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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夺嫡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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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风云莫测,甭看胡家长房老太太朱氏又出了回大名,傅颜亦一跃为帝都城最锋头人物,不过,这帝都城权贵圈里的眼睛啊,还真没看他们,这些人哪,一半盯在东宫,一半就盯在闽王府。

    东宫也是小二十年的储君,哪里就能给人瞧出端倪,纵然朱氏来此一出大家都寻思是东宫指使,可东宫一幅光风霁月的模样,前头有个小内侍胡乱说话还给东宫一顿板子发落了出去。且但有人在太子面前说半个字的传国玉玺,太子必严斥了去,那凛凛正气,就甭提了。用大皇子的话说,装,真会装!不管大皇子什么样的酸话,反正东宫对五皇子是没有半字不是,对于谣言,更是遇则斥,见则止的。再说闽王府,谢王妃倒是出来辟谣了,人谢王妃都说了,传国玉玺没有的事,谁要是传这谣言,就是盼着天家不和呢。当然,谢王妃的原话比这更加厉害,人家的原话是,传谣言的人,是眼红天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谢王妃的厉害,不要说权贵圈,帝都城内外就没几个不知道的,因着谢王妃厉害,谢家也算帝都显赫人家,前些年族里的闺女却是不大好嫁的,无他,人家就怕娶进门个母老虎,以后日子没法过。不过,近年来五皇子越发长进,尤其今把江南都平定了,一时间,谢家的女孩儿突然就从滞销转了热销。大家都寻思着,哪怕进门是母老虎,提前下注也弄个姻亲情分。反正谁家族中没有适龄子孙呢,纵那些大家大族舍不得那顶顶尖儿的子弟,拿个二等的出来,也是愿意联姻的。至于谢家,谢家嫡系是没有适龄女孩子了,其余旁系比起谢莫如这等嫡系嫡女出身,也只能算二等了。说来谢府嫡系还有个次一等的谢莫忧,虽是庶出,与谢王妃却是同父的,结果给戚国公府手快抢了去,如今想来,大家只恨戚国公这老贼下手忒快啊!非但得一谢氏女为媳,他家那儿子在江南捞了多少好处,当然,大家混的圈子有了档次,这好处并不是指黄白之物,就是再多银子,能买来戚三郎如今的前程么。江南打了三四年的仗,死多少人,戚家那小子愣是没事儿,还不全凭赖五皇子照应着。打仗这事儿,只要不死,论功行赏,总有官升的。

    所以,谢王妃的厉害,五皇子的势头,大家就想着,现下就有人把个传国玉玺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闽王府定不能吃这哑巴亏的。可这大家都准备好瓜子茶水等着看大戏呢,谢王妃没动静了,谢王妃把这帝都的事儿写了封信托人给五皇子送去了。

    五皇子虽说想快点儿回帝都,可一时又哪里走得开,事实上,五皇子连带手下人都忙得跟狗一样,地盘儿是打下来了,各处的官员缺口,还有各处驻兵安排,粮草分拨,城防建设,是的,打仗时是往死里打,刀枪剑戟水火无情,啥招都使,可打完了,还得重修城重铺路。另外,各种百姓的安抚宣传,要告诉百姓,叛逆已伏诛,天下太平了,大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吧。再者,五皇子更得防着段四海趁伙打劫。说起这事儿,五皇子就来火,靖江王死啊死的把子孙托于段四海,这是何等的有眼无珠啊,还不定捣鼓了多少宝贝出去呢,白叫段四海占了便宜。一想到那些宝贝,五皇子就心疼。

    且,千头万绪的事,五皇子处置起来也不能不叫他皇爹知道,于是,左一封奏章右一封奏章的往帝都里递,伴着奏章,也有五皇子的家书私信什么,穆元帝从来不耽搁江南的折子,每次看过五皇子的折子,与内阁议了,还得给儿子回批,这以往穆元帝回批,不外乎一个“可”或“不可”,今就不能这般随意,怕儿子有不明白的,难免多写上几句点拨一二。不过父子俩对于江南事务许多看法是一致的,譬如在留驻兵马上,江南虽平,可小伙流寇也不少,这里头,有一些是靖江残兵,打仗时逃跑的未能收编的,还有就是趁伙打劫的匪盗。所以,江南得有人留下,以免生乱。五皇子把麾下将领各级名单递上去,随他皇爹圈吧,当然,五皇子也都把些有头脸的将领做了介绍,譬如柳扶风,五皇子是想让柳扶风回帝都的,与他皇爹说了,柳扶风在江南七八年,都没见过媳妇了,家里还有老娘祖母,都有年岁了,该回帝都团聚。如李宇这样年轻的,多呆几年没关系。当然,现下太平了,也把李宇媳妇接过来比较好,不耽误传宗接代。这话就很合穆元帝的心思,穆元帝当然更信任自己外甥。再有就是各级文官配置,先时五皇子从权安排的,穆元帝并没有大动,主要是五皇子最大的官儿也就安排个巡抚,余者都是小官,知府同知啊这种,论起功来,还多有升迁,主要是江南空出官职极多,北昌侯都说不凑手了,穆元帝哪里会同儿子争几个官缺,这也忒小家子气了。再者,战中做官的,还能活下来,都是有些功绩的,尤其相对于那些先时降了靖江的软骨头,这些官员多么勇敢多么忠贞多么值得嘉奖啊。

    因五儿子给长脸,且也知道五儿子是个记挂家里的,穆元帝还特意着内侍于汾给谢莫如送信时说了一句,“倘有家书只管递过来,可一并送往江南。”

    今,谢莫如就写了封家书。

    穆元帝素有些个拆信爱好,一见谢莫如这家书就不禁道,“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啊。”谢莫如也没写别的,无非就是说孩子们大了,她每个孩子给了处小庄子小铺子,叫孩子们学着打理庶务,学些经济世俗。看到这里,穆元帝还觉着,虽是妇人心思,倒也不算没有计较。其实,穆元帝也得承认,人家谢莫如把孩子养的不错。谢莫如这信里家长里短了一番,就说起传国玉玺的事儿了,谢莫如写得实在,先说自己起初没当回事儿,就以为是有人想给咱家添添堵,不想传国玉玺还有内情,把她与谢尚书打听的旧事内情也在信里同五皇子说了。谢莫如给五皇子出了个主意,说,你这把江南平定了,大功一件,可我瞧着,怕是太招人眼。近来读史,看到萧何自污的事,颇有感触。你在江南的差使,也不必太用心,把咱们闽地打理好些就得了。那什么,要是有人送礼,你也别死抗着不收,该收就收。还有,听说江南土地肥沃,多置些田地。事也不必做得机密,漏给御史知道些,待你回来叫御史参一本,你立刻把土地银钱往上一交,咱们一家子也就平安了,想来日后也没有传国玉玺的谣言了。

    萧何自污的事,穆元帝当然知道,这是汉朝的事儿。就说汉高祖刘邦出去打仗,留萧何监国,萧何是干的兢兢业业,百姓爱戴,生生累出一场大病来。萧何正觉着自己是一尽职尽责的好人呢,他家里就有人提醒他,你醒醒吧,你都丞相了,上头也没官位给你升了,你这么苦干大干的弄这么高的声望,你是想干啥?你弄这么高的声望,叫陛下如何赏你,赏无可赏,你想想是个什么下场?家人这么一说,萧何醍醐灌顶,立刻做了些借钱不还民怨沸腾的事儿,刘邦打仗回来,见萧何干得不咋地,反倒挺高兴,萧何得以平安。

    谢莫如拿此事给五皇子出主意,这叫什么馊主意!真个女人心眼儿!也就看到这眼前一亩三分地了!穆元帝想了想,依旧将信封好,命人连同奏章一道发了出去。

    五皇子正忙得跟狗一般,见着他媳妇的家书,打开来一看,前半截还挺美的,想着家里幸亏有他媳妇看着,孩子们学习也有个进度,五皇子当差多年,深知不能光会读书,以后孩子们当差啥的,必要懂得经济世俗,不然容易被骗。看到后半截,五皇子登时大怒,心说,老子还没回去呢,就有人给老子下绊子。他这会儿早把靖江王宫里的财物清点明白了,五皇子颇有良心,这些年打仗,将士们发点儿打仗财他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靖江城和平投降,故此,王宫里的东西,五皇子没叫人动,一样样都封存好了的,连带靖江王的各种玺印,一一都收缫了,就等着回帝都上交他皇爹呢。结果,就有人造谣说他得了传国玉玺,这打哪儿说理去啊!

    五皇子召来柳扶风等人说了此事,五皇子犹带怒容,道,“真个天地良心,咱们这打了好几年的仗,眼瞅要回去了,给来这一出。这无中生有的,也忒阴毒了些!”

    这事,五皇子没瞒着,却也没张扬,在座的也就是柳扶风、李九江、江行云、李宇、苏巡抚、唐总督几人,如李宇、苏巡抚、唐总督虽算不得心腹,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彼此都处的不错。且这事没有瞒着的必要,早晚他们也能知道。近来,大家忙着各种事务还忙不清呢,骤闻此事,都震惊不已。便是唐总督这样的老油条也觉着传国玉玺这绝户计使得太过阴损,不过,大家都是官场里的老狐狸了,阴损的事也见得多了,唐总督立刻道,“殿下还需写份奏章澄清此事方好,万不能让人误会了去。便是我等,既知此事,必给殿下做个佐证的。”这谣言,倘真传大了,事发江南,五皇子倒霉,他们这些近臣怕也落不得好去。

    五皇子轻叹,“此事,可大可小,我只担心幕后之人别有用心。这几年,死了多少人,将士们刀里来火里去,总算把仗打完了。大家伙儿有此一遭,没白操这几年的心出这几年的力,以后史书上都会留个名儿。我自己,老婆孩子,也想过几年舒心日子。人说,乐极生悲,咱们还没乐呢,眼下便有祸事临头,也是告诫我等,纵有些许功劳,亦需谨言慎行方好。这传国玉玺一事,苏巡抚你虽年长,却也不见得知这里头的旧时渊源,倒是唐总督,应知晓几分吧。”

    唐总督先时反应那般迅速,就是因知些旧事,生怕此事闹大。见五皇子点他的名,唐总督谦道,“臣虚长几岁,说来那时臣也不过刚有功名,正遇着朝廷平判英国公谋逆之事。英国公谋逆大案,说来牵扯极深,我也是听人说的,里头还有柳将军祖母娘家宁国府灭门一事。”唐总督虽未亲历旧事,但他出身官宦世家,人面广,消息也灵通,且毕竟经历了旧年风云的尾巴,这件事唐总督还真知道的七七八八。就从老宁国公遗折上书一事说起,三言两语便交待了传国玉玺来历,五皇子听着邪乎,问柳扶风,“老宁国公如何知道英国公家里事的?”

    柳扶风无奈,“殿下,那会儿臣还没影儿呢。”

    五皇子一拍自己脑门儿,“可不是么。”

    柳扶风道,“臣以往倒是听臣祖母说起过宁国府旧事,可也就是唐总督说的这些了,再多的,家祖母彼时刚嫁给家祖父,再者,她是女眷,宁国府的事知道的也并不多。后来宁国府满门抄斩,如家祖母的兄弟都是在刑部大牢便没了的,就是家祖母也没得见最后一面,再有些王家子孙,或流或放或杀,现也没人了。”

    五皇子听得不由一叹,“王妃在信中所写,也就是唐总督说的这般。这传国玉玺,到底谁也没见过。如今又嚷嚷出来,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呢?倘是小事我并不担心,就担心有人借机构陷罪名。我总是父皇亲子,眼瞅要回帝都论功,我不愿你们白辛苦这几年。”

    苏巡抚道,“殿下安心,陛下圣明烛照,断不会为小人所惑。”

    五皇子道,“你们心下都有个数,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轻狂人,我也不担心你们,只是,谁手下没几个人呢,不见得个个就是稳当的,你们多瞧着他们些,别先前刀枪剑雨都过来了,结果转头填别人坑里去,我瞧着,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诸人皆应了。

    五皇子同诸人谈了一回心事,其实心下倒并不担心江南议功之事,纵有人要添堵,也得看看时机,当初江南设大总督行辕,南安侯手下是何等配置,帝都没有权贵之家不伸手的,基本上都派了家族子弟过来。后,江南生乱,有死了的,也有活着的。再经三四年战事,大浪淘沙,胜下的基本上都是有些本事的。这些人,有了江南战功,各家族都要着力培养的子弟,纵想看他闽王府的笑话,为着自家子弟着想,也不能拦着江南议功。要是个聪明人,待江南议功之后再翻出玉玺之事,五皇子才真个要担心呢。

    五皇子摆出一幅愁绪脸,回宫思量着她媳妇信上的话,难不成真要收银子置田地,自污一下?说实话,五皇子倒没少收礼,他虽然把话撂下说只要靖江肯降,不伤民一指。五皇子的确没扰民,也没去抢劫大户,可架不住大户心下不安哪,只怕五皇子不收礼。五皇子收这些人的东西倒还真不手软,不过,他想着,自己留一部分,到时往上交他皇爹一部分,家里小子们也大了,成亲不能没银子啊,闺女嫁人,虽然内府会出一部分嫁妆,自家也得给闺女陪嫁呢,还得给媳妇留些私房。五皇子想啊想的就想过日子上头去了,穆元帝对五儿子不满的也就是这一点,成天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像五皇子体恤江南屡遭战乱,向他皇爹要些优厚政策,穆元帝也有此意,便给江南免了两年税,要知道,江南是乱了好几年,可就一个地方没乱,便是闽地。五皇子还厚着脸皮的把自己封地加进了免税大军里去,说闽地虽未经战乱,这几年百姓们也苦啊,税比以往纳的重,如今天下太平了,该与民休息。

    五皇子七想八想的,一想就脑洞大开的想远了,待李九江过来,已到了晚膳时候,五皇子道,“九江来得正好,与本王一道用膳。”指指下首椅子,令李九江坐下说话。

    李九江谢了座,笑道,“臣过来,是有事要与殿下回禀。”

    “难得见你面露喜色,想来定是好事。”

    “勉强算是吧。”李九江正色道,“殿下可还记得白浪此人。”

    “这自然记得,当初永定侯不就败在他手里么。”说来五皇子曾怀疑过白浪与英国公府有关,听说当年英国公府里就养了头白狼做祥瑞。

    “若是没差,臣已查明此人身份。”

    五皇子顿时一震,连忙问,“是谁?”

    “说来还是殿下的大熟人,便是跑了的靖江前元帅冯飞羽。”

    “怎么会是他?”五皇子颇是诧异。

    李九江眉目一缓,“初时臣也不大信,不过,这是臣审过穆三等人后才知晓的。说来起初靖江虽有水军,却是不敌段四海这些海匪。冯飞羽出身靖江世子母族,他初时去军中未久便崭露头角,但靖江王偏爱穆三,那时,穆三母族邱家与镇南将军赵阳为世家,赵阳说冯飞羽不凡,将来下一代将领必以他为首。邱家人走了心,便寻个机缘将冯飞羽调离了陆军放到水军去。偏生冯飞羽有本事,在水军竟也能出头,当初永定侯那一战,不过是他于水军首战,因先时永定侯收拾了好几拨海匪,邱家觉着是个硬点子,才叫冯飞羽去撞南墙。想着冯飞羽若战败,立刻就能将人撵了去,还给靖江世子抹了黑,不想这人打仗上委实够本事,永定侯都栽他手里。因当初他们是扮成海匪,冯飞羽便随手用了白浪这个名字。他一战告捷,本应大为嘉奖,邱家却说碍于朝廷,不好大肆赏赐,又将冯飞羽这般人才,在水军可惜了的,毕竟水上战事较少,倒将冯飞羽又调回陆军去。”

    五皇子感慨,“亏得靖江昏头啊。”放着冯飞羽这样稀世奇才,竟然不用。不然,这江南还真不好打了。

    李九江一笑,“可见天道在我东穆。”

    五皇子感一回慨,又道,“说句公道话,靖江虽有昏头的时候,可见这靖江城的繁华,就知他也有他的本领。”

    李九江道,“江浙繁华自不消说,只是,有一样,靖江被豪门世族左右,重庶轻嫡,左右摇摆而不能决断,方有今日。”

    五皇子深以为然。可又一想,自己也是庶出,且携此战功回朝,父皇想必也会多看重自己几天,就不知太子是个什么脸色了。这么想着,五皇子又觉着,庶出有庶出的难啊。不能建功吧,没人瞧得起。但凡出头吧,又有人眼气。

    因是谈论军务,室内并无他人,李九江轻声道,“殿下在江南立有大功,不知可想过封赏一事没有?”

    李九江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心腹,五皇子心下坦荡,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本王已是亲王,封赏无非银米。打仗这几年,想来朝中也不宽裕,封赏什么的,江山是我老穆家的江山,我为朝效力,也是应当的。”

    李九江道,“殿下果然一派忠孝之心。陛下以孝治天下,殿下如此想,亦不负陛下多年言传身教。此番殿下回帝都,亦当好生侍奉苏妃娘娘才是。”

    五皇子不是笨人,李九江孝啊孝的说了一通,五皇子也就警醒了,想着李九江先说靖江嫡庶不明,琢磨着难道李九江是想我母妃争一争皇后之位,五皇子自己先否了,这不大可能,东宫并无太大过失,这会儿要想他母妃做皇后,朝臣就不答应。退一步,五皇子有些为难的同李九江道,“说来,宫中已有赵谢二位贵妃。”

    李九江轻声,“皇贵妃之位不是空悬多年么?”

    李九江声音虽轻,五皇子的感觉却犹如天上一道九霄神雷落下,把他脑中所有思绪炸的一团乱麻,五皇子的右手不由抖了抖,他是个实在人,也没扭捏,道,“能成不?”五皇子要说不是为了自己,那是瞎话,可他也是为了让母亲在后宫出人头地,不叫人小看了母亲去。

    李九江微微一笑,附耳在五皇子嘀咕了一番,五皇子连连颌首,深觉李九江是个能倚重之人,便将媳妇给他私信上说的自污的事一并告知了李九江。李九江略一琢磨便知谢莫如这话是说了一半,不过,在五皇子面前,他不好直说,不然,五皇子对谢王妃虽素来敬爱,更有夫妻之情。倘他一外人能看出来,五皇子身为丈夫却看不出,倒叫五皇子多心。李九江便没说那一半的话,直接道,“王妃这主意虽好,不过,依臣看,虽尽善,未尽美。”

    “嗯,不瞒九江,我也想着,我与父皇向来无事不谈的,我这样自污,倒显着不信父皇似的。”

    “殿下英明,臣说未曾尽美便在此地,萧何与刘邦,不过君臣。殿下与陛下,却是父子。父子之间,无事不可言。不过,世间小人颇多,王妃这主意,殿下用则用矣,待回帝都倘陛下相询,殿下只管实言相告。”

    五皇子道,“那岂不是要把王妃交待出去了,不好不好。”他倒不担心自己父皇,父皇不会说儿媳妇的不是。五皇子是担心慈恩宫,太后没事还要生事呢,这事给太后知道,能有他媳妇的好么。

    李九江一笑,“妻以夫贵,只要殿下好,娘娘有何不好的。何况,女人家,心思略窄些也是有的,殿下私下与陛下陈情便是,不为外人道,并不会于王妃名誉有损。”

    五皇子仍是道,“那也等我回去同王妃商议过再说。”

    李九江不得不说,五殿下实在是个厚道人,殊不知谢王妃此信就是让五皇子明用自污之计,日后好与穆元帝坦白,一则如今帝都谣言穆元帝不出面弹压,他日有人上表弹劾五皇子,穆元帝定会伸手的。二则,让五皇子在穆元帝面前坦白,也可满足穆元帝为君为父那掌控一切的心理需求。五皇子厚道,也不枉谢王妃辅佐他多年了。李九江笑,“如此,殿下着臣去为您刮刮地皮如何?”

    五皇子忍俊不禁,“先吃饭先吃饭。”又道,“九江你也学得促狭了啊。”

    李九江坐下,陪五皇子用了晚膳,别个不说,江南论享受绝不亚于帝都,先时五皇子在闽地那穷乡僻壤的地界儿,如今住进靖江王宫才知道人家靖江王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用过晚膳,五皇子也没忘给他皇爹写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写的不是别事,就是那传国玉玺谣言的事,五皇子生怕他皇爹被人骗了,还说,他媳妇信里同他说了,传国玉玺还关系当年逆臣英国公旧事,这是不是靖江奸细在发坏啊,父皇你可千万别上当。啥传国玉玺啊,在靖江王王宫宝库里连根传国玉玺的毛都没见着。还跟他皇爹说,媳妇在家,胆子小,孩子们也小不顶事,他母妃又是个身子骨不好的,都指望着他皇爹呢,您老可得给辟辟谣啊。

    先不说穆元帝收到五儿子的信,看五儿子信中说“媳妇胆小”的话,禁不住唇角抽了又抽。就说这谣言吧,委实不像话,苏相都报上来了,穆元帝也想着,眼瞅着要年了,谣言满天飞也不吉利,穆元帝就要管一管的时候,事情却有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