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大宋:武侯穿越宋哲宗 > 第七十二章 寒冬

第七十二章 寒冬

作者:这一纸浅墨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160章 寒冬

    锐意进取之路从来都不会顺利。

    随着吕惠卿在河东路大杀四方,监察御史拦都拦不住的事传的朝野无人不知,底层的禁军、厢军们当然拍手称快,毕竟整军时他们还抱怨官老爷们平安无事,普通士卒头上一刀,现在可谓是一视同仁了。

    普通百姓更是走街串巷将这喜大奔腾的喜讯奔走相告,要知道他们才是被贪腐官员、不法将官欺压最惨的存在,禁军将士好歹手中有刀,上头再蠢也怕军中哗变,他们平头百姓能做什么?民变?眼下很多民变连乡里的保丁那关都过不去,更毋论朝廷大军。

    眼下终于有一个敢于将法令的屠刀伸向贪官污吏们的朝廷大员站出来,不管朝廷惯例是不是不杀士大夫,只要罪行依法要处斩就绝不姑息,这对他们而言是青天大老爷,比包拯都要大的青天大老爷。

    吕惠卿随着他的敢作敢为成了新一代民间追捧的贤达圣人。

    与民间不同,官场上又是另一番景象,赵煦在临近冬至那天收到了一百多封上奏的文书,文书的内容无一例外都痛批吕惠卿是酷吏滥杀成性,当将其罢官,贬去岭南,让他吸食瘴气去。

    更有甚者进谏吕惠卿当被处以极刑,否则不足以平民愤,也不知道这民愤从哪里来。

    吕嘉问和陈师锡都感慨自入仕途以来从未见有一人如此遭百官憎恨。

    赵煦本人基本一封上奏也未看,只让吕嘉问和陈师锡挑选不是痛批吕惠卿的出来。

    结果忙活了半天还一封没有,就连诸多新党官员也对吕惠卿如此胆大包天的做法大不赞同,纷纷上书如此滥杀会引发大乱的。

    吕嘉问读给赵煦听时,赵煦也根本不在意,让他们继续查阅,他就不信这天下之大竟没有正气凛然之辈。

    临近天黑时,吕嘉问终于找到一篇对吕惠卿大加赞赏的奏章,称其开本朝之先河,乃是造福于社稷和万民的铁血相公。

    “此人是谁?现居何职?”赵煦问道。

    “是蔡卞蔡知州的兄长,如今的成都府知府蔡京。”吕嘉问如实道。

    陈师锡起初还以为是什么能臣干吏听到是蔡京立刻脸色就变了,“官家,此人不可大用。”

    “为何?”赵煦不解。

    “此人最擅投机取巧,昔日王安石王相公主持变法他就全力支持新法,王相公失势,司马相公执政他立刻就改旗易帜,转而迎合司马相公,此人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陈师锡在赵煦即位之初,作为言官就弹劾过蔡京,这时候当然要慷慨直言,绝不让蔡京此人祸乱朝纲。

    赵煦问吕嘉问,蔡京如何。

    吕嘉问早年间确实与蔡氏兄弟有交情,对其有一定了解,“蔡京能力还是不错的,但陈给事所说的擅长投机钻营也是事实。”

    有吕惠卿大杀四方这事的存在,吕嘉问意识到蔡京迟早要被查闹出事端来,他才获重用当然不会有任何隐瞒,此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赵煦由此罢了启用蔡京的念头,同时也确实对他有了额外的关注,擅长投机专营他就不信有不贪的。

    翌日,在大朝会上群臣激愤,几乎无不痛批吕惠卿,根本不管吕惠卿是不是在依法办事。

    只有章惇据理力争。

    以郑雍为首的御史台更是将章惇、李清臣等一并弹劾了,声称政事堂支持吕惠卿,两位宰执也难辞其咎,可事实上张商英当时出京公干,并没有参与议事。

    赵煦最讨厌这种抛开事实,没有根据的党争,这是借机发难想把他辛苦组建的中枢再度打散。

    “郑中丞,还有诸位爱卿,朕问一下你们,吕相公是在依法办事吗?”他皱着眉头问道。

    郑雍等人一时气短,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抗辩,“官家,祖宗法制不可乱,近百年来没有吕惠卿这样滥用权利,多造杀孽的,如今河东路多地无能主政的官员,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赵煦没理会郑雍,看想其他的官员,问道:“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附议的人不在少数。

    赵煦叹了一口气,“那你们都说一说,不像吕相公这般用雷霆手段惩戒一下贪腐,能怎么办?”

    这下出来讲话的人更多了,不过举的都是自太祖皇帝以来如何惩处贪腐的案例,总体而言,确实是除了大宋之初对贪官有处以极刑的先例,后来越来越轻。

    自真宗朝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处死晋城县令王瑛、其章县主薄苗文思后,八十五年以来不管宋刑统的律令如何,再无贪污被处死的例子。

    真宗朝后续对贪腐的官员统一都是杖脊、黥面和流放这个套餐,仁宗朝四十多年皆按真宗朝的案例判决。

    到了神宗朝,知审刑院事苏颂认为古时刑不上士大夫,对贪污的官员施行杖脊、黥面恐有辱衣冠,自此惩处贪官连杖脊和黥面都省了,只是流放或者贬官。

    这事说起来荒谬,听起来更是荒唐,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说完了,也听朕说上一说,”赵煦心里怒气已经很盛,可他强压了下来,“仁宗皇帝时宣徽院使郭承佑,其人坐盗金银什物,共计一百四十一匹。诸位,刑统有规定,诸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这郭承佑该不该死?”

    众官员不知道官家要说什么,很多人开始慎言,不过有些人依然以为刑不上士大夫已经是惯例,仍然辩言当将其流放岭南自生自灭,死罪过重了。

    这固然是因为他们自身利益决定了他们的屁股本身就是歪的,同时也表明大宋根本不是在依法治国,起码在士大夫层面律令根本就是摆设,大宋之律法是为百姓而设,而不是眼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当然敢畅所欲言。

    仁宗皇帝因群臣激辩弄得他唾面自干,自此被士大夫们吹成了千古圣君,神宗皇帝在苏轼乌台诗案时动静闹得极大,最终也只是贬官了事,这都给了朝臣底气。

    这就是凡命官犯赃抵死者,例不加刑最终造成的后果。

    “这话说的真好,祖宗法制不可乱,那朕再问问诸位,我大宋刑统是不是祖宗法制?依朕之言,这郭承佑杀十次都绰绰有余,在你们眼里这些个案例是祖宗法制,刑统律令就不是了?律令里有说士大夫犯法要格外优待吗?”

    历来推崇执法公平公正的赵煦怒气愈发的上来了。

    “官家,事情不是这么说的,”郑雍此刻被一众旧党推崇为领袖,等于被架上来了,有些话他不能不说,否则将会人心尽失,“有些事情应该分开看,郭承佑最终只是贬官了事确实是仁宗皇帝宽宏大量,过于优容了些,可也正因如此仁宗皇帝才能御群臣为己用,成就太平盛世。”

    真是好一个太平盛世,赵煦心里吐槽,明面上当然不会说出来,“若真是如此,贪腐之风为何日益严重?”

    郑雍等多人不由面面相觑,所谓强辩的道理如何能站得住脚。

    “算了,此事朕暂且不问了,朕只问吕相公受朕诏令,依照祖宗法制办事如何就成了滥用权利,多造杀孽?”

    赵煦站起身来神色愈发凛然。

    郑雍当然也怕触怒赵煦,本不愿再言,但被一众官员看得心里发慌,只好再度开口,“臣等倒也不是说吕惠卿没有依照祖制,而是他过于滥杀,有监察御史阻拦依然我行我素,他这样的人如果放任下去是要出大事的,今天敢杀县令知州,他日就敢杀宰执,他可是连自己老师都要反戈一击的,试问天下哪里有颜回忤逆孔圣人的道理?”

    这明显是你跟他论事,他跟你论人,总之就是要强行申辩。

    “县令、知州杀不得吗?去年朕不就在永安县处决了段邝?触犯律法怎么就杀不得?”

    郑雍道:“官家,这如何能一概而论?段邝意图谋刺,死有余辜。”

    赵煦哑然失笑,段邝至死都不知道他的天子身份,当然,若非是因为他在能安上谋刺的罪名,恐怕要处死段邝仍然是有些难度的,毕竟郭承佑背负的人命不止一条,贪腐罪也够他死十次了,包拯要杀,宋仁宗却亲自下令贬官了之。

    这等优容古今未有,试问官员们贪腐会有什么怕的?数额小上下根本不闻不问,就是数额巨大又怕什么?最多流放,运气好的或许只是贬官。

    “所以,你们是想朕怎么办?”赵煦心里怒气勃发,但明面上只是叹了口气。

    “应当立刻废黜吕惠卿,将其下狱或者流放岭南。”这时有不少臣子站出来提议。

    “荒唐,替朕办事,为社稷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你们让朕治他的罪?你们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赵煦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他环视众臣凛然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为百姓为万民,要治吕相公的罪你们问过太原府的十万百姓了吗?问过河东路的百万黎民了吗?”

    章惇本要跟随怒斥郑雍等人,被赵煦制止了,他后续还需要章惇等宰执安抚群臣,这时候章惇等不宜下场。

    “朕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本朝不杀士大夫对不对?赵宋与士大夫共天下对不对?可不杀士大夫带来的是什么?你们迎来送往的宴席够普通百姓吃十年了,你们可有想过这点吗?昔日太皇太后勤俭持国,朕的母后冬天连碳火都不肯燃,我赵氏尚且如此,然而士大夫们吃着万民的民脂民膏,出入白矾楼如家常便饭,馈赠礼品百金千金更是司空见惯,士大夫是如此共天下的吗?”

    这番话一出口,一众官员纷纷下跪。

    赵煦就是要狠狠地刺醒他们,语气十分严厉,根本不留情面,“朕今天就明白的告诉诸位,吕相公在河东路所做之事就是朕一力支持的,朕要的是依照律令治理天下,而不是刑统律令在某些人面前成为摆设。你们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都不懂吗?还是说你们压根是在懂装不懂?吕相公之事自今日始不必再论,便是上了奏章,朕也绝不会看。”

    朝堂上跪倒一片的群臣既惶恐又憋屈,自大宋立国以来恐怕群臣尚未被如此训斥过。

    “如果官家执意如此,那臣等只能辞官。”

    不知是哪个官员如此一说,继而附和者一片,竟有在场官员的十之七八,且不分新党旧党。

    “若是如此,诸位爱卿随意。”赵煦面不改色,拂袖而去。

    章惇、李清臣和苏颂三位政事堂宰执眼见天子和群臣不欢而散,这时候也不分什么党派之别了,三人中章惇、李清臣去福宁殿觐见官家,苏颂一人留下安抚群臣。

    章楶、许将亦是面面相觑,他们设想过一些场景,但都没料到竟然是这般激烈,也都主动拉拢关系好的朝臣缓和僵局。

    “官家,此事不必动怒,这些朝臣们只是一时转不过来而已。”李清臣试图安抚盛怒的赵煦。

    赵煦控制情绪的能力是极好的,他的怒气也就是那一会,而且那些话是必须要说的,不说的话,过分优容官员只会令官场的不法之事日渐增多,贪腐之风也断然改善不了。

    他这时叹了口气,“他们不是转不过来,是事关自已的切身利益不肯让步罢了,这也是我不同意即刻大力推行新法的缘故,吏治不整顿,我们根本不知道新政到底是因为不适应地方,还是他们在从中阻挠。”

    这话说到了章惇这个铁杆新党的心坎里了,他有些气愤的说道:“昔日我等追随神宗皇帝和王相公要革除积弊,富国强兵,就是这些人一再阻挠,从中作梗,若不然西夏、交趾何至于能欺上门来。臣等早辅助官家开启北伐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神宗朝本可以完成覆灭西夏和收回交州的历史使命的,可惜因为党争,徒劳耗费了国力,新法施行磕磕碰碰不说,还使王安石两度罢相,很多事都来不及做。

    “章相公不必觉得遗憾,处理完这些事,覆灭西夏就在眼前,收回交州亦不是难事,北伐燕云也不远了。”赵煦对此已是早有规划。

    然而,就在这时陈师锡呈上河北军情,由于整军太过严格了,河北东路有两营将士被主官逼迫北上投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