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傻瓜喜欢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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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勾，梅子转身往她家的方向走，跟我说她要回家了，再晚她爸妈就该出来找她了，她暂时还不想让她爸妈知道她出来见我。
“要我送你吗？”所以我问。
“你说呢？”梅子笑着说。
我跟在她身后。
“你以前的那封情书可不算，我回学校了你得再重新给我写一封，要很长很长的那种，我满意了再考虑要不要做你女朋友。”
但从她的眼神和行为里我觉得她已经答应了。
“不满意我再写，写到你满意为止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生气，你的那封情书是我见过写的最烂的情书了，没有之一，不过嘛，也是我见过最漂亮最用心的情书，我到现在都舍不得丢。你知道吗？你同桌秦胜也有给我写过情书哟。”梅子又拿那封情书笑话我，她的话里还带着炫耀，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初中时秦胜就写过，虽然瞒着我。
“我说的是我去了长沙以后。”
“我也猜到了，要不然你不会不给她回信的是吧？”
我们两个人边走边聊着。
“喂，你怎么不像她们那样死皮赖脸的追着我不放啊？我可没有觉得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很喜欢我哎。”
“你要不喜欢我我死皮赖脸也没用，你不喜欢我那我能做的就只有做个不让你烦的人。”
“所以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或许我真的就没有那么喜……看好你了。”
“读书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没看好我，你看好的是秦胜我知道。”对于梅子是否喜欢我这件事，她爱承认不承认。
“初中那个时候我只能接受他做朋友，她给我写过小纸条后来我就不想理他了，我去长沙了他又给我写信表白，我好像跟你说过的，你可不许吃醋，我信都没有给他回，我说了只会给你一个男孩子写信就只给你写信的。”
“我不会吃醋的。”我相信梅子有那样的魅力。
“你真的不会吃醋？”梅子拦住我的去路问。
“会。”我改口。
我反正不会接受她不做我女朋友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孩恋爱，所以那个时候我才和她断绝关系的。我不喜欢用死缠烂打的方式来证明我喜欢她。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你可要老实一点，不许骗我。”
“你不是老说我很笨吗？一个笨蛋还怎么会去骗人？你怎么比我还笨。”
“油腔滑调的。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像那些流氓一样，我不喜欢他们，我爸妈也不会喜欢他们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梅子在的村子是个大村，很多82，83年初长成的妙龄少男少女，所以很多青年男女吃了饭后都来这边跟女孩约会，追女孩什么的，而且现在是春节，路上的轻年男女很多。我们的身边就有不少的少男少女经过，经过梅子身边时都不禁回头多看一下梅子，大概也很羡慕我吧。
“我肯定不会变成他们的。”我相信我不会成为那类人的。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朋友要是告诉我说她经常看到你往这边跑你可别怪我不理你。”
“她一眼就能记住我啊？”我不太相信。
“我有你的照片啊，哼！”
“那正好，如果她说有看到我来过我跳河向你谢罪。”以前梅子不让我过来找她我也不敢上这条路上来，最多只是在下面河边洗澡。
“那倒没必要，我只会不理你了而己！”“你知道吗？过年我去我外婆家拜年的时候看到杨静了，她儿子都一岁多了，好可怕，她和我们一样才18岁呢，青春就那样没了。”梅子说。
“你18了，我还差几天呢！”我说。
我17要岁参加工作，因为法定年龄不够，堂哥为了给我赶最后一批国企转正名额把我户口里的出生年月改了，我莫名其妙的被长大了十一个月，要不我也没那么快工作。
大概我们能聊的同学也只有杨静了。梅子曾在信中告诉过我她初中毕业后我是她惟一保持联系的男同学，我现在确定她的这句当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她真的要等到18岁了才决定恋爱的事。
“那你看到明辉了吗？”我问梅子，因为我和梅子今天能在一起，很大程度上要感谢明辉的。
“看到了，他还问我还有没有和你联系，我跟他说你都参加工作了。”
不知不觉我和梅子已经走到能看到梅子家的弯道上，梅子问我知不知道她家是哪家，我指着她家说我知道的。
“你骗我，你刚才还说你没来过这里，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梅子突然又生气了。
“明辉跟我说的，说你家很好找，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第一家就是你家了，永华也有跟我说过，让我过来找你玩，可不是你老提醒我不让我过来的嘛。”我希望我能解释清楚。
“我相信你就是了，看你紧张的。好了，暂时现在我只能让你送我到这里了，你就站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就好了，看到我到家了你再往回走。”梅子用命令的口吻交待我说。
“嗯，明天我要上班不能送你去长沙，到了长沙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爸会去送我的不用你送，你等我回来就行了，拉过勾了的。”梅子退着走看着我笑着向前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停在家门口前向我挥手告别后我才往回走！
三年的暗恋，终于盼到了我期盼的结果，我也终于承认了阿莲当初跟我说过的话，梅子其实在读书时就喜欢我了，我渐渐长大渐渐明白一些道理，梅子一直都很理性的处理这份感情，大概在我写给她那封所谓的情书之后她就已经答应我了。只是我太过于执着让她马上承认，她的暗示我一直都没有没读懂，起码在我在信中明确的表示她不答应我别给我写信时她依然要给我回信。
所以，现在我不逼她了，我也不去问她喜不喜欢我。一个晚上，我幸福的不知道要如何下笔给她再写一封真正的情书。
第二天刚下班，我还在班车上就收到了来自梅子家电话的寻呼，我只好下车先回电话。
我有想过梅子今天还没走，也有想过大概是他家里人不小心摁错了电话。我有点担心接电话的不是梅子，那样我不知道怎么跟她家里人说。
还好接电话的是梅子。
电话接通梅子问我是不是已经下班了，我如实告诉她刚下班还在路上，因为收到她的寻呼所以只好先下车给她回电话，呆会再走回去。
“你怎么那么傻，看到是我家里的电话都还要下车先给我回电话，你不知道等到了你下车的地方的再给我回吗？”梅子虽然在骂我，但是听上去心情还不错。
“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说你今天去学校了的吗？怎么还在家里？”我问她正经的事。
“到了吉首没去成，今天没票了，所以只有回来了，明天再去，你呆会还回乡下吗？”
“情书还没写好。”
“放心上了就行，有半年时间让你想的，我就问你回不回来。”
“好，那你吃饭了出来就是，不过我今天没有那么快，今天检修一身脏的，我得回去换身衣服。”
“嗯，那先挂了。”
回到乡下换了衣服，出门时看到已经吃了饭的阿献在便利店里买烟，想起昨天晚上梅子身边还有个女孩，我便拉着阿献一起说去河边的村子玩。
“你不是从来都不去那边玩的吗？今天这怎么了。”阿献有些奇怪。
“你们不是说那边很多女孩的吗？我也去碰碰运气。”我把阿献推起跑。
“多是挺多的，但我觉得不合你喂口，不是你喜欢那类型的。”
我没有否定他的话，我不太习惯他们那种吹着口哨和女孩搭讪的方式。
还没有走到河边，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昨天晚上我和梅子一起坐过的路边的那片草地上坐着一个女孩，看身形，我知道是梅子，没想到她今天出来那么早。
她身后不断的有人走过，时不时会有人吹着口哨，但梅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后看着我们这边，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们把我认出来。
梅子直到我和阿献快要走到她身边时才站了起来，然后站到我对面两眼看着我笑，像昨天早上那样，我现在已经习惯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我可以把她当成恋人了，即便她没有答应。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昨天不是你朋友和你一起出来的吗？”我看就梅子一个人。要是我知道梅子今天一人出来，我也不会叫上阿献一起。
“你昨天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吗？我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我才一个人出来的，反正现在还早我也不是很害怕，我是打算太阳要下山了我没见你我就回去了，到家了再给CALL你。”梅子还是保持着她初中时目中无人的样子，也没搭理旁边的阿献。
阿献有些尴尬，便拿起烟抽了起来，并打算给我一支的，但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梅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阿献递过来的香烟。
“年纪轻轻的抽什么烟？”倒是站在我对面的梅子先看到了阿献递给我烟的动作说了一句。
“你管的那么严啊。”阿献在那里调侃梅子。
“我可没有管他，只是随便说一句，他要拿他自己拿我又没绑她的手，我只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就抽烟对身体不好。”梅子依然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们村里的，阿献！”我没有去接烟，给梅子介绍说，阿献也重新装回烟盒里。
“我认得他，他经常去我家里找我哥玩的，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梅子这么说我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阿献和梅子哥哥阿明是我们上一届的同班同学。
“不给你两当电灯泡了，我找你哥玩去。”阿献一边说一边自己一个人往梅子家方向走了，然后跟我说要我九点准时在路口等他。
“我最迟七点就回去了，你们两个到时喜欢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梅子跟阿献说。
我知道她也是说给我听的。
“你真的要等他到九点才回去吗？我可是陪不了你到那个时候的。”看阿献没有理她，梅子转脸问我。
“呆会送你回家了他要是还没有回来我就自己先回去，情书还没写，我明天还得上班，和他玩不到那个时候。”看着梅子的眼神，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还差不多，不过现在还早，我陪你走一会。”说着，梅子向着阿献的反方向走到我前面去了。
“不会呆会碰到你哥吧？”
我想到梅子已经出来了。现在阿献也去找她哥了，说不定呆会我们几个会在路上碰到，要是碰到阿明到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好，想到自己和他妹走到一起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在别人眼里我和梅子初中时就已经不清不楚的了。
“你那么怕我哥干嘛？你怕他打你喔？”梅子的口气里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否定，但心里是真担心遇见阿明的。
“你要是敢欺负我肯定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了。但你又没有欺负我你怕他干嘛，要是真的碰到他了他问你你就跟他说你是来保护我的就好了呀！我一个人出来我真的有点怕，刚才我坐在那里等你的时候好几个人还对着我吹口哨，我真的怕他们走到我旁边来和我搭话，你要是再不来我真的就要先回去了，我讨厌那些人。”梅子的表情也慢慢的由微笑变成了委屈。
“不喜欢以后就别出来了。”看着梅子不开心，我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一边拉梅子往回走一边说。
“以后你要想我出来陪你你得来接我，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我点头答应。
“今天我去了昨天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家里玩了一会，我问她认不认识你，她是跟我说她从来没见过你到这边来过，我就是怕你昨天晚上骗我的。她要是跟我说你经常到这边瞎溜达，像这些小混混一样到处找女孩子搭个讪吹口哨我今天也不会跟你说我还没走，到了长沙我也不会理你了的。我就是想回来问一下你有没有骗我。”梅子在那里笑，看来结果她还是满意的。
“那这下你明天你可以安心的去读书了。”
“嗯，不过我走了我朋友也会替我留意你的，你要是敢来我们这边追女孩子可要小心了。她要是看到你了她会跟我告状的哟，或者直接先把你揍一顿。”
“你不叫我我才懒得上来呢，我要上班哪里有时间上来，要不是你CALL我我现在估计在写情书吧，也不会回乡下来。本来打算等你到了再给你打电话的，没想到你竟然没走。”
“今天我有叫你过来了吗？是你自己说回来的，是我出来陪你的好不好，还害我等了那么久。”梅子开始赖皮。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让你出来陪我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明天要还不走就CALL我。”
“这还差不多，呐，给你个奖励。”说着，梅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桔子。
我把桔子皮剥好又还了回去。
“不是说了给你做奖励的吗？干嘛还给我吃啊！”梅子一边吃桔子一边开心的问，大概还有幸福。
“别人给我的奖励我留给你吃难道不更甜吗？就一个，留给你吃！”
“其实我只要你还一半而己！”
“不，你吃剩了我再吃。”
“那要是呆会还是只有一个呢？”梅子暗示我她口袋其实还有一个。
“我知道你口袋里还有一个，你口袋里的是你的，你现在吃的是我给你的，口袋那个肯定没你现在吃的这个甜你信不？”我笑着说。
“嗯，表现不错，我再给你加十分吧。”梅子想了一下笑着说。
我问她什么再加十分。
“形象分，就是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那我现在有多少分了，能及格了吗？”我这就有点兴趣了，知道分数意味着什么。
“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你会不？”
“一百零一也不是问题的。”
“那我跟你说你自己算吧。初中你刚坐到我旁边时，那时我给你打0分，这不过分吧，你自己知道你和秦顺两个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点了点头。
“但就从那次你打饭给我之后我就悄悄地给你加到了60分，虽然你从不好好读书还爱玩。但还是挺细心的挺会关心人的，心也不坏，虽然自己老是被别人欺负也很乐意帮助别人，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虽然你很忙，但是还是知道要先送我回家再上班，知道要请假陪我玩。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给你加10分，这样的话你就及格了。”
“你这要70分才及格的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我会，你别忽悠我。”
“哼，谁让你后来给我写情书的？害得我没有心情好好读书，还害我伤心了一个月，我那个时候我给你扣了10分，革职观察有待商榷。其实在我昨天没有看到你之前我在想你肯定和路上的这些混混不会有什么分别，就你读书时那性格。”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我其实还是很危险？”
“嗯～～～，也可以那么理解吧，你能理解成自己很是危险而不是理解成你很幸运，说明你知道自己还不够好，你真的跟其它男孩子很不一样喔，告诉你我的想法吧，你可听好了，你要想真正的跟我在一起的话你得拿到90分以上才行。60分以上90分以下我可以考虑做你女朋友，60分以下我们就只能做朋友，0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90分以上到时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然后嫁给你。”
我知道梅子说的恋人和真正在一起的区别是什么。“我会努力挣到99分的。”我说。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能给你加分也会扣分的，你以后要是再敢抽烟我就给你扣30分，喝酒扣30分，要是我知道你和这些小混混一样直接有多少扣多少。对了，这条以前的也算，到时候我就不理你了，你喜欢干嘛干嘛。”
“你这是在恐吓我吗？”我倒是放松了起来，梅子的这些要求我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做到。
“你看我这像是吓唬你吗？还笑，你要是不把我的话当真的听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自己能回家，以后我再也不会出来见你了。”梅子迈大了自己的步子，把我一个人甩在身后。
“好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知道你板着个脸没有笑着好看的吗？”我怕梅子真的在生气，只有追上去。
“有本事你别追上来啊。”梅子在那里笑，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另出个桔子给我。
“我没本事，我是怕你生气，到家了你哥要是看到你刚才那脸色以为我欺负你了拿菜刀出来砍我。”我把桔子还给梅子时开玩笑说。
“等等，你倒底是怕我哥砍你才追上来的还是怕我生气追上来的？”梅子一下子又停住不走了。
“都怕，都怕行了嘛？”
“你必须得怕我会生气，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我要真生气了可不好哄了我跟你说，不过我哥不是地痞流氓，所以我也不想你是他们那个样子。”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突然想起读书时她跟我说的那半个秘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我生日那天抽烟的事，我想今天梅子应该会告诉我答案了。
“你可以问，但我保留保持沉默的权利。”
“还记得读书时我给你送饭那天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想说什么？”
“那天到底是谁想捉弄我？最后怎么又跑到秦胜的位置上去了？”
“今天还想不出来吗？那继续想。”
“是我的情敌吧？但是怎么会到他坐位上去的？喔，我明白了，是你弄过去的。”当时也只有她梅子够得着。
“我当时只是想帮你扫掉，但刚好扫到他那边去了，那个时候你们刚好跑了进来，我就只好算了，他也算是活该的。”梅子没有否认。
“那我生日那天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我对烟草过敏，对烟味很敏感，你一进来就一股烟味。所以以后不许抽烟，记得了？”
“记住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不知不觉说说笑笑我们两个人又快走到梅子家后院，今天梅子没有再让我停在昨天拐弯的那个路口。
“那好了，我也不跟你闹了，我也快到家了，你呆会下去要是没看到你朋友你最好还是一个人自己先回去，你明天要上班，到了长沙我再呼你，你要是还想见到我想我回来做你女朋友你就得听我的，不听我的我也随便你，那你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明天我要上班没法送你，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我简单的交待。
“我会回来的，拉过钩的要算话的不是吗？”梅子笑着往下面走了。
看着梅子走进了家门我才原路返回，我不知道阿献有没有在那里等我，我也得去看一下。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两天梅子的话，虽然梅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但我觉得梅子是喜欢我的。
路口，阿献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他说他下来的时候看到我正送梅子回去，所以他就藏了一下。
“我真没想到谢家的千金小姐让你给泡走了，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往这边跑的。”阿献说。
“还没有吧，梅子可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
“你是真傻啊，从她看你的眼神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家里两个老人把孩子管教的很好，典型的宝宝儿乖乖女。特别是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会管的更严一些，平时没事都不出门的，所以我看到她在等你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外面的那些男孩子怎么说的吗，都知道谢家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人长的漂亮，可也都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的那种。”
我相信梅子在我之前肯定也没有出来瞎逛过。
我和阿献两个人边聊边走，到了那段阴森的路段，阿献点了一支烟，我跟他要了一支，平时我不抽烟不喝酒的，我也没有花过钱买烟抽，但别人给我我会礼貌的接下来。
我们这边的人都有这种当自己觉得恐怖阴森的时候会点烟给自己壮担的习惯。
“你要是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我还是建议你听她的，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这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他爸他哥都是不抽烟不喝酒的，我在他家的时候都是不敢抽烟的。她是一个好女孩，所以你自己也要变的更好，他的家人才会看上你。”阿献虽然把烟拿出来给了我，但是那样跟我说。
我把烟还给了他。
第三天。
没有我想要的第三天，第三天梅子真的走了。
到了长沙梅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等我给她打电话，她到了长沙第一时间CALL我向我报了平安，当然，我也不知道她是向我报平安还是以报平安为借口特意交待我一封情书的事。
我知道梅子其实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她只是想要一个记念或者一份证据，我把自己所有的承诺都写在了信里。
“我等你，一辈子，只要你需要我等！无论你在世界上和任何一个角落里，我离你永远都只有一转身的距离！”信中的最后我写道。
“看在你那么用心的份上，我再给你加十分，你现在80分了，我毕业了就回去。”
二月我就转为国企正式工了。这是当时社会里别人羡慕的铁饭碗，退休后有退休金。就算国企倒闭我也有基本工资！
七月七日，我由白班倒早班，白天下班我早早的就睡了，当我醒来看时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呼机有梅子宿舍里的一个呼号，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我还是爬了起来去给梅子回电话，十点还没到，梅子应该还没有睡。
可是她宿舍一直处于占线状态。我几乎像数公用电话亭一样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次号，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那边的电话才打得进去，我也由城西一个人慢悠地走到了城东。
梅子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进来一直说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也没办法。
我不想去管这些小细节，知道没有什么事梅子不会主动呼我，平时都是我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过去。
梅子告诉我她今天已经拿到了毕业证。本来这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可我听着梅子那边的声音一点开心的气氛也没有，平日里我给她打电话她都是很活跃的。
“梅梅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的声音一点也不高兴啊，拿到毕业证了不是应该开心的吗，你老是跟我说你工作没着落，现在拿到毕业证了找工作就容易多了。”我有些着急，这半年梅子没有这样子过。
“我想跟你说个事，可是我怕你生我的气。”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得了，你还怕我生气，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有你生我气的份吗？这么久了我哪次敢生你的气了。”
听着梅子低落的情绪，我想尽快地把她从不开心里解救出来。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梅子有什么事会能让我生气的。
“还不是工作的事，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一直都还没有着落，这半年来我爸也一直为了我工作的事东奔西跑，可毕竟家里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加上我的专业问题。到今天都还没有定下来。”
“那就慢慢找，你不要太着急了，你只是一个女孩子，你回来了你还怕你爸妈养不起你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难道回来了还会饿死了不成。”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因为家里的工作没有进展，我这边的朋友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梦洁上班，我前两天也去试了一下，虽然和我的专业挂不上钩，但是也不是很累，所以我想先在这边混一段时间，等家里的工作有着落了我再回去。”
“很好的事啊，能留在长沙那你还不高兴，你那么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走出这山沟沟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吗？现在有机会留在那边难道你还想着回来不成，你不会像我一样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守这几座大山吧，我知道的梅梅不是这种没理想的孩子。”
听梅子这么一说，我虽然心里有些酸苦，但细想一下，还是鼓励她。
“听我这么说难道你不生气吗？”梅子问我。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舍不得生你的气。”我尽量使自己语气保持平静，我不生气，只是伤心。
“可是我答应过你的，毕业了就回去。”
“傻了吧你，有机会留在那边还回来干嘛，再说了你只是在那边工作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是吗？”
“那你还会等我回去吗？”
“出去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忘记了，我给你的期限是一辈子，所以呢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嫁在长沙一辈子别回来了。那么我的等待才会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是跟我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那么我就不等你了。”
“嘿嘿，那倒不会，最迟就是过年回去。”听我这么一说，梅子才变的像以前那样开心了起来。
也许当她在不知道要如何选择的时候我给她做了一个她最想要的选择吧。又或者她其实早已经决择，她只是有点不舍那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爱情罢了。
然而这些，我无从知道晓了，是的，就像我的那期限一样，这一生，有些问题我到现在没能知道答案。
“我会等你回来的，别再想那么多了，以前你总是交待我要好好工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今天也该到我说你一句了。我支持你留下来。否则你这些年来的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的梦想，我程墨无条件支持。”
“阿墨，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又帮不了你，能做的只有精神上支持你。”
“你这么说那我就留下来了，你说的很对，趁着年轻多闯一下，你也要好好的，我回去的时候希望你做的比谁都好。”
“我会努力的，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呆会还得上早班，晚安。”
第一次，我先梅子挂掉电话。看了一下时间，我决定不等班车了，一个人自己向上班的方向走去。
第一次的约定，我终没能等到梅子如期归来，这是我第一次原谅别人失信于我。
我记得那天夜里是下着雨的，尽管是夏天！我走到值班室的时候已经淋湿了，志胜大姐还笑话我是不是失恋了，有班车不坐非要走路淋雨。
征兵开始，我已经达到法定义务服兵役的年纪，堂哥找到我要我去参军，这样我三年后回来的发展前途会更好，堂哥现在已经是公安局长兼征兵办公室主任，我知道我身体过硬没有什么问题。
我很想去，在我体检差不多没问题的时候我把我想去当兵的事跟梅子说。“其实你还是因为我留下来上班的事生我的气了是吗？”梅子的第一反应。
我本以为当梅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应该会很高兴，可我没有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没记得你怎么还记在心里的啊，我说了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不会生你的气。”
“你不生我的气那你还要去当兵，这个事你以前怎么一句也没有跟我提过。现在突然告诉我。”梅子说的有些生气。
“你以为当兵那么容易啊，体检过不去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有过了我才敢跟你说。厂里的事我也跟你说了，我不去当兵我还能做什么嘛，你不是要我做的好点吗，去当兵不好吗？”我不知道这怎么就违背了她想要的。
“要想做好也不一定要去当兵你啊，我爸妈就没让我哥去当兵。”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敢直接问梅子是不是她不想我去，我要那么问了她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行，所以我不为难她。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吗？你这一去可就是三年，三年过年都不能回家的你知道吗？虽然说我是在这里找了工作，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过年会回去的，再说了我也不确定能在这里留多久。”
我边是堂哥，一边是梅子，我无法取舍。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跟我说了我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反正过年我一定会回去的，你的事我不管你的。我很累，我想休息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去了，我等你。”
“我随便你。”说完梅子就把电话挂了。
我自己的一个承诺，一个‘等’字，我那时不会知道从此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多长的时间。我认为值得，只要梅子回来，我看到的是在乎。
跟上次梅子工作的事对比，我还是看到了两个人对彼此的态度。
“走，他妈的得买个手机。”我挂掉电话后跟在旁边等我的林海说，他也报名参军了。最后因为参军的事和林海天天一起玩。
我越来越讨厌站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感觉。
“没搞错吧，你买手机，我知道你有钱，但就算庆祝也用不着那么奢侈吧。”
林海表示很惊讶，毕竟这年头手机这个玩意太奢侈了，现在是2001年，每个人身上的标配是一台呼机，能用中文机就很有排面了。手机对我们社会青年这个群体可是个奢侈品。
我只是想自己能随时随地找到一个人，或者让一个人随时随地能找到自己。
“庆祝什么？我不去参军了。”
“什么？你放弃了？你不去做复审了？”林海再一次感到惊讶。我没有理他，用沉默表示承认。
“和刚才那电话有关？你的梅子不让你去？”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去了。”我不让梅子背这个锅。
其实决定权一直都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不想梅子有什么包袱，即便她自己不知道。
拉了勾，梅子转身往她家的方向走，跟我说她要回家了，再晚她爸妈就该出来找她了，她暂时还不想让她爸妈知道她出来见我。
“要我送你吗？”所以我问。
“你说呢？”梅子笑着说。
我跟在她身后。
“你以前的那封情书可不算，我回学校了你得再重新给我写一封，要很长很长的那种，我满意了再考虑要不要做你女朋友。”
但从她的眼神和行为里我觉得她已经答应了。
“不满意我再写，写到你满意为止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生气，你的那封情书是我见过写的最烂的情书了，没有之一，不过嘛，也是我见过最漂亮最用心的情书，我到现在都舍不得丢。你知道吗？你同桌秦胜也有给我写过情书哟。”梅子又拿那封情书笑话我，她的话里还带着炫耀，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初中时秦胜就写过，虽然瞒着我。
“我说的是我去了长沙以后。”
“我也猜到了，要不然你不会不给她回信的是吧？”
我们两个人边走边聊着。
“喂，你怎么不像她们那样死皮赖脸的追着我不放啊？我可没有觉得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很喜欢我哎。”
“你要不喜欢我我死皮赖脸也没用，你不喜欢我那我能做的就只有做个不让你烦的人。”
“所以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或许我真的就没有那么喜……看好你了。”
“读书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没看好我，你看好的是秦胜我知道。”对于梅子是否喜欢我这件事，她爱承认不承认。
“初中那个时候我只能接受他做朋友，她给我写过小纸条后来我就不想理他了，我去长沙了他又给我写信表白，我好像跟你说过的，你可不许吃醋，我信都没有给他回，我说了只会给你一个男孩子写信就只给你写信的。”
“我不会吃醋的。”我相信梅子有那样的魅力。
“你真的不会吃醋？”梅子拦住我的去路问。
“会。”我改口。
我反正不会接受她不做我女朋友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孩恋爱，所以那个时候我才和她断绝关系的。我不喜欢用死缠烂打的方式来证明我喜欢她。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你可要老实一点，不许骗我。”
“你不是老说我很笨吗？一个笨蛋还怎么会去骗人？你怎么比我还笨。”
“油腔滑调的。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像那些流氓一样，我不喜欢他们，我爸妈也不会喜欢他们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梅子在的村子是个大村，很多82，83年初长成的妙龄少男少女，所以很多青年男女吃了饭后都来这边跟女孩约会，追女孩什么的，而且现在是春节，路上的轻年男女很多。我们的身边就有不少的少男少女经过，经过梅子身边时都不禁回头多看一下梅子，大概也很羡慕我吧。
“我肯定不会变成他们的。”我相信我不会成为那类人的。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朋友要是告诉我说她经常看到你往这边跑你可别怪我不理你。”
“她一眼就能记住我啊？”我不太相信。
“我有你的照片啊，哼！”
“那正好，如果她说有看到我来过我跳河向你谢罪。”以前梅子不让我过来找她我也不敢上这条路上来，最多只是在下面河边洗澡。
“那倒没必要，我只会不理你了而己！”“你知道吗？过年我去我外婆家拜年的时候看到杨静了，她儿子都一岁多了，好可怕，她和我们一样才18岁呢，青春就那样没了。”梅子说。
“你18了，我还差几天呢！”我说。
我17要岁参加工作，因为法定年龄不够，堂哥为了给我赶最后一批国企转正名额把我户口里的出生年月改了，我莫名其妙的被长大了十一个月，要不我也没那么快工作。
大概我们能聊的同学也只有杨静了。梅子曾在信中告诉过我她初中毕业后我是她惟一保持联系的男同学，我现在确定她的这句当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她真的要等到18岁了才决定恋爱的事。
“那你看到明辉了吗？”我问梅子，因为我和梅子今天能在一起，很大程度上要感谢明辉的。
“看到了，他还问我还有没有和你联系，我跟他说你都参加工作了。”
不知不觉我和梅子已经走到能看到梅子家的弯道上，梅子问我知不知道她家是哪家，我指着她家说我知道的。
“你骗我，你刚才还说你没来过这里，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梅子突然又生气了。
“明辉跟我说的，说你家很好找，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第一家就是你家了，永华也有跟我说过，让我过来找你玩，可不是你老提醒我不让我过来的嘛。”我希望我能解释清楚。
“我相信你就是了，看你紧张的。好了，暂时现在我只能让你送我到这里了，你就站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就好了，看到我到家了你再往回走。”梅子用命令的口吻交待我说。
“嗯，明天我要上班不能送你去长沙，到了长沙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爸会去送我的不用你送，你等我回来就行了，拉过勾了的。”梅子退着走看着我笑着向前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停在家门口前向我挥手告别后我才往回走！
三年的暗恋，终于盼到了我期盼的结果，我也终于承认了阿莲当初跟我说过的话，梅子其实在读书时就喜欢我了，我渐渐长大渐渐明白一些道理，梅子一直都很理性的处理这份感情，大概在我写给她那封所谓的情书之后她就已经答应我了。只是我太过于执着让她马上承认，她的暗示我一直都没有没读懂，起码在我在信中明确的表示她不答应我别给我写信时她依然要给我回信。
所以，现在我不逼她了，我也不去问她喜不喜欢我。一个晚上，我幸福的不知道要如何下笔给她再写一封真正的情书。
第二天刚下班，我还在班车上就收到了来自梅子家电话的寻呼，我只好下车先回电话。
我有想过梅子今天还没走，也有想过大概是他家里人不小心摁错了电话。我有点担心接电话的不是梅子，那样我不知道怎么跟她家里人说。
还好接电话的是梅子。
电话接通梅子问我是不是已经下班了，我如实告诉她刚下班还在路上，因为收到她的寻呼所以只好先下车给她回电话，呆会再走回去。
“你怎么那么傻，看到是我家里的电话都还要下车先给我回电话，你不知道等到了你下车的地方的再给我回吗？”梅子虽然在骂我，但是听上去心情还不错。
“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说你今天去学校了的吗？怎么还在家里？”我问她正经的事。
“到了吉首没去成，今天没票了，所以只有回来了，明天再去，你呆会还回乡下吗？”
“情书还没写好。”
“放心上了就行，有半年时间让你想的，我就问你回不回来。”
“好，那你吃饭了出来就是，不过我今天没有那么快，今天检修一身脏的，我得回去换身衣服。”
“嗯，那先挂了。”
回到乡下换了衣服，出门时看到已经吃了饭的阿献在便利店里买烟，想起昨天晚上梅子身边还有个女孩，我便拉着阿献一起说去河边的村子玩。
“你不是从来都不去那边玩的吗？今天这怎么了。”阿献有些奇怪。
“你们不是说那边很多女孩的吗？我也去碰碰运气。”我把阿献推起跑。
“多是挺多的，但我觉得不合你喂口，不是你喜欢那类型的。”
我没有否定他的话，我不太习惯他们那种吹着口哨和女孩搭讪的方式。
还没有走到河边，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昨天晚上我和梅子一起坐过的路边的那片草地上坐着一个女孩，看身形，我知道是梅子，没想到她今天出来那么早。
她身后不断的有人走过，时不时会有人吹着口哨，但梅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后看着我们这边，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们把我认出来。
梅子直到我和阿献快要走到她身边时才站了起来，然后站到我对面两眼看着我笑，像昨天早上那样，我现在已经习惯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我可以把她当成恋人了，即便她没有答应。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昨天不是你朋友和你一起出来的吗？”我看就梅子一个人。要是我知道梅子今天一人出来，我也不会叫上阿献一起。
“你昨天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吗？我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我才一个人出来的，反正现在还早我也不是很害怕，我是打算太阳要下山了我没见你我就回去了，到家了再给CALL你。”梅子还是保持着她初中时目中无人的样子，也没搭理旁边的阿献。
阿献有些尴尬，便拿起烟抽了起来，并打算给我一支的，但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梅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阿献递过来的香烟。
“年纪轻轻的抽什么烟？”倒是站在我对面的梅子先看到了阿献递给我烟的动作说了一句。
“你管的那么严啊。”阿献在那里调侃梅子。
“我可没有管他，只是随便说一句，他要拿他自己拿我又没绑她的手，我只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就抽烟对身体不好。”梅子依然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们村里的，阿献！”我没有去接烟，给梅子介绍说，阿献也重新装回烟盒里。
“我认得他，他经常去我家里找我哥玩的，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梅子这么说我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阿献和梅子哥哥阿明是我们上一届的同班同学。
“不给你两当电灯泡了，我找你哥玩去。”阿献一边说一边自己一个人往梅子家方向走了，然后跟我说要我九点准时在路口等他。
“我最迟七点就回去了，你们两个到时喜欢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梅子跟阿献说。
我知道她也是说给我听的。
“你真的要等他到九点才回去吗？我可是陪不了你到那个时候的。”看阿献没有理她，梅子转脸问我。
“呆会送你回家了他要是还没有回来我就自己先回去，情书还没写，我明天还得上班，和他玩不到那个时候。”看着梅子的眼神，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还差不多，不过现在还早，我陪你走一会。”说着，梅子向着阿献的反方向走到我前面去了。
“不会呆会碰到你哥吧？”
我想到梅子已经出来了。现在阿献也去找她哥了，说不定呆会我们几个会在路上碰到，要是碰到阿明到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好，想到自己和他妹走到一起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在别人眼里我和梅子初中时就已经不清不楚的了。
“你那么怕我哥干嘛？你怕他打你喔？”梅子的口气里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否定，但心里是真担心遇见阿明的。
“你要是敢欺负我肯定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了。但你又没有欺负我你怕他干嘛，要是真的碰到他了他问你你就跟他说你是来保护我的就好了呀！我一个人出来我真的有点怕，刚才我坐在那里等你的时候好几个人还对着我吹口哨，我真的怕他们走到我旁边来和我搭话，你要是再不来我真的就要先回去了，我讨厌那些人。”梅子的表情也慢慢的由微笑变成了委屈。
“不喜欢以后就别出来了。”看着梅子不开心，我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一边拉梅子往回走一边说。
“以后你要想我出来陪你你得来接我，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我点头答应。
“今天我去了昨天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家里玩了一会，我问她认不认识你，她是跟我说她从来没见过你到这边来过，我就是怕你昨天晚上骗我的。她要是跟我说你经常到这边瞎溜达，像这些小混混一样到处找女孩子搭个讪吹口哨我今天也不会跟你说我还没走，到了长沙我也不会理你了的。我就是想回来问一下你有没有骗我。”梅子在那里笑，看来结果她还是满意的。
“那这下你明天你可以安心的去读书了。”
“嗯，不过我走了我朋友也会替我留意你的，你要是敢来我们这边追女孩子可要小心了。她要是看到你了她会跟我告状的哟，或者直接先把你揍一顿。”
“你不叫我我才懒得上来呢，我要上班哪里有时间上来，要不是你CALL我我现在估计在写情书吧，也不会回乡下来。本来打算等你到了再给你打电话的，没想到你竟然没走。”
“今天我有叫你过来了吗？是你自己说回来的，是我出来陪你的好不好，还害我等了那么久。”梅子开始赖皮。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让你出来陪我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明天要还不走就CALL我。”
“这还差不多，呐，给你个奖励。”说着，梅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桔子。
我把桔子皮剥好又还了回去。
“不是说了给你做奖励的吗？干嘛还给我吃啊！”梅子一边吃桔子一边开心的问，大概还有幸福。
“别人给我的奖励我留给你吃难道不更甜吗？就一个，留给你吃！”
“其实我只要你还一半而己！”
“不，你吃剩了我再吃。”
“那要是呆会还是只有一个呢？”梅子暗示我她口袋其实还有一个。
“我知道你口袋里还有一个，你口袋里的是你的，你现在吃的是我给你的，口袋那个肯定没你现在吃的这个甜你信不？”我笑着说。
“嗯，表现不错，我再给你加十分吧。”梅子想了一下笑着说。
我问她什么再加十分。
“形象分，就是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那我现在有多少分了，能及格了吗？”我这就有点兴趣了，知道分数意味着什么。
“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你会不？”
“一百零一也不是问题的。”
“那我跟你说你自己算吧。初中你刚坐到我旁边时，那时我给你打0分，这不过分吧，你自己知道你和秦顺两个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点了点头。
“但就从那次你打饭给我之后我就悄悄地给你加到了60分，虽然你从不好好读书还爱玩。但还是挺细心的挺会关心人的，心也不坏，虽然自己老是被别人欺负也很乐意帮助别人，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虽然你很忙，但是还是知道要先送我回家再上班，知道要请假陪我玩。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给你加10分，这样的话你就及格了。”
“你这要70分才及格的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我会，你别忽悠我。”
“哼，谁让你后来给我写情书的？害得我没有心情好好读书，还害我伤心了一个月，我那个时候我给你扣了10分，革职观察有待商榷。其实在我昨天没有看到你之前我在想你肯定和路上的这些混混不会有什么分别，就你读书时那性格。”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我其实还是很危险？”
“嗯～～～，也可以那么理解吧，你能理解成自己很是危险而不是理解成你很幸运，说明你知道自己还不够好，你真的跟其它男孩子很不一样喔，告诉你我的想法吧，你可听好了，你要想真正的跟我在一起的话你得拿到90分以上才行。60分以上90分以下我可以考虑做你女朋友，60分以下我们就只能做朋友，0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90分以上到时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然后嫁给你。”
我知道梅子说的恋人和真正在一起的区别是什么。“我会努力挣到99分的。”我说。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能给你加分也会扣分的，你以后要是再敢抽烟我就给你扣30分，喝酒扣30分，要是我知道你和这些小混混一样直接有多少扣多少。对了，这条以前的也算，到时候我就不理你了，你喜欢干嘛干嘛。”
“你这是在恐吓我吗？”我倒是放松了起来，梅子的这些要求我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做到。
“你看我这像是吓唬你吗？还笑，你要是不把我的话当真的听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自己能回家，以后我再也不会出来见你了。”梅子迈大了自己的步子，把我一个人甩在身后。
“好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知道你板着个脸没有笑着好看的吗？”我怕梅子真的在生气，只有追上去。
“有本事你别追上来啊。”梅子在那里笑，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另出个桔子给我。
“我没本事，我是怕你生气，到家了你哥要是看到你刚才那脸色以为我欺负你了拿菜刀出来砍我。”我把桔子还给梅子时开玩笑说。
“等等，你倒底是怕我哥砍你才追上来的还是怕我生气追上来的？”梅子一下子又停住不走了。
“都怕，都怕行了嘛？”
“你必须得怕我会生气，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我要真生气了可不好哄了我跟你说，不过我哥不是地痞流氓，所以我也不想你是他们那个样子。”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突然想起读书时她跟我说的那半个秘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我生日那天抽烟的事，我想今天梅子应该会告诉我答案了。
“你可以问，但我保留保持沉默的权利。”
“还记得读书时我给你送饭那天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想说什么？”
“那天到底是谁想捉弄我？最后怎么又跑到秦胜的位置上去了？”
“今天还想不出来吗？那继续想。”
“是我的情敌吧？但是怎么会到他坐位上去的？喔，我明白了，是你弄过去的。”当时也只有她梅子够得着。
“我当时只是想帮你扫掉，但刚好扫到他那边去了，那个时候你们刚好跑了进来，我就只好算了，他也算是活该的。”梅子没有否认。
“那我生日那天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我对烟草过敏，对烟味很敏感，你一进来就一股烟味。所以以后不许抽烟，记得了？”
“记住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不知不觉说说笑笑我们两个人又快走到梅子家后院，今天梅子没有再让我停在昨天拐弯的那个路口。
“那好了，我也不跟你闹了，我也快到家了，你呆会下去要是没看到你朋友你最好还是一个人自己先回去，你明天要上班，到了长沙我再呼你，你要是还想见到我想我回来做你女朋友你就得听我的，不听我的我也随便你，那你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明天我要上班没法送你，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我简单的交待。
“我会回来的，拉过钩的要算话的不是吗？”梅子笑着往下面走了。
看着梅子走进了家门我才原路返回，我不知道阿献有没有在那里等我，我也得去看一下。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两天梅子的话，虽然梅子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但我觉得梅子是喜欢我的。
路口，阿献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他说他下来的时候看到我正送梅子回去，所以他就藏了一下。
“我真没想到谢家的千金小姐让你给泡走了，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往这边跑的。”阿献说。
“还没有吧，梅子可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
“你是真傻啊，从她看你的眼神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家里两个老人把孩子管教的很好，典型的宝宝儿乖乖女。特别是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会管的更严一些，平时没事都不出门的，所以我看到她在等你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外面的那些男孩子怎么说的吗，都知道谢家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人长的漂亮，可也都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的那种。”
我相信梅子在我之前肯定也没有出来瞎逛过。
我和阿献两个人边聊边走，到了那段阴森的路段，阿献点了一支烟，我跟他要了一支，平时我不抽烟不喝酒的，我也没有花过钱买烟抽，但别人给我我会礼貌的接下来。
我们这边的人都有这种当自己觉得恐怖阴森的时候会点烟给自己壮担的习惯。
“你要是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我还是建议你听她的，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这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他爸他哥都是不抽烟不喝酒的，我在他家的时候都是不敢抽烟的。她是一个好女孩，所以你自己也要变的更好，他的家人才会看上你。”阿献虽然把烟拿出来给了我，但是那样跟我说。
我把烟还给了他。
第三天。
没有我想要的第三天，第三天梅子真的走了。
到了长沙梅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等我给她打电话，她到了长沙第一时间CALL我向我报了平安，当然，我也不知道她是向我报平安还是以报平安为借口特意交待我一封情书的事。
我知道梅子其实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她只是想要一个记念或者一份证据，我把自己所有的承诺都写在了信里。
“我等你，一辈子，只要你需要我等！无论你在世界上和任何一个角落里，我离你永远都只有一转身的距离！”信中的最后我写道。
“看在你那么用心的份上，我再给你加十分，你现在80分了，我毕业了就回去。”
二月我就转为国企正式工了。这是当时社会里别人羡慕的铁饭碗，退休后有退休金。就算国企倒闭我也有基本工资！
七月七日，我由白班倒早班，白天下班我早早的就睡了，当我醒来看时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呼机有梅子宿舍里的一个呼号，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我还是爬了起来去给梅子回电话，十点还没到，梅子应该还没有睡。
可是她宿舍一直处于占线状态。我几乎像数公用电话亭一样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次号，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那边的电话才打得进去，我也由城西一个人慢悠地走到了城东。
梅子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进来一直说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也没办法。
我不想去管这些小细节，知道没有什么事梅子不会主动呼我，平时都是我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过去。
梅子告诉我她今天已经拿到了毕业证。本来这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可我听着梅子那边的声音一点开心的气氛也没有，平日里我给她打电话她都是很活跃的。
“梅梅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的声音一点也不高兴啊，拿到毕业证了不是应该开心的吗，你老是跟我说你工作没着落，现在拿到毕业证了找工作就容易多了。”我有些着急，这半年梅子没有这样子过。
“我想跟你说个事，可是我怕你生我的气。”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得了，你还怕我生气，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有你生我气的份吗？这么久了我哪次敢生你的气了。”
听着梅子低落的情绪，我想尽快地把她从不开心里解救出来。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梅子有什么事会能让我生气的。
“还不是工作的事，你也知道我的工作一直都还没有着落，这半年来我爸也一直为了我工作的事东奔西跑，可毕竟家里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加上我的专业问题。到今天都还没有定下来。”
“那就慢慢找，你不要太着急了，你只是一个女孩子，你回来了你还怕你爸妈养不起你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难道回来了还会饿死了不成。”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因为家里的工作没有进展，我这边的朋友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梦洁上班，我前两天也去试了一下，虽然和我的专业挂不上钩，但是也不是很累，所以我想先在这边混一段时间，等家里的工作有着落了我再回去。”
“很好的事啊，能留在长沙那你还不高兴，你那么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走出这山沟沟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吗？现在有机会留在那边难道你还想着回来不成，你不会像我一样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守这几座大山吧，我知道的梅梅不是这种没理想的孩子。”
听梅子这么一说，我虽然心里有些酸苦，但细想一下，还是鼓励她。
“听我这么说难道你不生气吗？”梅子问我。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舍不得生你的气。”我尽量使自己语气保持平静，我不生气，只是伤心。
“可是我答应过你的，毕业了就回去。”
“傻了吧你，有机会留在那边还回来干嘛，再说了你只是在那边工作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是吗？”
“那你还会等我回去吗？”
“出去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忘记了，我给你的期限是一辈子，所以呢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嫁在长沙一辈子别回来了。那么我的等待才会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是跟我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那么我就不等你了。”
“嘿嘿，那倒不会，最迟就是过年回去。”听我这么一说，梅子才变的像以前那样开心了起来。
也许当她在不知道要如何选择的时候我给她做了一个她最想要的选择吧。又或者她其实早已经决择，她只是有点不舍那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爱情罢了。
然而这些，我无从知道晓了，是的，就像我的那期限一样，这一生，有些问题我到现在没能知道答案。
“我会等你回来的，别再想那么多了，以前你总是交待我要好好工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今天也该到我说你一句了。我支持你留下来。否则你这些年来的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的梦想，我程墨无条件支持。”
“阿墨，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又帮不了你，能做的只有精神上支持你。”
“你这么说那我就留下来了，你说的很对，趁着年轻多闯一下，你也要好好的，我回去的时候希望你做的比谁都好。”
“我会努力的，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呆会还得上早班，晚安。”
第一次，我先梅子挂掉电话。看了一下时间，我决定不等班车了，一个人自己向上班的方向走去。
第一次的约定，我终没能等到梅子如期归来，这是我第一次原谅别人失信于我。
我记得那天夜里是下着雨的，尽管是夏天！我走到值班室的时候已经淋湿了，志胜大姐还笑话我是不是失恋了，有班车不坐非要走路淋雨。
征兵开始，我已经达到法定义务服兵役的年纪，堂哥找到我要我去参军，这样我三年后回来的发展前途会更好，堂哥现在已经是公安局长兼征兵办公室主任，我知道我身体过硬没有什么问题。
我很想去，在我体检差不多没问题的时候我把我想去当兵的事跟梅子说。“其实你还是因为我留下来上班的事生我的气了是吗？”梅子的第一反应。
我本以为当梅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应该会很高兴，可我没有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没记得你怎么还记在心里的啊，我说了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不会生你的气。”
“你不生我的气那你还要去当兵，这个事你以前怎么一句也没有跟我提过。现在突然告诉我。”梅子说的有些生气。
“你以为当兵那么容易啊，体检过不去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有过了我才敢跟你说。厂里的事我也跟你说了，我不去当兵我还能做什么嘛，你不是要我做的好点吗，去当兵不好吗？”我不知道这怎么就违背了她想要的。
“要想做好也不一定要去当兵你啊，我爸妈就没让我哥去当兵。”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敢直接问梅子是不是她不想我去，我要那么问了她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行，所以我不为难她。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吗？你这一去可就是三年，三年过年都不能回家的你知道吗？虽然说我是在这里找了工作，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过年会回去的，再说了我也不确定能在这里留多久。”
我边是堂哥，一边是梅子，我无法取舍。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跟我说了我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反正过年我一定会回去的，你的事我不管你的。我很累，我想休息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去了，我等你。”
“我随便你。”说完梅子就把电话挂了。
我自己的一个承诺，一个‘等’字，我那时不会知道从此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多长的时间。我认为值得，只要梅子回来，我看到的是在乎。
跟上次梅子工作的事对比，我还是看到了两个人对彼此的态度。
“走，他妈的得买个手机。”我挂掉电话后跟在旁边等我的林海说，他也报名参军了。最后因为参军的事和林海天天一起玩。
我越来越讨厌站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感觉。
“没搞错吧，你买手机，我知道你有钱，但就算庆祝也用不着那么奢侈吧。”
林海表示很惊讶，毕竟这年头手机这个玩意太奢侈了，现在是2001年，每个人身上的标配是一台呼机，能用中文机就很有排面了。手机对我们社会青年这个群体可是个奢侈品。
我只是想自己能随时随地找到一个人，或者让一个人随时随地能找到自己。
“庆祝什么？我不去参军了。”
“什么？你放弃了？你不去做复审了？”林海再一次感到惊讶。我没有理他，用沉默表示承认。
“和刚才那电话有关？你的梅子不让你去？”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去了。”我不让梅子背这个锅。
其实决定权一直都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不想梅子有什么包袱，即便她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