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花开富贵之农家贵女 > 第五十三章 渐渐浮现的阴谋,都是俗人

第五十三章 渐渐浮现的阴谋,都是俗人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若是在平时,一个貌美如天仙的少女遇到这种事情,大家肯定会深感同情。只是谁让胡瑾萱刚刚说了那样招人恨的话语。这些老百姓们都巴不得洪水早点褪去,好还大家原本的一片净土。

    胡瑾萱倒好,反倒心疼起那片无关紧要的梨花林。若是在平时,大家还会夸她一声风雅。现在这时候,没直接打过去已经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了。

    胡瑾萱的父亲是丘州学正,虽然只是从七品,可是负责的是教学一类的,清贵到了极点。加上她爷爷还是丘州最大的府学的山长。看在这两位份上,丘州的人对待胡瑾萱都颇为客气。只是今日的她可谓是惹怒了大家,因此看到这个整天拿捏着仙子做派的人变得如此狼狈,一个个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云夕原本就只是想给这个嘴上不积德的人一个教训,不然她也不会用藤蔓勾着胡瑾萱,以免她真的掉到水中。

    她嘴上淡淡道:“胡姑娘终究还是年轻,经不住事。”

    葛夫人一脸的可怜,“真是可怜见的,受了这样的惊吓,还是快快送她回去吧。”心中却早就已经笑开花了。让她嘴贱!

    胡瑾萱的母亲一贯是以自己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女儿而骄傲的,今日女儿丢了这样大的丑,她颜面也很有些过不去,她勉强道:“那边的路面太不平了,快将萱儿送回家。”

    胡瑾萱就这样被丫鬟匆匆忙忙地送上了马车。结果马车刚要驾回去,前面的轮子便掉了一个。

    得,这下马车根本没法走了。

    其实胡瑾萱选择借一下别人的车也是可以的,在场的人就算不喜欢她,碍于颜面也会选择将马车借给她。只是她因为先前栽在水中的缘故,已经无脸出现在人前,羞愤得恨不得自杀,哪里还会跑出来借车。她不提,其他人自然也当做没这回事。

    最后胡瑾萱只能从马车上下来,用帷帽遮住自己那张引以为豪的脸,急急忙忙走了,背影充满了落荒而逃的味道。

    云夕收回视线,远远地眺望着下游处。

    又一声的爆炸声响起,带起了滔天的浪花。

    显然葛知府他们觉得一个炸弹不够,又炸了几个。

    云夕望着脚下,可以看到洪水开始褪了下去。那炸弹不仅是炸开了口子,沉在河底的淤泥似乎也因此散开了一些。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家身上,暖洋洋的,一直照进了人们心底。

    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只是比起先前的无助和惊恐,这哭声透着欣喜和悲伤。

    这次的洪水终究持续得太久了点。

    云夕叹了口气,每次天灾来临,最受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对葛夫人道:“我们回去吧。”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也该准备下午的宴了。”

    她们几天之前便将时间定在今天下午来筹备款子。云夕这趟出门也就带了五千两的银票在身上,她打算到时候直接捐出三千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葛夫人一向以她为先,见她眉眼之间拢着淡淡的疲倦,点头称是,“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两人一起坐上马车回府。云夕最后看了一眼这丘河,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效仿一下前世,用沙袋暂时堆在河堤。丘州这一代原本修建的堤岸基本都因为之前的大水而被冲垮了。

    待到云夕走后,其他几个初次见到云夕的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便是从京城来的云夫人啊?先前听你们说过她如何美貌如何气质,我们还不信。今日这才算见着了本人,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这通身的气派,若不是亲眼见了还真想象不出来。”

    “是啊,不像是某些人,不过是生得比旁人齐整些,就自视甚高,不将别人放在眼中,殊不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连云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的,那云夫人身份尊贵,容貌甚美,为人却十分可亲,先前还拉着我家女儿说了好些话,夸她活泼呢。”

    胡夫人的脸色黑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端庄的神情,她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对她女儿积怨已久,这是在借着抬云姑娘的机会踩她女儿。

    这也莫怪这些夫人不喜欢胡瑾萱,谁让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她说过是俗人。

    ……

    在下午的慈善会举办之前,朵朵也从外面回来了,只是跟着她回来的还有明左亭。

    云夕看到回归的妹妹自然是十分高兴,只是再看着相貌如清风朗月的明左亭,眉头不由皱起,“你怎么来了?”

    明左亭温文尔雅一笑,他这副面容还是十分具有迷惑性的,“好歹我也救了夫人的妹妹两回,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两回?

    除了毒娘子那次,还有一回?

    云夕疑惑的目光不由落在朵朵身上,经由这么一提醒,她也嗅到了朵朵身上微不可闻的药味,她担忧问道:“你受伤了?”以朵朵现在的身手,居然还会有受伤的时候。

    朵朵咬了咬下唇,狠狠地瞪向明左亭,明左亭反而笑得风光霁月的样子,让她看了越发恨得牙痒痒的。朵朵在云夕面前,声音不由气弱了下来,“表姐,只是小伤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是我不小心疏忽了才会受伤。”

    明左亭继续拆台,“的确是小伤,险些就捅进了你的心脏。”

    “明、左、亭。”朵朵再好的性子都忍不住动怒了,眼睛喷射着愤怒的火花。

    “小、伤?”云夕一字一顿问道。

    朵朵听这声音就知道表姐是真的发火了,原本的怒火立即被一盆凉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看来你这几日的经历也很丰富多彩嘛。”云夕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有对朵朵的,也有对自己的。早知道她当初应该同朵朵一起走的,不该对她身手太过信心,因此就放心让她走。

    她转头对明左亭道:“虽然你还是很讨厌,不过这次我还是多谢你了。”

    明左亭神色平淡,“不必谢我,我也收到了谢礼。”

    只是具体什么谢礼,他却没有说。

    云夕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朵朵身上,说道:“你该好好同我说一下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朵朵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

    说起来朵朵这一路上不可谓不小心,除了用一些灰尘遮住她的花容月貌,衣服也特地换上不引人注目的粗布衣衫,以免招惹人眼,引来贼匪的关注。虽然她打得过他们,但是带着孩子和赵夫人母子,还是和平为好。

    虽然也有遇到不少的难民,不过她还是顺顺利利地到了凤凰县。凤凰县是万事屋的地盘,有赖三他们在,朵朵根本就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在凤凰县休息了半天后就准备启程出发。

    只是回来的路上,却遭遇了刺杀。刺杀她的人每一个武功都是上佳,人数至少也有二十人,一副药将她们全都斩杀在剑下的气势汹汹的架势,让她们可谓是险象迭生。

    加上那时候一个白衣教成员差点被杀,朵朵为了救她,这才受了伤。若不是明左亭带人及时赶到,她半条命就要去了。

    直到现在,朵朵依旧不明白,她到底是惹了什么样的仇恨,对方非要对她斩草除根。

    后面他们也陆陆续续遇到了几次的刺杀,只是因为有明左亭和他下属在,所以都成功打退了对方。后来朵朵将所有人都乔装打扮了一下,这才顺顺利利抵达丘州。她的化妆水平虽然不若云夕那般高超,但是也得了她几分的精髓。

    在自己的表姐面前,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朵朵自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与人为善,按道理来说,不该有人这般恨她呀。

    云夕听着她这一路上惊心动魄的经历,心中也腾起了一股的怒火。倘若是刺杀她的话,还可以理解,她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加上几个皇子同云深关系也不好。可是朵朵的话,实在没道理。朵朵对外的身份也就是她的表妹,平时也没得罪过人。

    除非……

    她忽的想起,朵朵还有一层的身份,她可是白衣教的圣女兼教主。

    朵朵被刺杀……宁霏冒充白衣教的圣女……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话,怎么看都有猫腻。

    云夕灵光一闪,直接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对方不会是想要杀死朵朵这个真正的白衣教教主,让宁霏自己壮大声势,最后威逼白衣教,然后上位吧?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解释的通了。只是对方大概没想到宁霏的身份会被云夕直接戳破,她所做的那些行径都被揭穿,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夕将宁霏的事情说了出来,朵朵怔了怔,“是吗?难怪对方一开始还有留手,想来当时他们最初是想留下我的性命吧。”

    只是看朵朵她们一个个武功高强,手下留情的话反而会遭殃,出手这才变得狠辣起来。

    明左亭听完云夕的推断以后,颔首道:“说起来,江湖上前段时间有人花重金想要收购人皮面具的秘方。”

    明左亭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显然是觉得和朵朵有关。

    云夕不觉毛骨悚然,倘若对方原本计划是剥了朵朵的脸,做成人皮面具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替换了朵朵的身份,成为白衣教的教主。

    不过对方显然想得太过简单了,作为她的表妹,朵朵有没有被替换,她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朵朵握住她的手,说道:“姐姐,我没事的。”

    云夕哼了一声,这算哪门子的没事。

    明左亭见她们姐妹两明显有话要说,微微一笑,很快就离开了屋子。

    待到他离开后,云夕忍不住问出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恰好就遇到你,并且救了你一命?”

    若不是云深先前曾经同她说过,明左亭勉强能够信任,只怕云夕早就怀疑到他头上去了。

    朵朵道:“他帮我,也不过是为了雪凝功罢了。”她说起这事,脸色平静。她不认为明左亭会无缘无故帮助她,在得知对方的目的后,反而感到十分安心。

    云夕道:“你不会真给他了吧?他要这雪凝功做什么?”

    雪凝功可是白衣教的镇派武功,寻常的成员也只能修炼最粗显的。原本这武功所有人都可以修炼的,只是后来白衣教也出过几个叛徒,差点将武功给外泄了出去,那之后红姑便开始严格了许多。

    长老、教主和护法才能够接触到完完整整的雪凝功。

    朵朵道:“他也只说,他修炼的心法出了差错,需要用到雪凝功,好让体内达成平衡。”朵朵抿了抿唇,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将雪凝功给外泄出去,只是给了他最外围的粗显心法,也算是感谢这两次的救命之恩。”

    最外围的心法,明左亭若是有心,用点小手段的话,还是可以拿到手的。这也是朵朵会轻而易举答应下来的原因。

    “只有这个吗?”

    朵朵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答应了他,日后会时常同他切磋。”明左亭说了,时常接触到最上层的雪凝功对他有所帮助。

    云夕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因此便放下了这件事。左右有她看着,怎么样也不会让朵朵真的吃亏了。

    朵朵继续道:“我倒是问了一下他来丘州的原因,他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宁霏她们顶着白衣教的名声,弄得声势浩大,已经惊动了京城那边。”

    朵朵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京城中甚至有官员表示应该要册封她们,为了她们这段时日做出的贡献。”

    云夕这下可以确定,还真的是有京城势力想要掌控白衣教,利用白衣教了。谁让白衣教因为红姑的缘故,加上拿出了脚踏式纺织车,名声正盛。白衣教所建造的那些纺织厂也进入了世人的眼中,因为良好的待遇而饱受好评。

    她摇了摇头,说道:“等丘州的消息传到京城里,到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员落马呢。”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闻乐见,谁让这些人将主意打到她妹妹头上的,甚至还想着除了她妹妹。

    不过等回到京城,查一下上书人的名单,多少也能够抽丝剥茧,摸出幕后黑手了。

    云夕又亲自检查了一下朵朵的身体情况,朵朵虽然受了伤,但伤势并不算严重。尽管如此,云夕还是盯着她上了千鹤膏以后,才松了口气。

    朵朵梳洗过后,换上衣服,下午便陪同云夕一起参加这慈善会。

    为了能够多募集一些银子,葛知府可谓是将丘州有点身份的人都给请了过来,平日一些看不太上眼的富商夫人也一并邀请。这些商人为了能够在云夕面前露脸,并不吝啬多拿出些银子。

    让云夕惊讶的是,早上才出了大丑的胡瑾萱也来了,她身着浅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将自己打扮得宛若从天而降的嫦娥。

    只是……偏偏撞衫到朵朵了。

    朵朵今日穿的也是广袖流仙裙,衣服还是用云锦和蝉翼纱做的,这两样本身都是贡品。胡瑾萱虽然穿的衣服也是好料子,但是同贡品相比,差距一下子就显了出来。

    无论是布料的质地,还是做工,胡瑾萱的都被朵朵给甩了一条街。论相貌的话,朵朵本身也不会比胡瑾萱差,加上修炼雪凝功的缘故,身上比起常人多了清冷纤弱的味道。

    这就导致胡瑾萱站在朵朵面前就这样被比下去了,就像是赝品出现在正品面前一样。

    一些原本看到胡瑾萱到来,神色不太好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其中更是有人开头问道:“夫人身边又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齐整。”

    葛夫人是知晓朵朵身份的,笑着介绍:“这是云夫人家的表妹。”

    她心中也感慨,这云夫人听闻只是农女出身,原本以为她家能出她这么一个已经是集全了全家的灵气了,谁知道表妹也这般非同凡俗。

    朵朵现在也不是初到杜家那个胆小含羞的姑娘,落落大方地同大家寒暄,态度亲和却透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对比起胡瑾萱的冷若冰霜,大家自然觉得她好了。

    一句句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朵朵经历过不少阵仗,但也不虚,她也不至于会为了这几句的赞美而飘飘然。

    等基本寒暄过一圈了以后,云夕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出来意,“这些天看着那些百姓面黄肌瘦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几个大人为了他们也是日日操碎了心,我便想着集齐大家的力量,看能不能帮上一点的小忙。”

    过来的人都是做好心理准备,早就知道这事,因此一个个表示愿意将自己的梯己都献出来。

    这个表示愿意捐五百两,那个表示愿意捐一千两,反正没有一个低于一百两的。

    云夕道:“我这次外出,也没带多少银子,只能和表妹随意捐三千两。”

    朵朵自然也算在她这一份之上。

    葛夫人不好越过云夕,同样捐三千两。倒是几个富商夫人,财大气粗的直接捐赠了一万两。

    云夕看人家拿出不少银子,主要目的是为了在她面前露脸,也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略一沉吟,说道:“我那店里有款千鹤膏,等我回京城以后,也送一些过来给大家好了。”

    千鹤膏的名声即使是丘州的人也是知道的。不仅是疗伤的圣品,还能够去除疤痕,美白肌肤,在场哪里会有人不想要。只是千鹤膏即使是京城里的人都不好买到,更别说她们了。

    听到可以拿到千鹤膏,不少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中一个妇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的坚决,说道:“我愿意捐两万两银子。”

    “张夫人,这笔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可得想清楚啊。”另一个夫人忍不住劝阻道,看得出她同这位张夫人关系不错。

    葛夫人低声同她介绍,“那位是张千总的妻子。”

    云夕立即回想起来了,账本上也曾提过张千总的事情,上面说他有一个义子,结果这义子实际上是他的私生子来着。这位张夫人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云夕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那千鹤膏要制成也十分不容易,即使夫人将自己的压箱嫁妆都捐出来了,我也没法送太多哦。”她不能给大家一种她的千鹤膏很容易拿到的错觉。

    张夫人脸上涂抹了不少的脂粉,只是依旧遮掩不住憔悴的神情,她嘴角勾了勾,说道:“我那女儿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便想着将银子散去,看能不能帮她祈福一下。”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就没有什么怀疑,一个个感慨起了她的爱女之心。两万两银子只怕就是这位张夫人全部的家当了,她能有这样的决心实属不易。

    云夕却严重怀疑,她压根就是知道了那所谓的义子是外室的私生子。只是心中却依旧有些疑惑,就算她知道了,不是更应该将银子留给女儿,好给女儿伴身吗?

    只是这些话当着人前,倒也不好说出来。

    葛夫人将每个人捐的银子都写了下来,数额最多的便是张夫人,至于胡夫人……她是在场的人捐得最少的,也就象征性地捐了二两银子。葛夫人面色如常地写了上去。

    胡夫人道:“我家公公说了,等这次洪水褪去后,他那书院中会多开放几个名额给平民百姓,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撇嘴咂舌了。

    说实话,那胡山长所开的府学,每年的束脩便要三十两银子,普通的平民拿得出这笔钱才怪呢,还不如免了一些贫民的束脩才实惠。胡家因为那府学的缘故,时常有人送礼,所以胡家是真不穷的,胡小姐头上所带的钗子一只也得几十两银子。偏偏这样的人家,却只捐出十两银子,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也莫怪大家提起他们一家子,总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了。只是大家若是想将家里的孩子送到那府学,也不好得罪胡夫人,所以尽管心中对她十分鄙夷,却也不好太过明显。

    云夕同其他人不同,却是不必讨好这胡夫人,她微微一笑,“胡夫人倒是大方。”话语之中带着丝丝的讽刺。

    胡瑾萱拿出了一张画,然后将画展开来,一脸出尘道:“这是我花了几日时间作出的画……”她眸子落在云夕身上,说道:“云夫人可以将这画作卖出去,到时候换得的银子便当做是我的一片心意。”

    尽管胡瑾萱并不缺钱,却不想直接捐出银子,那样的话实在太过俗气,她不愿让那些铜臭味沾染到她,所以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将自己的画拿出来。

    她一脸的不舍,一副割舍出心爱之物的样子,“若非现在是非常时刻,我哪里会将自己的画作流落在外。”

    云夕听了这装十三到极点的话语,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她看了看这幅画,这画上是一片的梨花林。胡瑾萱的画作水平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她在京城中见过的真正才女不少,比如陆翊染的好友严舒静,那位便是地地道道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画。

    只是人家也不像胡瑾萱这般自傲啊。

    尽管心中不断弹出腹诽,云夕面上却已经带着无懈可击的浅笑,“那还真是多谢胡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胡夫人道:“这画上在丘州卖实在可惜,不若夫人带到京城去好了。想来那边识货的人更多,也能卖出更多的银子,也不算是辱没了这幅画,让它有个好的归处。”

    云夕差点被这对自信到了极点的母女两给逗笑了,她们两个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这幅画放京城的话,一百两银子都是看在胡瑾萱那张脸上了。若是在丘州卖的话,说不定还能卖出点好价格,毕竟还是有一些少年挺吃“仙子”这一套的。

    云夕道:“等我送到京城的话,那至少也是六月了,卖出画再送回丘州,时间拖太长了。”到时候老百姓都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那点银子又能拿来做什么?

    “云夫人说的是,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还是尽早卖出这幅画的好。”

    胡瑾萱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的不悦,却还是说道:“那就拜托胡夫人了。我也该回去了。”

    然后转身直接离开这里。

    胡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女儿就是这样,我说过她许多次了,她偏偏不爱沾染这些俗事,我也只能辛苦一下了。”

    她嘴上抱怨着,语气分明就是在自豪。像她家瑾萱这样的,这才是书香门第的做派呢。哪里像这从京城过来的云夫人,开头闭口都是钱,端的是俗人一个。这样的人偏偏身份那么尊贵,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想到女儿的容貌和性情,胡夫人顿时又气平了。向云夫人这样的俗人都能有那般好的姻缘,她家瑾萱将来想来更加了不得。

    她唇角忍不住勾起了自得的笑意,却没察觉到不少人已经不自觉地远离了她。

    云夕让人将这画收起,她甚至懒得将这事揽在身上,直接托葛夫人去卖这幅画。

    尽管过程之中有胡家母女这样惹人厌烦的存在,但总体而言,这次的慈善会却也成功达成原本的目的,收集的银子差不多也有十五万两。

    大家一统计,还真唬了一跳。原本以为能有七八万两银子就算多了。

    云夕不可能在丘州呆很久,再过两天就要离开,所以这笔钱如何花费,她直接交给了葛夫人,然后又将张夫人、李夫人等几人挑选出来,也算是互相监督。其中李夫人家里做的是粮米一类的生意,她这次捐的银子也不少,足足有一万五千两。她倒没想到自己也被提拔了出来,不由感觉到意外之喜。被云夕选上,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很快的,其他人便都散去了,张千总的夫人张文氏却留了下来,明显有话要同云夕说。

    云夕想了想,还是满足了她这个心愿,支开了其他人。

    等其他人都离开屋子后,张文氏直接跪了下来,“求夫人救救我女儿一命。”

    云夕疑惑地看着你,“你女儿怎么了?”张文氏的女儿作为六品千总的嫡长女,在丘州身份也不算低了。

    她将张文氏扶起,张文氏坐在椅子上,眼泪直接滚了出来,“我知道不该麻烦到夫人头上,只是我实在没有其他的法子。我不能让那人害了我女儿一生。”她在说到那人的时候,声音中透着点点的恨意。

    “我那丈夫,他竟是打算将我家双云嫁给那贺涛。”

    贺涛……云夕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张文氏咬牙切齿道:“他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我,那贺涛分明就是他同外室生的儿子。他不愿将家产留给双云做嫁妆,便打着让自己的私生子娶了双云这个主意。”

    云夕也算是见多识广,在听到这事还真的吓了一跳。这张大元也太不择手段了吧?为了儿子,居然打算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张文氏的眼泪掉得更快,“这种家丑照理来说我是不该说出来的,只是我是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倘若双云真被他嫁给贺涛,张大元和贺涛定不会让她生下孩子,而是选择纳妾来延续血脉。”

    她直呼张千总的本名,可见是对他恨到了极致。

    云夕却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丈夫这样利用,不恨上丈夫才怪。更不用说张千总这主意简直龌蹉恶心到了极点,为了让私生子能够名正言顺地喊他爹,继承他的一切,而牺牲了亲生女儿的幸福。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文氏道:“夫人您将千鹤膏送大家,可见您并不是那种愿意占人便宜的。您为了那些老百姓,出面组织这样的活动,可见心底良善。”她也就是赌一把罢了,她丈夫这几日整日在她面前说贺涛的好话,话里话外都是会将所有家产都给女儿做嫁妆。女儿嫁给贺涛以后,也能够生活在他们身边。

    想到这里,张文氏就浑身发冷。

    云夕觉得这对母女也的确十分可怜,同样作为母亲,她很能理解张文氏的心情。

    “你打算我如何帮你们?”

    张文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希望夫人您能够将双云带到京城去,到时候请京城中的大师,以八字不合为理由拒了这亲事。我到时候也会让京城的娘家人帮双云相看一下合适的亲事。”

    “若是让双云留在丘州,保不齐他们会使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双云就范。”

    张文氏现在也只能装作不知,同那对恶心的父子虚以为蛇,以免对方发现端倪后狗急跳墙。

    云夕想了想,这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将张双云带到京城中,至于收买大师……那更是再简单不过了,慈安寺的住持同她关系很好。而且这等于是救人一命,想来持明大师也是愿意的。

    她开口道:“等下我便放出风声说很喜欢你家的姑娘。”

    张文氏闻弦歌而知雅意,“双云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若是能够在夫人您身边学得您的一二好处,那便是她的造化了。”

    只怕这事传出去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羡慕她家双云。

    想到女儿能够脱离虎穴,张文氏感觉浑身一松,瘫坐在椅子上。

    ……

    另一边,胡瑾萱离开葛家后,眉毛就没松开过。

    胡瑾萱并不是傻子,她哪里看不出众人对她的不以为然和淡淡的蔑视。

    她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不过只是嫉妒罢了,嫉妒她的才华和容貌。她原本以为这云夫人被册封为公主,成为世子夫人,还能够名扬大楚,应当是不俗之人,会和她有共同话题,谁知道也只是俗人一个。

    就算她和她那表妹的容貌皆胜过她又如何?

    红颜白骨皆是虚妄,她的灵魂和内在比那两人要美上无数倍。

    她反复这样告诉自己,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才慢慢散开来。没错,她又何必同她们这样的红尘之人计较呢?

    胡瑾萱的丫鬟见自家小姐神色缓和了不少,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胡瑾萱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走到大街上了。现在的丘州因为洪水的蔓延,不像以往那边热闹繁华,街道颇为萧瑟,更让她受不了的还是那股腐朽的味道。

    “这里的味道真是难闻。”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厌恶。

    她转身就要回家,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了了葛知府,葛知府恭恭敬敬地同云深说着什么。

    云深一袭浅蓝色的衣衫,清隽出尘,无论是容貌还是风姿,都是画笔无法描绘其一的美好。

    胡瑾萱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整个丘州所有男子加起来都比不过这人的一根手指头。这样卓越超群的人,理应要由最好的女子般配他才是。

    杜云夕那般的俗人,怎么配得上这人呢?

    她深呼吸一口气,带着丫鬟同他们擦肩而过。风轻轻吹拂过来,她的手绢不小心被风给吹了过去,掉落在葛知府等人的面前。

    若是平时的话,掉落到地上的手绢,胡瑾萱都会嫌弃沾染上灰尘,直接丢到。只是这一刻,她却鬼使神差地开口了,“能帮我拣一下手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