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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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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质疑北真国主的女子,她还没死吗?”

    他的声音很冷!不似破庙中的那样了,似乎我不死,他很失望?我有些失落,他真的……在乎吗?为何与当日差异如此之大?

    “死了,岂不无趣?”龙浪似笑非笑道。

    冥无戈淡道:“你既说她无貌又无用,她曾经又坏了你的大事,本尊实在想不出……你不杀她的理由。”

    “理由?冥尊主是如此的想得到她,不是吗?孤王可听说,你当着东昭皇庭说,她是你的桃花夫人!”龙浪拖长了声音道。

    “莫不是,你是想用她来威胁本尊?龙浪,你有几分胜算?”冥无戈淡淡的笑了,不再称呼龙浪为国主。

    龙浪也笑着:“冥无戈,你说呢?她是如此的有趣,孤王还不想放她走呢!无妨,你我合作是迟早之事,如今只是时机未到。”

    “你这么有把握?”冥无戈淡然道。

    我大为不解,他们两个合作什么呢?总不会是经商吧?我心中直摇头!却听龙浪哼笑道:“自然!天下之势,孤王入目的便是你!”

    冥无戈淡笑道:“龙浪,你的一亩三分地还在蠢蠢欲动……本尊但愿,你不会步明昭玄的后尘!”

    龙浪睨向冥无戈:“你杀了蓝刚,助明家夺回皇权,能得到什么?东昭一旦大定,明昭玄会放心黯冥宫的存在吗?”

    “蓝刚不死,则东昭动乱,北真就有机可趁了,不是吗?你心中实是怪本尊乱你宏图大业!”冥无戈风轻云淡。

    “日后或许是,如今孤王并不觊觎东昭国。”龙浪定定道。

    “是吗?”冥无戈似乎有些质疑着。

    “孤王何必欺瞒你。”龙浪慢慢回首,又道:“你真的再次拒绝孤王?”

    “黯冥宫有黯冥宫的规矩,龙浪,不要强人所难。”

    “黯冥宫尊主的眼中,还有难事吗?”龙浪笑道。

    “人活着,就是件难事。譬如要你的帝王之位,亦是难事。”

    龙浪呵呵一笑,却是冷声道:“帝王之位?冥无戈,你并不稀罕帝王之位……人人都说孤王是枭雄,是野心极大之人,你又何尝不是?因为你要的是,黯冥宫势及天下。”

    我一怔,黯冥宫和国家比?冥无戈和帝王相提?这么明目张胆,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

    冥无戈没有说话,我想他的神色定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吧!却听龙浪笑道:“说起黯冥宫之势,你的冥人可有听闻,我北真国最近声名鹊起的‘桃公子’?”

    我?龙浪到底要做什么呢?是要把我推到冥无戈眼前吗?可是语气上又不像啊!我不禁内心打鼓!

    冥无戈似乎没怎么在意:“就是那个帮你清理崇州废墟的商人?”

    “你方到北真,便知晓了?看来黯冥宫的冥人果真厉害!废墟清理,至今不过几日而已。”龙浪和冥无戈犹如闲话家常一般,可我却生生觉得胆战心惊!好像我是砧板上的肉?买主和卖主正在看,这肉怎么切才合适呢?我内心大汗……

    “龙浪,你不会真的耗尽了国库吧?实在欠缺,本尊助你如何?”冥无戈似乎带着笑意道。

    龙浪冷哼道:“北真国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孤王就是要这么做才有趣不是?若是‘桃公子’完成不了,那‘她’自然见不到下个月的朝阳了。”

    我心中惊怒!混蛋龙浪,你当然不穷,你留着钱灭人家国不是?真把我当猴子耍了!?林大发说得对,我怎么就折腾到这个地步了?我不就是做个小商人吗?

    “本尊倒是有所耳闻,未曾想北真国主,竟然连小小商人也关注上了?倒是稀奇。”冥无戈微微摇头。

    龙浪呵呵道:“自然要关注,‘他’可是岁桃花的弟弟!孤王既然邀了岁桃花入住帝都,其弟自是待见了。”

    我一怔惊愕!龙浪今日之举实在诡异!他为什么要给我设置身份?他带我来此处便是为了警告我不成?这个冷酷多变的男人,究竟是要做什么!我交握着手指筹措不已,忽然触动的看向无名指上的指环……

    “弟弟?”冥无戈略有诧异的轻道,我几乎是屏息着听他的声音,心却莫名的颤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将指环取下,暗藏了起来。

    龙浪却是装得很正常道:“你的冥人没告诉你吗,他们连眉心的疤痕都很相像。”

    冥无戈似乎有那么一丝静默:“这倒是有稀奇,岁无生只说她有个妹妹,你这里倒又多出了个弟弟?”

    冥无戈的声音透露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感觉,让人不敢深究!只是,连龙跃王府中的人都极少见过我女装模样,人人只知有桃花郡主,却没见过我的容貌!我想冥无戈再厉害,也是远隔重洋,他如何能想到我的容貌是现在的样子?

    “竟也有黯冥宫所不知的事情么?那也稀奇之事啊!”龙浪轻轻敲击着茶几,语中竟带着戏谑道:“人人都说岁无生是绝色巫女,孤王在想是否传言夸大了?为何她的妹妹和弟弟却那么平常呢?冥无戈,你和那易容后的岁桃花耳鬓厮磨时,就没发现吗?”

    我怔愣半响,龙浪存心的?什么耳鬓厮磨?他这是嘲讽冥无戈,还是……

    我身旁有侍女经过,她们捧了上好的香茗和茶具,朝廊栏处‘相谈甚欢’的两人走去。我内心却依然沉浸在龙浪那如恶魔般的话意中,却见那两名侍女很快退了下来,咦?她们茶水都没倒吧?

    我还没回神,身旁的齐公公便对我使尽眼色,我愣了一下,龙浪缓缓道:“桃儿,还不过来,杵着做梦呢?”

    呃?他刚刚叫我了吗?做梦?自从那夜我找藉口说是做梦,他便总是提及!龙浪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聊了?我想归想,却半点不敢拖延,这两个人我都得罪不起!

    我垂首来到龙浪和冥无戈中间的茶几旁,幸亏他们都是背对我的,我强自镇定下来:“国主,请吩咐。”

    我的声音没有岁无生的美妙,我的容貌没有岁无生的绝色,我想除了这个疤痕,再没有和曾经相似的东西了!如今的岁无生是面容无瑕的吧?不过在芸娘的精心指教下,这两年来我遮掩眉心烙痕也越来越有经验了!极力的让它浅淡一些……

    “给冥尊主斟茶。”龙浪淡笑着,没回头看我。

    “是。”我平静了些,一边执起玉壶先给冥无戈倒茶水。

    “桃儿,你姐姐最近可好?”

    我手上一颤,茶水溅了出来,我心一慌!冥无戈的云裳袍袖漾起了几滴淡黄色的茶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龙浪佯装恼怒,唇际却有着一丝笑意。

    我?我颤抖着,终是抬起了头,看向这无数次在我梦里出现的人,但见他那如天人的绝代容颜,犹如初见……沉淀了世情的凤目缓缓朝我看来,我的心似乎又触动了起来?

    我忙低头,跪倒在地:“奴……桃儿莽撞,请冥尊主恕罪!”

    我只顾低头,看不见冥无戈的神情,但听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罢了,换一身便是。”

    呃?就那么几滴不可见茶水,他就要换一身衣裳?这个人,还是那么的洁癖呢!我心中漾起一丝熟悉的感觉。

    可是当日他那样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满天地里都是他的悲伤……

    “既然冥尊主不罚你了,还不起来侍候着?真是像极了你姐姐‘岁桃花’啊!”龙浪带着华丽的慵懒道。

    我慌乱的,硬着头皮站起,果然,冥无戈闻言之后,眸光放到了我身上:“他就是岁桃花的弟弟?”

    “桃儿,还不回答冥尊主?”龙浪慵慵懒懒道。

    我深吸了口气,依然不敢直视冥无戈,尽量沉声道:“回冥尊主,岁桃花正是家姐。”我咒死你这个龙浪!莫名其妙让陷进这个浑水里!

    冥无戈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我的侧面,我的心如乱撞的脱兔,终于等到冥无戈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缓缓道:“抬起头来。”

    我一慌,忙又跪下:“桃儿丑颜,怕惊扰了尊主,尊主恕罪。”

    “虽说桃儿的容貌太过寻常,但既然冥尊主说了,又岂有回避的道理呢?岂不显得我北真子民太小家子气?”龙浪悠悠道。

    呃?我早该想到这个男人是存心的啊?!我不就是曾经得罪过你吗?原来,一个男人祸水起来,比女人阴险几倍!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随即想到我怕什么,冥无戈又没见过我的容貌!

    冥无戈眸光依然幽深,只是多了些许陌生,和记忆中的天人相似又不似。眼前的他,依稀便是昭山舍身崖初见的他,对旁人那样的淡漠,再无边关时的温情……

    我心无来由的更痛,垂了眼眸,依然跪着。冥无戈微怔,淡淡道:“你眉心为何也有这样的烙痕?”

    我心中微颤,实在紧张极了!不由自主的,轻抚着自己的耳际来寻求镇定,继续镇定道:“是……生来便有的胎记……姐姐有,桃儿也有,只是姐姐的胎记上又受过伤。”

    我想起当时在黯冥宫敷花瓣,他也是见过的!如今这么多年了,加上我做男子装扮,又修饰过这个烙痕,冥无戈没有对比,应该不见得能看出什么来吧。

    冥无戈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移开了目光:“你自小在北真国长大?”

    呃?他怎么忽然这么问?我正想说是,却听一个比我更快的声音,状似不经意道:“倒并非我北真国人,他本是雷国战役中的俘虏而已,只不过有些才干……倒也是巧合。”

    龙浪说什么?我见冥无戈又回眸看来,忙垂目不敢看他,心中一动恍然悟到:龙浪怕是知晓黯冥宫的厉害,怕他们查我底细吧?他说我是俘虏,那么亡国之人还能有什么待查呢?

    我心中一凉又无奈,我这该如何是好?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要这样生活在龙浪的掌控之下?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冥无戈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再没有对我注意,我心中松了一下,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直到日已正中,龙浪缓缓站起身来,他一袭宫袍迎着阳光,浑身散发出如日食般的光芒,袍袖拂过廊栏,俊美容颜侧转:“黯冥宫,在龙浪心里是友非敌……但愿冥尊主也如是。”

    冥无戈依然似是那样的淡然,他云裳轻飘,绝代的容颜似真似幻:“黯冥宫,遇敌则敌,遇友则友……国主,何必自扰?”

    龙浪略有沉吟,眸光却看向远方云端,慢慢笑了:“孤王随时在宫邸里等你,岁桃花……也是。”

    我惊了一下,龙浪果真把我当棋子了?这是交易的筹码吗?

    “你明知她是东昭国的罪人,还将她藏匿帝都,不只是为了挑衅明昭玄吧?”冥无戈沉静道。

    龙跃当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竟信以为真,如今看来远不止了!

    “冥尊主认为还有其他吗?比如要挟黯冥宫?”龙浪似真似假道。

    冥无戈慢慢站起身,也走到了廊栏处:“虽说如今的明昭牧远离了东昭皇城,但他手下的暗人却是不可小觑,西名山更是固若金汤。北真若是打东昭国的主意,他们毕竟是骨肉之情……所以,你时机未到。要挟本尊?你知道本尊寻她是为何?”

    “孤王一直好奇着,你竟会为了一个岁桃花和明昭玄对峙,你竟会如此在乎她?”龙浪似乎饶有兴致。

    冥无戈忽然静默了,静默的让我心里发悸,我希望他就此不说了,却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的命,是黯冥宫要收的。”

    我恍然回到了舍身崖的清晨,云裳轻飘,天人额系着一条烟玉丝带迎风飘垂,眼眸沉淀了世情‘……今儿我既救了你,从今而后你的命,便只有冥无戈可取,你可是心中有数?’

    当日的他,是那样的淡漠;而今日的这一句,比当日更是多了一丝冰冷……我,是黯冥宫要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