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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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淳府离皇帝陛下所在的京都城足有千里之遥，平常除了重大战事以外，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远在天边的边陲小镇。尤其是这些年的和平之后，就更鲜有人记得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地方了。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就在今天皇帝陛下下朝之后，一个不胫而走的消息，火速传遍了宫中大大小小的角落。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那个早已经被他们遗忘了的角落上。
那个消息的大意便是三日之后，安乐公主启程前往永淳府，由顾南枝率领永淳府一干官员护送公主前往乌稥国和亲。
数月之前，乌稥国登基没几年的新皇元暮清，为显示其友好，来京都城为皇帝庆祝寿辰的时候，便装出外游玩，偶然间遇到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并对其一见钟情。
于是命人做画像一张，呈与皇上陛下请求赐婚，娶回乌稥国作为王后。两国结秦晋之好，以巩固边境百年和平造福百姓。
却不料想皇帝陛下一看，瞬间惊了。这哪是什么官宦人家小姐，画中画的人分明就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安乐公主。
这一下皇帝彻底傻了眼。要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他肯定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乌稥王的请求。可是这个人却是他的宝贝女儿，这叫他如何舍得？
更何况，这些年顾南枝镇守西北边境，边境安稳百姓富足。而乌稥国先是经历了当年昌黎之战，损失惨重，后来国内发生叛变更是导致国力下滑严重。
对这样一个对几十年都不一定对自己构成威胁番邦国家来说，实在是没有联姻巩固和平的必要。
原本皇帝陛下就是不愿意联姻的，在得知被乌稥国新皇看上的女子是他的掌上明珠之后，就更是不愿意了。
可是面对乌稥国新皇的请求，又不能直接拒绝。
冯贵妃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差一点直接晕倒。哭的那叫一下声泪俱下，说什么也不要自己女儿远嫁。最终皇帝陛下在后宫和冯贵妃商量了三天之后，高高兴兴的接见了乌稥国特使。
还没等皇帝开口，乌稥国的特使便先于皇帝开了口。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请求皇帝陛下将安乐公主下嫁到自己国家做王后，以全他们皇帝陛下的相思之情。
皇帝和贵妃对视了一眼之后，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乌稥特使的请求。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婚期及婚礼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不曾想整件事中还另有乾坤。
远在千里之外的尹心扬接到这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关于这件事情内幕的消息。
槿姨娘在给尹心扬的家信中写到得到：皇帝陛下欲行狸猫换太子之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以尚书冯大人的幺女，代替安乐公主外嫁番邦。
她在信中劝尹心扬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以免节外生枝。
冯贵妃是尚书冯大人的嫡长女，她和这冯大人的幺女虽非乃一奶同胞，却也是亲姐妹。关键是冯家幺女与安乐公主同龄，年龄上绝对不是问题。
如此看来，安乐公主的这位小姨母模样，应与安乐公主有颇为相似，要不然皇帝陛下与冯贵妃也绝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
想到此处，尹心扬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素未谋面的冯家幺女起来。
本来也算得上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亲国戚了，可以说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可是仅仅一道圣旨，就得嫁到千里之外的番邦，和一个从不曾见过一面的人渡过漫长的一生。自此之后便要过上远离家园骨肉分离的生活，想来也是着实够惨的。
在这件事中，可以说所有人的利益都被顾及到了，却唯独漏掉了她。
在帝王的权益面前，她的牺牲丝毫不值一提。
即便是她的家人对她真的有所不舍，他们的皇帝陛下都是可以用他浩荡的皇恩去抚平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多施一点小恩小惠，满足他们那块因远嫁了这个幺女所空缺出来的部分。
尹心扬收起槿姨娘的那封家书，又躺回了草甸子上，望着塞外特有的万里晴空愣愣的出神，任思绪任意纷飞。
在尹心扬不远处，小鱼儿一边看着她家的羊群悠闲的啃着青草，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跟尹心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母亲的近况。
她说自从入秋以来，她母亲的病症明显的要比夏天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心情却极差，经常看着虎贲营驻扎的地方痴痴呆呆的望。很多时候是一整天都一动不动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宛若木雕一般。
她说的这些尹心扬是知道原因的，也理解她母亲的心情，可是就是无法劝慰。
天底下是没有任何的话语能抚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心灵的，失去一个饶是如此，更何况一下失去三个。
八年前，在与乌稥国的那场大战中，她仅剩的三个儿子全部战死。
听说在得到三个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一夜之后，那个曾经被塞外风沙侵袭了半辈子，依旧精神矍铄的伟大的母亲，在一夜之间形容枯槁，就好像北风肆虐下的白草一般，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折断。
小鱼儿的母亲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在塞外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凭借自己柔弱的肩膀养育了八个子女。虽然有四个都不幸早夭，却也着实不易。
后来小鱼儿剩下的三个哥哥都参了军，就在虎贲营担起了抵御外寇保家卫国的重任，最终也都血染疆场。
有次尹心扬跟小鱼儿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事，甚是盛赞她的母亲跟哥哥们，说他们很了不起，尤其是她的母亲。
小鱼儿很是惊讶，问尹心扬为何会如此说。
尹心扬跟她说作为一个母亲，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能送一个儿子参军保家卫国，已经是尽了责任了。能一下把所有儿子都送上战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做出如此的抉择。
这不是伟大又是什么？
小鱼儿听了直摇头，连声说不是尹心扬说的那样的。她的哥哥们参军之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至于后来都战死沙场，那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尹心扬突然记起来八年前与乌稥国开战之前，塞外曾遭受过百年不遇的干旱。
六七月份草甸都没生长，大群的牲畜饿到濒临死亡。边境的人民眼巴巴的望着老天艰难度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蠢蠢欲动了多年的乌稥国，突然对大历边境发起攻击。
可是即便如此，不管当初他们因何目的参军，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血撒疆场，战死在了这片他们从小热爱，至死守护的土地上。他们始终是为这片土地做出过贡献的，这就足够值得他们敬佩了。
小鱼儿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按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是她舍不得离开母亲，就像五年前王府搬迁进京时一样。
那一年在王府帮厨的她，本应该随王府一并搬进京城的，可是她舍不下年老体迈的母亲，于是跟顾南枝的母亲和姨娘请辞留了下来。
前些日子槿姨娘给尹心扬来信，信中说王妃时常提起这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反复叮嘱尹心扬务必给她找户好人家。尹心扬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应下了，前两天刚把这事安排了下去。
一想起小鱼儿的婚事，尹心扬总能联想起安乐公主来。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像他们看到这样简单。
永淳府离皇帝陛下所在的京都城足有千里之遥，平常除了重大战事以外，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远在天边的边陲小镇。尤其是这些年的和平之后，就更鲜有人记得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地方了。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就在今天皇帝陛下下朝之后，一个不胫而走的消息，火速传遍了宫中大大小小的角落。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那个早已经被他们遗忘了的角落上。
那个消息的大意便是三日之后，安乐公主启程前往永淳府，由顾南枝率领永淳府一干官员护送公主前往乌稥国和亲。
数月之前，乌稥国登基没几年的新皇元暮清，为显示其友好，来京都城为皇帝庆祝寿辰的时候，便装出外游玩，偶然间遇到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并对其一见钟情。
于是命人做画像一张，呈与皇上陛下请求赐婚，娶回乌稥国作为王后。两国结秦晋之好，以巩固边境百年和平造福百姓。
却不料想皇帝陛下一看，瞬间惊了。这哪是什么官宦人家小姐，画中画的人分明就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安乐公主。
这一下皇帝彻底傻了眼。要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他肯定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乌稥王的请求。可是这个人却是他的宝贝女儿，这叫他如何舍得？
更何况，这些年顾南枝镇守西北边境，边境安稳百姓富足。而乌稥国先是经历了当年昌黎之战，损失惨重，后来国内发生叛变更是导致国力下滑严重。
对这样一个对几十年都不一定对自己构成威胁番邦国家来说，实在是没有联姻巩固和平的必要。
原本皇帝陛下就是不愿意联姻的，在得知被乌稥国新皇看上的女子是他的掌上明珠之后，就更是不愿意了。
可是面对乌稥国新皇的请求，又不能直接拒绝。
冯贵妃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差一点直接晕倒。哭的那叫一下声泪俱下，说什么也不要自己女儿远嫁。最终皇帝陛下在后宫和冯贵妃商量了三天之后，高高兴兴的接见了乌稥国特使。
还没等皇帝开口，乌稥国的特使便先于皇帝开了口。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请求皇帝陛下将安乐公主下嫁到自己国家做王后，以全他们皇帝陛下的相思之情。
皇帝和贵妃对视了一眼之后，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乌稥特使的请求。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婚期及婚礼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不曾想整件事中还另有乾坤。
远在千里之外的尹心扬接到这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关于这件事情内幕的消息。
槿姨娘在给尹心扬的家信中写到得到：皇帝陛下欲行狸猫换太子之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以尚书冯大人的幺女，代替安乐公主外嫁番邦。
她在信中劝尹心扬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以免节外生枝。
冯贵妃是尚书冯大人的嫡长女，她和这冯大人的幺女虽非乃一奶同胞，却也是亲姐妹。关键是冯家幺女与安乐公主同龄，年龄上绝对不是问题。
如此看来，安乐公主的这位小姨母模样，应与安乐公主有颇为相似，要不然皇帝陛下与冯贵妃也绝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
想到此处，尹心扬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素未谋面的冯家幺女起来。
本来也算得上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亲国戚了，可以说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可是仅仅一道圣旨，就得嫁到千里之外的番邦，和一个从不曾见过一面的人渡过漫长的一生。自此之后便要过上远离家园骨肉分离的生活，想来也是着实够惨的。
在这件事中，可以说所有人的利益都被顾及到了，却唯独漏掉了她。
在帝王的权益面前，她的牺牲丝毫不值一提。
即便是她的家人对她真的有所不舍，他们的皇帝陛下都是可以用他浩荡的皇恩去抚平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多施一点小恩小惠，满足他们那块因远嫁了这个幺女所空缺出来的部分。
尹心扬收起槿姨娘的那封家书，又躺回了草甸子上，望着塞外特有的万里晴空愣愣的出神，任思绪任意纷飞。
在尹心扬不远处，小鱼儿一边看着她家的羊群悠闲的啃着青草，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跟尹心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母亲的近况。
她说自从入秋以来，她母亲的病症明显的要比夏天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心情却极差，经常看着虎贲营驻扎的地方痴痴呆呆的望。很多时候是一整天都一动不动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宛若木雕一般。
她说的这些尹心扬是知道原因的，也理解她母亲的心情，可是就是无法劝慰。
天底下是没有任何的话语能抚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心灵的，失去一个饶是如此，更何况一下失去三个。
八年前，在与乌稥国的那场大战中，她仅剩的三个儿子全部战死。
听说在得到三个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一夜之后，那个曾经被塞外风沙侵袭了半辈子，依旧精神矍铄的伟大的母亲，在一夜之间形容枯槁，就好像北风肆虐下的白草一般，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折断。
小鱼儿的母亲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在塞外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凭借自己柔弱的肩膀养育了八个子女。虽然有四个都不幸早夭，却也着实不易。
后来小鱼儿剩下的三个哥哥都参了军，就在虎贲营担起了抵御外寇保家卫国的重任，最终也都血染疆场。
有次尹心扬跟小鱼儿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事，甚是盛赞她的母亲跟哥哥们，说他们很了不起，尤其是她的母亲。
小鱼儿很是惊讶，问尹心扬为何会如此说。
尹心扬跟她说作为一个母亲，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能送一个儿子参军保家卫国，已经是尽了责任了。能一下把所有儿子都送上战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做出如此的抉择。
这不是伟大又是什么？
小鱼儿听了直摇头，连声说不是尹心扬说的那样的。她的哥哥们参军之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至于后来都战死沙场，那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尹心扬突然记起来八年前与乌稥国开战之前，塞外曾遭受过百年不遇的干旱。
六七月份草甸都没生长，大群的牲畜饿到濒临死亡。边境的人民眼巴巴的望着老天艰难度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蠢蠢欲动了多年的乌稥国，突然对大历边境发起攻击。
可是即便如此，不管当初他们因何目的参军，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血撒疆场，战死在了这片他们从小热爱，至死守护的土地上。他们始终是为这片土地做出过贡献的，这就足够值得他们敬佩了。
小鱼儿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按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是她舍不得离开母亲，就像五年前王府搬迁进京时一样。
那一年在王府帮厨的她，本应该随王府一并搬进京城的，可是她舍不下年老体迈的母亲，于是跟顾南枝的母亲和姨娘请辞留了下来。
前些日子槿姨娘给尹心扬来信，信中说王妃时常提起这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反复叮嘱尹心扬务必给她找户好人家。尹心扬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应下了，前两天刚把这事安排了下去。
一想起小鱼儿的婚事，尹心扬总能联想起安乐公主来。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像他们看到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