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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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一部分人留在客厅继续聊天,一部分人起身去院子里散步,剩下的人则是回自己的房间。

    颜辞和韩双程先是和散步的两对夫妻逛了几圈,接着又返回客厅跟闲谈的两对夫妻说了会儿话,最后借口身体疲惫提早回房。

    卧室非常大,有独立的书房,阳台,小客厅以及浴室和洗手间,简直就是按照豪华标准的酒店公寓打造的。

    颜辞和韩双程两人默契地来到书房,各自拿了一支笔在平铺的白纸上梳理他们目前所掌握的人物关系。

    白纸的中心人物是屋子的主人,姓霍,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儿子或是女儿不详。霍屋主经济实力良好,人脉颇广,对众多行业都有涉猎。最大的疑点在于他为什么邀请了十几位客人同时来到自己家中却迟迟不肯露面?屋子里的十四个人是否有着内在的联系?

    一号夫妻任旻和林漾是对演员,为了寻找走失的女儿而来到古宅。根据杨梦刚刚在园子里隐晦透露的信息来看,林漾的女儿很可能跟任旻没有血缘关系。

    二号夫妻是他们俩自己,因为离婚委托来到古宅。根据文件上的提醒,韩双程当年和倪杭有过医疗纠纷,颜辞的弟弟开车意外撞死了李湛的姐姐。

    三号夫妻乔鹿笙和倪杭的职业是医生,由于高薪诱/惑来到古宅。在客厅时王亦涵毫不避讳自己的丈夫常青和乔鹿笙曾经是恋人的事实,同时也对乔鹿笙最后嫁了一穷二白的倪杭表示不解。

    四号运动员夫妻于佳和宋琛冲着霍屋主孩子的教练一职来到古宅,两人和经纪人的关系貌似不大好,已经闹到了需要提早解约的地步。

    五号美容师王亦涵和常青接到的邀请来自霍屋主的妻子,夫妻两个的关系似乎比一般人更开放。看着自己的丈夫常青和乔鹿笙调/情,王亦涵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自己也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韩双程的好感。

    六号工程师夫妇杨梦和李湛是奔着翻新屋子的工作来到古宅的,本身和屋子的主人并没有直接联系。两人的性格看起来相差很大,女方比较活泼八卦,男方则稳重过头显得有点阴郁。

    七号作家夫妻南玥和谢令则来到古宅同样是因为工作的关系,目前的信息表明他们和其他六对夫妻都没有任何私人纠葛。太过干净的背景反而让人心生疑惑,和别人没有牵扯却在同一时间被邀请到这里真是奇怪得很。

    颜辞盯着纸上看似简单实际上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表,暗自腹诽芸宁下得真是一盘大棋,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

    她和韩双程稍稍讨论了一会儿有关霍屋主真正用意的猜测,得出的结论是“绝对不是好事”。

    既来之则安之,他俩虽说有些不安,但还是早早上床休息。因为没有严格界定他们的恩爱程度,颜辞也懒得像前几天那样半睡半醒地强迫自己“滚”到韩双程的怀抱里。

    床很大,两个人跟楚河汉界似的一人占了一边。如果不是暖气打得太足,颜辞甚至想借口天气太冷不跟韩双程盖一床被子。所幸被子的尺寸是比照着床铺大小来的,他俩完全没有靠近彼此的需要。

    半夜的时候,颜辞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巨响。她第一反应是“哇塞,终于出事了!”,不过转念想到文件里注明的“第一夜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准外出”的规定只得转了个身假装没听见继续睡。

    朦胧中猛地撞上韩双程黑暗中幽幽的目光,颜辞零星的睡意瞬间被吓得一点不剩。尼玛怎么就忘了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呢?大半夜地亲你睁着眼睛是吓人还是吓鬼呢?

    对方顺手把床头灯打开,昏暗的光线本来是暧昧温情的,可在现今心有余悸的颜辞看来根本就是把韩双程的脸照得更狰狞了。

    “你也听到声音了?是不是吓坏了?”他用耳语般的音量问道,忽明忽暗的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柔情。

    颜辞忍不住紧了紧被子,小声呢喃道:“有一点。”岂止一点,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好吗?

    “乖,有我在你不用怕。”

    可惜颜辞对他的温柔安慰一点都不买账,没头没脑地说:“可以把灯关了吗?太亮了我睡不着……”

    韩双程一肚子哄人的话就这么被堵得死死的,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给颜辞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闷闷地关了灯,心里暗自埋怨对方的不配合。

    房间一重信回归黑暗,颜辞就连忙背过身去。她可不想跟韩双程在黑漆漆的夜里诉衷情,第二天估计还有一场硬战要打,现在不养足精神怎么行?

    韩双程郁闷地听着颜辞轻微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恨恨地一把将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

    第二天一早,颜辞和韩双程正在洗漱,忽然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死人啦!”

    颜辞顾不上嘴里牙膏沫子的味道还没冲干净,匆匆拿毛巾抹了抹嘴便跟着韩双程跑到走廊上。

    几乎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除了正对面的一号卧室。

    颜辞下意识地看向离她最近的于佳,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好像听到有声音喊‘死人啦’……”

    于佳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混杂了惊慌和释然。大概注意到颜辞一直在盯着她,于佳连忙收敛了不合时宜的神情,故作忧心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声音貌似是从最远的房间传来的,听着像是杨梦。”

    颜辞闻言往前探了探身子,果然六号卧室的门大开着,空无一人。

    在她和于佳说话的间隙,韩双程也没有闲着。几个男生合计之下决定一起去最后边的房间探个究竟,真要有个危险什么的好歹人多力量大。

    除了一号房间的任旻和六号房间的李湛,其他五个男生没有一个胆怯退出的。至于女生这边,只有三号乔鹿笙表示她的命比好奇心重要,拒绝了组团找出真相的邀请。

    颜辞和另外三个女生也不勉强,安静地跟在男生后边。每个人的脚步都是静悄悄的,像是重一点就会打草惊蛇一般。

    或许是为了表明身份地位的不同,古宅佣工的卧室离七对夫妻的房间隔着一大段距离,两个卧室间的间隔也远得很。

    走近了颜辞才发现,佣人的卧室旁边还有另外一道可供上下的楼梯,想来是为了避免他们回房时和居住在前面的客人们碰面。

    四个佣人的房间只有阮花匠的房门是半开半掩着,过道尽头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冬天清晨冷冽的风迎面扑来。

    身为医生的倪杭默不作声地径直走上前去,坚定地把门彻底推开。他刚想往里走,忽然被身后的韩双程拉住了。后者冲他摇摇头,然后高声喊了一句:“里面有人吗?”

    李湛清冷的声音几乎立刻响起,“进来吧,里面很安全。”

    韩双程方才松开倪杭的手,让众人有秩序地鱼贯而入。

    杨梦和李湛两个人都是跪坐在地上,前者的头深深埋在李湛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着,隐隐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们的前方是一张大床,上面躺着一动不动的阮花匠。因为角度的关系,颜辞看不清他的脸,只瞧见对方身上半盖着一条薄毯,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床沿。不远的地上有一块怀表,从位置上分析从他手里掉落的可能性很大。

    首先开口的是于佳,她和杨梦的关系是几个女生里最好的,从昨天他们两家人在院子里散步聊天了大半个晚上就看得出来。

    “小梦她怎么了?”于佳焦急地看着李湛,一副想要触碰杨梦却又惶惶不敢的模样。

    大概听到于佳耳熟的声音,一直伤心流泪的杨梦忽然从李湛怀中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红。她磕磕巴巴地叫了声“佳……佳”,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掉。

    一边的颜辞看得目瞪口呆,尼玛这才是逆天的神演技好吗?且不说杨同学有没有偷偷使用道具,光是这默默流泪委屈不已的小模样就足够让人点三十二个赞了。

    果然到了最后几天,大家都是拼了老命地展现自己啊……

    于佳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小……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颜辞半捂着额头,真想吼一句让她们先说重点,把流眼泪博同情的事放一边。

    “我……我今天早晨……来……来喊阮花匠吃早饭,没想到门……门是开着的。不管是敲门……还……还是叫他名字都没有应答。所以我就……就走进来看他怎么了,谁知发现他……他竟然死了。”杨梦一边啜泣一边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她似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蓦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湛自然是抱着她,柔声细语地好生安慰着。于佳和王亦涵也走过去半蹲在地上帮忙缓解她的情绪,只有倪杭在杨梦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便走到了阮花匠的床前。

    说实话颜辞很想过去近距离观望一下节目组是怎么让演员假扮“死人”的,既不能像影视作品那么恐怖,又要让参赛者和观众信服,难度不小呢。

    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律师,不能抢了身为医生的倪杭的工作。因此颜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倪杭低头检查阮花匠的鼻息和脉搏,然后用毯子覆盖住了后者的整具身体。

    他一脸沉重地冲大家摇摇头,严肃地说:“人已经去了,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昨天半夜两点到四点之间。”

    颜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亲你好歹也装装样子翻翻瞳孔摸摸肌肉什么的看看尸僵程度,就把手放在鼻间和颈边几秒钟居然能得出这么精确的结论,果然是“真人秀”才能出现的情节……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南玥突然拉了拉颜辞的袖子,小声问道:“你看到地上的那个怀表了吗?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颜辞假装思考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好像没有印象诶。”

    没能得到她的肯定,南玥看起来很失望。她往四周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她们俩,神神秘秘地说:“我记得任旻就有这么一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怀表。”

    颜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就在南玥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常青突兀地说了一句,“报警吧,都出人命了不是我们可以解决得了的。”

    一时间房间静得吓人,杨梦似乎也忘了要继续哭泣这回事。大家都愣愣地看着常青,好像不明白这个神转折是怎么提出来的。

    气氛僵持之际,刘管家幽幽的声音猛地从背后飘了过来,“各位还不知道吧,因为大暴雪的关系通往古宅的路都被封了。就连飞机,也因为没有合适的降落地点而不能幸免。所以报警没问题,但警察什么到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的语气听着怪怪的,像是幸灾乐祸的成分多过了遗憾。

    不止颜辞,众人都听出了他口吻里的不对劲,顿时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一边的谢令则口气不善问了一句:“刘管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刘管家仿佛十分高兴他提出了这个问题,略显激动地说:“暴风雪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降临的……”他古怪地笑了一下,阴测测地意有所指道:“也就是说,你们是进入这间宅子的最后一批人。从那以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