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一品田园美食香 > 第95章 就是心疼

第95章 就是心疼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武炼巅峰唐砖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元青站起来,“也成,你跟我娘先回去,等我把这边弄好了,我再过去。”

    田氏摆手道:“不用了,你们都过去,剩下的也不多了,待会要杀鸡干啥的,光他们俩也不成,哦对了,要不从我家抓只鸭子去杀了吧,光杀鸡怕是不够哩!”

    李氏道:“杀鸭子干啥,家里还有些野味,对付一下也不是不行,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婶子,等一下,”麦芽想起来一事,将装板栗的筐往李元青怀里一放,转身跑回厨房,等她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个瓦盆子,“我带些烧好的猪大肠过去,这样不就省得再烧锅子,我们走吧!”

    李氏笑笑,也不再推辞,李元青看麦芽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柔情。

    回到李家,三个人就忙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麦芽还是先把野生板栗清洗干净,搁进锅里,加了些烀煮。

    李元青一回家就去鸡笼里抓了只大公鸡,这只鸡足有五六斤重,脾气也暴的很,连人都敢叨。

    李氏从厨房摸了把菜刀,又拿了只小碗,装了法碗清水,准备接鸡血用。李元青担心麦芽力气小,抓不住这只大公鸡,便亲自动手抓着,让李氏杀鸡,麦芽烧开水去了。

    那只大公鸡毛很漂亮,油亮亮的,金红色的冠子,以前瞧它走路,都仰着头。这回不用仰了,被李氏一刀抹了脖子,空干了血,头还被编理翅膀里面,防止它没死透,再扑腾出来。

    等麦芽水烧好了,李氏坐在那开始拔鸡毛。

    李元青则拿着竹篮去菜园里挖些青菜出来,麦芽喊了他一声,也跟他一块钻进菜园去了。

    要说,李元青就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入得厨房,上得厅堂,虽说烧火做饭是女人家的活,但是男人偶尔表现一下,也能让女人觉着温暖。而李元青不光是偶尔表现,只要他能做的,就绝不推辞。不光如此,烧洗收刷,他是样样都能拿得起,比哥哥做的还要细致。

    麦芽跟他蹲在一起挖青菜,脚下一泷一泷的菜地,分别种着不同的蔬菜,都是能耐得住寒,经得起冬天冰冻的品种。

    挖了小半篮,看着是够了,两人才站起来,准备摘洗干净之后,再拿去做菜。麦芽伸手要去接篮子,可李元青让开了,“井水冷,还是我来洗吧,你做饭吧!”

    其实他说的错了,越到寒冷的天气,小溪沟里的水是冷,而且到了大寒之日,那水冷的能把人手指头冻掉了。要井水却相反,刚打上来的井水,还能冒热气呢,大概能有个四五度的样子,一点都不凉。

    李元青这么讲,完全是出于心疼她的原故。既是这样,麦芽敢不点破,就着他打上来的井水,洗干净手,去了他厨房。

    李家厨房在盖之前,因为考虑到种种原因,李元青把厨房盖的挺大,足足比田家的大了一倍,可现在能摆在里面的东西不多,因为平时他们娘俩在田家吃的次数多,而且就两个人吃饭,也用不了多少的地方,所以厨房里面空的很。

    一般人家的厨房地面,跟堂屋的地面,都是用泥糊的,这些泥里裹着稻谷壳,把它均匀的摊在地上,就成了早期的水泥地板。可田家跟李家,两家的地面,都铺着青石板。这些青石板都是后来专门从石料铺里买回来的,表面虽然不及瓷砖光滑,却也十分耐磨,住的年头久了,长时间用布去擦,也会有光亮。

    而李家的厨房地面上,也是铺了同样的青石砖。这样一来,要是不小心的地上撒上水,也不用踩成泥巴了。其他人怎么想的,麦芽不去管,她只知道自己最喜欢这样的青石砖的地面,既不太看得见污渍,又干净整洁。

    “麦芽,我把鸡弄好了,你看看要怎么烧,”李氏在厨房门口喊她。

    麦芽厨房钻出来,接过装鸡的盆,瞧着里面鲜白鸡肉,想做成鸡公煲的,可要是现做酱汁啥的,时间一定不够,“婶,要不我们做个辣子鸡咋样?”天气冷了,吃辣味,才能吃出香头来。

    李氏没听过啥叫辣子鸡,不过既然麦芽想做,她才不管,“行哪,你想做啥就去做,只要能吃就成,他们还要过会才能来,你慢慢做,别争,另外厨房横梁上挂着野兔呢,你瞧见没有,还有些材料都在菜柜里,你看着弄吧!”

    麦芽应了声,转身便去厨房倒腾了。一打开菜柜,发现里面搁着不少的野生蘑菇,都是先前李元青上山打猎的时候摘的,送给她家的,都摘在锅里吃完了。没想到,他跟李氏却舍不得吃。麦芽在厨房里果真找到一些兔子肉,李元青又从院子的水缸里捉了几条黄鳝,刨开肚子,清洗干净之后,才给她拿到厨房里来。

    李氏本来是想进厨房给麦芽帮忙烧火的,可一看李元青站在厨房里,那她只得笑着让到一边,拿了块抹布,去堂屋抹灰去了。

    其实李元青站在厨房里,一时也不晓得干什么好,便问道:“需要我干啥你尽管说,反正我这会也没事。”

    麦芽回身瞧他站的很是不自在,笑着问道:“今晚是吃馍,还是烧饭?”

    李元青抓抓脑袋,“烧米饭吧,他们很少过来这边,还是上回咱们定亲的时候来过。”大米比白面贵的多,一般家里条件平平的,来客人时,能吃上白面馍馍就很不错了。

    麦芽道:“那你把米淘了吧,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来几个人,先烧四碗米饭再说,不够的话,到时再另想办法好了。”

    “哎,”接到命令,李元青就有事干了,他把袖子一卷,便装了盆,走到厨房一角。那里放着一个木质的架子,高度大概有半米左右,上面摆着米袋跟面袋。这样一来,可以防止老鼠偷吃,也能防止袋子沾上湿气。

    乘他淘米的功夫,麦芽便忙着收拾兔子肉。

    她系上围裙,拿了把大菜刀,在案板上,把兔子肉剁成小块,用小盆装着,等剁完了,再切些干辣椒跟生姜,里面倒入酱油,醋,搅拌均匀。李家这边也有她送的蚕豆酱跟辣椒酱,一块加进去搅拌,最后再舀几勺香油就成。

    因为兔子肉多,要是拿大盆装,不好放进锅里蒸,她只得把大盆分做两个小盆。

    这时李元青的米也淘好了,量好水之后,把两小盆兔子肉放进锅筏上,再盖上锅盖,这里的大锅盖,都是一块大木板做的,其实她更喜欢那种内凹的锅盖,这样锅里可以多蒸些东西。

    做大锅饭,最大的弊端,就是难以捂严实,所以在盖了锅盖之后,还得用纱布,将周围的缝隙盖严实,让里面的蒸气可以充份的酝酿,这样捂出来的米饭,才更香,更软。这是田氏告诉她的,也只有长期靠着大锅烧饭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奥秘。

    饭弄好了,她就得抓紧时间准备把公鸡烧了。农家的鸡,肉质都比较紧实,也很嫩,其实是最好烧出味的。

    既然要做辣子鸡,首先就得把鸡切成小丁,还得用料酒和盐腌渍入味,等上个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就可以正式下锅炒了。

    这时锅里油不能少,得放多的油,烧到八成热之后,把鸡块放下去炸散,所以这道程序,也等于是炸鸡块。之后,把鸡块捞出来,沥干油份。

    李元青坐在下面给她烧火,瞧见麦芽被烟呛的厉害,便又起身把灶台边上的窗户打开,“这样成吗?要不给你拿来湿毛巾?”

    麦芽直摆手,“哎呀不用,就这一会烟大,等下就好了。”她还得赶紧把辣子鸡炒出来呢!

    当锅里煸炒的干经椒以及花椒,还有一大堆调料,炒出香味时,厨房里的烟味就多了点辣的成份,人在里面待着,止不住的咳嗽,打喷嚏。

    李元青还是去给她拿了个湿毛巾,麦芽就一手拿毛巾捂着鼻子,一手拿锅铲。

    可李元青还是心疼她,“要不你告诉我怎么炒,我来炒好了,你到外面透个气。”

    麦芽道:“不用了,这就要好了,”她将鸡丁倒下去,跟其他佐料混在一起煸炒,因为这只鸡不年轻了,所以炒的时间比公鸡仔多长一些,为了使口感更好,她倒加了些水,慢火又煮了会,等水烧干,再加上葱块翻炒好就成。因为没有红油,所以辣子鸡的颜色淡了些,不是红通通的样子,不过味道倒是挺香的。麦芽把装起的辣子鸡,连着盆一块放在烧米饭的大锅盖上,乘着大锅里的温度,能保证不会凉掉。

    接着她还得抓紧时间把黄鳝烧了,以前都是用腊肉烧的黄鳝,今儿她倒想试试其他法子,比如干煸。

    不过,这干煸黄鳝在做之前,得把中间的大骨剔掉。麦芽试了几次,发觉剔的都很难看,没办法,她只得求助李氏。

    李氏毕竟比她多吃了十几年的饭,虽然做菜没她精致,可这技术活却也是不差的,只见她利落的把菜刀一挥,轻轻顺着黄鳝身上的纹路一剐,就将整块的黄鳝肉剔了下来,叫麦芽看的佩服之至。

    “婶子,你这刀法可以嘛,都快赶上大厨了呢!”

    李氏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是早些年练出来的,我生元青那会,断奶早,家里又吃不上白面,他爹就经常去河里打鱼上来煮着吃,怕元青卡着,我就事先把鱼刺全都剔了,这刀功就是那会练出来的。”

    麦芽一时无话,只是笑看着李氏,天底下的娘亲,有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有一口吃的,不都先紧着孩子嘛!

    乘着她们讲话的时候,李元青已经帮她把大锅刷干净。

    正准备要烧黄鳝呢,就听外面一阵狗叫。因为麦芽跑到李家来了,加上两家住的也近,所以小黑等同于有两个家,这门窜到那门,自由的很。

    这会听到它叫唤,李氏便走到院子去看,麦芽没有立刻出去,李元青也没有,就听见李氏在外面高声招呼,“哟,他大伯,大伯母来啦……”听着李氏招呼三个人,麦芽心想,这回来的就是他大伯一母家三口人。

    这三人,她见是见过,却不熟。她跟李元青定亲那天,他大伯家的确来人了,他大伯母也来帮忙了,可那天人多,他们只打了照面,后来大家都各自回家了,她便也没去想。

    李元青小声对她讲,“我先去打个招呼,你要是不想出来,就等一会再到外头。”

    麦芽点了点头,她倒也不是认生,只是这会出去显得唐突了些,时机不对。

    听着声音,李氏应该把他们迎进堂屋了,没过一会,李元青又回到厨房,用瓦壶舀了些开水装着,“今儿就来三个人,是我大伯一家,菜你看着烧就成,不用太多。”

    即使李元青这样说,但事先洗好弄好的菜,她还是准备都烧了。李元青把水送去,过了一会,又到厨房帮她烧火。

    麦芽打了一个鸡蛋了加了面粉和面糊备用,黄鳝丝也用酱油跟醋,还有料酒腌片刻。

    做川菜,有一个共同的特性,跟她平时用土法子烧菜不同,川菜讲究把佐料要先下油锅翻炒,等炒出香味了,再下主料。这炒鳝比自然也不例外。

    麦芽将干辣椒下油锅翻炒,过会再加入蚕豆酱,以及生姜蒜,炒出香味之后,才把黄鳝肉放进去爆炒。回头还得再起油锅,待油温升高时,将黄鳝丝裹上鸡蛋糊后,入油锅煸炒到黄鳝肉水分基本挥发,最后加上芹菜炒出香味就成。

    这芹菜也是自己家种的,因为不上化肥,所以芹菜香味很重,是提香的最佳配料。

    在锅里的黄鳝快要成熟时,厨房里进来个人,人还没到,嗓门就先到了,“哎哟,你家厨房烧啥好吃的呢,这样香哩!”来人不仅嗓门大,身板也大,讲起话来恨不得让十里八乡的人都听见。从这讲话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这人属于天生的大嗓门,搁不住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直肠子。

    李元青坐在灶台下面,听见声音,赶忙钻出来,笑着道:“大伯母,你咋进来了,这里面都是烟哩!”

    李和的娘本名陈霞,年纪比李氏略小些,可这嗓门却是李氏的好几倍,李家二儿子,也就是李元青的大伯父李德中,因为他本身有点小毛病,所以那会成亲就较晚,虽然他只比李元青他爹小一岁,可李和却比李元青还小一岁。也因为有个小毛病,所以在娶陈霞的时候,也就不挑人家的相貌,只要能过日子就成。

    所以当麦芽瞧见李陈氏时,有一点小小的惊讶,上次没仔细瞧,今儿仔细看了,才发觉李陈氏眉骨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说是黑斑也不准确,因为颜色没有那么重,大概是天生的。

    李陈氏笑呵呵的看着麦芽,眼里的喜爱,那是掩不住的,“你是麦芽吧,那天你定亲穿的那样漂亮,今儿换了身衣服,大伯母都快认不得了哩,哎哟,你这女娃子,我越瞧越喜欢,瞧这脸蛋,瞧这身段,我家李和以后要是能找着这么漂亮的女娃子,我死也瞑目喽!”

    李氏跟着她进来了,一听她尽讲些死不死之类的话,赶忙冲着地面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埋汰她道:“瞧瞧你说的啥话,啥死不死的,你还愁着李和找不到好对象哩,你们村不晓得有多少女娃子看上他了哩!就是你不知道罢了。”

    两人都钻进厨房,陈氏听她夸自己儿子,笑的合不拢嘴,“我家李和哪能跟元青比,差的远着呢,反正你现在是不用愁了,这么好的女娃子,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以后你可是要享福了哟1”

    李元青仍在锅台后面烧火,偷着空,他朝麦芽瞧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她谦虚,李氏也跟着谦虚,两人好像在互比谁更谦虚一样。

    不过,相对和菊娘跟她舅妈那种只会斤斤计较,或是泼皮无赖的性子,麦芽倒更喜欢这位超大嗓门的李家伯母,至少从李陈氏的眼睛里,她看不到阴险二字,她眼里的东西,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麦芽这会已经把肉类都烧好了,另外又弄了猪大肠的锅子,这荤菜是够了。麦芽就又清炒了个韭菜,泡菜也切了一盘,可以调剂一下,免得吃腻味住了。

    李和学着小黑,闻着香味就来了,在厨房门口趴在他娘肩膀上,往里面瞧,“你俩都站在门口,那里面谁在烧菜啊?”他并不经常到李家串门子,仅有的几次来,都是李氏下厨房烧菜。这会看李氏跟他娘站在门口,拢着个手,他当然纳闷了。

    李陈氏爽朗的笑道:“是你大嫂在里面烧哦,你这小子今儿算是有口福哩!”

    李和性子活泼,可能是受了他娘的影响,说起话来,不光声大,也总爱笑,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若不是年纪不对,看着还真叫有种可爱的感觉。他一听说里面烧菜是麦芽,便推开她俩,往里面钻去。

    李元青从灶台后面钻出来,因为麦芽菜已经烧好了,他冲着李和挥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笑道:“你小子是属狗的吧,鼻子这样灵,知道饭好了,就跑来了,是不?”

    麦芽难得听见李元青跟人开玩笑,也难得见他露出同龄人才有的轻快。

    李和同样回他一拳,嘿嘿的笑道:“我就是属狗的,你现在才知道呀!”他转而把目光放在煮饭的大锅盖上,瞧着上面摆的菜盘子,只差没把哈喇子滴下来了。

    他家日子只能说还过的去,加上他娘还准备多存些钱给他娶媳妇,所以平日里节省的很,家里很少吃肉。这会瞧见又是鸡又是黄鳝的,他不馋才怪。

    麦芽被他的风趣逗笑,眼瞧着菜也快炒好了,便让他们准备摆碗筷,该要吃饭了。

    李和为了要早些吃上饭,便殷勤的跑前跑后,又是拿碗,又是端菜,李氏腿脚不好,李和娘也不要她帮忙。

    李元青抓住空,去隔壁叫冬生跟田氏也来吃饭。

    等菜都上齐了,麦芽才把先前烀熟的板栗拿出来,她后来又用凉水泡过,现在都已经没了温度,吃着正好。

    李氏叫他们都坐了,李元青见麦芽没来,便去厨房找她,“你咋不去坐,大伯父跟大伯母都在等着你呢!”

    麦芽冲她甜甜一笑,把刚剥出来的板栗送到他嘴边,“喏,你尝尝看,这就是板栗哦!”

    李元青本想伸手接过的,可想了想,却又忍住了,就着她的手张嘴吃了。

    麦芽兴冲冲的问:“味道咋样?”

    真要问是啥味道,其实他也没尝出来,光知道心里甜了,嘴里当然也是甜的,所以他只是猛点头。

    瞧着他的表情,麦芽也能猜到个大概,哪还用得着去问。

    “那把这个带上,给他们也尝尝去!”

    当李元青带着她走进堂屋时,一眼瞧见正上方坐着个中年人,也就是李和的老爹:李德中。

    李德中看见麦芽,冲她咧嘴一笑,“丫头,快过来吃饭,就等你了哩!”

    麦芽招呼了声,“大伯父!”

    李氏也直招手,叫麦芽坐她边上。李和跟李元青坐在下首,李和娘被他们推到上首跟李德中坐一方,田氏跟冬生坐一块,所以只剩李氏带着麦芽坐。农家人坐饭桌,讲究多的很。要是李太公在,那规矩比这还多呢喃!特别是新女婿上门,非得坐左边上位不可,因为是新客。等到第二年,他就没这特权了。

    吃饭的时候,就数李和最没吃相,光是菜就吃了有两碗,就连他娘也吃了不少,唯有李德中吃的斯文点,还忍不住拿手指点他们娘俩,“瞧瞧你们,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你们至于吗?哎哟,真不该带你俩出门!”话是这样说,可他脸上却并没有嫌弃的颜色。

    田氏跟李德中一家不熟,今儿来吃饭也是被元青叫着来的,这来都来了,自然就不拘束了,“他大伯,娃儿这样喜欢吃,不正说明我家麦芽做菜好吃,要是都吃完了更好,你说是吧?”

    李和手里拿着大鸡爪在啃,见有人帮他说话,乐滋滋的晃着鸡爪道:“就是就是,要是做的不好吃,我还不爱吃呢,不过要是你们家的饭都这么好吃,以后我隔三差五的就来,想赶我走都不成哩!”

    众人被他这副馋相逗笑了,李氏道:“我还就怕你不来哩!”

    李和笑的毫无芥蒂,跟他一比起来,李元木简直就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李德中也会喝酒,所以李元青跟冬生两个便陪着他喝,冬生酒量不如李元青,所以他喝的少些,李德中两杯酒一下肚,话就多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他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元青啊,我看你这木匠的手艺是越发的好了,做的家具,比县城里那些大木匠做的都好,你小子现在是出息了,我家李和却比不上你哟,”李德中提起李和的事就直摇头。

    李德中平日里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属于当家人,他这样一说,李和娘也直叹气,但她没有吭声,还直往李和碗里夹菜。看的李德中一阵气闷,“你还惯着他,你也不瞧瞧他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惯着他,你是准备连媳妇也替他娶了,再替他去过日子还是怎么的!”他喝了酒,一生起气来,加上吼的声音又有点大,震的老脸通红。

    麦芽跟田家人都愣了,唯有李元青跟李氏脸色不变。他们是知道李德中的脾气,向杯酒一下肚,不光嗓门大,连脾气也跟着涨。

    李和娘也不高兴了,她也是直肠子,想到哪说到哪,“你就知道说我,没你惯哪?好像错都是我一个人似的,也不晓得谁整天把儿子挂在嘴边上,小的时候,走哪抱哪,一步路都舍不得让他走,弄的儿子五岁了,走路不不稳当……”李和娘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差点没把桌子拍翻。

    李德中这会也不吭声了,闷着头猛喝了两杯酒。

    李氏跟田氏都在中间劝解,都说:谁家的孩子不惯呢!这没啥,她们又把李和夸了一遍,说他怎样怎样的好,怎样怎样的听话。

    听了这么一会,麦芽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李和这副可爱的模样,不光是天真,而且是太天真了。想来他爹娘,小时候都把他当宝似的捧着,等到捧大了,回过头却发现,孩子不懂事。这样讲好像也不对,应该说他就跟没长大似的,虽然只比李元青小了一岁,但却没有元青一半的能干,这才是李德中最担心的地方。乡下的男娃不比城里的,他得看得见活,还得懂事,知道长辈的辛苦,田里家里的活,都得能揽得起来。

    麦芽思索了会,再抬头看着李和自顾自的啃着鸡腿,他啃的不干净,剩下的一些,就扔在桌子上,然后他娘边说话,边把鸡骨头捡起来重新啃了一遍,连骨头渣都嚼碎了才吐出来。

    李德中再喝了几杯酒,说话口气更重了些,“大嫂子,我把李和交给你,你打也好,骂也好,该怎么管就怎么管,生活费我们出,我就想让他离开我跟他娘,能独立一下,能不能学到东西那是次要,只要让他懂点事,就成了。”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要说李和这孩子,她当然是喜欢的。可要说让她去教育李和,这该要怎么说?别人家的孩子,即使是亲戚,那也跟教育自己的孩子不一样,再说了,李元青小时候她也没怎么教过他,都是靠他自己的心性磨练出来的,她要是会教育,也不至于让李元木变成那副德行。

    想到李元木,李氏重重叹了口气,“他大伯,我哪里会教育小娃,你瞧瞧李元木是啥样,你就都明白了,李和这娃听话的很,只要你俩平日把手放开些,别抓的那么死,家里的活也让他多干些,慢慢来,你还怕他不才吗?”不管怎么讲,她都不去承诺管人家的娃,要是管的不好,那是里外不是人。可要是李和只是想在她家住一段时间,她保准欢迎,二话没有。

    李德中红着脸直摆手,“不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娃要是再跟我们住一块,一辈子都成不了才,别说成才了,就是成人都困难,你瞧瞧他这样……”他指着这会李和的模样,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哪!

    李氏闻言看去,原来李和明明吃的很饱,还拼命拔了一碗的菜,坐着的时候,还把腿翘到板凳上,不光如此,他还不吃鸡皮,所有的鸡皮都扔给了他娘,而李陈氏也是照接不误,一面还替他把菜里的葱啊蒜啊的什么的挑出来。甚至在吃兔子肉时,把碗都端到跟前,拿筷子在里面扒拉,找出好肉。

    李陈氏是一面埋怨他不听话,一面却动手帮着他一块捡。

    李和脾气倒是挺好的,自己吃还不忘笑着叫他们也吃,脸上的笑容不曾变过。就像麦芽刚刚在厨房见过他的一样,就是天真,连林虎笑的都比他有深度。

    这下,不光麦芽看明白了,其他人都也看明白了。李陈氏是习惯性的宠他,十几年宠下来,都习惯了,改不了,若是儿子现在要吃龙肉,说不定她都会立马搁下碗筷去给他找。

    说实话,他这副样子,莫说哪个女娃肯嫁给他,就是嫁给他了,只怕日子都过不好,不经事。

    李氏这会也为难了,她实在不敢应承哪!

    李和娘放下筷子,摸了摸李和的头,神情哀伤,“要不是当初生他的时候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哪至于这样捧他哩!”

    说实话,在古代农村,像他们这样只有一个娃的家庭实属极少数,简直就是稀有,加上李和娘又不能再生育,哪能不把这个娃当宝呢!要是万一有闪失了,岂不是要了他们俩的老命嘛!

    可他们也懂得‘惯子不孝’这个道理,照这样下去,只怕会耽误娃的前途,上回元青望门楼子,瞧见元青这般懂事,又知道操心家里的活,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再回头看看李和,还跟没长大似的,他们急的连觉都睡不着。

    李元青搁下筷子,对李和娘道:“婶子,那就让李和在我家住些日子,马上也要入冬了,家里也没什么活,权当他来走亲戚!”

    他这番话,叫李德中又喜又忧,他语重心长的对元青道:“大侄子,你说的话,叔听的明白,既然你比李和大一岁,再怎么说,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管他,那我们是不会说二话的,叔从来没求过你啥事,只当这一回叔欠你个人情,你看成不?”

    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别人能忍,麦芽可听不下去了,她把筷子一搁,正色道:“叔,既然你信得过元青,就让李和在这边住下,以后家里的活,都让他学着点干,你们不在旁边,他也没了依仗,一段日子下来,还怕没改变吗?”她朝李元青使了个眼色,李元青立刻明了,不再多说什么。

    的确是不能推脱,也足以见得李德中夫妻俩的绝心有多大,不然打小就没离过一步,又怎能舍得跟娃分开好一阵子呢!

    既是这样,李氏自然也愿意带李和,元青他爹是家里的老大,照顾弟弟们,那是责无旁贷,她只是怕管多了李和,惹得他们心疼,可既然他们都这样讲了,那她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真心把李和搁在我家,那咱说好了,等到过年你们再来接吧,而且中间你们俩谁都别来,我也不是他后婶娘,也不会把他怎么着,这点你们尽可放心,所以啊,从我家回去之后,你俩都不许惦记着,这几点要是做不到,你俩干脆就把娃领回去算了!”

    一听说要住到过年,李和娘肯定是舍不得,嗓门也不大了,默默低下头吃饭。

    倒是李德中一拍桌子,“行,那就这么定了,他婶子,那我留些钱给你。”

    李氏脸一板,“你要是留钱,那就把娃带回去,真是的,都说了我是他亲婶娘,自家的亲侄子来过几天,还要心钱,你以为我心有多黑呢!”

    田氏跟冬生两个一直没讲话,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外人不好开口,唯有麦芽不一样,她已经是半个李家人,所以偶尔发表个意见啥的也很正常。

    直到这会田氏才帮着李氏说道:“就是,都是自家亲戚,谈钱干啥,快别说了,他叔,婶,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李和娘忙道:“哎哟,你瞧瞧,我们光顾着说话了,倒把你给冷落了,依着麦芽的关系,咱们也能攀上亲呢,你这一杯酒不喝那可不成,这样吧,我陪你喝一杯,只当是陪罪了!”陈霞讲话有股子豪迈劲,她不光讲话豪迈,连喝酒也不含糊,不等田氏做出反应,酒杯一端,一口就喝了个精光。

    田氏忙说道:“你慢点喝,别喝太猛。”

    李和娘用袖子把嘴巴一抹,笑道:“这算个啥,我娘家村里就是酿酒的,我从小闻着酒味都闻惯了,要真喝起来,李和他爹都不是我对手哩!”毛家坝子那地方确实是个产酒的地方,因为紧临着大河道子,那里是这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听说水流湍急,河里常有大鱼出没,沿岸还有不少的大小码头。不过因为毛家坝子人口少,地方也小,所以并没有沾到河道多少的光,唯有临近的一个县城,才是大河道最繁华的地方。可也因为有了这个大河道,毛家坝子才出了好几个酿酒的作坊,只是规模都不大,勉强够维持生计而已。

    李德中一听他婆娘这样讲,自觉没有面子,“你行了吧,一个婆娘家出门在外,喝什么酒,瞧瞧都成什么样子!”

    众人都笑了。田氏站起来端了酒杯,回敬她,“大妹子,我酒量可不如你,我就意思一下,你看成吗?”喝酒切忌喝的太猛,不然酒劲一上来,可比喝一倍的量还多。陈霞的酒量好,可她酒量又不行,哪能跟她比。

    其实劝酒这种情况,在乡下常见的很,特别是鉴于乡下人的热情,既然来家了,不喝酒那可不成,如果有酒量,喝的少了那也不成,非得喝到尽兴才可,至于这尽兴的定义,却是很广泛,又哪有界限可言。

    李和娘酒量好,也喜欢劝酒,一听田氏这样讲,又摇头又摆手,“那可不行,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你一声大嫂,李和要在这儿住了一段日子,免不了还得麻烦到你,你要是不喝这酒,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大不了你下午回家睡觉,这不就成了?”

    她说了这么多,田氏再拒绝倒显的不尽情意,“那好吧,我若是喝醉了,闹出笑话来,你们可不准拿我说笑哪!”

    麦芽有些担心,以往她跟李氏喝酒,都是细细品,拢共也没喝多少,可这一口闷就不同了,再说了,这白酒喝多了烧心,好好的人,喝那么多酒干啥!她正要劝呢,只见田氏已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这酒杯大小能装一两的酒,一口下去,就是一两酒啊!

    李氏道:“哎呀,你们都别愣着了,快吃菜吃菜!”说着,又用单独的筷子给他们每个夹了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