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已无法抑制的从眼眶滑落。
或许只是我爱过他们。
而他们,却从未爱过我。
从未爱过我。
————
命中旧忆【绝爱幻梦】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听佛祖说起过一次我的来历。
他说洪荒初始,混沌初开时,我的真身星石从天而降,落入了天河之中,扬起的水花打湿了善存大帝明烨那身不染尘俗的白衣侍袍。于是善存大帝留步伫立河岸,望着茫茫天河中的我,效仿了当时正在打造人类的泽言大帝的注灵之法,在我真身星石中注入一缕灵犀,唤我神智初醒。
至此,受善存大帝点化的我,便成为了这天河之中孕育的第一个生命。而身为天宫之父的他,以我真身命名,唤我天星,称天河神女,终日陪伴身侧,伴我长大。
那时,尚是创世初始,三皇各守天地冥三界。天宫并不似后来那般被分作九重,大地也只是一片荒凉洪荒,而冥界中,亦只有幽冥神宫一处,当真是空空无一。
直至百年后,混沌全然散去,洪荒大陆才自三皇的共同打造下,渐渐成形。而我亦化出人形,学着明烨的样子,变幻出一袭白衣,坐于真身星石上,百无聊赖的踢着水花。
那年,他已近五万岁光景,于神者,却是风华卓越,神武非凡。却在见到我化出人形之时,露出了难能温和的笑意,撩起衣袍,踏水而来,踱到我身边,温热的手掌轻轻拂过我发顶,垂眸低笑,温如慈父,缓缓叫着我的名字:“天星?”
是了,那时的他便是如此。
哪怕眼中傲世绝物的尽显张狂,对我却是极尽温和。
我还记得那日,他带我走向神宫大殿,宽大的手不甚用力的牵着我,飞决的衣袍推云拨雾,脚下一尘不染的云瓷也因他缓沉的脚步,隐隐发光。
云烟勾勒,绝代风华,于我心中,天上神者,便是如他这般清决模样。
可他眼中有笑,无我幻想中空情绝欲的孤冷,反而高兴得跟捡到宝似的,眸聚华光,沉静的眸中如水荡漾,尽显波澜。
垂眸看向我时,他随意披散的墨发已迎风而扬,语气柔软得似我后来常吃的酥云糕:“方才泽言以驭甲之术造出界殿子弟和婢女,吾和君邪还道羡慕不已。未料你竟在此时化形,算是解了吾五万年神宫寂寥。既是如此,吾便带你去吾常说的神天宫,可好?”
我好奇的仰头问他:“真的有会发光的石头吗?”
闻言,他缓缓顿住脚步,无奈又觉好笑的来敲我的头:“自己就是块石头,还只记得石头……那是夜明珠。”
“那……会唱歌的花呢?”
“佛祖嫌太吵,送到界殿泽言那儿了。”
“啊……那么,那朵会哭的云呢,不会也送人了吧?”
他再次止住脚步,深邃的眸光看着我。
我许许久久才意识到我问的都是些他不想听的问题,于是缓缓伸手,犹豫不决的拉紧了他的衣摆,故作好奇的问:“您那支会打人的笛子,也能给我瞧瞧么?”
“你还记得那笛子?”他不高兴的掐我的鼻梁,“还是带你去看你惦记的夜明珠和云彩吧。”
再次移步,我已伸手摸上被他掐得有些疼的鼻骨,心虚的垂下头去。
其实他那把总是追着人打的笛子,我怎会不记得?每次他来看我,总会说起那把笛子的趣事。我不是对此物不感兴趣,只是怕见着那笛子后,也被它追着打罢了……
许多年后,我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起这一幕,回想起当时待我极好的他,回想起他温和的笑,更回想起被我欺负得哭泣不止的雪绒绒,白云滚滚跑去找佛祖求助的模样……
就连雪绒绒后来也时常对我说:“天星,你那时真开心,真的,很开心……”
是,那时尚且只能幻化出五六岁孩童模样的我,的确曾与明烨有过一段开心的时光。他会将神天宫的浮光夜明珠一颗颗串起来套在我的手腕上,说这样就不会弄丢我。还会将泽言大帝那儿讨来的各种好玩的东西摆在我眼前,同我说起其中的来源和典故。
令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指着白袍上绘着的浮云旭日对我说:“这里是大月的冥宫,这里是山地的界殿……穿着这样的衣袍身居九重,犹如脚踩梵天,居临天下,唯我独尊。”
说罢,他便也在我的白衣侍袍上变幻出同样的图纹,笑着对我说:“你也一样。”
不知是否从那时起,他便有了让我执掌天下的想法。我只知那时除了佛祖之外,神天宫之中,便只有我和他。
可当时的我,从不曾觉得寂寞,反而是后来被他放任走遍天下时,我方知何为寂寞,何为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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