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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白发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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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看到了奔向他的云锦瑜,只看到了她泪流满面的痛苦脸庞……

    眼前一阵旋转,一片黑暗猛的压了下来,他撑着一点点缓缓倒下……在落地的那一刻,一个瘦弱的身子接住了他……他听到了她的呼喊,阿宸……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

    黑暗压不住他想再最后看她一眼的冲动,于是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她,眼里全是疼惜的柔光,他伸手抚摸着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就要分别了,他好舍不得。

    “不要死,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云锦瑜哭得泪眼朦胧,哭得肝肠寸断……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掉落在夏侯宸白色的狐毛披风上。

    他想说话,却无法开口,张着嘴怎么样也没有力气动一下。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可是他舍不得走啊……他舍不得他的云儿啊。

    “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带你去看大夫!”云锦瑜哭喊着,要搬动夏侯宸的身子,可是那么的沉重……她之前能背着他,现在却无法拖动他……

    “连……就连……”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云锦瑜的耳边响起,是夏侯宸拼着最后一丝的力气,颤抖着断断续续的说出来的,“你……我……相约……定百年……”

    云锦瑜的眼泪落得更加凶猛了,她跟随着那个细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坚定无比的念道:“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她怀中的身子一沉……那双总是带着柔光,异常明亮的眼睛暗淡了,长长的睫毛覆盖了他冰冷的脸,那双眼睛……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懂……他拼着最后的一丝意识,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懂。她不寻死,就算这个世界再不值得她留念,她也不会死。

    她会记得……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安安稳稳的死去,因为她知道他在奈何桥等着她……她要带着幸福的微笑死去,然后才有资格去见他!

    风中,他的长发飞舞着,扫过他英俊、安静的脸庞。一片雪花就这么飘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唇上,那唇失去了血色,那雪花落在上面……居然没有化开,因为那身子已经冰冷了。

    雪一片片的飘落下来,不大……却如同一个个跳舞的精灵,是老天来为他送行了吗?这样美好的男子……是老天舍不得他离开太久,所以那么早的带他走了吗?

    两个白衣的人儿抱在一起,云锦瑜的眼泪流干了,只是木讷的坐在原地。南懿轩看着她,也看着她怀里的人。

    谁又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呢?他的仇恨难道真的就得到了宣泄了吗?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就像要窒息了一般?

    圣天帝的死讯传来时,他也是一样的感觉。并不觉得开心了,快乐了,也不觉得解脱了,相反的……他更加的痛,更加的孤独,现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愧对他的亲人了,他用他自己的实力站在了最高峰,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一点也不开心。

    雪中,三个男子看着雪花围绕着那两个凄美的人儿,不开口打扰,因为他们的心里也是一片冰凉。

    “啊……啊!!!!!!!!!”云锦瑜突然抬头一声尖叫,叫出她所有的不甘,叫出她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那声音回转在空气里,凄凉,悲伤,绝望……无数的气息包围着她。

    南懿轩沉痛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看着云锦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出了那一声,然后她像是虚脱了一般,倒在了夏侯宸的身上。

    他快速的下马上前,却被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动弹。是雪迷糊了他的眼睛?还是雪染了她的头发?

    为什么那乌黑的青丝在他的眼里一点点成白?为什么夏侯宸的白发和她的纠缠在一起时……他竟然看不到那黑与白的悬殊?

    雪越下越大,满眼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南懿轩缓缓的移动脚步,一点点的上前,蹲在了云锦瑜的身边……她靠在夏侯宸的身上,鼻翼轻轻的煽动着……她还在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

    南懿轩黑色的衣袍边落在云锦瑜的裙摆上,黑白相配,却刺痛了南懿轩的眼睛。眼泪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滴落下来,只一滴……从他凝固的眼眸中滑落。

    世界不是全部成了白色吗?为什么……他是黑的?他看到了黑色……那么她的头发。三千青丝顷刻成雪……却是因为他伤她太深了吗?

    他真的错了吗?做错了吗?

    三月后

    春日悄悄来临,空气中还带着冬日的丝丝寒气,但是南岭国的皇城里已然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情景了。

    树枝发了嫩芽,柳条也抽了新枝,院子里花儿们伸展着四肢,结出一个个小小的、五颜六色的花骨朵了……

    南懿轩匆匆的下了早朝,身上还带着刚才上朝时凛冽的气息,他急匆匆的走进御花园,问道:“皇后呢?”

    身边的小太监长期弯着腰,恭敬的回到道:“娘娘在海棠园呢!说是海棠花长了新枝了,要去看看。”

    “嗯。”轻轻的哼了一声,南懿轩的表情在提及这个女子时,明显的缓和了下来,语气也不再似刚才一般的冰冷……他转了方向,朝海棠园走去。

    海棠花还没到开花的时节,这海棠园却一点也不冷清。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穿梭在各式的树枝当中,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剪刀柄还用上好的金线缠了起来,拿在手里也是软绵绵的,不会硌痛了女子那芊芊十指。

    蓝色的天空,清爽的空气,不时的传出女子银铃般甜美的笑声,几个宫女和她一起跑这跑那的给树枝剪着枝桠……

    女子们窈窕的身子穿梭在这海棠园内,就算海棠还未开花,也已经是人间美景一副了。

    而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子,眼神灵动,肌肤如雪般通透、吹弹可破,她一头白发披散在腰间,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雪白的发间插着银质的步摇,步摇上挂着一颗颗细碎的蓝宝石,衬托着白发,犹如蓝天白云一般的清爽宜人。

    这个女子正是云锦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