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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房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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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只有一碗的热腾腾面条,费君臣不敢动筷子。

    徐静在旁催着他:“小费,趁热吃。”

    林凉随手拿了份报纸翻开来看,边看边捂嘴巴打哈欠。

    费君臣面对如此困境,突然在心中涌出感叹:原来遭到岳父岳母过于宠爱的女婿,也是很悲催的。

    “小费,不喜欢面条吗?”见女婿老半天不动筷子,徐静急了,以自己的厨房绝活都抓不住女婿,这可怎么办好。

    作为岳父大人的王大为,比较了解男性心理,见女婿的目光频频往媳妇身上瞟过去,他亲自到厨房再拿了双碗筷。费君臣看岳父大人如此通情达理,高兴地道声感谢后,急急忙忙倒了大半碗面条,给媳妇端过去。

    老公都把碗和筷子递到自己面前来了,林凉肚子里早已唱起了空肠计,爽快地接过来,对老公道:“你赶紧也吃吧。”

    得到老婆大人允许,费君臣马上把自己的碗筷端到手里,坐到媳妇身边一块捞面条。

    徐静本是气着王大为多此一举,然而见着女儿女婿两人甚是亲密地并排坐在一块吃自己煮的面条,哪个做妈的,不就图个女儿嫁个好男人两小口子和和睦睦吗,心头的火消了大半,抱了床被子到客房给女儿女婿收拾今晚住房。

    两小口子吃完面条,林凉拿了自己和老公的碗筷,进厨房里清洗。

    王大为招呼女婿坐一边,倒了两酌小酒,配着花生,聊起天来。

    徐静在这时候进了厨房与女儿说话,一见面又是把女儿的胳膊掐着:“这么好的男人打哪里找?你竟然还嫌三嫌四的?”

    刷着碗筷的林凉被母亲掐的没话说:知女莫若母啊。老妈子第一眼已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你这是嫌弃人家什么了?”徐静见女儿默声,知道自己猜中了,叹道,“你爸打电话问你弟弟,结果你弟弟哑巴了。我和你爸,都担心你胡来,让对方上了你的贼船,然后你现在又想把人家赶下贼船。”

    林凉听到此话实在太无奈了:自己有这么糟糕吗?按照父母的说法,她是采花贼了,摧残老公这朵好草。

    “说啊。”徐静再掐女儿一把,今日不把女儿的思想扭过来誓不罢休。

    “妈。”林凉闷闷地躲过母亲的手爪,道,“你放心。让我上贼船的是他不是我。”

    “你意思是说,真是他追你?”徐静在问的同时,猛掐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是做梦。

    林凉看不惯母亲自虐,急忙答应:“是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和小玉。”

    “你凭什么让他看中你?”徐静在过年时刚见过女儿,这回见面,发觉女儿这段日子又长胖了些,的确不合今时今刻苗头女的潮流。

    林凉看母亲打量自己的挑剔目光就挑眉:“妈,有你这样看不起自己女儿的吗?”

    “我是知道我女儿有几斤两重。看你,应该比过年前又胖了两斤以上。”

    “是,就你这样不满意的女儿身材,勾引到你满意的女婿。”林凉在嘴头上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徐静狠掐女儿的厚脸皮:“你知不知羞的!你勾引到好男人了,还不珍惜?!还敢嫌三嫌四,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林凉挣脱开母亲的辣手,退后两步自保,叫委屈:“我哪里对他不好了?刚刚还是我让他吃面条呢?”

    “常理说,不应该是你下厨房煮面条给他吃吗?”徐静叉腰叫道。

    “妈,我一句话都没能插进来,你和爸都争着给他献殷勤了,我凑什么热闹。刚好让机会给你们两老表现表现。你们不是一直叫没有机会表现自己是岳父岳母吗?我给足了你们面子了,这次。”林凉伸着脖子向老妈子辩解。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接下来,你去帮他放洗澡水。”徐静等着女儿这句话呢,一丝不乱,给女儿下套子了。

    林凉嘎吱咬个牙,“切”一声,走了出去转进浴室里头。

    费君臣在客厅里与岳父大人小酌,心里一直挂忧着在厨房里与岳母大人谈心的老婆。据小舅子透露,老婆与岳母大人关系一般般。而且下车后,一路亲眼目睹到岳母大人如何教训老婆,他这颗心便悬在了半空。

    “小费,在担心什么?”王大为看女婿心不在焉的,虽然略知一二,还是问了声。

    “林凉和岳母大人是不是曾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费君臣尽可能委婉地向岳父打听。

    王大为嘴角噙着眯眯的笑,小酌酒杯里的白酒,回顾着道:“她们母女啊。我是看着林凉从小与她母亲吵到大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你今天见到的只是小儿科。”

    “大儿科呢?”费君臣不敢想象。

    “所以说我这个太太偶尔偏心,确实是有的。可能是做父亲的都比较疼女儿,做母亲的喜欢疼儿子。小时候,有一次林凉和她弟弟子玉一块在外闯祸回来。她妈拿起鸡毛掸子,只打她一人。打得她没有哭,她弟弟倒是哇哇大哭直喊着:‘妈,你别打姐姐了,你打我吧。’”王大为说到这里为女儿拭拭眼角,“因此我和小玉从小,偏爱林凉多一点,总觉得欠着她。”

    “岳母为什么对林凉这样呢?”费君臣追问。

    “也不能全怪你岳母。你岳母是担心林凉像她爸那种性子。林凉她爸牺牲了,这个你知道吧?”王大为为早逝的战友唉声,“林凉她爸,虽然出身于将门,却是一点将门之子的傲气都没有,平易近人,为人正直,是我打从心底里钦佩的战友。但是,和林凉一个样,牛脾气。小玉比较像我,该软的时候知道软。可林凉不是,这不从小被你岳母大人教训。只是教训到今天,反而起了反效果。”

    费君臣知道媳妇和岳母的心结在哪里了,看来全都是在林家,趁此良机打听林家状况:“爸,你说我接下来,是不是该带林凉上一趟林家拜访那边的亲友呢?”

    “这个事还真不好说呢。”王大为愁眉苦脸起来,“按照风俗来讲,林凉她爸毕竟是林家人,你是需要上林家禀明此事的。只是,我太太自离开王家后与我、王家人这边,都从来不上林家,从来不和林家人有来往。林凉小时候因着她母亲答应林家,每隔一段日子得回林家给老人家们瞧瞧,但是在四年前,不知出了什么事,林凉再也不上林家了,好像与林家关系闹僵了。”

    “林家很讨人厌吗?”费君臣提提金丝眼镜,带出深入揣摩的意味。

    “林家人狗眼看人低是一回事,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虚伪。”王大为中意这个女婿,也看得出这个女婿如儿子在电话里说的真正疼老婆,因此没有与女婿打任何隐瞒和谎言说林家人的情报,“比如,她妈为什么死活都要离开林家,是因为林凉她爸牺牲后,林家上上下下,拿林凉她爸的事作为像是自己的丰功伟绩四处炫耀,就是拿她爸当垫脚石往上爬。”

    费君臣回顾起了林艺璇在454面试时说的那番话。无疑,一般来讲,如果考生是烈士亲人,面试官都会给予比较高的基础评分。这是潜规则了,所以只要是有点心计的考生,都会努力在面试中暴露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比如父母与自己都是党员,自己下过乡之类,烈士儿女这样一个身份,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攀升条件。

    一个林家的女儿林艺璇况且如此,林家的长辈更不可小看了。尤其是能培养出像林艺璇这种陈府极深的女儿的人,必须留意。

    “小费。我建议你,不用和林家人打交道。”王大为不想女婿中招,好心提个醒。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见到女婿摆出昂贵的见面礼后,暗地里琢磨起女婿的名字,似乎与传说中的某位军中大人物同名同姓。

    费君臣看岳父大人琢磨的神态,便知道岳父大人多少猜中了一些,笑一笑说:“我希望爸能帮我暂时隐瞒这个身份。关于林家那边,如果真是如此不讨好的人,我也是极不想和林凉一起惹麻烦上身的。所以如果林家人提起,望爸和妈能尽量不提我和林凉的事。”

    女婿这句话,等于应同了自己的猜测,王大为瞬间如被雷击中,浑身打个激情的颤:“没,没问题。我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保密任务。”

    费君臣拎起酒瓶子,给岳父再倒一杯压压惊,接着问起:“我听说小玉说,岳母不喜欢林凉下部队,是不是?”

    “确实是。”关于这事,王大为不敢打迷糊眼,同时想起了女婿那个全军皆知的征婚启事,小声紧张地问道,“你想带林凉下部队吗?”

    “我是这个计划。”费君臣目光坚定地与岳父对视,“林凉本人,也是这个心愿。”

    “老实说,林凉是女儿身,我和她妈的确都不希望她遭遇危险。”王大为一杯酒倒肚,咳一声,“当然,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林凉。”

    “我绝不会让她出事。”费君臣举起酒杯,向岳父誓言,一饮而尽。

    “她妈我来说通吧。毕竟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理想。而且,两夫妻常年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后方,不好,夫妻感情容易出现问题。我和她妈,也是经历过多次感情上的分分合合。”王大为这么说,大都是先说服自己放女儿高飞。因此,在这番与女婿交谈以后,他切实感受到,女儿真是嫁出去了。

    林凉放完洗澡水,走到客厅,向老公努努嘴。

    费君臣拍拍岳父的肩头,站起来,走到老婆面前,问:“怎么了?”

    林凉无语,勾手指让老公尾随自己跟来,到了冲凉房指道:“给你放好热水了,赶紧洗吧。”

    生平第一次有女人给自己放洗澡水,费君臣作为一个男人,真心感到有自己家的幸福。双手激动时把老婆一搂,提议:“我们一起洗吧。”

    林凉翻白眼,发出呵呵呵的巫婆笑声:“费政委,你不怕,我在冲凉房把你衣服都泡水了,让你裸奔。”

    眼观这冲凉房与客房门口距离长远,第一次在妻子娘家过夜不能留下太流氓的形象,费君臣只好暂且放弃这美好的计划。但是,貌似是他本人想表现的为人君子一点,岳父岳母却不这么想。

    当他冲完澡出来,徐静特意对他说:“客房我都收拾好了。被子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是习惯同盖一条,还是各盖一条。反正我先只抱了一床被子放你们房间里。”

    费君臣眨眨眼,猛然醒悟到:今夜居然能和老婆同房了!

    林凉冲完凉后,回到客房,突见老公坐在床头,扶着头理清了思路:父母不知道他们两人其实未同房,做出这样的安排,纯属正常。

    费君臣摘了眼镜后,平躺在床的一侧,正正经经闭上眼对老婆说:“我睡了。”

    林凉倒是没有想过去和父母说明这事。因为愈描愈黑。她把房门关上后,看床上只有一条被子,而且床头对着的空调开着。虽是酷热天气,但室内温度睡到半夜不盖被子难保不会着凉。不过不是没有办法应付。打开衣柜,发现自己以前留藏在这里的棉袄还在,喜滋滋地勾勾嘴角,准备将两件棉袄和一些厚衣服当被子盖。

    费君臣哪真会是闭上眼睡觉,今晚可是与老婆头一次同房,不在岳父岳母的默许下把握良机,他真是愧对女婿这个身份了。眼角瞅到老婆抱了一团衣服准备铺地上睡觉,他立马打开眼皮子蹭地坐起来,道:“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不行。”林凉举起手,禁止他的动作,“你如果睡地上,难保不会半夜冷得不行了,然后不受自己控制爬上床来。”

    聪明的老婆,一语揭穿了自己的诡计。费君臣摸摸胸口:“可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我自己睡床上。既然这样,我和你一块睡地上吧。”说完,拉起被子跳下床,把自己裹成条蚕倒在媳妇旁边。

    林凉当然不可能重新爬上床。眼看,那偌大的床空空的,两个人都睡地上了。林凉忍不住拿脚踹了踹老公:“有没有你这样浪费资源的?!人家一些穷地方,连床都睡不起。”

    费君臣赖死赖活拿被子盖头:“不行。如果你爸妈知道我让你睡地板我自己睡床,我这不得被赶出家门了!”

    “行!睡吧!”林凉一听到两个胳膊都往外拐的父母,撇撇嘴角,背过身,盖着棉袄睡觉。

    耳听墙上的摆钟“哒哒哒”指针划动着,在安静的深夜里,传出了媳妇均匀的呼吸声,费君臣气息吃紧,胸口里猛跳。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同房,结果要变成两个人都在地板上过夜吗?

    把盖住头的被子拉下来一点,睁开两只眼睛,看着老婆不动的背影,一只手痒痒地伸了出去。老婆说的没错,他这些动作都是不受控制的。

    终于,指尖触到了老婆柔软的身躯,老婆的香气迎面扑来,他神情晃荡的一瞬间,老婆忽然翻身,正好把他的手臂压在了身子底下。他眉头轻蹙:没错,这下整只手臂与老婆近距离接触了,可是被压着没法动作了。而且,看起来老婆绝对是有意的,压着他的这只手,整整五分钟过去了还不动,只发出像是熟睡的轻呼声。如果他这只手臂被压半个钟头,今晚就是麻了,不能再顶风做浪了。当务之急,先把贼手抢救出来。

    另一只手伸过去,小心地推老婆的肩膀。

    熟睡的老婆重如泰山,死活推不动。

    费君臣忙得满头大汗,眼看指针又滑过了五分钟。

    “我知错了。”

    费君臣举起白旗,他是孬汉,与媳妇打仗切记一条,随时举白旗装柔弱。

    林凉拿起一只指头挠挠耳洞,发出梦呓:“谁在说谁错了?”

    “我,费君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错哪了?”

    “我错,错在意图不轨。”

    “你对谁不轨了?”

    “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想做那事,确实是我的过错。”

    林凉再翻个身。

    费君臣没能抽出手。媳妇翻向了自己,把他的那只手压一半。此时指针再度滑过了五分钟。

    林凉打了个哈欠,嚼嚼嘴巴:“你确定不去向我父母那里喊屈?”

    原来老婆仍一直误会自己给岳父岳母私底下使了阴招。费君臣急忙吐露冤情:“这是无中生有。我绝对没有向岳父岳母告过状。”

    “我确信你没有。”林凉皱着眉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老公人见人爱,而自己总是被当做了坏人的角色。

    “既然相信了我,是不是可以把我无罪释放了?”费君臣见老婆依然不动,不得不提醒老婆,自己的手还被老婆压在监狱里。

    “不行。”林凉一口否决他的申诉。

    “压一夜,我这条胳膊会废的。”费君臣开始唱苦情戏,尽可能拉出残废军人的调子,“如果我残废了——”

    “你残废不是更好?有更多名义要求我照顾你。”林凉勾勾嘴角,为老公出谋划策。

    费君臣没想到老婆为自己的今后想这么多,哪怕自己残废都不离不弃,涩涩地挤挤眼睛:“我很感动。问题是,这个残废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我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林凉闭着眼宣布,翻回身。

    费君臣的手终于得救了,可是由于太过紧张,一时麻住不能动。

    “你不伸回手?”林凉凉飕飕地道出最后通告。

    “我——”费君臣无比冤屈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突然动不了。”

    听老公这声音不像是在做戏。林凉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老公一手捂着眼睛,一只手僵着不能动。

    嘎吱——这半夜里出什么状况?!嫁的这老公尽是在夜里添乱,连让她睡个觉都不能安稳。

    起身拉开门出去。

    听老婆忽然走出去的脚步声,费君臣心口咚咚咚跳着:老婆这不是对他失望,要把他抛弃了吧?

    不会儿,老婆的脚步声折了回来。他长长地呼口气:看来,老婆还是有良心的。

    林凉是在厨房的药箱子里找到了瓶万花油,跑回来后坐下,倒出些油抹到老公的手臂上,搓搓搓。

    费君臣把手移开了眼睛上面,一双深幽的眸子看着给自己揉手臂的佳人,胸口某处被柔情塞满,溢出了暖暖的热流。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见老公一脸倾注的深情与感动,林凉啧啧啧地咬了咬嘴唇:“费政委,你少给我添乱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保证下次不会。”费君臣立马对天发誓,下次对着老婆背影直接扑上去,不做这种小人行径,要耍大流氓。谁让老婆今晚又让自己动心了呢?

    “不用有下次!”林凉白他一眼,能不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话说,每次老公对她心里有坏心思的时候,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我今晚没有戴眼镜。”费君臣对着媳妇说,双目深情如一汪深泉。

    林凉没有看他的眼睛:“我不信一见钟情。”

    “可我信。第一眼看到你睁开眼睛,我就信了。”费君臣回忆着在游泳池边与老婆初遇的刹那,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感慨。

    林凉打断他的自我幻想,撇撇眉:“你今晚还打算睡不睡?”

    “睡。当然睡。”费君臣见好就收,缩回那只被老婆搓得满是柔情的手,放在鼻子上闻一闻老婆的香味。

    林凉可真是困了,懒得与他较劲下去,起来关了台灯后继续和衣而眠。

    费君臣这回听着老婆真真正正发出熟睡的呼吸声了,但是,知道老婆作为军人警惕性高,也不敢随便打偷袭。不过,要他这样什么都没做乖乖睡觉,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太难了。最后,在老婆翻身面对自己时,狼光一闪,直接把嘴唇凑了过去,在黑暗中准确抓到老婆的嘴唇。唇瓣贴紧,努力汲取老婆的香气,直到足以让自己撑过这一夜,才不舍地离开。

    听老公得到了稍微满足把被子掀上头的闷声,林凉微勾嘴角:算了,总比一夜两人都被搞得睡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