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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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姨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今天早上她起来,发现陈一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都有点同情他了。

    昨晚,就是她让他到林书的房间去睡的。平时,她都和林书他们一起睡,晚上她照顾孩子的时间多。

    不知他后来怎么被赶到沙发去睡了。看他委屈睡了一晚,简姨同情心起,忍不住笑着对林书说:“林书,昨晚我到客房去睡了。哎,简姨年纪大了,更年期也来了,晚上睡不好,精神也不太好。以后我都到客房睡去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一鸣,昨晚上睡这硬沙发浑身不舒服了吧?林书那床那么大,你们再生多两个都可以睡,你还不好意思吗?”

    林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简姨的话说得可真露骨。

    陈一鸣颇有深意地望着林书,心里对简姨的敬爱暴增。他笑着说:“简姨,你精神不好,应该好好休息,孩子晚上由我照顾就行了。”

    林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尝过养孩子的苦滋味,他说得可轻松。不过,简姨替她带孩子也有三年了,带孩子的确是很劳心的事,估计逸风早就不想让她干这么辛劳的工作了吧。

    林书也没意见,她对简姨有说不完的感激,于是她说:“简姨,孩子也不算小了,我晚上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你就到客房睡吧,没事的。我去洗脸了。”

    林书洗好脸出来,忍不住提醒陈一鸣,说:“你还不走吗?今天不是周末。”

    白天催促他走和晚上催促他走意义大有不同。

    比如,早上上班时间过了,妻子提醒丈夫,“还不快去赚钱养家”。这是普通家庭经常出现的对话,可见男人对家庭的责任是多么沉重。

    但是女人负担的家庭责任也一样重要。这一声甜蜜的催促,显足了作为妻子的女人们对男人的鞭策,生存与共,为了共同的幸福而去努力。有了女人的这声鞭策,男人会更有动力,责任感更强。

    而听在陈一鸣的耳里确实是这么一个意思,换一种说法就是“今天不是周末,你该去赚钱养我和孩子了”。他喜欢被她依靠被她依赖的感觉,为他们遮风挡雨,让他们安逸幸福他才会觉得幸福。她的催促让他觉得甜蜜温暖而不是负担。

    陈一鸣笑了,说:“马上就走。”说完他又在一一的耳边说了什么。

    陈一鸣牵着一一,说:“一一,送爸爸下楼去。爸爸去上班赚钱给一一买玩具咯。”

    “我也要去。”宝贝丢下手上的玩具,过来拉住陈一鸣的另一只手。

    陈一鸣望了一眼林书,说:“好,都去,呆会让妈妈带你们回来。”

    林书看着孩子全都向着陈一鸣,她也只好一起送他下去了。

    走到他的车旁,陈一鸣才打开门,两个孩子就兴奋地爬上车,好奇地玩这玩那。

    陈一鸣由着孩子去玩,深深地望了一眼神情显得不太自然的林书。他说:“林书,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林书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该说的不是都说好了吗?”他想反悔?

    “不,我们还谈不到心里去。晚上等我回来。”

    林书摸了一下微凉的手臂,仍然淡淡地说:“晚上你别过来了,我不想别人误会。”

    陈一鸣的眼睛锐利地眯起,紧迫地问:“谁?你怕谁误会?”

    “你自己知道。”林书撇开了视线,不看他。

    “林书,我看是你误会了。晚上等我。对了,家里的木头沙发不太好睡,咯得我腰疼。”

    林书的眼神有些幽怨,心里酸酸地想,不好睡,又没叫你来。

    “宝贝,一一,下来,别耽搁爸爸去上班了。”林书已没心情和他站着说话了,走到车边把宝贝和一一抱下了车。

    她又催促他说:“你赶快走吧,不然孩子不知道要缠你缠到什么时候。”

    依依不舍中,陈一鸣的车子开走了。

    不仅一一和宝贝失落,林书也失落着,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似乎被他那句“晚上等我”蛊惑了,一整天都在看时钟,一整天都盼着他来。

    到了下午四点,她突然耐不住了,带了孩子到楼下去玩,呆在屋里多一秒钟,她都快要抓狂了。

    一一和宝贝发觉他们的母亲心不在焉,倒也乖巧了许多。

    “林书。”

    一个清脆得有点尖的声音响起,林书回神,见到了顾曼清。

    顾曼清竟一点也不显老,淡黄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十分清爽怡人。不像自己,这几年已被生活折磨得憔悴不堪了。

    林书没想到还会见到顾曼清,但她的来意她已猜到了两三分。只是,她没想到她会来得如此之快。

    顾曼清温和地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了,林书。”

    林书努力压下新浮起来的痛,淡淡地笑了笑,说:“曼清,你还是这么漂亮。”

    “我们谈谈好吗?现在就谈。”顾曼清严肃地请求着。

    林书努力地笑着回答:“好,就在这里说吧。”

    一一和宝贝见到陌生人和林书谈话,开始玩得心不在焉了,似乎怕顾曼清欺负他们的妈妈似的,频频地望着她们。

    顾曼清看了一眼石凳,有些犹豫,她觉得脏,不过,她还是忍耐着坐下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很伤心地说:“林书,我知道一鸣来过了。我知道不是你叫的,但我仍控制不住地想,你是不是想把他要回去了。林书,我很害怕,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你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今天看见一鸣为难的样子,我的心都痛得无法呼吸了。我让他和我离婚,他说不能对不起我,可他也不想放弃他的孩子。我听了之后真难过。”

    说完,顾曼清落下了眼泪。

    林书看了一眼顾曼清,慌忙移开了视线,她的心也疼痛着,无力去安慰顾曼清。

    她艰难地开口,说:“曼清,我从来没想过要靠孩子去拴住他,你别多想了。既然他不会对不起你,你就应该放心了。”

    顾曼清擦干眼泪,哀求地说:“我只是脆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你要保证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或者你可以把孩子交给我帮你带,或者,或者,你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吧,别让他找到你,这样,他就不会左右为难,痛苦难言了。”

    林书胸口一窒,对顾曼清的请求她有些不悦了。

    她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曼清,我的孩子我想让他们过安定的生活,不用躲躲藏藏,不必居无定所,你的请求,我无法做到。至于把孩子交给你带,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不太明白当母亲的心。总之,不管我们在哪里,他是不会对不起你的,你有这样的保证就够了。我对你而言,四年前你就不用顾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在他的心里,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后面几句,林书说得分外伤感。一次意外,足以被他归为水性扬花的女人的一类了。连她自己都跨不过去的坎,连她都无法忽视的在意,连她都抹不掉的污点,她对他已不抱有被原谅的希望了。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的可悲呢?

    “林书,我还是怕。没有你的保证我就是害怕。你能答应我,不管他怎么样,你都不动摇你今天说的话,好吗?”顾曼清焦急地抓起林书的手,哀求的语气浓得化不开。

    林书哀伤地望了望天空,又把视线转向她的孩子,泛滥的苦涩又汹涌地漫过心头。她忍住酸楚泪意,轻声说:“曼清,你回去吧。你的提醒,我记在心里了。”

    顾曼清感激地看着林书,用力地握着林书的手,泪水又滑了下来,呜咽着说:“林书,谢谢你。其实我不想说的,那天你离开,我见到你走投无路要变卖戒指的时候,我的心都难过死了。”

    林书愣了一下,原来那只变卖得有点怪异的戒指是顾曼清在帮自己。因为她的一百万,她的孩子才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为这一百万,林书感激地对顾曼清说:“曼清,我没想到那一百万是你给我的。谢谢你,这钱帮了我许多忙。曼清,你放心,我不会去破坏你们的。”

    说完,林书羡慕地望着顾曼清,顾曼清的伤心可以靠泪水肆无忌惮地表达,而她的眼泪却只能忍住往心里流了。能够表达的就不算伤痛!

    得到保证,顾曼清很快就离开了,她走出小区,很快地打开车门上车。

    她靠着座椅,想着刚刚的会面,仍然觉得心惊胆战。在这场她主导的战役里,她还处在主动布局的那个人。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阴谋。

    哼,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是你赢就是我输。我把所有都押上了,那是因为我自信。

    女人失去自信就会变得悲哀,容易轻信别人,受人摆布。林书,你真是个傻子。本来我的谎言很容易就拆穿了,结果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虽然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赌这场战役,但我赌赢了,不是吗?

    顾曼清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得意又轻蔑地笑了,完全没意识到她在赌场里已走火入魔了。

    顾曼清打开她关掉的手机,容美君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了。

    她笑着接起,说:“美君,我就回去了。”

    容美君在那边笑哈哈地问:“她又相信你啦?曼清,我都佩服你了,演技真好。”

    顾曼清得意地眨着眼睛,说:“先挂了,回去再说吧。”

    陈一鸣提早下班,在花店里买了一束桔梗,就迫不及待地往他心中的地方开去了。

    把车停在小区停车场,他走出来,习惯性地往球场的方向望去,结果让他有点失望,现在时间虽然还早,但林书他们并没有在那里玩。

    他叹了一口气,振奋了一点精神,快步向公寓走去。

    门铃按了半天,也没人来应门,陈一鸣按得有些心慌了。不好的预感让他胡思乱想起来。他拼命地拍门,终于听到一一的哭声隐约地传来:“妈妈,开门让爸爸进来啦。”他心下一惊,不敢再拍门。他的宝贝难过了吗?林书不让他进门了吗?

    门内,林书拼命拽住要给陈一鸣开门的一一,一一却拼命反抗挣扎,让她红了眼睛,心酸委屈无奈之下,她一巴掌拍在一一的小屁股上,责骂说:“不准开,听妈妈的话。”

    打也打了,林书心疼得像被人刮了心头肉一般。

    一一哇哇地哭了。宝贝虽然不闹,但他也同样委屈地站着看妹妹挨打,忍不住也扁了嘴巴,却不敢哭出声来。

    简姨在一旁心疼难过得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劝解说:“林书,这也不是办法,你这不是让自己心头痛么?有话好好说。”

    林书更加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生气又怒恼地把一一往地上一扔,伤心地说:“不管你了,你要是把门开了,就不要叫妈妈了。”

    低头抹了一下将要掉下来的眼泪,林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伤心去了。

    简姨连忙抱起地上的一一,安慰她说:“一一,别难过了,简奶奶疼你哦。”

    一一忙着擦干眼泪,她小声哀求说:“简奶奶,我不哭了,我们让爸爸进来好不好。”

    “让爸爸进来嘛!”宝贝眨了一下眼睛,就扑到门板上,握着门把,又征求一下简姨的意见,说:“我们开门吧。”

    “宝贝,妹妹让你妈妈打了,你怕不怕挨打?”简姨看着比一一沉稳许多的宝贝,严肃地问。

    “我不怕!”宝贝大声说。

    “我也不怕!”一一也跟着他的哥哥喊。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简姨心软了,顾不得林书的难过,她说:“宝贝,开门吧。”

    宝贝一得到许可,马上就旋动了门把。只是他还没开,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陈一鸣,今天他把这房子买下来了,林书的租约也转到了他的手上。

    宝贝呆愣地望着陈一鸣,想不透门怎么突然开了。陈一鸣摸了摸给他开门的儿子,再寻找让他心疼的一一。

    一一见到她的父亲,更加委屈了,又哇哇地哭了,从简姨的怀抱中下来,扑到陈一鸣的身上去了。

    “一一别哭,爸爸疼,爸爸来晚了。”抹着女儿的眼泪,陈一鸣心疼得要命。

    “嗯,我不哭。可是妈妈不让开门。”

    刚刚她一直和宝贝在阳台上看着等着陈一鸣的到来,好不容易等来了,林书却不让开门。

    陈一鸣叹了一口气,望向简姨,问:“简姨,林书怎么了?怎么让孩子受委屈呢?”

    简姨叹着气,说:“我也搞不清楚,她也伤心呢,刚刚一巴掌打在一一身上,她现在正难过着呢。孩子让我带下去玩吧,晚饭先不煮了,你们好好谈谈,她在书房里。”