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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敛云收春雨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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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为春闱前三日,两辆辆华盖流苏锦车,一辆墨漆青帘车从定王邸府前车轮辗转驶出,锦车两侧各有四名家卫策马护车,锦车驶出城门便向郊外不缓不快行驶而去。

    岁月的风霜并不未秋子涔身上留下痕迹,依旧是唇如丹玉,面若桃花,唯一不同的是如画的眉目内添加几分醉人的成熟。定王不禁握住最爱之人的手,朦胧幽深的凤眸深情凝看。

    倚靠在软枕的秋子涔披着素色暗纹披风,眉目柔情,笑意盎然看着定王,“你呀,今是如了你意出来踏春,怎还是愁眉苦脸呢!是否还在为朝中之事烦恼!”

    “子涔多心,本王并为朝中之事而烦。”定王紫泾粼单手揉揉涨痛的额角,一袭墨锦华服坐在金丝绣缎软垫,“本王是担心夜儿近年来锋芒太露,可能会在朝中竖敌太多啊。”若是在朝中竖敌估计还好解决,大不了辞去官职。最怕地是女帝会对夜儿心生顾忌,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秋水明翦细凝定王,思忖几下,秋子涔犹豫轻道,“夜儿为人淡泊,性子洒脱,应该不会有事吧。”

    “坏就坏在夜儿太过于淡泊,朝堂里她除偶尔与左相说会话,其余大臣一概不理。本王前日里还听司空院荣授灸说起夜儿入朝为官后,对朝中大臣冷淡至极,好几次有大臣请宴夜儿都被她当场甩面子回拒,或是收到贴子却不理不睬。”定王谈到女儿时眉脸皱成一团,她都不知道是说女儿笨呢!还是说聪明!

    秋子涔以袖掩口轻笑一起,修长手指代替定王按眉的长指,轻柔带劲揉按着定王浓眉,“平时还说我对夜儿操心甚多,这会子怎不说你自个呢!夜儿自小就没让我与你操过心,做事有条有理,事非分明,年纪虽小,可在某些方面夜儿还要胜过于我俩呢。我看那,这朝中大臣不理也罢,右相一案便是例子,若夜儿真与大臣走太近,我倒还担心些。”

    “你一介男儿家懂什么,入朝为官得耳听四方,眼观八方才行,诶……本王看夜儿真不适合为官。”定王脸色稍沉,今日下朝时女帝转身时对自己的一瞥,好似大有深意,而春闱将即,女帝竟将夜儿虚其位,究竟发生夜儿与女帝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定王阂上眼,曲指敲叩车中矮几,陷入沉思。

    秋子涔见定王脸色沉重阂眼沉思,笼烟黛眉轻颦起,车辇内一时寂寞无声,锦车内宽敞舒服,镂空雕花的紫檀矮几上熏着淡淡的茉莉清香,定王与秋子涔浅闻着清香两人陷入冥思。

    “王爷,通漾陀寺的主道被几辆马车堵住,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王爷您看是否需绕行另一小道!”

    定王聆听到外面确人争吵声,撩起车帘子眸子峻冷细看竹林石道上三辆富人家的锦车相撞,打下车帘,定王薄唇抿直一下,今日踏春是一事,重要的是空尘大师约好相聚,看看也快到约定时辰,便吩咐绕行。

    通向漾陀寺的幽道是在一片丛林之内婉延沿入,林内一群群野鸟优哉游哉轻呤啼起,行驶一会,定王蓦地睁开双眼,敏锐觉察到一股煞然杀气传来,车轮碾过石道的石子,车身剧烈颠簸,定王搂住神色稍有不安的秋子涔,实指轻按他唇瓣,“别出声。”

    家卫策马而停围护锦车,声色冷峻向定王禀报,“王爷,有人伏击!”

    “别惊慌,稳住马,令肃煖、肃庋保护好正王夫、莫侧夫!”定王将秋子涔搂入怀里,低压声音对家卫吩咐起,哼!真是好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来下杀手。

    “呆在车里别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出来。”衣衫拂过青草的沙沙声带着杀气渐渐包围三辆马车,定王微撩车窗垂帘幽冷的凤眸厉扫于丛林之内,浓眉深拢,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来者几十人都是高手,今出游本是兴起,只带八名武功中上的家卫,一场恶战再所难免,看来自己还是掉以轻心,小瞧定王府那奸细。

    秋子涔脸色煞白,十指紧攥住定王手臂,“泾粼,你要小心。”

    “别怕,有我在,别担心。”定王十指与秋子涔十指相扣,慎之安慰起最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车,更不可与水昕一起!”

    秋子涔重重点头,慌乱的心也没有多想她为何强调不能与水昕一起,定王下去后,两道青色身影相互闪入锦车,两抹凌厉长剑清泓掠过,两道青色一左一右敛身端坐于秋子涔身边。

    “弟弟莫怕,哥哥会保护你。”秦氏美丽而高贵的面靥满是凛冽,白晳的手指竟然握有一把薄如蝉翼软剑。

    “子涔,等会如我与秦哥哥出去,你也千万莫出来!王爷嘱托我二人务必要护你安危。”莫氏似傲雪寒梅的容颜还是寒逾冰霜,黑幽无垠的双眼溢着寂冷寒光。

    “有劳两位哥哥。”秋子涔一手握住秦氏与莫氏的左右手,深深呼吸一口,如水的脸平静道,“弟弟没事,我只是王爷夫郎,应会没事。还请两位哥哥保护王爷,歹人目标应是王爷。”

    秦氏与莫氏相视一眼,抿唇不语,秋子涔见两位哥哥脸色冷静不语,敛下眉心渐渐平复自己略有慌张的心。尔及时,秋子涔自嘲起,想来自己堂堂一皇子,宫变一事都能镇定自若,今日怎么失以往沉着呢!莫非是这十多年来磨了自己锐性与棱角的同时也磨平自己地冷静从容!

    悠长的钟磬声响遏漾陀寺,空灵的钟磬声如敲响前世的轮回,今生的缘孽。宝殿天梁垂下佛经皤条,皤条后是供奉着的佛像,金色的佛面在袅袅檀烟内若隐若现,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俯瞰芸芸众生。

    漾陀寺后山竹林碧涛绵延起伏,清扬的竹叶沙沙声似觑破几般尘情世态,悠然自得。清灵的竹林内一溪流水一山去,风拂过而悄留声。

    竹林深处空尘大师盘膝打坐,安然的面容六根散尽只留祥和,缓缓睁开慈悲的双目,手轮佛珠询问身边小徒,“安淳定王还未到!”

    “回师傅,还未到。可否需徒儿前去打探!”

    “嗯,去吧。”小徒辞去,空尘大师合上双目,低沉舒缓的诵经声弥漫在竹林内,徜徉在山林泉石间。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念一清静,一笑一尘缘,心是莲花开。”

    茂林修林,流水淙淙,微风拂过吹起空尘大师白色僧色袂袂而飞,在悠扬舒缓的诵经声中,时间恍如时间,时光恍如倒流。

    “师傅……师傅……”年轻的徒儿灰色僧袍急欲而拂从后山石阶上气喘急行上来,“不好了,师傅,定王……定王……定王同王夫们在彼竹林遇袭,下落不明。”

    几片竹叶沾落在空尘大师白发上,空尘大师拈下竹叶,竹叶贴掌合什闭目轻声念佛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有生有死的境界。谓之此岸,超脱生死的境界,谓之彼岸,是涅盘的彼岸。”

    小徒见师傅面色无澜,反而自己太显慌张,急忙盘膝坐于蒲团,合什闭目念起心经。

    “小姐,城西武府当家主母拜访。”

    手拿黑子与祺韵对弈,心神却总是不安定,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即将事情发生,听李总管来禀报,我放下棋子凤眸冷睥李总管一眼,叹道,“不见,全部都给我回拒吧。”

    李总管退下,我心里兜着的闷气是有增无减,自颁布科举后,帝都内的富贵人家或朝臣三品以下官员每日都会下贴拜访,每每让我头痛无比。前月里我干脆白字黑纸写道:“此人已死,有事烧香。”的字样贴在府门上。不过,刚一贴上去,就被来府里看我的爹爹给撕下,并且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咛清脆的玉子落盘声,“潋儿,心神不定怎么下好棋呢!这次是你输第三回。”宇樱祺韵一袭素白浮纹锦服衬着他修秀拔的身子,鸦色长发垂掩玉容,含笑的眸子看于心上人,窗外透进来的氤氲春光映着他更是容如温润,温文尔雅。

    “祺儿也看出我心神不定!”神情落落自是生烦,手指摹绘棋盘上交纵横捭的线条,透人心骨的悸动蓦地涌出,抵摹在棋盘上的实指猛得劲颤一下,墨玉棋盘便是数十条碎玉小缝凌乱错盘。

    “来人!”骤然起身,宽曳的广袍将棋盘的玉子扫落地上,一时间玉子溅地:叮咛做响,错乱的叮咛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速去桃林看看郁主子、雾主子、若主子无事情发生。”突如其来的心悸惊起我一身冷汗,脑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刚刚结伴去桃林赏花的三位夫郎是否出什么意外。

    宇樱祺韵敛起身,吩咐侍从将玉子捡拾起,温水的墨眸见她清冷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脆弱,忙握住她的手,眸内焦虑急道,“怎么呢!出什么事情!”

    “没事,应该没事,只是心里突然心乱如麻,想来是近日内太过操劳才会如此。”突出的心悸耗尽我一尽力气,眉目带着疲惫安慰起祺韵。深处的痛悸依是不得除去,只得全身倚靠在祺韵温软的身上,以寻求借慰。

    “诶,秋蝶说你近月是夜夜到三更天才睡,难怪会如此,等会郁哥哥来,潋儿你还是让郁哥哥瞧瞧身子,别到底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宇樱祺韵支扶住她倚在榻上,细心的按揉她疲惫的额角。柔唇紧抿,玉眸凝视她略泛苍白的面容,思忖起到底何事让她心悸!

    阂目任祺韵探量的目线在我脸上来来回回,眉宇微皱起,怎么寻去桃林的待从还未回来!着急等待中,聆听到院里有疾快脚步传来,我心里稍松口气,看来他们是没有事情。

    安融撩起薄纱月拢,笑着进了屋,“主母,郁主子、雾主子、若主子回来了。”

    郁离清水淡然的眸子见我脸色不佳倚在祺韵身上,脸上大惊失色连忙走到我面前,“潋儿,发生什么事情!你脸色怎么这般差!”

    “别担心,只是刚刚……啊!”话未出话,捶骨刺心的痛突然而来,倏起惊呼一声,我弓起身捂住心口,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倒在榻上,阵阵揪心悸痛刺难于忍耐。

    倏地一声惨叫,骇得四位男儿家神色大变,郁离秀眉紧蹙,伸出缓轻缓得安抚她剧烈喘伏的胸口,宇樱祺韵以袖为帕拭她额角冷汗。

    “快,速派人去定王府,快!”一定是母亲或爹爹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是!崩紧的心弦挑到最高点,只需轻轻一触便是断弦难继。

    雾落、若初尘插不上手脚,两人蹙紧眉心,凑身干着急。听她吩吩去定王府,雾落是拉着若初尘往屋处跑,“快,秋蝶!速去定王府打听是否有事发生!一定要快去快回!”

    秋蝶本是在院门口与安央笑聊,猛地被从院内冲出的两位主子给吓了跳,听到主子失惊的吩吩,秋蝶是拨脚就向定王府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