤池府内可有不少家丁被几路人马偷偷更换了。因为——

    焚音说华锦媗是他多年前所收的密室弟子,术法高强。

    孔雀说他赋予华锦媗在圣裁门一言九鼎的权利。

    华锦媗身边的每一个奴仆都是武功高强者。

    ……太多光芒加在一个华锦媗身上,不得不让人蹙眉,不得不让人癫狂。

    华锦媗跪在华氏牌位前,细细凝望着上面书写的“华氏苏莲之位”。老实说,她对这位“亡母”毫无印象,但一切跪拜都源自她所喜爱的五哥华凤池。她端端正正地跪拜,约莫过了半日,就连甘蓝都有些偷懒的东倒西歪,她仍岿然不动。

    华凤池期间偷偷来探望几次,一次又一次望着她笔直不曲的背影,心中复杂难平,却有些感慨与心疼,待探望了第四次时,他转身欲走,回头竟见一人,一个大门不走总是翻墙而入的某人!他怒道:“凤金猊,有门不走,你为何又翻墙进来?”

    凤金猊有自知自明地的低头,颞颥一句:“还不是你暗中下令阻我出入!”

    华凤池哽了一下,无言以对,良久才甩出一句:“那你还不是照常能出能入?”

    这只素来桀骜不羁的鸟儿赶紧低头认错,一副“大舅子您最大”的神情,让华凤池蓦然哭笑不得,欲言又止,尔后却突然轻易饶了他而拂袖离去。

    凤金猊于是斜睨窥送,勾唇笑出两个梨涡,立即掉头朝祠堂跑去。媳妇,我来了!

    华锦媗还背对着门口跪拜,一时尚未察觉,倒是东张西望的甘蓝见了,正要开口喊就被凤金猊无声“嘘”了一下,他摆了摆手。甘蓝皱鼻还是要张口喊自家小姐,不得已——凤金猊于是目露威胁,甘蓝掂量“小命就一条”就赶紧手脚并用地闪人。

    华锦媗终于察觉异样,于是回头,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惊得她瞪圆了眼。

    “人吓人,你是想吓死人吗?”

    凤金猊抬脸在她额头“啵”了一下,抿嘴道:“亏心事做多了?这么怕?!”

    华锦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继续规规矩矩就的跪着。

    凤金猊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她所跪拜的那个灵位,上书“华氏苏莲之位”,他了然一笑,于是撩袍跪下。正当华锦媗问他又想干嘛时,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回道:“初次见面,当然要好好叩拜我的岳母呀!”然后就认认真真地低头叩拜三下。

    华锦媗手中的团扇顿时不停地扇啊扇啊,羞涩与甜蜜却不是那么容易扇掉的。

    跪拜完,凤金猊忽然扭头用一副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她。……真是奇怪,今天每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呀?华锦媗亦是回瞪着他。

    凤金猊道:“你先继续跪着,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就挑了旁边一张凳子坐。

    华锦媗眯眼眯成直直一条线:“……”

    凤金猊表情突然有些紧张、担忧、烦躁、无奈、激动等,实在复杂非凡,但见他顺手慢动作地拿起茶几上一碗茶,幽幽合上一口似是为了缓和情绪。华锦媗见他如此深沉的模样,忍不住道:“那杯茶是我刚刚漱口的。”

    “噗——”凤金猊直接一口冲着华锦媗的脸喷过去,幸好她提前用扇遮面。

    不用缓和了,他抹去嘴角茶渍,一脸铁青地暴瞪华锦媗,吼道:“赶紧给我回房收拾行李,最迟明晚必须嫁到我凤王府!”

    华锦媗怔怔地看着他:“怎么那么突然?”

    凤金猊挑眉:“前些时日不是还在怨我没今早提亲吗?怎么……你看起来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

    华锦媗正要张口说话,凤金猊一个眼神睇来,显然是“你敢说不乐意你就试试看”的磨牙威胁。这只鸟儿就是作——每次都是心口不一呀。华锦媗只好笑得雅致,转开话锋:“诶,天师宗已将李圣香秘密送回相国府了。”

    凤金猊眼神顿时黯了,呲牙咧嘴道:“不管他,你现在就起身随我去找你五哥订婚!”然后伸手直接拖起华锦媗,急匆匆地跑进华凤池的庭院。这个凤池府,他是熟络得很!

    孙倩柔正在规劝华凤池,两口子正聊得兴头上,门就被撞开,华凤池反射性地将孙倩柔挡在身后,一见又是凤金猊,表情顿时严肃至极:“凤金猊,你又——”

    “你现在必须答应我和锦媗的婚事!”凤金猊快步走到华凤池面前,一并将懵了的华锦媗拖前,面色凝重道:“熙太子已求君上下旨赐婚,高公公奉命宣旨已经在来的路上。”

    华锦媗皱眉。

    华凤池和孙倩柔顿时面色微变。

    **

    “哎哟,你们赶紧把马车修理好,误了咱家到凤池府宣纸的时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路中央,一个面白无须且宦官装扮的中年男子,正翘着兰花指叨叨念念。好端端走路,也不知道是谁吃香蕉乱扔香蕉皮,害得马车车路一滑就撞向路旁的貔貅雕像,直接毁了。

    ——不远处屋檐上,陆宝玉正悠哉地仰躺晒日光,身旁搁着十根黄灿灿的香蕉。

    约莫半个时辰后,这断裂的车轮总算被换掉,高公公就赶紧捧着圣旨钻回马车,催促车夫加速赶往凤池府。

    一到凤池府,他又赶紧整理衣衫摆出一副矜贵的姿态,可惜刚下了马车就被一支华丽丽的送礼队伍给挡在门口。他定睛一瞧,哎哟,放眼望去都是一大箱一大箱的往里抬,“这是谁家给凤池府送的礼,出手如此阔绰呀?”他艳羡道,想起手中还有一封“指婚”的圣旨,日后这凤池府定是船高水涨的命,就赶紧进门要去巴结巴结。

    门卫便扬声给这位宦官禀报:“高公公到——”

    府内,华凤池顿时带着两名侍卫出门迎接,有礼有节的将高公公迎向厅中。

    高公公见他不仅战功彪炳且识体做人,智商情商双高,实在难得,这种人日后定然前途不可海量,于是高兴不已,一边大赞一边随他往迎客厅走,然后捧着圣旨正准备再给华凤池“惊喜”一番时,陡地瞧见厅内端坐三人,两女一男,而那男的一身赤炎红衫,俊美无铸,美到令他牙齿打颤。

    “哎哟,奴婢参见凤世子!”高公公没料到凤金猊居然在此,赶紧拜见这位混世大魔王。

    凤金猊摆手免礼,毕竟出自凤王府,占了一个“皇”字,举手投足就是与常人不同。

    高公公照旧奉承几句,自然要问凤金猊来这凤池府有何贵干?

    凤金猊微笑地睨向对面攥着手帕一副小媳妇模样的华锦媗,持高气扬的悠悠地回了句:“自然是来下聘的。”

    高公公反射性地贺喜,可下一瞬又立即回过神来,到凤池府下聘?这凤池府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姐呀?他疑惑的望向华凤池,猛地竟瞪回华锦媗,再扫向一直深情凝望她的凤金猊,这、这、这……

    华凤池亦是客气地与凤金猊闲话几句,直言表示“日后便是一家人”的友好态度,然后这才回头望着高公公来此有何贵干?

    高公公只觉得手中的圣旨如烫手山芋,宣也不是扔也不是,可转念一想,咱家头上伺候的是君主呀,得罪凤金猊事小,但惹恼龙颜是大,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摆出一副宣旨的公办模样,凤池府门卫又是一声吼:“凤火王驾到,九皇爷驾到——”

    高公公连“圣旨”的“圣”都还没念出声,就完全被两个朗声大笑的声音给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