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滇商队之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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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郡王府内。
大清早，长熙郡主的尖叫声已经响彻大厅。
这位小郡主一路从前院骂到后院，又从后院一路骂到她哥哥那空荡荡的屋里，在屋内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停歇。
据郡王府管家李淮透露，这次郡主生气的原因如下：
前日郡主软磨硬泡好不容易让王爷开口，答应带郡主一起去西市玩，但是今日王爷非但没有带郡主一起去，还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偷偷去了西市，结果郡主大发雷霆。王爷还让府里上下的人都盯住郡主，说临近祭祀大典，不让随意外出。
“......”
早上天刚亮，西市街道上就已经人声鼎沸。除了新鲜的青菜、水果和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包子馒头、热粥早点等小吃。商贩们的叫卖声和人们的议价声，让西市显得更加热闹。
赵锦楼一大早就来到西市大通坊，绕了一圈，瞄着了一个肉铺。
“快来买新鲜的猪肉了！还有猪心、猪肝和猪肺！”铺前有一个壮汉在挥刀剁着骨头，嘴里叫卖着。壮汉一身壮实的肌肉，一刀下去，肉末飞溅。
赵锦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缓步走到前面，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对着那个剁肉的汉子问道：“我找一个叫石大铁的人，请问你可认识？”
壮汉猛地一刀砍下，案板上的排骨一分二：“你找他做什么？”
赵锦楼客气地说道：“我是南宁郡王府的管家，王爷说他卖的肉好吃，来找他买些肉。”
“管家？”大汉放下手中的刀，拿起桌上的抹布将手擦干净，打量了下赵锦楼，轻哼一声，“看你这身衣服，可不像管家穿得起的。”
“......”赵锦楼没想到这壮汉会这样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我虽然是个卖肉的，但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这金丝素锦可是宫内之物，就算是给你府上的管家去穿，只怕他也不敢穿。”壮汉笑了笑，将方才赵锦楼放在案上的银子收进自己怀里。“你跟我来。”
他转身往身后的巷子快步走去，还不忘回头对赵锦楼招手，示意他跟上。赵锦楼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巷口，大汉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赵锦楼警惕地问道。
两人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拐角，早市热闹吵杂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周围异常的安静。
“石大铁在哪里？”赵锦楼又问。
那壮汉在四周转了转，发现没人，对他说道：“我就是石大铁。”
赵锦楼像是早就意料到：“果然是你。”
“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南宁郡王。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但你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我才会告诉你。”
“什么事？”赵锦楼问。
石大铁沉声道：“从今以后，不再来找我。”
“好，我答应你！”赵锦楼没有半分迟疑。
石大铁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四年前，也就是文武帝时期的安平十三年五月。
来福客栈当时的生意不太好，石大铁正在店里打盹。突然，店里来了一队南滇国的商队，要将整个客栈都包下。商队共有五人，领头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大胡子。
天都城内，外邦商队中最为富有的就是南滇来的商队。因为有钱，也难伺候得很，所以他们一般都有很多规矩。
那日的五个南滇人有些反常，不但不让伙计去二楼，还不让人打扫和送饭。五个人总是待在楼上不下楼，也不见他们出客栈做生意。
掌柜见没什么活，就让两个伙计回家休息，只留了个厨子在客栈做饭。
石大铁当时欠了一身赌债，被天开富贵赌场的人追着要债，不敢回家，一直偷偷住在客栈的柴房里。
那天晚上，他趁厨子上茅房，偷了两个馒头就去柴房睡觉。还没睡下，就听到后院门外有马车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二楼有人下楼的声音。
石大铁隔着窗，偷偷看到商队里的大胡子带着两个人从后院出去，上了辆马车走了。
天都交易除了东、西市外，还有一个黑市！这黑市主要是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买卖。石大铁并未把这商队的举动放在心上，以为他们是做的黑市生意。
在寅时左右，石大铁被马车的声音吵醒。他听到是大胡子等人回来了，进店后一路高谈阔论，有说有笑的上了二楼。
被吵醒的石大铁本想偷偷出去撒泡尿，刚站起来，看到窗外两个黑影从院子里飞上了二楼。
当时他吓得不敢动弹，以为见了鬼。没多久听到楼上传来几声惨叫，两个黑影又从二楼飞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石大铁这才醒悟，这哪里是鬼，分明是杀手！等客栈到处都没了动静响声，他才敢趴在窗边向外看。偷偷出了柴房，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里。
第二天，掌柜回来后发现二楼的尸体，立马去官府报了官。最后衙役抓了厨子，仵作验了尸体，最后以自相残杀结案。
石大铁欠了赌债没钱还，继续在那里当了一段时间的伙计，后来得了一笔钱财，才离开客栈在西市开了肉铺。
赵锦楼神色黯然，听完石大铁的话本，确实比覃金的要好上许多。这里面多了杀手，证明那些商人并非自相残杀，而是遭人谋杀。
但赵锦楼感觉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萧昕让他查此事，他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一切都按照线索去查，最后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
石大铁看着赵锦楼不满的神情，以为他不信自己，急忙说道：“那天晚上，在场的除了我和厨子，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若非我受人恩惠，我也不想旧事重提，谁知道那些杀手有没有看见我。”
石大铁见赵锦楼垂头不语，继续说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还请王爷定要履行承诺，不要再来找我。”
赵锦楼叹了口气，问道：“这是一件涉及五人的大命案，你当时明明已经看到凶手，为何不去知府报官？天盛国法，知情不报算是同罪！”
“王爷！这黑市的生意，可都是把脑袋放在腰上做的，谁不要命赶去惹他们。”石大铁见他面色严肃，有些着急：“而且当时我还看到了一个人，换做其他人，我想他们知道真相也不会去报官。”
“谁？”赵锦楼连忙追问道。
“他们上马车之时，我看到了那个车夫，他可是忠武将军沈翰府上的车夫。”石大铁悄声说道。
沈翰的车夫！
赵锦楼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方才忘记了。”石大铁面色难堪，挠了挠头。
天盛有三位大将军，勇武将军刘震虎，统领勇武军；忠武将军沈翰，统领忠武军；还有一位是镇国大将军、禁军大统领白云舟，手持虎符，统领三军。
萧昕的父亲是前忠武将军萧庆云，他战死后，文武帝一直未封新的忠武将军。十几年前当堂三驳文武帝、和洵王对峙、不满萧庆云当忠武将军的那个人，就是沈翰。
直到上月二皇子赵钰泓登基，沈翰才被封为新的忠武将军。
如今萧昕让赵锦楼查的商队死因已知，是被两个杀手所杀，当初杀他们的人很可能就是沈翰派去的。
赵锦楼双眼紧紧地盯着石大铁，那石大铁看起来心无城府，满脸不耐烦地看着赵锦楼。
这沈瀚到底是为什么要杀南滇商队？钱财具在，既不为钱，难道是寻仇？
赵锦楼眉头紧皱，虽然有了车夫这个线索，可这沈瀚府上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他叹了口气，心道萧昕可真是给了他一个难题。
石大铁见眼前之人沉默不语面色严峻，想到他又说什么国法、同罪，心里隐隐不安。
“天开富贵的岳大爷有一次把几个欠赌债的拉去跺手，我和他都在场。要不是我手头还有点钱，缓了缓，我的手指也要被剁去一根。我那日一眼就认出他了，绝不会认错。”
他说完后，眼眸一转，趁着赵锦楼思索之际，朝旁边的巷口疾步走去，想要离开。
赵锦楼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他急忙转过身神情有些紧张，心想这傻王爷还要真去官府报官不成。
石大铁语气不悦：“该说的我都说了，王爷还有何事？我...我可不会和你去官府报官！就算你抓我去我也不会实话实说的！”
“你误会了。”赵锦楼松开了他的胳膊，和和气气地说道：“我就想问为何方才我还未表明来意，你已经知晓我要问何事？”
石大铁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四年前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离开客栈，死守这个秘密。上月我收到一封信，信中写到若是南宁郡王来问此事，就将实情告知于他。署名就是当初给我开肉铺的钱和时间，我一猜就是他。还请王爷不要忘了发刚才的承诺，我已将事情都告知与你，你也保证不会再来找我。”
“放心，本王说到做到。”赵锦楼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已明了为什么石大铁会告诉他这件事，也知道他为何不愿自己再去找他。沈瀚如今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就连赵锦楼也不敢去招惹这个人。
这四年前的事，早已没了证据，就算抓到那车夫，他咬死不认，也拿他没招。
石大铁见状舒了口气，再次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南宁郡王府内。
大清早，长熙郡主的尖叫声已经响彻大厅。
这位小郡主一路从前院骂到后院，又从后院一路骂到她哥哥那空荡荡的屋里，在屋内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停歇。
据郡王府管家李淮透露，这次郡主生气的原因如下：
前日郡主软磨硬泡好不容易让王爷开口，答应带郡主一起去西市玩，但是今日王爷非但没有带郡主一起去，还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偷偷去了西市，结果郡主大发雷霆。王爷还让府里上下的人都盯住郡主，说临近祭祀大典，不让随意外出。
“......”
早上天刚亮，西市街道上就已经人声鼎沸。除了新鲜的青菜、水果和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包子馒头、热粥早点等小吃。商贩们的叫卖声和人们的议价声，让西市显得更加热闹。
赵锦楼一大早就来到西市大通坊，绕了一圈，瞄着了一个肉铺。
“快来买新鲜的猪肉了！还有猪心、猪肝和猪肺！”铺前有一个壮汉在挥刀剁着骨头，嘴里叫卖着。壮汉一身壮实的肌肉，一刀下去，肉末飞溅。
赵锦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缓步走到前面，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对着那个剁肉的汉子问道：“我找一个叫石大铁的人，请问你可认识？”
壮汉猛地一刀砍下，案板上的排骨一分二：“你找他做什么？”
赵锦楼客气地说道：“我是南宁郡王府的管家，王爷说他卖的肉好吃，来找他买些肉。”
“管家？”大汉放下手中的刀，拿起桌上的抹布将手擦干净，打量了下赵锦楼，轻哼一声，“看你这身衣服，可不像管家穿得起的。”
“......”赵锦楼没想到这壮汉会这样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我虽然是个卖肉的，但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这金丝素锦可是宫内之物，就算是给你府上的管家去穿，只怕他也不敢穿。”壮汉笑了笑，将方才赵锦楼放在案上的银子收进自己怀里。“你跟我来。”
他转身往身后的巷子快步走去，还不忘回头对赵锦楼招手，示意他跟上。赵锦楼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巷口，大汉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赵锦楼警惕地问道。
两人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拐角，早市热闹吵杂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周围异常的安静。
“石大铁在哪里？”赵锦楼又问。
那壮汉在四周转了转，发现没人，对他说道：“我就是石大铁。”
赵锦楼像是早就意料到：“果然是你。”
“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南宁郡王。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但你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我才会告诉你。”
“什么事？”赵锦楼问。
石大铁沉声道：“从今以后，不再来找我。”
“好，我答应你！”赵锦楼没有半分迟疑。
石大铁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四年前，也就是文武帝时期的安平十三年五月。
来福客栈当时的生意不太好，石大铁正在店里打盹。突然，店里来了一队南滇国的商队，要将整个客栈都包下。商队共有五人，领头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大胡子。
天都城内，外邦商队中最为富有的就是南滇来的商队。因为有钱，也难伺候得很，所以他们一般都有很多规矩。
那日的五个南滇人有些反常，不但不让伙计去二楼，还不让人打扫和送饭。五个人总是待在楼上不下楼，也不见他们出客栈做生意。
掌柜见没什么活，就让两个伙计回家休息，只留了个厨子在客栈做饭。
石大铁当时欠了一身赌债，被天开富贵赌场的人追着要债，不敢回家，一直偷偷住在客栈的柴房里。
那天晚上，他趁厨子上茅房，偷了两个馒头就去柴房睡觉。还没睡下，就听到后院门外有马车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二楼有人下楼的声音。
石大铁隔着窗，偷偷看到商队里的大胡子带着两个人从后院出去，上了辆马车走了。
天都交易除了东、西市外，还有一个黑市！这黑市主要是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买卖。石大铁并未把这商队的举动放在心上，以为他们是做的黑市生意。
在寅时左右，石大铁被马车的声音吵醒。他听到是大胡子等人回来了，进店后一路高谈阔论，有说有笑的上了二楼。
被吵醒的石大铁本想偷偷出去撒泡尿，刚站起来，看到窗外两个黑影从院子里飞上了二楼。
当时他吓得不敢动弹，以为见了鬼。没多久听到楼上传来几声惨叫，两个黑影又从二楼飞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石大铁这才醒悟，这哪里是鬼，分明是杀手！等客栈到处都没了动静响声，他才敢趴在窗边向外看。偷偷出了柴房，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里。
第二天，掌柜回来后发现二楼的尸体，立马去官府报了官。最后衙役抓了厨子，仵作验了尸体，最后以自相残杀结案。
石大铁欠了赌债没钱还，继续在那里当了一段时间的伙计，后来得了一笔钱财，才离开客栈在西市开了肉铺。
赵锦楼神色黯然，听完石大铁的话本，确实比覃金的要好上许多。这里面多了杀手，证明那些商人并非自相残杀，而是遭人谋杀。
但赵锦楼感觉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萧昕让他查此事，他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一切都按照线索去查，最后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
石大铁看着赵锦楼不满的神情，以为他不信自己，急忙说道：“那天晚上，在场的除了我和厨子，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若非我受人恩惠，我也不想旧事重提，谁知道那些杀手有没有看见我。”
石大铁见赵锦楼垂头不语，继续说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还请王爷定要履行承诺，不要再来找我。”
赵锦楼叹了口气，问道：“这是一件涉及五人的大命案，你当时明明已经看到凶手，为何不去知府报官？天盛国法，知情不报算是同罪！”
“王爷！这黑市的生意，可都是把脑袋放在腰上做的，谁不要命赶去惹他们。”石大铁见他面色严肃，有些着急：“而且当时我还看到了一个人，换做其他人，我想他们知道真相也不会去报官。”
“谁？”赵锦楼连忙追问道。
“他们上马车之时，我看到了那个车夫，他可是忠武将军沈翰府上的车夫。”石大铁悄声说道。
沈翰的车夫！
赵锦楼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方才忘记了。”石大铁面色难堪，挠了挠头。
天盛有三位大将军，勇武将军刘震虎，统领勇武军；忠武将军沈翰，统领忠武军；还有一位是镇国大将军、禁军大统领白云舟，手持虎符，统领三军。
萧昕的父亲是前忠武将军萧庆云，他战死后，文武帝一直未封新的忠武将军。十几年前当堂三驳文武帝、和洵王对峙、不满萧庆云当忠武将军的那个人，就是沈翰。
直到上月二皇子赵钰泓登基，沈翰才被封为新的忠武将军。
如今萧昕让赵锦楼查的商队死因已知，是被两个杀手所杀，当初杀他们的人很可能就是沈翰派去的。
赵锦楼双眼紧紧地盯着石大铁，那石大铁看起来心无城府，满脸不耐烦地看着赵锦楼。
这沈瀚到底是为什么要杀南滇商队？钱财具在，既不为钱，难道是寻仇？
赵锦楼眉头紧皱，虽然有了车夫这个线索，可这沈瀚府上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他叹了口气，心道萧昕可真是给了他一个难题。
石大铁见眼前之人沉默不语面色严峻，想到他又说什么国法、同罪，心里隐隐不安。
“天开富贵的岳大爷有一次把几个欠赌债的拉去跺手，我和他都在场。要不是我手头还有点钱，缓了缓，我的手指也要被剁去一根。我那日一眼就认出他了，绝不会认错。”
他说完后，眼眸一转，趁着赵锦楼思索之际，朝旁边的巷口疾步走去，想要离开。
赵锦楼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他急忙转过身神情有些紧张，心想这傻王爷还要真去官府报官不成。
石大铁语气不悦：“该说的我都说了，王爷还有何事？我...我可不会和你去官府报官！就算你抓我去我也不会实话实说的！”
“你误会了。”赵锦楼松开了他的胳膊，和和气气地说道：“我就想问为何方才我还未表明来意，你已经知晓我要问何事？”
石大铁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四年前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离开客栈，死守这个秘密。上月我收到一封信，信中写到若是南宁郡王来问此事，就将实情告知于他。署名就是当初给我开肉铺的钱和时间，我一猜就是他。还请王爷不要忘了发刚才的承诺，我已将事情都告知与你，你也保证不会再来找我。”
“放心，本王说到做到。”赵锦楼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已明了为什么石大铁会告诉他这件事，也知道他为何不愿自己再去找他。沈瀚如今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就连赵锦楼也不敢去招惹这个人。
这四年前的事，早已没了证据，就算抓到那车夫，他咬死不认，也拿他没招。
石大铁见状舒了口气，再次转身离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