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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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枭儿,坐。”容妃笑的温婉。

    权枭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躺在容妃腿上或是离的她极近,只是淡淡的靠在一鎏金红漆柱上道,“母亲。”

    “枭儿,你在怪我。”

    权枭揉揉额角,他不喜欢有人算计他,尤其是……亲近的人,有什么敞开了说,至亲这般算计来算计去,没得生分,眼前之人是他的母亲,为他受了百般苦难……他就算再不满,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

    “您的香囊。”权枭将那紫花香囊递给她,轻笑道,“儿臣不敢怪您,只是……希望母亲以后还是谨慎行事,今日若不是祭司提前察觉,您以为……您的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吗?”

    容妃看着那香囊手心一紧,将其缓缓握在手中,权枭淡声道,“母亲……你引他去昭阳殿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容妃莞尔,起身缓缓道,“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而已,我儿出息,人家姑娘倾心,我有什么办法,嗯?”

    “是吗?”权枭将她眉间那一缕发丝撩到一边,挑眉道,“那您告诉我,悄悄尾随在覃姗姗身后的小太监是怎么回事?偏偏藏在了太液池那里,偏偏是我从昭阳殿到凤华台的必经之处。”

    容妃轻笑一声,“你果然知道。”

    “儿子若是不知,今日我的下场能比权钰好到哪儿去。”

    容妃摇摇头,定定的看着他,“权枭!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我是你母亲,我会让你落得权钰这般下场,今日权钰这事儿是你做的对吧?!”

    容妃冷笑一声,“好一个将计就计,你比我狠!我不过让你来个英雄救美,覃姗姗落水,你将她救上来,多简单一件事,你若不愿意找侍卫或者侍女便是,就算你亲自下水,凭你的本事,你们还能有肢体接触不成?你为了救她就算有肌肤接触,她今日衣衫不算轻薄,断不会被赐婚,还会成就一段佳话,宫中谁人不知覃姗姗倾心于你,谁会怀疑到你身上!啊!你倒是说!京中传言也只会说和珊郡主为嫁如意郎君不择手段!你倒好……”

    容妃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一巴掌拍在红木桌案之上,“你可真是有本事啊!绝了覃姗姗后路,就着我的计策,直接让覃姗姗和权钰不得不成婚!是,这样一来,覃姗姗就算嫁给覃沐两人也不一定和睦,西南王府不一定支持于他,但是权枭!”

    “权枭你可知道你少了多大的助力,你知道那只是不一定,在利益面前,谁能保证西南王不会与他联合,一个女儿算什么?一个棋子,不好用废了便是!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权枭一直在听她说,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身泡了杯茶递过去,“母亲您说完了?来,喝口茶润润口。”

    “你!你!你!”容妃气不打一处来,权枭听她一席话无奈心中亦有些暖,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只要她没将主意打到子裳身上,自己终是不会与她生气的,毕竟……这是他的母亲,是为了他在宫中苦苦支撑的女人。

    容妃看他这模样,心中又有些愧疚又有心疼,蓦然眼眶就红了,握着他的手道,“枭儿……我,我不是故意设计于你。”

    容妃也心疼的很,设计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忍心,这是她唯一的骨肉,更是她再宫中多年的寄托,没有这个儿子,她可能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年少无知之时被设计,宫中多年岁月蹉跎,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这个儿子,她只想他平安,只想他能活下去,为了权枭活下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母亲。”权枭心中一疼,扶着她坐下,帮她抹抹眼泪,温声道,“惹儿子心疼吗?”

    “你这孩子!”这么大年纪了在儿子面前红了眼眶,容妃颇觉丢人,拿起帕子拭拭眼角瞪他一眼,“尽会说些好听的。”

    权枭失笑,片刻之后不紧不慢道,“母亲,您在宫中劳累多年……以后有我,什么事儿我来就好,您该歇歇了,放心,儿子长大了,护得住您。”

    容妃登时心中一酸,扭过脸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想起当日刚生下这孩子时,小小的一团丑的小猴子一样,但是……这事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二八年华有了他,在宫中……日子也不那么难熬了,总有个盼头。

    权枭鼻头亦有些酸,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搂着容妃的肩膀,“您看今日,我若真是与覃姗姗成婚,到将来总是要削藩的,定会有人说忘恩负义之类的闲言碎语,但这都不重要,您也知道权靖一向不喜欢我,我若是娶覃姗姗,只能成为风头浪尖,您也说了,覃姗姗不过一颗棋子,西南王府也不一定会相助于我,世事多变,您最是清楚。”

    容妃如何不知道,吸吸鼻子,“即使如此,也得一搏。”

    “但是母亲,您可知……今日子裳为何打断覃姗姗的话?”这事儿是容妃心中一根刺,容妃不提,权枭主动提起,闻言容妃淡淡看他一眼等着他解释。

    权枭笑笑,轻声道,“说来您可能不信,但儿子还是想您知道……子裳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您今日瞧见楼家父子俩的神色了吗?”

    容妃点点头,那样子,似乎覃姗姗嫁给了权钰他们受的打击更大,难得有什么隐情?

    权枭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神色莫名,容妃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们!”

    权枭不置可否夫人点头,笑看着她。

    容妃心砰砰砰直跳,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恨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这两人竟是早就设计好了,算计好她会今日使计,楼子裳前几日回家攒动楼芮请旨赐婚,故意出言让他拖延,却让林夫人暗自进宫与贤妃商量,贤妃应下,楼子泽与权钰说到此事,看今日楼子泽那神色,想必权钰早就答应了下来,那日枭儿故意暴露自己计谋,引得今日权钰暗中跟随,然后顺着自己的意,将计就计,将权钰引到太液池……只是他更狠,让人在水底将覃姗姗的衣服……

    容妃深吸口气,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怀疑到枭儿身上,覃姗姗心仪权枭,权枭犯不着设计,而在宴上覃姗姗话说了半截,就算是有着急上火的人那也该是权钰,权钰按耐不住设计这理所应当,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毕竟……连皇上都不知道楼芮想为儿子请旨赐婚一事,皇上眼中看到的就是权枭和权钰都想拉拢西南王,而权钰此时狗急跳墙……再正常不过。

    这样坐实权钰之名,皇上会对他不满,那程度……只看圣旨就知晓,权钰不说失帝心,只是想要恢复以往怕是难了,且权钰被停了所有职务……阮家一脉不急才怪!而西南更是会对他不满,就算以后会合作,那覃姗姗会觉得权钰设计于她,根据那姑娘的性子……只怕权钰不好过,而此次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两点,而是……离间楼家与权钰一脉!

    这目的显然达到了,楼芮做梦都想封侯拜相,贤妃与权钰一口应下的事,今晚却这般……楼家人心里没疙瘩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只怕今后楼家与阮家一脉必有分裂,文臣之前拧成一股气,没有下手的余地,但今日之后……只怕就要分成两股了,而楼芮恐怕也要再衡量衡量,毕竟今日权钰还没登上帝位,只是一个藩王郡主就不乐意,应下之后设计反悔,那来日做了皇帝……文臣有阮家当头,岂会还有他楼家立足之地?!

    容妃震惊的看着他,这个儿子……当真是长大了,一箭三雕,但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狠狠掐了一把权枭,“你这孩子,此计只要一步出错,你将……你,你真是大胆,竟然丝毫都不给我透露,若是我,我稍微狠心一点,我不是会害得你……”

    容妃几乎不敢想,对着权枭又狠狠的捶了几下,“你和祭司……你们可真是……”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跟我说一声会怎样?”容妃想起楼子裳有些尴尬,她之前对楼子裳那时诸多怀疑,但今日听枭儿这么一说,这是把整个楼家往这边搬啊……容妃闭闭眼,她若在怀疑,岂不是太过狼心狗肺。

    权枭看她这模样懒洋洋的靠在她肩上,“这不都笃定您不会害我吗?再说……之前不想说也是,您对子裳有误会,毕竟子裳设计的是楼家……”

    这也是权枭最大的顾虑,他就怕母亲对子裳有意见,以子裳的性子定是不会对母亲如何,委屈了可如何是好?

    容妃笑笑,拍拍他的脑袋,“你不说我才有误会……他毕竟是祭司,能走到那一步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管如何,他不会害了你,这我便放心了,在这所……”

    容妃神情带着些骄傲和得意,“我儿这般出息,祭司看好你,为楼家谋好前途也是正常的事!”

    这母子俩骄傲的神情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权枭挠挠下巴忽然觉得,这要是子裳听到,不得又对自己一顿瞪。

    “枭儿真的长大了。”容妃手指穿过他散开的头发,神色温柔,“祭司这般……将来也别亏待人家,有个人这般对你,不容易。”

    容妃放下芥蒂,不是她心大,而是这件事看出来……至少枭儿登基之前,祭司绝不会害了他们。

    大齐祭司一直是神秘的,楼子裳若是没什么过人之处,凤嘉也不会让他登上那个位子,凤嘉对这个国家的看重,没人比她更清楚。

    “您这话说了两遍了。”权枭放下一桩心事,心情大好,“母妃放心,枭定会将祭司伺候的……好好的!”

    他摸摸下巴,看起来有些邪肆,容妃不由得拍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