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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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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下了楼,云儿已经在一楼等候。

    她见小姐下来,便去跟着小姐出了酒楼,这次的车夫不似刀疤叔那般,每每来的晚。

    她们出酒楼就看到王府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左侧等候着。

    车夫见小姐出来,立马拿出小杌放好,让小姐与丫鬟上马车。

    白素与云儿刚进入车内坐下,还未坐稳,车夫便驱使起来马车,使得白素她们踉跄一下。

    待坐好之后,云儿平日最为稳重也不由得有些怒气,“小姐,这车夫太不动规矩,还没说驱马,便自己驱上马了。”

    白素眉头微皱,想着平日也有不少下人瞧不上她这个王府义女,轻待也正常,先如今是要快些离酒楼才好,别又被那瘟神给逮到,每次遇见那瘟神准没好事,她想此便安抚着云儿,“好在我们无妨,算了。”

    云儿听小姐不计较点头回应,不过双手却扶着小姐,怕马车颠簸摔倒。

    吃完午饭后的日头正大,索性将两边竹帘放下避免被晒,夏日的马车一般都将布帘换成竹帘,这样就不会随车行乱动,从而起到短暂的避暑,此时车夫还在驱赶着马车。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白素隐约觉得不对,朝暮酒楼虽离东街的恭亲王府较远,回去需要驶的两柱香的时间,可是回王府路上没有如此颠簸的路。

    白素掀起竹帘一角,两边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她瞬间眼睛眯起,西街离西城门近,如今她们已经出了城,到了城郊外,还不是驶在官道。

    云儿见小姐脸色微变,便预要开口询问小姐,“小……”

    还没等云儿出口,白素就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云儿掀起她背后靠着的竹帘看看。

    云儿掀起轻轻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惊愕,“这……”

    白素坐回位子,在云儿耳边轻语,“不要章乱,我们先静观其变。”

    郊外的小路上只有一辆马车在行驶,马车里坐着两位姑娘,一位端坐不慌,时不时掀起竹帘记下路程,而另一位做丫鬟打扮的虽面上没有慌乱,但是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由得紧紧攥起衣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随着一声“咻”的重响,马车陡然停下来,白素打开面前的车门,看到车夫已经从车头摔下倒地不起,胸口中箭,已经是没了生气。

    白素在抬眼看向前方,前面也停着一辆马车,与她们不同的是,前方的马车周边围着不下十人的黑衣人,皆蒙面,手里的刀剑已出鞘,但是刀尖对着的却是白素她们马车方向。

    白素一手还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在袖口下紧紧握住,如今这番场景,她已然明了是有人要杀她性命。

    她回头示意云儿不要乱动,呆在车上,她又转回来看向五十步之外的马车方向。

    那辆马车用的是上好的促榆木,车马上的雕工看是远播名扬的东阳手法,虽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绝不是一般人物。

    白素想此缓缓垂下眼眸,片刻后抬起,脸上已然是一副笑容满面,她已经许久没用过这招了,“小女子无意间迷路在此,打扰各位大人……我与妹妹二人这就走……”

    她面上带笑,边说边微微上前到车头,快速的解着马与车之间的靳,解开绳索,白素还有一线可能,看准时机可以带着云儿驾马驶离。

    就在此时前方马车对着白素这一侧的竹帘微微掀起,“姑娘你觉得你今日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男子声音低沉轻蔑,白素抬眼看去,竹帘后露出办张侧脸,看着不过二十七八的男子,浓眉英眼,脸庞方俊但是离这么远,她依旧能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曾得罪大人,咱们就当今日没发生过,就此别过岂不更好。”白素手里还在解着靳,但是脸上笑呵呵,一副天真无邪的邻家妹妹的模样。

    前方马车里面的男子闻言,浓眉微皱,这女子是当真听不懂他的话,看不清这时的形式?

    男子他侧过脸,直视前方,看见前方女子穿着青绿衣裙,头发梳着普通闺阁女儿家的发髻,正在费力的解着马车的靳,这般端看,女子在宽大的马车下衬托着娇小玲珑。

    他瞧着无趣,不过是蝼蚁死前无味的挣扎。

    不管这小女子是天真还是装佯,今日她必死,她死了,在太后的寿宴上他的计划就能成功一半,男子想此,宽大雄厚的手掌缓缓抬起,后又落下,此号令一发,男子马车周边的黑衣人立马剑转剑锋,蓄意冲杀。

    “荣亲王是否知晓你要杀恭亲王义女。”白素见此立马放下靳,然后半蹲在车头,大声问道。

    此言一出,为首的黑衣人脚步一顿,看向车内的主子。

    马车里的男子还未来得及放下竹帘,闻言立即冷眼看向女子方向。

    “或者换句话来说,皇上知道你要杀他亲自点头同意的王爷义女吗?”白素她缓缓站起身,此时她垂下的双手手心冒汗,她要尽量拖延时间,希望有人能进过此地,虽然渺茫。

    男子冰冷的眼神转瞬即逝,忽而来了兴致,“看来她说的没错,是不能小瞧了你。”

    白素蹙眉,她?是谁,转而又看向前方,不过他,白素倒是知道是谁。

    “指挥使大人这番阵仗,可真吓到小女子了,这玩笑可开大了。”荣亲王的义子,尤寒,京城禁军指挥使,直隶皇上。

    尤寒冷笑一声,“这里哪有什么恭亲王义女,哪有指挥使。”他停顿一秒,嘴角微勾接着说,“有的只是两具女子的尸体。”

    白素听言手心里虽然还有未干的汗渍,但是还是从袖口暗袋里悄悄拿出多枚银针,藏与掌内。

    银针是她早早备下,防止像今日这样的场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使用,这是她的底牌,她从小熟知人体穴道,再加上后天军营训练,近战她拼尽全力可能放到四五个大汉,但是现如今人数太多,而且个个身怀武术。

    在车内的云儿浑身忍不住哆嗦,伸手拽住小姐背后的衣裙,她就算身死也不能让小姐出事。

    就在这时,尤寒马车前出现一位侍卫,他在竹帘前握剑拱礼,并小声的禀告着什么,尤寒听言脸色瞬间沉下,他扶起竹帘的手已然放下,侍卫顿时了然,吩咐车夫,“回府。”

    尤寒的马车刚刚起步,周边的黑衣人也不在停留原地,直直健步冲到白素那边,手中刀剑直指白素的马车方向。

    数十位黑衣刺客将白素的马车围了起来,然后有两个剑刃直刺白素胸前,她侧脸一看,后方也跃起三位黑衣人,一人剑已然劈向马车前方,白素迅速躲回马车内,一只手拉住吓僵的云儿。

    啪’’马车被一剑劈开,白素顺势拉过云儿,紧紧抱紧她,滚落在地,“快走!”

    黑衣人正在疾步过来,白素她们翻滚几回,她立马把躺在身侧的云儿推向身后进城方向,对她大喊了一句。

    此时几名黑衣人飞身跃起,用劲十成功力砍向白素,白素立马侧身躲过,又快速站起,双手掌内的银针露出,在响午的阳光照耀下隐隐发亮。

    而云儿虽然被吓得发抖但是眼睛一定看到小姐与这么多刺客周旋,处境如此危险,她踉跄站起身,摸起身旁掉落的树枝,两手握紧直指前方,想要去保护小姐,但是双脚无力,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黑衣人刀刀致命,剑刃狠绝,白素虽然有过多年训练,但是对这么多有武功的刺客,不到片刻便要招架不住,她速度相较与他们略快,只要找到合适时机便能刺入他们死穴,但是想要用银针刺穴只能近战,如此便要拼死一搏。

    与此同时,有一名黑衣持剑斜刺白素腹部,她眼眸沉重眯起,时机已到!

    白素直直对上他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入腹肌,她迅速翻转侧身一跃,刺客的剑刃划向她的右臂,伴着深深地划痕和鲜血,白素已然到了这个刺客的面前。

    刺客唯一露出的眼睛里惊愕万分,他从没想到这位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快的速度,而且面对他刺来的剑刃,没有任何犹豫,舍弃自己的右臂从而达到一招假把式。

    没等刺客回过神来,白素就将左手掌中其中一针直直刺入他的头顶百会,然后迅速在神庭穴补上一针,刺客霎时间剑脱手心,缓缓倒地。

    为首的刺客看到此景,眼神深幽暗沉。

    白素没有松懈,因为她解决了这一个之后,反而她被四五人围剿,眼下她没有别的退路,四五人的剑刃已经冲来。

    她右臂的血顺着胳膊已经流到手指尖,白素如今却感受不到疼痛,她抬起手从左绣袍的布夹里掏出一枚瓷瓶,白皙沾血的拇指拨了瓷瓶的瓶塞,她用左手掌心握着前方刺来的剑尖,用尽全力狠拽,将前方这名刺客拉到她身后,短暂挡住了三面冲来的黑衣人。

    然后她甩开掌中握着的剑身,右手的瓷瓶对着他们来回挥洒,片刻四五名黑衣的哀嚎声肆起,瓷瓶里是秘制的辛辣毒粉,被撒入眼眶,伴着剧痛和刺激感,轻则短暂失明,重则永久失明痛到昏迷。

    “杀!”为首的黑衣人此时已然沉不住气,这才一会,便被看着娇小的姑娘干掉他们五个同伙,真是小瞧她了!不过她这下在也别想耍花招了,此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绝对没有可能应战他们其中一位,不到三招就让她身死剑下!

    白素要是知道为首黑衣人的想法,她绝对表示赞同,此时的她半跪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左手手掌因为握剑而受伤严重,忍不住痛的颤抖,而右手掌心虽还有几根银针,但手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她缓缓抬起来头,眼眸里透出的是坚韧决绝,转而片刻又变成释然无畏。

    今日如要她身死,虽死未其所,但是说不定就能回去现代了……

    剩下的五名黑衣人都一一剑转刃峰,预准备刺向前方单膝跪地,浑身灰土脏乱、血迹斑斑,努力撑着身子的女子。

    “小姐!”

    伴着云儿一声呼喊,白素在抬眼看的是……

    “云儿!”白素眼眸浑浊,两边眼角的泪水伴着脸上的泥土滑落,白素下意识的喊着她的名字。

    一直无力害怕的云儿,她看到那些刺客的刀就要刺向小姐时,本来在小姐身后没多远的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没有想任何只知道要快点的跑到小姐面前,不能让刺客伤了小姐。

    而此时冲到白素前面的云儿,在白素面前双膝缓缓跪地,她吃力的转过头,嘴里止不住的冒着鲜血,她身前插着三四把剑刃,直直穿过她的身体,透到云儿背部,“小姐……快……走……”

    她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如水泉眼一般冒着鲜血。

    白素的眼眸模糊已经看不清云儿背后透出带血的剑尖有几把,她脑海里只知道让云儿不要再说话,白素她想站起来跟这些人同归于尽,可是始终无力而瘫倒,她用手抓着地上的杂草,想要爬到云儿身边……

    那几名黑衣人因为云儿的突然出现挡剑,没有刺到真正目标而愤怒,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剑刃从云儿身上抽离,霎那间白素混浊的眼眸里变得清晰,透过她的眼眶仿佛看见夏日最为鲜红的扶桑花开放,遍布她整个视线。

    随着多把剑的拔出,云儿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直直倒地,如同花开花落无声,她嘴角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含泪的眼神深深望向白素,白素懂得,这是让她快走。

    他们踩踏着云儿的尸体在此冲来,白素不理会这些黑衣,她眼神涣散,还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看着云儿死不闭目的眼睛,白素心中万分伤痛愧疚,只等黑衣人的剑刃刺向她的身体,让她也好让她知道她的云儿刚刚痛不痛。

    就在剑刃再一次要刺向白素的时候,从白素后方忽而飞来数枚飞刀。

    咻咻’’

    原本白素拼死艰难的跟这些人搏斗一柱香的时间,现在竟眨眼功夫就被几枚拇指大小的飞刀刺倒,且倒地不到三秒全部口吐黑血而亡。

    白素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是她此时顾不得旁的,白素连忙踉跄站起,一步两步趔趔趄趄的到云儿身旁,直接瘫倒在地,双手颤巍的缓缓抚向云儿的脸颊,轻轻的帮她抹去嘴角未干的血迹。

    “你们怎么发生……”刚刚驾马到此的男子看到眼前这一番景象,感到惊愕,他预要问发生何事,但是看到前方怀着抱着死去丫鬟的女子两眼空洞无神,他转言小声询问,“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