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蓝眼泪里看到梦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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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成陌，他们一定是在试验黑火药。”
沙滩上跑起来又吃力又慢，成陌一个公主抱将她托起，气息提到极致，仅留下一道虚影，人飞身来到躲在大石后的成雨和成雷身边。
两人回头见是成陌，赶紧起身行礼，刚微抬双腿就被向北一把拽住，“蹲下，在没有确认所有药管完全爆炸的情况下，谁都别动。”不远处猫腰躲着的还有另外几个部首，人来得倒是很齐。
“王爷，我们一共就埋了两根药管在石岩里，刚才都响了，不过一直有浓烟冒出。”成雨很小心地边往外看着情况边向成陌汇报。
向北探头看过去，白烟散得差不多了，崩裂的黑石大大小小堆在四周，“那现在可以出去了。以后也要记得每次都需数着响计数。”
“是。”成雨兴奋得拔腿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是几个起落紧跟着围过来。
“夫人，夫人，这个这个，我们也能用在其他采矿的地方吧？对吧？您说不能用于战争的，成雨不敢忘记，但是，我们可以用在别的矿洞吧？”
“成雨大哥，您别担心，不但采矿能用，修路筑桥，开山掘地都可以，但不许用金铁填装，”向北笑眯眯地，表示非常理解他们这时候的心情，也不拿乔，直接给出他们要的答案，“那么山叔，我们现在可以裂石筑基修盐池了吗？”
“太好了，北小姐，山叔等您这句话真是太久了啊。”成山手上的清单基本全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向她开口，“不过，石灰的量不是很多，故而刚让他们打开原来两眼旧窑，清理好就可以产出更大些了，北小姐尽请放心。”
“旧窑啊。对了成海大哥，您的煤矿里，在开煤时一定也有很多半石煤吧？这些东西火小烟大，硬得象石头，我先叫它煤矸石吧，如何，像这样的多吗？你们怎么处理呢？”
“煤矸石？是了，我们叫它石煤，烧起来烟大得很，都不爱用，就堆在矿洞外边，长年冒烟，偶尔还会自己烧出火来。”成海想起那堆得比旁边丘陵还高的石煤，很是头疼。
“这样吧，山叔，我们用那两眼旧窑将煤矸石、贝壳珊瑚石、这边炸出的火山岩石都堆在窑里一起焖烧吧，所得之无论灰烬或石屑，皆取出与石灰、藻胶，一起加入沙石和水，搅拌均匀，所得便可用来筑坎夯地，按图纸在那边修建盐田了。对了，清挖出来的白沙请全部运去琉璃工坊那边。”这就是史书上记载的永久水泥。
“如果没其他问题我想去看看我的椰子壳了，那些烧出来的壳炭可是非常非常好的滤清材料呢。我去伙房营了，成陌你让我自己走走，不用跟来，就留在这边，一起参详这条铁脉怎么开吧。”
“那你注意安全，午膳就在那边用，我让人给你准备。”成陌的温柔细心总在不经意间会那么轻轻撞击一下向北的心，她就那样带着小小的欣喜，沿着沙滩慢慢走，走到熬煮椰油的大灶前，轻扬的嘴角咧开，变成了明媚灿烂的笑容。
一个人过来的好处，是可以偷偷藏上许多东西进空间，不是吗？
向北走到摆满竹木大桶的储藏地，用精神力将椰汁和椰油收了七八桶在雪玉洞中，然后让人抬着这些桶往泊船湾过去，这下没人能想到不知不觉中已少了许多吧。
在栈道上遇到回来的成陌几人，向北跟成电详细讨论了利用钻石屑粉做削磨抛光器具的方法，又背着成陌给他一张之前画的单筒望远镜图纸，交待他为自己照图打磨几片白水晶凸透镜，约好在泽被镇见面时看样品。然后，她有点想家了。
家吗？那个佟小姑娘长大的地方她也已经当成家了吗？或许她是真的走了吧，也会去现代用自己的身体活着吗？“成陌，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没有任何犹豫，成陌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留下有一肚子疑问的几个部首，憋得脸色通红，又只能躬身送行。成天飞身纵入树林，唤出之前骑来的马，在林边等候。成陌拉过白马仍是两人一骑奔向木屋。
从红树林中穿出来，眼前的泻湖和几天前离开时一样静谥，仿佛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踏足，沙滩上的竹木小屋象副画，半掩门扉，定格在主人回家时的那刻。是啊，几天来忙碌沸腾的海滩，无疑是欢快热烈的，但这处宁静的海湾木屋，却更让向北心安，才离开几天竟然就有些想念了。
“成天，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先端上来，本王有些饿了。”
“回王爷，这个时辰负责灶上的人还没过来，只有些午时的米饭、胡饼在蒸笼里存着，还请稍候，在下即刻便去整治些鱼鲙上来。”成天进去看了一圈，因为这边只有成陌偶尔路过时歇个脚，平时并没有专人打理，海部派兵丁定期过来洒扫。
他们今天回得突然，负责这边屋的军士午膳备了些主食，见主子并未过来，也就回营去了，不到晚膳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
“我来吧，成天大哥，您帮我去看看那边河甬中有没什么收获，我之前拦了结网在里面的，成陌你也去帮忙。”向北拎起背篓进了厨房，她想起了前几日收获的小蕃茄。
灶膛里的椰树干还有些火星，向北在柴堆里撕下些棕毛塞进去，轻轻吹吹，枯枝很快就红红火火地燃起来。端开蒸笼，取出还热着的米饭。刷锅倒油下蕃茄，大手笔地炒了半锅西红柿炒蛋铲出来。她再次倒油爆香蒜米和半只青椒碎，剥活虾尾、山鸡肉切成粒油煸，山鸡蛋取蛋黄部分浇在米饭上和蚝油、豉汁一起入锅，炒匀后撒葱花分三盘盛起。
色泽艳丽、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配三鲜炒饭闪亮登场啦！
向北端着盘子往外走，成天拎着桶往里进，一个盯上了桶中的大青肉蟹，一个眼睛粘在蛋炒饭上，竟然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两人快速交换了手中的东西，成天接过托盘将饭食端去厅堂，向北回头架上蒸笼，神速地用棕叶拧绳绑定青蟹双钳，从脐尾处揭开大盖去腮冲洗，处理好三只，加了生姜片上蒸，这才转身去厅里。
成天已为两人布好桌椅碗筷，正当着成陌的面站在他身侧用银勺吃饭呢。
“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本姑娘的平生至爱。”向北知道这是他们从没吃过蕃茄，所以为他年轻的王爷主子试毒呢，也不点破，径直在桌边坐下，举筷开吃。
就是这个味道，从姥姥到妈妈一路传下的手艺，从小吃到大。大口大口，向北头也不抬，从美味到幸福再到怀念，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又被她生生咽下，到后来，喉咙已经发硬，她仍然含着饭在口中，任思念包裹住自己无边无际的孤独，低着头紧盯眼前的红番茄。
成陌被这种从未尝过的鲜美口感吸引，兴致勃勃地吃了有大半碟才反应过来，向北从开吃就没抬过头，也已经很久没动筷子了。
他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藏在漫天悲伤中的小小身影，孤独地无声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他想轻声唤她，又想搂住她的肩安慰她，甚或将人揽进怀里追问她的心思，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接过成天从灶上端来的肉蟹剥开，用筷头挑出蟹肉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米饭上。
银筷头夹着醮了豉酼的雪白蟹肉，在向北眼前无限放大，很突兀地挤进向北一个人的世界，目光追着收回的筷子带起她低垂的头，不期然对上一双满是心疼、担忧和疑惑的眼，打破她思念的壳，直直望进灵魂深处。
空间在剧烈地波动，能量场象电视信号中断时出现的雪花，闪烁着光斑还爆出嗞嗞的电流声，就仿佛被剥去防护衣曝露在辐射中。
向北被探破隐藏在灵魂角落的秘密，恐惧让她簌簌发抖，站起来想要躲开，想要逃避，却只来得及推开椅背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来自异世的灵魂开始不安，再也撑不起这具本不属于她的身体。
成陌伸手接住她，飞身进了卧房。他没有将人放下，只是坐在榻边紧紧地搂住她，搂住一个仿若随时会失去灵魂的身体。
刚才他分明从对方眼中看见另一个画面，一个在不同于这个世间的地方生活着的她。那个她更加鲜活，笑得明媚而幸福。
那是谁？是真正的她吗？成陌再次收了收手臂，将怀中人搂抱得更紧一些，无论她是谁，从哪里来，现在她是他的，他绝不放手，不让她离开。
就这样抱着坐着，直到窗外夕阳褪去余晖，满月挂上天空，远处有莹莹光带一波波穿过山隙涌进湖湾，怀中的人才慢慢松开紧攥的拳头，舒缓身子，呼吸变得平稳轻浅，是真的睡了。
成陌轻轻将人放下，盖上锦被，从榻上站起来推门而出，直接除了上衣潜入水底。刚才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从疑惑、震惊到惶恐，他从未有一刻象今夜这般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被推开，他分明感到了向北发自灵魂的不安和想要逃离。
明明告诉过自己，也对她说过无论她是谁，此生都不会放手，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探究，为什么还想搞明白？温润微凉的海水包围着他，也缓缓稀释了他的慌张，从新坚定了信念，霍然从水中直立而起。
此时的向北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和爸爸坐在初夏午后的花园中，温暖的阳光照着远处过来的妈妈，还有她手上为自己端来的蛋炒饭，是和自己做的一样味道呢。爸爸给自己脖子上挂了块玉牌，并说“小北，这是爸妈结婚时，你妈送给我的成家古玉，不知传了多少代，只能送给一生中唯一的至爱哟。现在为你戴上，相信它一定会保佑你找到一位疼爱你，守护你的男孩。”
“我才不要什么其它的男孩守护呢，我要永远跟爸妈在一起，长大了就守护爸妈。”向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经常这样对爸妈说的。
“北宝宝，我的小傻丫头，总有一天爸妈会老、会离开。等有一天啊，你也会为一个男孩炒一盘蛋炒饭，只是简简单单地享受一个温暖的午后和清茶，便能感受到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人了。他会代替爸妈成为你生命中的所爱。”
爸妈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轻，只有目光在流连。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上班吗？还是旅行？为什么不带自己？向北迷迷糊糊追到半掩的门口，他们已消失在眩目的星光中。
门外的泻湖呈现着奇异的宝石蓝，海浪一波又一波敲打在岩石和沙滩上，激起星星点点的莹光挤挨着，推涌着，象坠落湖岸的银河。。。。。。这是月圆之夜极为罕见的蓝眼泪，传说中将真心给了凡间男孩的天使之泪。
一个男子从水中钻出，随着他站起时的一个仰头将长发甩向身后，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撩起漫天星辰将他环绕，带着蓝星光的水珠顺着赤裸的上身滑向紧实的腹肌，月光穿过雪白丝质的长裤勾勒出修长健硕的双腿线条，是他！那个曾以为是在梦中见到的，瀑布下的男子。
男人转过身，朝向北伸出手，蛊惑着她向前，再向前，赤足踏入海湖中，任外衫被调皮的水浪拽住，滑下肩胛。。。。。。月华如练，流莹漫天，异世相遇的人相拥于这天地一隅，痴缠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彼此的前世今生，和那千百年间两个人的爱恋情牵。
“快，成陌，他们一定是在试验黑火药。”
沙滩上跑起来又吃力又慢，成陌一个公主抱将她托起，气息提到极致，仅留下一道虚影，人飞身来到躲在大石后的成雨和成雷身边。
两人回头见是成陌，赶紧起身行礼，刚微抬双腿就被向北一把拽住，“蹲下，在没有确认所有药管完全爆炸的情况下，谁都别动。”不远处猫腰躲着的还有另外几个部首，人来得倒是很齐。
“王爷，我们一共就埋了两根药管在石岩里，刚才都响了，不过一直有浓烟冒出。”成雨很小心地边往外看着情况边向成陌汇报。
向北探头看过去，白烟散得差不多了，崩裂的黑石大大小小堆在四周，“那现在可以出去了。以后也要记得每次都需数着响计数。”
“是。”成雨兴奋得拔腿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是几个起落紧跟着围过来。
“夫人，夫人，这个这个，我们也能用在其他采矿的地方吧？对吧？您说不能用于战争的，成雨不敢忘记，但是，我们可以用在别的矿洞吧？”
“成雨大哥，您别担心，不但采矿能用，修路筑桥，开山掘地都可以，但不许用金铁填装，”向北笑眯眯地，表示非常理解他们这时候的心情，也不拿乔，直接给出他们要的答案，“那么山叔，我们现在可以裂石筑基修盐池了吗？”
“太好了，北小姐，山叔等您这句话真是太久了啊。”成山手上的清单基本全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向她开口，“不过，石灰的量不是很多，故而刚让他们打开原来两眼旧窑，清理好就可以产出更大些了，北小姐尽请放心。”
“旧窑啊。对了成海大哥，您的煤矿里，在开煤时一定也有很多半石煤吧？这些东西火小烟大，硬得象石头，我先叫它煤矸石吧，如何，像这样的多吗？你们怎么处理呢？”
“煤矸石？是了，我们叫它石煤，烧起来烟大得很，都不爱用，就堆在矿洞外边，长年冒烟，偶尔还会自己烧出火来。”成海想起那堆得比旁边丘陵还高的石煤，很是头疼。
“这样吧，山叔，我们用那两眼旧窑将煤矸石、贝壳珊瑚石、这边炸出的火山岩石都堆在窑里一起焖烧吧，所得之无论灰烬或石屑，皆取出与石灰、藻胶，一起加入沙石和水，搅拌均匀，所得便可用来筑坎夯地，按图纸在那边修建盐田了。对了，清挖出来的白沙请全部运去琉璃工坊那边。”这就是史书上记载的永久水泥。
“如果没其他问题我想去看看我的椰子壳了，那些烧出来的壳炭可是非常非常好的滤清材料呢。我去伙房营了，成陌你让我自己走走，不用跟来，就留在这边，一起参详这条铁脉怎么开吧。”
“那你注意安全，午膳就在那边用，我让人给你准备。”成陌的温柔细心总在不经意间会那么轻轻撞击一下向北的心，她就那样带着小小的欣喜，沿着沙滩慢慢走，走到熬煮椰油的大灶前，轻扬的嘴角咧开，变成了明媚灿烂的笑容。
一个人过来的好处，是可以偷偷藏上许多东西进空间，不是吗？
向北走到摆满竹木大桶的储藏地，用精神力将椰汁和椰油收了七八桶在雪玉洞中，然后让人抬着这些桶往泊船湾过去，这下没人能想到不知不觉中已少了许多吧。
在栈道上遇到回来的成陌几人，向北跟成电详细讨论了利用钻石屑粉做削磨抛光器具的方法，又背着成陌给他一张之前画的单筒望远镜图纸，交待他为自己照图打磨几片白水晶凸透镜，约好在泽被镇见面时看样品。然后，她有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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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没有任何犹豫，成陌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留下有一肚子疑问的几个部首，憋得脸色通红，又只能躬身送行。成天飞身纵入树林，唤出之前骑来的马，在林边等候。成陌拉过白马仍是两人一骑奔向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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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这个时辰负责灶上的人还没过来，只有些午时的米饭、胡饼在蒸笼里存着，还请稍候，在下即刻便去整治些鱼鲙上来。”成天进去看了一圈，因为这边只有成陌偶尔路过时歇个脚，平时并没有专人打理，海部派兵丁定期过来洒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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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成天大哥，您帮我去看看那边河甬中有没什么收获，我之前拦了结网在里面的，成陌你也去帮忙。”向北拎起背篓进了厨房，她想起了前几日收获的小蕃茄。
灶膛里的椰树干还有些火星，向北在柴堆里撕下些棕毛塞进去，轻轻吹吹，枯枝很快就红红火火地燃起来。端开蒸笼，取出还热着的米饭。刷锅倒油下蕃茄，大手笔地炒了半锅西红柿炒蛋铲出来。她再次倒油爆香蒜米和半只青椒碎，剥活虾尾、山鸡肉切成粒油煸，山鸡蛋取蛋黄部分浇在米饭上和蚝油、豉汁一起入锅，炒匀后撒葱花分三盘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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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端着盘子往外走，成天拎着桶往里进，一个盯上了桶中的大青肉蟹，一个眼睛粘在蛋炒饭上，竟然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两人快速交换了手中的东西，成天接过托盘将饭食端去厅堂，向北回头架上蒸笼，神速地用棕叶拧绳绑定青蟹双钳，从脐尾处揭开大盖去腮冲洗，处理好三只，加了生姜片上蒸，这才转身去厅里。
成天已为两人布好桌椅碗筷，正当着成陌的面站在他身侧用银勺吃饭呢。
“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本姑娘的平生至爱。”向北知道这是他们从没吃过蕃茄，所以为他年轻的王爷主子试毒呢，也不点破，径直在桌边坐下，举筷开吃。
就是这个味道，从姥姥到妈妈一路传下的手艺，从小吃到大。大口大口，向北头也不抬，从美味到幸福再到怀念，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又被她生生咽下，到后来，喉咙已经发硬，她仍然含着饭在口中，任思念包裹住自己无边无际的孤独，低着头紧盯眼前的红番茄。
成陌被这种从未尝过的鲜美口感吸引，兴致勃勃地吃了有大半碟才反应过来，向北从开吃就没抬过头，也已经很久没动筷子了。
他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藏在漫天悲伤中的小小身影，孤独地无声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他想轻声唤她，又想搂住她的肩安慰她，甚或将人揽进怀里追问她的心思，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接过成天从灶上端来的肉蟹剥开，用筷头挑出蟹肉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米饭上。
银筷头夹着醮了豉酼的雪白蟹肉，在向北眼前无限放大，很突兀地挤进向北一个人的世界，目光追着收回的筷子带起她低垂的头，不期然对上一双满是心疼、担忧和疑惑的眼，打破她思念的壳，直直望进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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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被探破隐藏在灵魂角落的秘密，恐惧让她簌簌发抖，站起来想要躲开，想要逃避，却只来得及推开椅背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来自异世的灵魂开始不安，再也撑不起这具本不属于她的身体。
成陌伸手接住她，飞身进了卧房。他没有将人放下，只是坐在榻边紧紧地搂住她，搂住一个仿若随时会失去灵魂的身体。
刚才他分明从对方眼中看见另一个画面，一个在不同于这个世间的地方生活着的她。那个她更加鲜活，笑得明媚而幸福。
那是谁？是真正的她吗？成陌再次收了收手臂，将怀中人搂抱得更紧一些，无论她是谁，从哪里来，现在她是他的，他绝不放手，不让她离开。
就这样抱着坐着，直到窗外夕阳褪去余晖，满月挂上天空，远处有莹莹光带一波波穿过山隙涌进湖湾，怀中的人才慢慢松开紧攥的拳头，舒缓身子，呼吸变得平稳轻浅，是真的睡了。
成陌轻轻将人放下，盖上锦被，从榻上站起来推门而出，直接除了上衣潜入水底。刚才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从疑惑、震惊到惶恐，他从未有一刻象今夜这般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被推开，他分明感到了向北发自灵魂的不安和想要逃离。
明明告诉过自己，也对她说过无论她是谁，此生都不会放手，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探究，为什么还想搞明白？温润微凉的海水包围着他，也缓缓稀释了他的慌张，从新坚定了信念，霍然从水中直立而起。
此时的向北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和爸爸坐在初夏午后的花园中，温暖的阳光照着远处过来的妈妈，还有她手上为自己端来的蛋炒饭，是和自己做的一样味道呢。爸爸给自己脖子上挂了块玉牌，并说“小北，这是爸妈结婚时，你妈送给我的成家古玉，不知传了多少代，只能送给一生中唯一的至爱哟。现在为你戴上，相信它一定会保佑你找到一位疼爱你，守护你的男孩。”
“我才不要什么其它的男孩守护呢，我要永远跟爸妈在一起，长大了就守护爸妈。”向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经常这样对爸妈说的。
“北宝宝，我的小傻丫头，总有一天爸妈会老、会离开。等有一天啊，你也会为一个男孩炒一盘蛋炒饭，只是简简单单地享受一个温暖的午后和清茶，便能感受到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人了。他会代替爸妈成为你生命中的所爱。”
爸妈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轻，只有目光在流连。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上班吗？还是旅行？为什么不带自己？向北迷迷糊糊追到半掩的门口，他们已消失在眩目的星光中。
门外的泻湖呈现着奇异的宝石蓝，海浪一波又一波敲打在岩石和沙滩上，激起星星点点的莹光挤挨着，推涌着，象坠落湖岸的银河。。。。。。这是月圆之夜极为罕见的蓝眼泪，传说中将真心给了凡间男孩的天使之泪。
一个男子从水中钻出，随着他站起时的一个仰头将长发甩向身后，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撩起漫天星辰将他环绕，带着蓝星光的水珠顺着赤裸的上身滑向紧实的腹肌，月光穿过雪白丝质的长裤勾勒出修长健硕的双腿线条，是他！那个曾以为是在梦中见到的，瀑布下的男子。
男人转过身，朝向北伸出手，蛊惑着她向前，再向前，赤足踏入海湖中，任外衫被调皮的水浪拽住，滑下肩胛。。。。。。月华如练，流莹漫天，异世相遇的人相拥于这天地一隅，痴缠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彼此的前世今生，和那千百年间两个人的爱恋情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