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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洞隐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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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内城西城的大小时雍坊,因为距离三法司、皇城、五府都很近,所以基本上是大小官吏和公差聚居落户的两个坊。其中小时雍坊房价高,户型也更好,所以多数是六部及内阁要员设府所在,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最北面还有条李阁老胡同,因面对李东阳宅【*】而得名。

    而大时雍坊的房子就不如小时雍坊,有不少还是连院子都没有的仅仅是一进的平房,多是在各个衙门当差的低级别官吏租住,甚至有些地段的房子直接就划成了集体宿舍。而住在大时雍坊里,这个卫那个司的人,其实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旗手卫的人上季桓之门抓边鸿影,九弦想要出手的时候被他眼神制止。毕竟周围住的全是公差官吏,而且是干体力活的居多,只要你敢有点动作,旗手卫士卒只须喊一嗓子,不出一分的时间,保证你满身大汉,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朱后山按照季桓之的描述,找到了他的住处,并上去敲门。因为季桓之说边氏的侍女九弦也暂时借宿在此处,他才出于礼貌叩门的。然而连敲了数下,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再扫了眼,才发现铁将军把门。他斟酌一番,冲旁边的杜江吩咐一声:“开锁。”

    杜江自打从辽阳开始,就当了一路的跟屁虫,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他乐得为锦衣卫千户效力,便从怀里摸出两根铁签子,往锁眼里一捅,左右运动一番,接着一阵抽搐,锁就打开了。

    “可以啊。”

    “那是,小人专精这行的。”杜江既骄傲又谄媚地笑道。

    “在外面守着,晚上赏你喝顿酒。”

    “好嘞,谢朱千户。”

    朱后山推门进去,见里面桌椅摆放整齐,没有被搜查过的迹象,仔细想想季桓之诅咒太后、欺诈藩王、淫乱宫闱、诱拐妇女的四项罪名,也的确没有在他住所里找物证的必要,因而屋里的物件也算免却了一场劫难。

    在外屋看了看,他进入里屋,找到季桓之所说的那口祖传的廉价皮木箱子。这口箱子上的锁很小,朱后山解下佩刀,用柄头就砸开了,接着他就从箱子里翻出了那幅边鸿影的画像。

    “你是什么人?”

    “我还没问你呢。”

    这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朱后山暂时卷起画,走到了外屋门口,看见杜江挡在外面,阻挠一个想要进屋的二十多岁的女子。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季千户的家?”那女子问。

    “你是九弦吧?”朱后山反问。

    被这么一问,那女子略有些惊讶。

    “我是季千户的同僚。”朱后山简单解释,接着又问:“这些天你就一直在他家里住着?”

    九弦先是欠身施礼,而后回答道:“先是奴婢的主子被旗手卫抓了,之后季千户也被南镇抚司的人带走,奴家在京师人生地不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暂时替季千户料理着住处,祈求他能平安回来,再向他求助了。”

    朱后山兀自冷笑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平安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仅仅是因为似有若无的与申用懋申公子争风吃醋的心,就敢假称太后有疾,向潞王骗取名贵药材,去救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青楼女子,只为获取其闺蜜的好感。真是胆大包天外加思路清奇。朱后山刚开始都不敢相信,季桓之一个看起来聪明绝顶的人,竟也会做出此等蠢事。男人好赌都可以算是有好胜心,尚有值得赞许之处,但好色真的是一无是处: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当人家真会感谢你吗?或许真的会,但不久之后人家就会把你这个在官场没后台的穷鬼给彻底忘记。若不是看在你在朝鲜帮过我一回,我都懒得管你。

    回到正题,朱后山告诉九弦:“我作为季千户的同僚,看见他有难,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获得我的信任。”

    九弦不免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后山这才打开手中画卷,问九弦:“这真的是你主母的画像?”

    九弦一愣,而后伸手接过画,仔仔细细瞧了一番,道:“这的确是奴家主母的画像,为何在朱千户手里?”

    朱后山眉头微微一皱,但旁边的杜江和九弦都未察觉,他说:“这是在季千户箱子里找到的。”

    九弦舒了口气,浅笑道:“我就知道是季千户藏起来了,他第一回见到主母,两眼就直勾勾的,必然是被奴家的主子迷住了。”

    别说季桓之当初怎么直勾勾了,在侧杜江看见画,不光眼睛看直了,鼻下还流出两条红线。经朱后山眼神提醒,他才尴尬地擦擦鼻血,继续赔着一张笑脸。

    “杜江,我在旗手卫有几个朋友,你去那边报上我的名号,打探打探消息。”

    “没问题——”杜江刚要去,却反映过来:“打探什么消息?”

    “反正就是打探消息,你快些去!”

    杜江感到朱后山是觉得他盯着一幅画都流鼻血实在太糗,是要打发自己走,于是他就坡下驴,应着声就离去了。

    也就是杜江的背影刚从巷子消失的时候,但听仓朗朗一声,朱后山已将腰间绣春刀拔出一半。九弦听声转头,恰被刀身反光照了满眼,她下意识地抖出袖中两把匕首就攻向朱后山的右腕,试图逼迫他将佩刀再塞回去。

    而朱后山站在屋里,顺势往后一退,将刀完全拔出,随即便朝九弦胸口刺去。

    九弦交叉手中两刃,阻挡住其攻势,同时惊问:“朱千户你这是做什么?”

    朱后山目光冷峻:“做什么?你知道我姓朱吗?”

    九弦方才惊悟:刚才朱后山只是说自己是季桓之的同僚,从装束上来看,朱后山是千户无疑,但他可从没提到具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朱后山威吓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最好如实道来,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九弦到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她冷笑一声:“饶我一命,就凭你?”话音刚落,九弦出招如电,将朱后山往里屋步步紧逼。

    屋里促狭,朱后山施展不开,被迫只能打坏几样季桓之的家居用品,清理出空间,方能与九弦一战。

    九弦终究是白莲教护法出身,武艺超群招式诡谲,步法轻巧腾挪,就让朱后山捉摸不透,连连失误,十几合下来,依旧没有占到一丝便宜。而且连续的出招接招拆招,已让朱后山有些疲劳,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相比较而言,九弦倒是脸不红气不粗,与朱后山对招之余,还面露自得的微笑。

    朱后山渐渐感到不支,他自觉还是头一次碰上如此难以应付的对手(寇小罗那不是难以应付,那是直接碾压),便猜测对方必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他自诩黑白两道通吃,与不少高手有过来往,甚至暴雪坊的人都认识过,那帮刺客都讲究一击必杀、一招致命,绝不会给你和他正面交锋的机会;至于其他门派,有名有姓的高人他大都认识,却从未听说过九弦这一号人物;而那些隐秘的帮会中,湖广商会都是湖广人,万羽堂基本都是南直隶那一片的,九弦的口音不像南方,倒像是和自己一样的辽东人,而在辽东还能有组织的帮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只有白莲教了。

    “你是白莲教的护法?”仅凭搏杀间隙的推理,朱后山就得出了最为准确的答案。

    九弦两眼一沉,道:“不愧是沈阳侯,竟能猜出我是谁。只可惜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今日竟然天赐良机,让我可以解决最大的隐患。侯爷,受死吧!”说罢,九弦猛一抬膝,使出极其阴狠的一招,正中朱后山脐下五寸处,随后将右手的利刃朝他的心窝猛刺过去。

    朱后山先是要害遭到重击,本能地松开手佝偻起身躯要护住伤处,正好露出破绽,然而九弦的匕首刺破他外面的衣服后,却并不能深入。九弦以为是竖着刀身刺击被胸骨挡住,因此迅速横过刀片,再刺一刀,然而刀身依然未能捅进朱后山的胸膛。

    “软猬甲?”九弦反应过来,还想趁着朱后山尚未恢复的时间,给他颈间来一下子,然而她将出手未出手的瞬间,兀地打嗝似的怪叫一声,身子一抽,竟直挺挺地倒在了被打翻的桌椅上。

    【*】李东阳生于正统十二年六月九日,卒于正德十一年七月二十日(1447年7月21日-1516年8月17日),字宾之,号西涯。祖籍湖广长沙府茶陵,因家族世代为行伍出身,入京师戍守,属金吾左卫籍。 李东阳八岁时以神童入顺天府学,天顺六年中举,天顺八年举二甲进士第一,授庶吉士,官编修,累迁侍讲学士,充东宫讲官,弘治八年以礼部右侍郎、侍读学士入直文渊阁,预机务。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清节不渝。官至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死后赠太师,谥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