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长安城外初相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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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下了峨嵋山，她和小芙便随着姜家前来接应的护卫一起出发前往长安。可不曾想，半路竟遭遇追杀。为顺利逃脱，她与姜家的人兵分两路，姜府的人继续从官道走，佯装护送着她；而她和小芙早已换装，乔装成普通江湖人士，从小道入京。这一路上，低调出行，倒也没遇上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车夫却是令她最为费解。这样的内家高手为何要假扮车夫呢？意欲何为？于寒依心中一团疑云。看来还是要尽快赶到舅父的府邸，以免再生枝节。
于寒依揉搓着自己的衣袖，将连日来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拼凑，可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像是在拼板中少了一块，怎么也得不出完整的图案来一样。于寒依明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很难理清思路，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团，走一步看一步罢。
“小姐，这说来也奇怪。你说我们自从与姜家的人分开后，都是简装出行，身上也无甚贵重物品。这贼人也不像图色的。你说他一不图财，二不图色的，乔装打扮接近我们，到底是图什么呀？”小芙一脸不解地询问着，手里动作却也未停，她牢牢得抓着缰绳，继续驱车前进。
“这也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找不到任何的头绪。”于寒依心中也甚是困惑，她目前能断定的就是此人没有伤害她们的意图，隐隐地，她还有种论断，那就是——这个假扮车夫的，是来护送她们的，只是对于此行为背后的原因，她还未有论断。自从下山遇到追杀后，她心中便有无数个疑问，如今看来，只能到姜家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思绪未断，马车已在亭子旁的一个拐弯处停下了。于寒依将身子探出马车，看了看周遭，对小芙轻声叮嘱，“快去快回，万事小心！”
她将帷帽带好，下了马车，走向了长亭。等她走近后，才看到有两人在亭中倚坐着，正谈着天。两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纤弱少女，其中一位年岁稍长的中年人，对着于寒依温厚地笑了笑，便回头接着聊天了。
于寒依拉紧了帷帽，找了个离那两人最远的地方坐下。那两人也没在意，继续说着天南地北的各种奇事。
“说到这呀，你可有听说上个月皇上下诏，要太子殿下尽快完婚的事儿？京中那些个大户人家，但凡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可都削尖了脑袋，等着传召呢！”
“怎么没听说呀，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我可听说了，这太子妃可是有内定人选的。这可是前皇后在世时定下的亲事呢。”
“你说的可是余杭郡那青木山庄罪臣于清之女，于寒依？”
于清。
这个名字徒然入耳，于寒依交握着的双手下意识地一颤，哀痛的心绪又开始浮现了。没想到，父亲在别人口中，居然和“罪臣”二字关联在了一起。
“是呀，我可听说了，姜家人可是派出一大队的人马前去接应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太子选妃事关国事，怎么可能会选个身世有污点的太子妃呢。我看呐，这婚约迟早得作废了。”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可怜了那么个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就得承受这些，唉......”年岁稍长的那人惋惜道。
听的人也叹了口气，两人似是都想到自己家的孩子，不由得生出了同情之心。
“这要怪呀，只能怪那于清财迷心窍。当年为了贪墨银两，竟然敢用劣质铁锻造兵器，害得前线吃了败仗。这要不是看在定远侯姜侯爷的面子上，那于家呀早在三年前就被诛九族啦。”
“说起这事，还真是诡异！我听说呀，三年前，就在前线吃了败仗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放在兵库里的兵器，居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是那女子的哭声，恐怖异常哪！”
“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
“是啊。那些个值守兵库的护卫，壮着胆子走进去一看，可吓得腿都软了！”
听的人倒吸了口凉气，有些害怕的问道，“他们看到什么了？”
“是血啊，兵器居然流血了，你说瘆不瘆人？！要我说呀，那于清就是死有余辜，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发出警示啦！”
死有余辜。
这个词让于寒依的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顺势滑落了下来，滴在了苍白的手背上，如脆弱的水晶花般绽开了，随即消散成细碎雾气。
身上的衣服被飘进亭里的雨水打湿了，半干半湿，在这样湿冷的暮春时节，寒气像无形的针一样刺着肌肤，令她稍稍转移了心里的疼痛。
那两人许是感到刚才的话题有些瘆人，转了话题，继续聊着大江南北的轶事。
不知过了多久，于寒依再次望向那两人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两人早已离开了。雨还在下着，敲打着路边的山茶花儿，脆弱的花朵，经受不住这样的急雨，跌落在污泥道上。
远远地，她看到有两个人正往长亭道方向来。来人作书生打扮，二人的脸被伞遮挡住了大半，看不清实际容貌，只见他们皆着时下在文士中流行的圆领青色的宽袖长袍，同色系的布质腰带束住腰身，脚下着乌靴，因为距离太远，加上帷帽的缘故，于寒依难以辨别是何种材质。
道路被雨水冲刷后，坑坑洼洼，异常泥泞。可那两人的鞋面却是十分干净，只有点点溅落的污泥。
于寒依心底升起不安感，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匕首所在的位置，这是她内心感到忐忑时，惯有动作。
她自十岁之后，便随着父亲在青木山庄生活，见惯了江湖上各路高手。江湖上武功上乘的人比比皆是，她自小耳濡目染，自然能一眼辨出，眼前的那两人的古怪之处。
那两人步履稳健，身上虽有几分文人特有的谦逊儒雅，可一看明显就是练过武的，且武功不弱。特别是靠前的那位书生，虽着普通的布衣，可隐隐透出的矜贵气质却难以全部掩盖。
再退一步来说，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如果真的是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赶了半天的路，居然丝毫不显疲态，脚步毫无虚浮感，从这点来看，于寒依更是加深了怀疑。
两位书生到了亭中，稍靠后的那位书生负责把伞收拢后，转身开口道，“这位姑娘，”他对着于寒依做了个揖，“打搅姑娘了，我和李兄因雨天路滑，难以前行，特到此处稍作休息，还望姑娘能够行个方便。”
到此刻于寒依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由得一愣：这二位男子样貌真真是俊朗。特别是被唤做“李兄”的那位书生的相貌更是出尘。她一直觉得，极少有人会超越她大表兄的容貌，谁曾想，现今居然真的让她遇到了一位。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好看之人。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就如嫡仙一般。
她稳了稳心绪，轻声开口道：“公子客气了，这亭子非我个人所有，二位还请自便。”说完，她自己便往身后的长椅上坐下，思忖着此前那两人所说的话。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被唤做“李兄”的那位书生开口说道，那清润的嗓音如潺潺清泉，沁人心脾，不免让于寒依一怔，她看了眼声音的主人，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像是一个人的手轻拨着平静的湖面一般，指尖传来了微微的酥麻感，让人有些心神荡漾。
于寒依没有言语，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情与此人周旋。她心想着，兵器为何会流血呢？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直不相信父亲会贪墨朝廷的银两，此事必然有古怪。她一定要查清楚，为父亲，也为于家洗刷冤屈。
自从下了峨嵋山，她和小芙便随着姜家前来接应的护卫一起出发前往长安。可不曾想，半路竟遭遇追杀。为顺利逃脱，她与姜家的人兵分两路，姜府的人继续从官道走，佯装护送着她；而她和小芙早已换装，乔装成普通江湖人士，从小道入京。这一路上，低调出行，倒也没遇上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车夫却是令她最为费解。这样的内家高手为何要假扮车夫呢？意欲何为？于寒依心中一团疑云。看来还是要尽快赶到舅父的府邸，以免再生枝节。
于寒依揉搓着自己的衣袖，将连日来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拼凑，可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像是在拼板中少了一块，怎么也得不出完整的图案来一样。于寒依明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很难理清思路，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团，走一步看一步罢。
“小姐，这说来也奇怪。你说我们自从与姜家的人分开后，都是简装出行，身上也无甚贵重物品。这贼人也不像图色的。你说他一不图财，二不图色的，乔装打扮接近我们，到底是图什么呀？”小芙一脸不解地询问着，手里动作却也未停，她牢牢得抓着缰绳，继续驱车前进。
“这也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找不到任何的头绪。”于寒依心中也甚是困惑，她目前能断定的就是此人没有伤害她们的意图，隐隐地，她还有种论断，那就是——这个假扮车夫的，是来护送她们的，只是对于此行为背后的原因，她还未有论断。自从下山遇到追杀后，她心中便有无数个疑问，如今看来，只能到姜家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思绪未断，马车已在亭子旁的一个拐弯处停下了。于寒依将身子探出马车，看了看周遭，对小芙轻声叮嘱，“快去快回，万事小心！”
她将帷帽带好，下了马车，走向了长亭。等她走近后，才看到有两人在亭中倚坐着，正谈着天。两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纤弱少女，其中一位年岁稍长的中年人，对着于寒依温厚地笑了笑，便回头接着聊天了。
于寒依拉紧了帷帽，找了个离那两人最远的地方坐下。那两人也没在意，继续说着天南地北的各种奇事。
“说到这呀，你可有听说上个月皇上下诏，要太子殿下尽快完婚的事儿？京中那些个大户人家，但凡家中有适龄姑娘的，可都削尖了脑袋，等着传召呢！”
“怎么没听说呀，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我可听说了，这太子妃可是有内定人选的。这可是前皇后在世时定下的亲事呢。”
“你说的可是余杭郡那青木山庄罪臣于清之女，于寒依？”
于清。
这个名字徒然入耳，于寒依交握着的双手下意识地一颤，哀痛的心绪又开始浮现了。没想到，父亲在别人口中，居然和“罪臣”二字关联在了一起。
“是呀，我可听说了，姜家人可是派出一大队的人马前去接应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太子选妃事关国事，怎么可能会选个身世有污点的太子妃呢。我看呐，这婚约迟早得作废了。”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可怜了那么个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就得承受这些，唉......”年岁稍长的那人惋惜道。
听的人也叹了口气，两人似是都想到自己家的孩子，不由得生出了同情之心。
“这要怪呀，只能怪那于清财迷心窍。当年为了贪墨银两，竟然敢用劣质铁锻造兵器，害得前线吃了败仗。这要不是看在定远侯姜侯爷的面子上，那于家呀早在三年前就被诛九族啦。”
“说起这事，还真是诡异！我听说呀，三年前，就在前线吃了败仗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放在兵库里的兵器，居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是那女子的哭声，恐怖异常哪！”
“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
“是啊。那些个值守兵库的护卫，壮着胆子走进去一看，可吓得腿都软了！”
听的人倒吸了口凉气，有些害怕的问道，“他们看到什么了？”
“是血啊，兵器居然流血了，你说瘆不瘆人？！要我说呀，那于清就是死有余辜，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发出警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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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词让于寒依的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顺势滑落了下来，滴在了苍白的手背上，如脆弱的水晶花般绽开了，随即消散成细碎雾气。
身上的衣服被飘进亭里的雨水打湿了，半干半湿，在这样湿冷的暮春时节，寒气像无形的针一样刺着肌肤，令她稍稍转移了心里的疼痛。
那两人许是感到刚才的话题有些瘆人，转了话题，继续聊着大江南北的轶事。
不知过了多久，于寒依再次望向那两人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两人早已离开了。雨还在下着，敲打着路边的山茶花儿，脆弱的花朵，经受不住这样的急雨，跌落在污泥道上。
远远地，她看到有两个人正往长亭道方向来。来人作书生打扮，二人的脸被伞遮挡住了大半，看不清实际容貌，只见他们皆着时下在文士中流行的圆领青色的宽袖长袍，同色系的布质腰带束住腰身，脚下着乌靴，因为距离太远，加上帷帽的缘故，于寒依难以辨别是何种材质。
道路被雨水冲刷后，坑坑洼洼，异常泥泞。可那两人的鞋面却是十分干净，只有点点溅落的污泥。
于寒依心底升起不安感，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匕首所在的位置，这是她内心感到忐忑时，惯有动作。
她自十岁之后，便随着父亲在青木山庄生活，见惯了江湖上各路高手。江湖上武功上乘的人比比皆是，她自小耳濡目染，自然能一眼辨出，眼前的那两人的古怪之处。
那两人步履稳健，身上虽有几分文人特有的谦逊儒雅，可一看明显就是练过武的，且武功不弱。特别是靠前的那位书生，虽着普通的布衣，可隐隐透出的矜贵气质却难以全部掩盖。
再退一步来说，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如果真的是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赶了半天的路，居然丝毫不显疲态，脚步毫无虚浮感，从这点来看，于寒依更是加深了怀疑。
两位书生到了亭中，稍靠后的那位书生负责把伞收拢后，转身开口道，“这位姑娘，”他对着于寒依做了个揖，“打搅姑娘了，我和李兄因雨天路滑，难以前行，特到此处稍作休息，还望姑娘能够行个方便。”
到此刻于寒依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由得一愣：这二位男子样貌真真是俊朗。特别是被唤做“李兄”的那位书生的相貌更是出尘。她一直觉得，极少有人会超越她大表兄的容貌，谁曾想，现今居然真的让她遇到了一位。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好看之人。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就如嫡仙一般。
她稳了稳心绪，轻声开口道：“公子客气了，这亭子非我个人所有，二位还请自便。”说完，她自己便往身后的长椅上坐下，思忖着此前那两人所说的话。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被唤做“李兄”的那位书生开口说道，那清润的嗓音如潺潺清泉，沁人心脾，不免让于寒依一怔，她看了眼声音的主人，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像是一个人的手轻拨着平静的湖面一般，指尖传来了微微的酥麻感，让人有些心神荡漾。
于寒依没有言语，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情与此人周旋。她心想着，兵器为何会流血呢？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直不相信父亲会贪墨朝廷的银两，此事必然有古怪。她一定要查清楚，为父亲，也为于家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